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劫 第72章

作者:星旅 标签: 因缘邂逅 穿越重生

  凝着她的锋利鹰眸倏尔一动,渐渐溢出笑意:“如何,朕猜的可对?”

  见她仍是兀自冷怒以视却不开口,他眸光微动唇角微扬,“你要什么。”

  纪妤童咄咄逼人的表情忽而一变,清冷莹润的面上浅浅露出在他面前少有的笑意:“天帝果不愧是白手起家便能谋得天下的精绝之才,查察人心之能果非一般。既天帝问了,那我便也就直说了,”

  她看着他目光清亮却灼人,“南州,林州,以及周边五座城池我要了,另,听闻边军将士只认皇令行事,便劳天帝分我十万精兵号令。且我所选的这几个地方均在国之正中,若我封地之内真有祸国之兆,天帝一声令下便可将之团团包围,根本无需担忧。”

  她的要求实是出乎缪靳的意料,却不需细想,他便能猜出她的目的为何。

  “妤儿是打算将这几地当做五年后或可根本用不着的地方来做居所,而那只认皇令的精兵,亦是用来抵挡朕的,可对?”

  纪妤童坦荡的点点头,扭头望着南边的方向淡淡笑道:“翠山虽已被你铲平,可到底于我缘分甚深,且我终是喜欢南边的气候,既是要定居,自然要挑一处适宜之所,”

  她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他:“天帝既已知原委,何时可与我凤旨同下?”

  她却不知缪靳在听到她说到翠山时便眸光冷厉,那日她险些于那翠山回到天上一幕亦霎时再次在眼前闪现。就算他平了那翠山如何,就算命归云在那翠山布下断绝阵,他仍是对那翠山心生恨意,且他已在安排将翠山周边村镇百姓迁离,将那翠山挖空成湖封成禁地,任何人,尤其是她,永远也不可再入!

  甚至连南州他都再未打算让她再进,怎可能还会让她重新在那里居住?不,她不会有机会能离开他的,他给她权势,给她希望,不将她困囿改变成当下那般毫无性格的凡俗女子,是让她恢复生机,让她重新振作,让她做她想要做的自己,让她在日久天长中慢慢接受他,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留下她,一个有着她本身迷人灵魂的她,而非是让她离开他!

  哪怕他对五年之约有万全的把握,可却不愿有一分一毫会让她离开他的可能发生。所以,无论如何,翠山,南州,都绝不可能再让她去。便是要去,亦得是禁湖已成之后。

  但这些却不能让她知晓,如今二人难得能有如此寻常夫妻般亲密相处,虽这一切都是他一步步退让换来,虽她对他无有情意,虽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离开他,可只要她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抬手可触之处,那他便甘之如饴。

  “朕与你说过,事不可操之过急,便是你要,如今还不是时候。”

  纪妤童从他方才蓦地紧绷的下颌和陡然狠厉的侧眸上收回视线,微眯了下眼,淡声道:“那不知天帝认为,何时才是时候,而对我当下,又有何见解?”

  她的语气只要变得平平淡漠,缪靳便知她定是已心中不快。便下意识想要哄她,财物宝物她是看不在眼里亦是唾手可得没甚稀奇,那么唯有投其所好罢。

  “妤儿如今有身孕在身临盆不远,不宜忧虑烦恼,亦不宜劳累,此事待你产后再谈不迟。而现下你于民间威望已有基底,只要你那学院平稳开遍全国,届时不需你做何,百姓便会奉你如神袛。”

  纪妤童心中自是清楚,却她仍是坚持:“既地此刻不可分,那便先将精兵予之吧。”

第119章 劫定

  盛平二年七月,辰时中,旭日渐升之时,清冽澄净的天空突然被一片金色光芒覆盖,将整座皇宫映得夺目生辉,正当百姓惊讶于此奇景之时,蓦地听到一阵响彻京都的擂鼓巨响。不消片刻便有喜讯传出,原是天后娘娘于祥瑞之际诞下太子,一时,满城欢腾。

