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第8章

作者:姒锦 标签: 女强 穿越重生

  “来人啦,救,救命!”

  谢再衡痛得冷汗淋漓,呼天抢地。

  “闭嘴!”时雍眼里是压不住的邪气,表情却慵懒闲适。丢开谢再衡,她拿过那张鸳鸯绣帕,一根一根擦着手。

  “就说是你自个儿摔断的。若要声张出去,我就废了你第三条腿,让你做不成侯府女婿。”

  说罢,她哗啦一声撕碎帕子,随手一扔。

  “滚吧!”

  谢再衡捂着疼痛的胳膊,怔怔盯她片刻,狼狈地滚了。

  时雍收敛眼神,拍一拍袖子,理一理衣领,低下头又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

  从顺天府衙角门走进去,东北角挨围墙的就是胥吏房。午时不到,房里便暗得像是黄昏。

  时雍走进去便发觉有些不对劲。

  几个捕快围在一起说话,阿拾的父亲宋长贵蹲在地上收拾证物。风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吹来的,刮得脸有点凉。

  “阿拾。”

  一个捕快高声笑着。

  “去锦衣卫办差怎么样?”

  “一样。”时雍继续走,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异常清晰。

  “时雍死了吗?”又有人问。

  “死了。”

  “死得惨吗?”

  “惨。”

  “是不是真像传闻里的那般美貌?”

  “死人哪有美的。”

  时雍越走越快,脚步终于停下。

  她站在宋长贵的面前,地上乱糟糟的。

  “这是什么?”

  “从老张家里带回来的东西。”宋长贵叹了口气,抬眼看自家女儿,眉头皱了起来。

  阿拾脸小,这两日可能没有睡好,容色更显憔悴,人也更瘦了些,下巴都尖了。

  宋长贵把她叫到一边,叹了口气,“又和你娘吵嘴了?”

  那叫吵嘴吗?时雍没吭声。

  宋长贵道:“你娘也是操心你的亲事,嘴不饶人。你跟爹说说,对婚事可有什么想法?”

  时雍:“没想。”

  宋长贵:“……”

  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对婚姻大事,一点也不上心。

  “不想哪成,眼看快十八的大姑娘了,再找不着人家……唉!都怪爹,当初就不该允许你跟刘大娘去学什么乳医……”

  顿了顿,宋长贵下定了决心,“我不能再纵着你了。拿了这月的工食,你下月便不要再出去做事,好好在家待着攒点好名声。”

  好名声?

  时雍看着这个便宜爹。

  “我花你很多银子?”

  “没有。”宋长贵微怔。

  “我吃你很多米?”

  “不多。”

  “我招你讨厌了?”

  “傻丫头,你是我闺女,我怎会讨厌你?”宋长贵语重心长道:“阿拾啊,你和刘大娘不同。你还是大姑娘,嫁人才是正经事……”

  时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别着急,我要找个王侯将相。”

  宋长贵大嘴张着,合不拢。

  这丫头说的是什么疯话?臆症了吗?

  时雍别开脸,换了话题。

  “这麻布袋里的死蛇,哪里来的?”

  闹哄哄的胥吏房,突然鸦雀无声。

  空气也凝固了。

  要不是时雍提到那条蛇,谁也不愿意多看它一眼。

  市井案件繁杂,衙役们走街串巷,见过各种稀奇古怪的案子,各种无辜枉死的人,凡事见怪不怪。

  但今儿在张家,还是有人吐了一地。

  那条蛇的丑陋和恶心很难用言语描述。

  通体泛着诡异的黝黑,癞蛤蟆一样皱皱巴巴的皮,长满了疙瘩,每一个疙瘩上有血红色的瘤状花纹,像是开着的花儿。

  娇艳欲滴,如同滴出的血液。

  看到蛇的时候,它在那个女人的身体里。

  活的。

  褥子上的血与蛇身上的花纹,颜色出奇一致,就好像,它本就该长在那里。

  “这蛇是在张芸儿床上发现的。”

第9章 丢掉的绣帕又出现了

  张芸儿年仅十六,是张捕快的小女儿,许了城西米行的大户刘家的二公子刘清池,下月中旬便要完婚。她被发现时,赤身死在床上,蛇在她身子里。

  宋长贵见时雍眉头微拧,若有所思,走过去小声问她。

  “前天晚上,你是不是去张家了?你娘说,你回来都五更天了?”

  “嗯?”时雍想了想,没否认。

  尽管她也不知道七月十四晚上发生了什么,但她确实是那天晚上死在诏狱,然后附身到阿拾身上的。

  宋长贵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最后只是一叹。

  “万般皆是命。回头买些香蜡纸钱烧了,尽个心意就是。”

  时雍嗯一声,“一家九口都是被毒蛇咬死的?”

  “张芸儿是。”宋长贵皱皱眉头,“其余八人,我也在犯难。”

  宋长贵搓了搓自己的脖子,莫名焦灼和烦闷。

  他办差多年,这般难控心绪还是第一次。

  天没亮,他就去了水洗巷张家。

  张家门窗紧闭,满是令人烦躁不安的臭味。

  不是血腥,不是尸臭,但比任何一种气味都让他心慌。

  除了张芸儿死在自家闺房,其余张家八口人,都在堂屋里,姿势不同,或坐或躺,身体奇异地僵硬着,身上青紫肿涨,面黑光肿,有浓稠的青黄粘液从七窍淌出,表情如出一辙——双眼瞪大,神情惊恐。

  张捕头也不例外。

  他的尸体坐在一张圆椅上,表情恐惧,绝望。

  连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便死去。

  宋长贵当时产生了一种荒唐的想法。

  这不是被杀,是见鬼。

  要不然怎么会现场没有打斗痕迹,死者也没有一点挣扎?

  宋长贵想了半天,突然有点乏力焦渴,声音低了许多,“从目前来看,张家九口死状一致,确是死于蛇毒。但除了张芸儿,其余八人身上都没有发现啮齿印,也没有外伤。”

  但凡蛇咬,定有伤口。

  有伤,毒液才能入得人体,致人死亡。

  “这事透着蹊跷。”宋长贵说着唏嘘,“老张一家,死得太惨了。”

  张来富是顺天府衙的老捕快了。同僚一场,死得这么不明不白,难免会有兔死狐悲之感。

  时雍看着麻布袋里的死蛇,个头比一般的毒蛇大了许多,形态丑陋、妖异,好像天生就带着某种邪性。

  “有人见过这种蛇吗?”

  她回头。

  胥吏房见鬼般安静。

  只是摇头,没有声音。

  周明生凑过来,把时雍拉离三尺。

  “你别看了。看到它我身上就发怵——”

  话音未落,门从外面推开了,

  带着一阵凉风,沉重的脚步由远及近。

  “沈头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