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醒冬
在书中,玉笙寒杀了她之后,深渊再次被镇压下去,而他回到仙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从玉华清手中夺权,自己成为了仙盟之主,直到最后,她也不知道原来玉家还有这样一个小公子,玉笙寒还有这么个弟弟。
那书中,连浩然剑三个字都没有出现过,她只觉得玉重锦的剑法和书中某个剑客的路子有些像,确是不知这兄弟两人,最后会何去何从。
玉重锦兀自伤心了一会儿,又坐起来,睁着一双亮晶晶湿漉漉的醉眼问祁念一:“你有兄长吗?”
“算是有吧。”祁念一想起宫中的景帝,他们没有见过几面,但是却在多年以前,就因为父皇而联系起来。
“但我有三个师兄,我从小在他们身边长大,他们跟我的兄长也没有区别了。”
“居然有三个啊。”玉重锦迷蒙道,“你和师兄们的感情一定很好,真让人羡慕。”
他们家那些事,祁念一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索性把这个话题避了过去。
“明日回去后,你们都打算去做些什么?”她问。
玉重锦想了想,低声说:“外出游历吧,去哪里都好。”
他是个不适合呆在家里的人,只有他不在家里的时候,父亲才不会对哥哥那么苛刻。
另一边的竹排上,楚斯年已经酒醒,望着天上皎月,默默说:“回剑派,练剑。”
黎雁回闷声说:“我也打算外出游历,祁道友,这次又没能交上手。”
他也不知道该说签运好还是不好,总之同祁念一在无望海的时候就约定一战,没想到直到南华论道他们都没能交手。
玉重锦突然笑了起来:“我和她交手了。”
他语气十分骄傲,让黎雁回无语地瞪了他一眼,没有用灵力驱散酒意的玉重锦并没有发现自己被瞪了。
他珍惜地拿出祁念一送给他的剑鞘,自豪地说:“她还送了我她的剑鞘。”
另一头,楚斯年眼神瞬间清明,也坐了起来,淡声说:“你说的剑鞘,是这个吗?”
玉重锦看过去,发现楚斯年手中赫然也握着一个剑鞘。
和他自己手中的非常相似,剑鞘底端同样刻着一个念字和一个白字,只有剑鞘上所刻的暗纹不太相同,但一眼就能看出这两个剑鞘同出一人之手,是同一把剑的剑鞘。
两人的眼神同时挪到了祁念一身上,还没说话,就见慕晚也拿出一个剑鞘,淡声道:“我也有。”
果然也是同一款。
玉重锦难以置信道:“为什么你手中那个还有剑穗?”
祁念一:“哦,她的那个是我最常用的一把,所以系了剑穗。”
萧瑶游说着醉话:“我也有的!”她开始到处掏,试图把她手中那个剑鞘也找出来,但是意识一片朦胧,记不清放在哪里了。
玉重锦沉重道:“可以了,不用找了。”
不要再伤他一次。
剑者之间互相赠鞘,是表达欣赏之意,一旦赠鞘,就代表我认了你这个朋友。
通常时候每个剑修都只有一个剑鞘,所以赠鞘一事在剑修之间如此珍贵。
他实在没想到,她有这么多剑鞘,还都送人了。
玉重锦忍不住问:“你……到底送了多少人剑鞘?”
祁念一想了想:“七八个吧。”她看着玉重锦奇怪的表情,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玉重锦:“……没什么。”
他庆幸自己是八分之一而不是八十分之一。
没有人看见,在她身后,非白笑得意味深长。
“叫你把我的剑鞘乱送,你到底知不知道互赠剑鞘意味着什么啊。”
非白看着她的侧脸,有句话没说出来。
互赠剑鞘的意思她或许清楚,但她一定不知道亲手给他做剑鞘,意味着什么。
竹排顺水而下,被风推着,拂面而来凉丝丝的触感。
从这里还能看见不远处彻夜通明的茶肆酒坊,里面的很多道友还在击著而歌,推杯换盏。
歌声穿过南霄山脉的风和月,传到他们的耳中。
慕晚低声问:“那你呢,回去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祁念一想了想,一时竟答不上来。
倒不是因为她没有打算,而是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思考许久,她才道:“去做一件,之前答应了别人的事情。”
她答应了云娘,要把被困在无望海的人们各自的消息和信物送回他们家中。
“可能也需要到处走,跑很多地方,说不定会碰到你们。”
玉重锦乐呵道:“若是碰到了,就再一起喝酒!”
“好。”
“一言为定!”