  纪妤童见过不少刚出生的婴儿,她们有的皱巴巴的,有的红扑扑的,有的干干净净的,却都是一样的柔软脆弱。而眼前这个由她生下的孩子,与这世间初生婴儿并无太大差别。

  他只是皮肤更白些,还不能睁开的眼长了些--

  “抱下去吧。”

  “是,娘娘。”

  纪妤童看着含英的身影消失在屏风之外,目光却仍有些怔怔的。这个孩子是她最终决定要留下的,也是她忍受疼痛熬了近半个时辰生下的,且她早在决定留下他的时候便已经打算好要对他负责,要如何抚养他,要让他成长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一直是理智的,甚至于直到生产时,她的身体是疼痛的,她的心跳与血液是喷张的,可奇异的,她的情绪却是极平稳的,她甚至还能分心去想为何她体会不到旁的女子所说的与腹中孩儿血脉相连的感觉,难道她本心竟然是这样凉薄的人吗?

  可这种想法,在他没怎么难为她顺利出生后,被稳婆轻轻拍了下,而后响亮的嚎啕大哭时的一瞬间便消失殆尽。

  她不知道她为何会在听到他的哭声时的刹那竟然体会到了何为血脉相连,何为感同身受,她几乎是与他同时落了泪,她分不清心中到底是何滋味,便已泪水滂沱。他,还有周遭伺候的宫人,连那被急召入宫的纪夫人见她如此都如临大敌的围着她,一同劝她莫要流泪仔细坏了眼睛,她心中明明清楚这个道理,可她却如何都无法控制那股情绪。

  这是一个干净的什么也不曾沾染的孩子,一个被她那般对待都能顽强的存活下来的生命啊...

  直到她脸上的神情平静下来重新闭眸浅眠,缪靳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方算是放了下来。抬手为她轻拭额上虚汗,背在身后一直紧攥成拳的左手于此刻才松开来。而手心处,赫然已破皮流血,但这点小伤与他的妤儿方才那生子之痛比起来根本不可同语。

  没有人知道,方才他看到他的妤儿痛到青筋暴起,痛到汗湿全身,痛到浑身发抖时,他心中亦仿佛感同身受般疼痛不堪,他甚至生怕听到那产婆会说出妇人产子时极易发生的血崩二字,甚而只要一想,他便忍不住胸中暴怒,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后悔让他的妤儿要冒险承受这生产之痛。

  真好,幸好,他的妤儿无事,他的妤儿面冷心软,她纵仍对他心怀怨气,却终究未曾牵连到孩子身上。方才宫人将孩子抱来给她看时,他竟再一次次体会到何为害怕,他僵着身体僵着表情,怕听到她吐出不看二字,亦怕她面露厌恶不屑一顾,幸而,他的妤儿终是柔软心肠的。

  “妤儿,你我的孩儿名字便叫曦昭,可好?”一切光明美好皆随你而来,可好?

  可惜床上的女子已累极睡去,根本未曾听到他的低声耳语。而他亦仿佛只是自言自语并无真要叫醒她的意思,只这般坐于床榻边,鹰眸柔软的垂眸看她,大手一下下轻抚她汗湿却仍顺滑的发顶,分毫未觉产房污秽于男子命格有碍之顾忌,而那个他屡屡威胁要她生下的孩子,一国太子,他甚至都未曾看过一眼,他的眼中,心中,真正有的,从来只有眼前这个令他牵肠挂肚,亦可令他痛彻心扉的女子。

  纪妤童虽要卧床一月好生修养,可她并非就是万事不理了。孩子有经验娴熟的宫人照料,她本人本身体质就佳,又处处有人伺候,遂她甚至比怀孕时更要轻松。

  而她也就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布置旁的事物。

  盛平二年八月,天后正式临朝,天启亦正式开启帝后同朝之治。同日,南疆十万军士划归天后号令,旨意一出朝野震动,却是被天后一力压下。此事被记官逐字记下流传后世,而纪妤童也是后来史上唯一一个手掌军权的皇后。

