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姒锦
时雍进了屋,看到端坐屋中的赵胤时,差点震惊得合不拢嘴。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她为了陈岚的事情伤心挠肺,想找他倾诉却不得其门而入的时候,赵胤却在与人饮酒品茗,佳人相伴。
时雍惊疑而立。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大大的“草”字闪现而过,时雍的呼吸停窒片刻,转瞬露出一抹笑意。
“不知侯爷正在招待贵客,冒昧打扰,阿拾这便退下。”
她正儿八经地福了福身,礼数周全,面容带笑,可是那双凉丝丝的眼,瞧得赵胤脊背忽地生寒。
“来都来了,走什么?”
他说罢,朝时雍招了招手,“过来。”
时雍看一眼桌上摆放的烧鹿肉油煎鸡香菇烹鸡蛋冻姜醋鱼……默默咽下唾沫,淡定地望了一眼瞪大一双大眼睛看她的成格公主,似笑非笑。
“只怕多有不便……”
只说不便,也不说什么不便,成格听不出她话里的话,赵胤却把她看得透透的,轻哼一声,顺手拉了张椅子放置在自己身侧,恰好在他与成格的中间。
“爷让你过来,便过来。”
声音平静,脸色却凉。
时雍看成格不说话,双眼满是敌意地瞪着自己,明显是有些不喜的模样,轻轻一笑,假装老实地坐过去。
“不会影响侯爷办事吧?”
其实赵胤与成格公主坐得很远,几乎是对坐了,但是时雍想到他是一个从不与旁人同桌而食的男人,此时却为了成格破例,心里就有些不悦,坐下来也没什么好气,连酸他的心思都没有,只是闷头不语。
成格今儿也不知怎么回事,像个锯嘴葫芦似的,一声不吭,仅是拿眼剜她。
气氛莫名僵持片刻,赵胤左手托袖,为时雍碗里夹了块鹿肉。
“尝尝看,哲布亲王带来的。”
他特地说了哲布亲王,没有说成格公主,时雍却没有饶过他的意思,若有似无地扯了扯嘴唇。
“是吗?好肉。”
赵胤皱眉,“尝尝。”
时雍淡淡地道:“公主和侯爷不动筷,阿拾怎么敢动?”
每次她这么乖巧的说话,赵胤心里便有些犯憷。
原本成格公主在侧,他不愿多说,可是看时雍这一副小肚鸡肠的模样,他又有些哭笑不得。
“阿拾,可识数?”
时雍斜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小女子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识什么数啊?”
赵胤侧过脸,示意她看桌上摆放的另一副碗筷。
“哲布亲王出虚恭,马上便回。”
出虚荣这种话,在饭桌上说是极为不雅的,若不是迫于无奈,赵胤断然不会说出来,可是时雍哪里在意这个?她就是不喜欢,进门的第一眼,看到赵胤同一个水灵灵的公主坐在一处,这个公主还拿一双看杀父仇人般的眼睛瞪她,分明就是把她当成了情敌。
时雍轻嗯一声,抿了抿嘴,目光扫过还在撅嘴生气的公主。
“明白了。那我更不敢用了,再等等吧。”
赵胤看不出她的情绪,停顿一下,“也好。你先喝点汤。”
说着,他便又亲自拿碗为时雍盛汤,仿佛怕她饿着似的,不停地投喂。
“哼!哪里来的娇气人儿?这一时半会都等不得?”成格公主忽地开口,满是怨气。
在哲布离去前,特地叮嘱她不能说话,不能动,就是怕她那张嘴得罪了赵胤,她也听话地闭嘴稳坐等了许久,可是时雍进来了,成格看到赵胤这般待她,心里莫名就有些不高兴。
这个东定侯怕不是个两面人?
方才这郡主没来,他坐得像块木头似的,一动不动,连眼风都懒得给她一个,就好像她只是一个摆设。
郡主来了,他立马换了个人儿,又是夹菜又是盛汤,还暗沙射影地解释,她不是客人,甚至不是人,他要招待的人是哲布亲王,完全视她如无物。
成格公主也是被人如珠如玉宠着长大的,哪里受得了这委屈?
不料,时雍听她说完,不仅没有生气,还轻轻笑了起来。
“公主这么说,似乎是忘了点什么?”
成格拉长脸瞪她,“什么?”
时雍抬抬眉,看着这横眉竖眼的小姑娘,意态闲闲地道:“我对公主有救命之恩。”
一听这话,成格脸色变了变,咬着下唇想了想,“是你救的我?”
