锦衣玉令 第592章

作者:姒锦 标签: 女强 穿越重生

  困是一方面,不想掺和又是另一个方面。她昨夜完全没有睡好,这么躺到床上,很快就有了睡意,迷迷糊糊间,听到塔娜的喊声,这才睁开眼,不悦地问。

  “怎么回事?”

  “公主,二皇子快死了。褚老让我来请你前去。”

  来桑不是在猎场么?

  什么时候回到了额尔古城?

  时雍瞬间清醒,匆匆套好衣服跟着塔娜过去。

  皇城里喧嚣阵阵,听声音是从星罗台传来的。时雍匆匆问了下来桑的伤势情况,在侍卫的带领下进了寝殿,便看到了被染红了半边的床,以及床边一脸踌躇的褚道子。

  “公主来得正好。”

  褚道子的声音颇有几分急切,望了一眼来桑。

  “我记得你曾说过一种缝合之术?二皇子这伤,正是合适。”

  前阵子二人时常谈论医道,时雍便把外伤缝合的必要性和一些现代医理告诉了褚道子,同时告诉了他孙正业的术房,以及光启帝的治疗情况,权当是医术交流。当时褚道子不以为然,时雍没有想到他其实都记在心里了。

  “我来看看。”

  时雍沉着脸上前,仔细察看了一番来桑的伤势,心底暗自侥幸。

  “幸好没有伤及要害。”

  她话音未落,一直昏迷的来桑便睁开了眼睛,看她一眼,有气无力地笑。

  “阿拾,你来救我了……真好……”

第584章 遗书威胁

  好个鬼啊!

  真是个傻孩子,哪有人这么玩命的?

  时雍瞪他一眼,“我还真想不到,你这么怂。竟然会用最笨的招数对付你爹。”

  来桑抿了抿干涩的嘴,朝她眨了眨眼。

  “我有分寸……再说……有你,有褚老……我知道……我死不了。”

  分寸就是不让钢刀直刺要害么?真是天真。

  就时下的医疗环境来说,一个小伤都有可能致命,怎么能轻易去赌?

  “此处不是南晏,没有良医堂,也没有术房。你可真是大胆!”

  时雍想到兀良汗的治疗环境,也有些焦躁起来。

  “师父,你想办法为他止血,护住他的小命,我去准备器物……”

  褚道子点点头,又看了来桑一眼。

  “一时半会死不了。”

  这话说得,人家好歹是个皇子呢。

  时雍瞄了来桑一眼,没有反驳,领着塔娜下去了。

  没有缝合线,只能用丝线,消毒措施也得尽最大的努力做好。时雍整个人忙碌起来,一直待在来桑的寝殿里,直到为他处理好伤口,又看着他吃完褚道子的“臭药”昏昏沉沉地睡过去,这才走出殿来,看到星罗台那边冲天而起的火光。

  “怎么回事?”

  一个侍卫匆匆过来,想要闯入殿中,被褚道子拦了下来。

  “二皇子刚刚睡过去,不要打扰。”

  侍卫脚步停下,满脸惊惶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时雍,结结巴巴地道:“可是,可是大妃……”

  褚道子问:“大妃如何了?”

  星罗台的火光大家都看到了,但是具体发生什么事情,目前他们却是不知。侍卫脸色灰败,抹了抹脸,哭丧一般说道:

  “大妃……去了。”

  死了?时雍心脏骤然一紧。

  来桑拼尽一死想要保住他母亲的性命,最终还是没能保住么?

  这一刻,时雍的内心七上八下,很是复杂。

  阿如娜为了儿子争权夺势,组建狼头刺,四处为非作歹,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可以说,她死得其所。可是,从来桑的角度去看,也是一段悲剧。

  不敢想象来桑醒来会是何种疯狂,她双手合十,长长一叹。

  “可怜天下父母心。”

  褚道子一动不动,语气平淡,“疯子。”

  “???”

  时雍不解地仰脸,尚未出口询问,门口传来恩和焦急的声音。

  “公主!伊特尔公主!”

  恩和气喘吁吁,跑进来捂着心窝,大口喘气。

  “大汗叫你速速前去。”

  时雍看了褚道子一眼,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匆匆叫她,想必是与半山先生和大妃阿如娜有关了。在牢中验出半山不是本人的是她,如今难不成是让她去核准,或是重新勘验?

  褚道子抬了抬下巴,“无妨。老夫同你一道去。”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人好像真的就成了她的师父了。

  在这个陌生的异域,有这么一个长者提点和帮助,时雍心里忽而一暖。

  “多谢师父。”

  这声师父叫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真诚。

  褚道子深深看她一眼,大步走在前面,黑袍森冷,看不出半分情绪。

  ……

  星罗台时雍没有来过,但是比想象的更为宽敞华贵。

  兀良汗大妃之尊,名副其实。

  她同褚道子进去的时候,兵丁们正在提着木桶取水救火。吆喝声、喊叫声,此起彼伏。幸好星罗台的建筑排列与南晏不同,并不是全然一体,只有主殿燃烧,其余没有受到影响。

  巴图此刻正带人在副殿里,殿中的地板上放着一具尸体,身上盖着的不是白布,而是大红的床单,那女子露出来的脑袋上,戴着一朵大红的绒花,脸色刷白,嘴唇也涂成了鲜红的颜色,画面看上去很是诡异。

  “参见父汗。”时雍上前行礼,看了一眼那大红床单,“不知父汗叫我前来,所为何时?”

  巴图皱紧眉头,声音略略喑哑。

  “大妃喝下了毒酒,你且看看,还有没有救。”

  时雍吓了一跳。

  那不是一具尸体吗?

  她微微低头,“领命。”

  时雍知道,巴图之所以叫她而不是叫褚道子,是因为大妃的性别。因此,她心里是有些悲切的,不是为大妃这个人,而是为这个时代的女性。

  哪怕要死了,也有贞洁一说。

  时雍翻了翻阿如娜的眼皮,探了探鼻息和颈动脉,心里黯然一下,又慢慢掀开那一条大红的床单——

  眼前突然一刺,她猛地怔住。

  阿如娜身上穿的也是一件红裙。

  鲜艳的红色充斥着她的眼睛,再往下看,脚上也是大红的鞋子。

  一身红,这分明就是女子大婚时才会有的装扮。

  以此赴死,又充满了诅咒之意。

  也许在她的一生里,与巴图成婚,便是最风光最值得纪念的日子吧?

  然而,她最终没有死在仇人的手里,却是死在她丈夫的手上。

  时雍再检查了一遍。

  瞳孔散大,脉搏消失,心脏也停止了跳动,已经没救了……

  她闭了闭眼,默默将床单盖回去。

  “人已经走了。父汗,节哀!”

  这声节哀,时雍说得缓慢,并不知巴图哀是不哀。巴图听了,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一个人站在原地安静了许久,这才慢慢走上前去,看着那一片红得刺眼的颜色。

  “我没想让你死,你为何如此绝决?”

  四周鸦雀无声。

  阿如娜不会回答他,旁人更是不能。

  一群人静静而立,殿中气压低仄。

  时雍不知道巴图和阿如娜这对从年少一道走来的夫妻,究竟有多少真情存在,更不知道两个人没有没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岁月,只是觉得这画面刺眼,很刺眼。

  因为她的身份。

  关系到另外一个女子的人生。

  这个看着阿如娜黯然神伤的男人,对待陈岚又是何种心思,何种情感?

  “大汗。”

  这时,一个内侍走上来,将一封书信递到巴图手上。

  “大妃留下的书信。”

  巴图看一眼身边的时雍。

  时雍懂事地退后一步,巴图低头拆开了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