“那就这么说好了。”
“谁都不许赖账。”
祁念一忍不住勾起唇角。
她想,人生的相遇或许很短,但是有些人,日后再重逢时,哪怕擦肩只打个照面,也能肝胆相照。
那夜的歌声传了很远,直到酒醒人散,仙盟派人去把醉倒在店里的人背回来。
三个竹排竟然顺着水流荡出了很远,甚至都快出了偃阳川,直到祁念一被清晨的阳光照醒,看到身边陌生的景色,才把所有人都叫醒。
他们忙不迭地赶回南霄山脉时,正好碰到一个又一个宗门成群结队地离开,曲微看见她,着急道:“小师姐昨晚去哪里了,让我们好找。”
从偃阳川回沧寰,几乎是横跨大半个大陆了,光让他们御剑御空飞回去可能得要两三个月。
灵虚子这次十分大方,派了沧寰专用的飞舟来接他们,眼睛一睁一闭,不过两日的功夫,就已经回到了沧寰。
为了绕开深渊,飞舟需要从南境上空绕道,祁念一在南境上空时,平静地睁开了眼睛。
先前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南境确实被一种不明力量笼罩着。
这样的力量她也不是没有见过。
任何千秋岁强者,都能施展“领域”,以护佑四方。
沧寰有这样的领域结界,青莲剑派也有,玉华清在南霄山脉现身时,那里也有。
这是千秋岁强者的特征之一,南境既然也有相同的力量,那就说明,他们此前的怀疑并没有错。
南境已经拥有千秋岁大能了。
只是尚未入世。
当南境那个千秋岁大能选择入世之时,恐怕会在大陆上引起轩然大波。
如今大陆修真界的格局,已经稳定了数百年,除了两百多年前青莲剑尊突然崛起,带领青莲剑派占据一席之地外,东西中北的几大宗门和家族,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祁念一能确定,先前闻仲平带着闻家的一群小辈突然离开南境,为的不仅仅是她和谢天行两个人而已,他们一定还有更大的目标,比如向全大陆宣告,南境正在预备全面开放,向这个世界发出痛击。
好在,他们出师未捷,闻仲平身死,那几个年轻的闻家小辈被送回家中,不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怕是出不来了。
这也是之后她才意识到的问题,那日非白借用她的身体绝地反击,不仅是杀了闻仲平一个人,更打乱了南境进驻大陆的计划。
“也不知道小师兄怎么样了。”飞舟的另一头,传来几个小弟子的低声私语。
七日后,阵师会将公开进行谢天行的审判。
祁念一想到这里,缓缓闭上眼睛。
……
距离上次离开山门,竟然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她离家时还是初夏,此时却已经深秋,再过几个月,按照凡人的传统,都到了过年的时候了。
再次感受到沧寰夹杂着海水味道的空气,下了飞舟之后的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只是心里同时又有些沉重。
离开这里前往南华论道时,是谢天行带队。
现在他们回来了,却把沧寰首徒给弄丢了。
祁念一没有和大家一起伤春悲秋,她径直去了陨星峰,却发现自己的住处不远处,新立起了一个小房子,不大不小,瞧着位置通风还不错。
这么多年下来,陨星峰都只住了他们师兄妹四个人,如今突然多出一个房子,她当然好奇,过去都还没敲门,略一靠近,就听到了有规律的砍伐声。
竹林中轰然倒下一棵。
背对着她砍竹子的人,穿上了沧寰的杂役弟子服,头发用发绳一系,简单的垂在身侧,从背后看去,线条优美的肌肉覆在他的后背上,抬手又是一斧头,竹子刷啦啦又倒了一片。
祁念一:“……”
她忍不住道:“没有人告诉你吗,陨星峰的竹林不需要杂役弟子清扫。”
她以为这是陨星峰新来的杂役弟子,偶尔沧寰内务那边也会送几个杂役弟子过来定期给他们轻扫一遍,但没想到,对方闻言转身,嘴里叼着一片竹叶,懒散道:“抱歉啊,砍了你的竹子。”
祁念一沉默着盯着他看了半天,因为这身杂役弟子服和他乱糟糟的额发,她还是看着那双非常有特点的下垂狗狗眼才勉强确定:“你是……陆清河?”
陆清河扛着斧头淡淡应了一声,拎着被他砍断的竹子走到那个新院落边上,利落地把竹子劈开,给自己简单的做了点生活用品。
“我总得要一点过日子用的东西,你大师兄又没给我,只能自己动手做了。”陆清河半垂着眼,还是一副没精神的样子,“竹子我就不赔你了,再多几个月就又长出新的了。”
祁念一这才明白那日大师兄突然离开,之后就再也没去南霄山脉的原因。
“原来你们找了大师兄来给你治病啊。”祁念一忍不住道,“你们上阳门,是诊金没给够吗?怎么还会让你自己做这些。”
这段时间,陆清河的变化真的太大了。
他以前虽然懒散不羁,但好歹清楚自己代表的是上阳门的脸面,一身法袍穿得笔挺,中西两洲著名的少年天才,到哪里都会受到追捧的阵法师,哪里做过这样的苦力活。
那时她见陆清河,对方是高挑清瘦的身材,阵法师属法修大类,很多法修都不像武修那样精于锻体,陆清河也不例外。
没想到短短十几天,陆清河连肌肉都练出来了。
陆清河手上动作一停,丧着一张脸把自己的手展示给他看,指着身后的院落道:“不错吧,我自己做的。”
“其实我芥子囊里放着不知道多少我生活能用的找的东西,但有什么办法呢,我现在一丝灵力都没有,连芥子囊都打不开。”
陆清河又开始继续削竹片,淡声说:“七日后是谢天行的审判会对吧。”
祁念一点头:“你会去吗?”
“去,怎么不去啊。”陆清河眼睛勾了起来,“不过要稍微遮掩一番,不然回头让人看到我,个个都一脸同情,那我可遭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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