时雍莞尔一笑,拿起桌面的茶盏,抚在掌心却不喝,仍是那一副笑意浅浅的气人模样,“原来公主竟是不知?难怪。我就说嘛,哪怕救一条狗,它也能对我摇摇尾,为何救了人,反倒龇牙来咬……”
成格一听这话,腾地站起来,啪声拍响桌子,指着时雍的鼻子。
“你在侮辱本公主?”
“咳!”背后突然传来一道轻咳。
不待时雍说话,哲布已经从里绕了进来。
他看了成格一眼,没有训斥,也没有说任何与之相关的话,而是坐到赵胤的身边,轻拂袍角,侧身朝赵胤拱手。
“侯爷料事如神,本王佩服!”
第637章 劫走人犯
深浓的夜色,笼罩驿站。
冷风幽幽拂过地牢潮湿的地面,一只老鼠“吱”地惊叫着,从一个侍卫的脚背掠过去。
侍卫静静坐卧,没有半分动静。
四周安静得如同死寂一般,一个人隐在暗光处观察许久,慢慢走了出来,一身黑袍笼罩,将头脸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到长相,脚步也轻得几乎没有半点声音。
他从侍卫身上摸出牢房的钥匙,从容不迫地走近最里的牢舍。
哐当!
牢门开了,巴图掀了掀眼皮。
“是你……?”
黑袍人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站立着,看他片刻,这才哑声开口,“还能走吗?”
巴图浑身是伤,剧烈的疼痛让他连动弹都有些吃力,但是陈岚并没有要他的命,没有一刀扎在要害处,尽管他样子狼狈,满地都是鲜血,但他还是忍痛咬牙,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墙壁上,冷冷看着黑袍人。
“为何要救我?”
黑袍人道:“一命还一命。”
额尔古河岸,褚道子想救阿拾,被半山带狼头刺追杀,是巴图赶到救了他。巴图想到这里,苦笑一声。
“心意已领。你走吧。”
黑袍人似是有些意外,“你想死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牢里?”
巴图道:“不想死,可不死又能如何?我若不死,就将与乌日苏为敌。想我这一生,不长不短,却是将世间憾事都尝尽了。母非母,父非父,情非情,义非义,得非得,失非失,若是再尝一桩父子相残,那活着想是也无甚好处。”
黑袍人道:“活着总是比死好。”
巴图双膝微微屈起,低下头弓着腰将自己缩得像一只烂是,脊背上的刀伤仍在流血,伸出的手也是伤痕累累,便是最可怜的流浪汉都不如他这般狼狈。
“你看我,哪里还像兀良汗的王?”
黑袍人道:“可是你想活。”
巴图道:“人活着,有时比死更苦。”
黑袍人道:“可是你想活。”
巴图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晃而过的光,很快又叹息低头,“你走吧。”
黑袍人道:“活着,万般不好,却有一点好。可去烟雨江南,赏金陵杏花。”
巴图脊背一缰,腾地坐直,双眼盯着他不说话。
“可有伤药?给我来点。”
……
雨夜里寒风如刃,整个世界都隐藏在暗夜里。
咚。
一道轻微的响声从房檐踏过,瓦上的人匍匐片刻,不见动静,这才回头招了招手。
换了往常,这座驿站自然困不住巴图,可是身上有伤,他行走极是吃力,在黑袍人的帮助下,这才吃力地爬上房顶,慢慢爬行着越过屋脊,再到守卫松懈的角落,翻身一滚,本想跃下去,不料却径直坠落院外。
黑袍人随时跟上,蹲身看他,“如何?”
巴图喘着气,声音带着一丝压痛的颤抖。
“无碍。”
他身量长,这么直挺挺地摔下来,动静不小。黑袍人侧耳倾听片刻,没有听到动静。他蹙了蹙眉头,“似乎不对劲。”
巴图道:“太过安静。”
两人对视,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巴图咬了咬牙,吃力地抬手,示意黑袍人快些走,“今夜恩情我铭记于心。我横竖已是如此,能逃是命,不能逃也是命,你不必管我。”
黑袍人眯起眼,目光带着莫名的寒意。
“来不及了。”
他话音刚落,便见房顶上传来一道低低的笑声。
“褚道子,你这狗东西好大的胆子,竟敢劫走人犯?”
白马扶舟仍是穿着那一身白袍,手上拿一管笛子,站在雨夜里舒适自在,整个人雅致洒脱,声音却凉气逼人。
黑袍人,也就是褚道子慢慢抬头看去。
“厂督也喜欢上屋揭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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