  同年九月善容学院与盛名学院于京都涛声楼联考切磋,却谁也不曾想到,一座开张仅五个月,且均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学院,竟在联考中打败盛名学院一战夺魁,而那魁首,竟是一女子!蒋昕舟之名,一朝传遍天下。

  此一比,善容学院亦一试成名。而有蒋昕舟之丰功伟绩在前,也令得天下女子心向往之闻风而动,更令世人惊变于女子愚笨无德之偏见。

  也于此时,天后一力主张,一月内接连三次朝会中与朝臣据理力争,而后力排众议终将女子可名正言顺参加科考,入仕之条例加入天启律法之内。

  盛平三年三月,善容学院于全国各地广开分院,因有天后明德在前,加之有纪家大儒坐镇,待招生令一出,天下百姓学子无不心驰神往,短短一月不到,各地学院便招生满员,全国二十九所分院,男女学子共计近十万人。

  同年四月,天后下旨召军中因伤归家的兵士应征担任学院武学夫子,并言道不能令为国效死之士伤病无依,又言道文武双全方才更能为国效力。此旨一出,天下军士无不心潮浮动。

  同年八月,盛平历第一次科举,状元榜眼探花,前三甲,竟都出自善容学院,而其中榜眼之位,竟被一女子摘得!便连前三十名有资格参加殿试的学子中,亦有八名亦出自善容学院,而其中女子便占其三,蒋昕舟,纪知韵,林姣儿三巾帼之名,遍传天下。

  盛平四年五月,善容学院第一批学子毕业离院,军政医商者尽皆有之,却无一例外均秉持院训严格遵守,亦是为天后娘娘最忠诚的拥趸。

  盛平五年六月,周洺修以全国善容学院总院长之身破例直入内阁,参掌政务。

  盛平六年时,天后于民间威望已至如日中天之地。

  *

  “汪汪!”

  “母后!”

  纪妤童闻声回头便见殿门口一高一低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相携往而来,她微眯了下眼眸光飘散的看着,黑贝如今已快十岁了,而这孩子,也快要五岁了...

  “汪汪!”

  “母后!”

  随着两道身形愈渐清晰,她面上微怔的神色亦缓缓柔软下来,只还未动作,便有一高大的身影阔步而来视若无睹般从一小人一黑犬的中间穿过而来,对对自己行礼的太子连个眼神也欠奉,全然看不出对一国太子的丁点看重喜爱,和他未出世时的紧张期待。

  也因他一人的到来,殿内温馨的氛围霎时散去,黑贝冲他龇牙咧嘴汪叫了声,却是惧怕他的气势紧贴着主人顽强的站着。

  缪靳冷眼一扫,轻哼一声,却是顾忌狗仗人势未拿它作何。大手抬起习惯而熟练的制住她抵抗的身子将人拥箍在怀中,无视那一小人一黑犬对他的怒目而视,握着怀中娇人柔软的后颈与她额头相抵,含着柔意的鹰眸看着她低声说道:“妤儿如今倒是比朕这个皇帝还忙,不是忙于国事,便是忙于孩宠,却是独独将朕这个夫君抛之脑后啊。”

  男女体力悬殊,纪妤童根本挣脱不得,甚至连头都不得歪偏了去,便垂了眸斜斜去看挨着黑贝站着正憋着嘴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人,口中云淡风轻的说道:“天帝自欺欺人的本事倒是一日比一日高深了。”

  又就着这般暧昧的姿势转而意味深长道:“冬日已至,未来已来。”

  缪靳眸中的柔色凛住,周身舒缓的气息亦霎时冻结,他当然知道她言下之意为何。

  五年将至,岁月不曾在他的妤儿身上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她的身子仍然是那般的柔韧温暖,她的容颜一如初见时那般清冷美丽。可却又比之初见时更加绝色,身子也愈加玲珑,双眼亦比从前更加深邃迷人,气度风华更是绝代,唯有这些转变证明着她的成长变化,尽皆源自于他的痕迹,也是因着这点,方才他被挑起的冷刺心绪又被压了下来。

  “朕的妤儿心性之坚世间少有,五年将至,你当真主意不改?未曾有分毫动摇?”

  这四年多来,他除了不曾给她自由,已是给了她一切,包括她曾提到,她看重的,尊重,呵护,平等。

  朝堂之上任她摆布,后宫之中唯她一人,怕她冷着忧她郁着,温柔小意万般柔情,恨不能剖心予之。便是她用着他时稍露笑脸,无用之时冷漠以待,这些种种他皆都听之任之,处处包容纵容之,难道这些竟都不曾令她软化动摇,改变主意吗?

  纪妤童感觉到后颈处骤然重了一瞬的力度,也从他紧缩的瞳孔中看出了他心中大致所想。若他们二人没有经历之前种种,哪怕她就算不爱他,如是几年下来,她可能真的会被这样一个虽然性格仍旧霸道强势,却学着尊重对她包容爱护几年如一日的男子所感动。

  虽然他们的开始并未那么不堪,但过程实在刻骨铭心。遂纵他放下身份处处呵护处处退让,便是如今她与他已有一子,她都不能放下心结,也不曾动摇分毫。归根结底,不过都是因为,她始终不曾爱他罢了。

  所以此时,面对他带着强笑的质问,纪妤童亦能浅笑着从容以对:“人无信不立,既做了选择,便断然没有悔改的道理。还是说,天帝要食言不成?”

  她漆黑明澈的眸中那一如既往的坚定神色,无不是在告诉他,他的期待都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刺骨的冰寒猛然自头顶灌入全身冲击得缪靳竟短暂的晕眩两息,他猛地扣着她的后颈摁在自己怀中不让她看到他失控狰狞的脸,另一只大手亦猛地收紧,将她整个人紧紧地缚在他的怀中。

  余光瞥见长相肖似自己与她,默不作声睁着黑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太子,阴翳的鹰眸微顿,却是绷着下颌咬牙说道:“出去!”

  缪曦昭虽不到五岁,却聪慧早熟,因着生在这皇家,性子就更为霸道。便是面对自己冷酷严厉的父皇,亦毫不示弱的与他对视,只在看到母后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摆动了下,方皱了皱鼻子,不甚情愿的行礼告退:“父皇,母后,儿子告退。”

  转身时抓着黑贝颈间浓密的毛发,刻意提高了嗓门,用带着奶气的孩童脆音大声说道:“黑贝,我们走!”

  与之同时,殿内垂头静立的宫人亦都悄声退了出去,不过须臾,伴着冷冽气息花香流转,华丽清雅的大殿之内便只剩下帝后二人。

  “妤儿,你真以为你将学院开遍全国,得天下学子拥护,得部分朝臣拥护,包括从朕的手中撬走了些兵将,便觉胜券在握,能胜得了朕,逼得了朕吗,嗯?”

  缪靳意味不明的轻嗤了声,深沉锐利的鹰眸晦暗的落在她身上,大掌摩挲着她颈后柔嫩的肌肤,俯下头贴着她的耳边低语:“朕的妤儿聪明无双,岂会不知你现下拥有的一切,得到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有朕在你身后坐镇的缘故,难道妤儿真的相信,在你我二人刀兵相见之时,你那些拥趸,会听你之命,与朕对抗,甚至以兵刃对君吗?”

  “傻妤儿,这几年你屡次试图挑衅我的权威,均次次以失败告终。朕纵着你,陪着你玩了如此之久,以天下来博你之愿,到如今,你竟还不明白吗?”

  纪妤童动了动,感觉腰间与颈间箍着的大手仍没有放松的打算,便不再做无谓挣扎,语气仍旧淡淡未有丁点因他撕开伪装而变色的惊惧,只闷声说道:“我只问一事,五年之约可还奏效。”

  她的反应委实出乎缪靳的预料,缓缓松开了些对她的禁锢,却是抬起她下颌望进她平静的眸中,不死心的试图期望从她眼中看出一点慌乱,动摇。

  可没有,她的眼中依然那样清澈明亮令他沉醉爱恋,却又那般坚定,令他爱之欲恨。

  “......当然...只是心疼妤儿,到时失望啊...”

  纪妤童对他的言语施压回以淡淡一笑,明澈的眸中浅浅泛起涟漪,粉嫩的唇亦微微勾起,说道:“如此便好,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缪靳喉间一哽,熟悉的胸闷再次席卷而至,忙深吸口气将之压下,锋利的鹰眸倏地自她脸上移开,目含阴翳的望着虚空,缓声说道:“好,朕,亦拭目以待。”

  这一日,自天下最尊贵的皇宫之主,帝后二人手中不分前后的发出数道谕令,京畿卫,各朝臣府上均都收到了来自各自之主的最新谕令。而皇宫之中,各为其主负责护卫帝后的禁军亦都收到了上峰严令,全阵以待。

  与此同时,抵达京都的一万兵马于京都城外百里处,被负责护卫京都的军队尽数拦下。京都内外,一时风紧肃杀。而这一切,城中百姓皆都一无所知。

第120章 劫定

  盛平六年,十二月七日,皇宫之内,京都城里,一派祥和繁盛,无事发生。

  十二月八日,京都无事,但朝堂之上气氛凝结,帝后看似相安无事。然已各自收到谕令的官员却是心乱如麻,又隐隐激动。

  十二月九日,天晴,有风,无雪。

  百官一如往常准时入宫上朝,却是一反往常无一人言语说话,尽皆垂眸而立。金銮殿大门开启后百官依次进入,叩拜过天帝天后后,听得那句有事起奏后,大殿之内,竟诡异的无一人站出,甚至便连众人的呼吸声都轻若近无。

  偌大的殿堂之上,当真是静若落针可闻,却又有股莫名的躁动,似要一触即发。

  缪靳侧眸看向身边女子,自那日之后,二人依然和平相处,同塌而眠,仿佛一切未曾发生改变,可他知道,这不过都是一时假象罢了。

  这几日他夜不能寐,他不停在想,等她失败的时候,他一定不能显得太过高兴,他要像她曾说过的那样,尊重她,呵护她,关怀她,轻声细语的安慰她,他的怀抱永远为她打开,永远为她遮风挡雨。

  他又在想,女子善变,若她食言,输了后拒绝履约,他是要伪装自己用柔情软化禁着她,还是再像之前那样,冷酷强硬的禁着她。

  可最后,他终是打消了要对她冷酷囚禁。他是要她,可却不想伤害她,更不想她对他仇恨以对。还有他们的孩子,譬如这几年,她对孩子的关心教导不是作假,那么日久天长,她终会绝了离开和不甘的心,心甘情愿的与他终老。

  遂他每时每刻不在期待着这一日的到来,但在心底深处,他又极其抗拒着这一日的到来。

  反观是她,竟能稳定至此。她当真就这般自信她能赢了他?她又欲要如何做?亦或者,还有何是她所依仗,而他不知道的?

  御台上帝后二人无人开口,好似在无声较量,殿内的氛围便就因二人的沉默而越发的凝重,殿下垂首而立的朝臣亦觉度日如年,也竟于这冬日汗湿衣衫头冒冷汗。

  终于,肃静迫人的金銮殿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渐渐及见,如一缕暖风化解了殿内停滞的空气,也令得众臣悄悄缓了口气。

  纪妤童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她唇角微扬,笑了。

  视线一直不曾离开过她的缪靳,却眸色愈深。余光瞥见进得殿内之人,猛地神色大变,亦在瞬间突然想到什么,竟失态得霍然起身。而正待他开口说话时,来人已先一步立在大殿之上朗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