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醒冬
她冲慕晚道:“你昨日晕过去了,没来得及给你。”
慕晚不明所以地打开一看,里面满满当当,全是簪花云符,同样也被争奇斗艳的香味熏了一脸。
她眼中划过一丝惊讶,眼睫垂下:“昨日,你才是胜者,这些应当是给你的。”
萧瑶游一拍她的肩膀:“才不是,在南华论道中向论道者扔簪花云符,以示自己对于这场论道的欣赏之情,昨日你们斗法足够漂亮,是你们两人一同造就的。”
妙音重重点头,眸中笑意含光,又对慕晚比划了一阵,祁念一翻译道:“她说她只有一朵簪花不够用,还找师弟要来了他的云符,是给我们两人的。”
慕晚有些难以置信地接过满满一个玉盒的簪花云符,有些语无伦次:“我、我还没有收到过这么多……”
收到过这么多的欣赏和善意。
上一世她虽然是不情不愿被困在谢天行身边,但却不知道受到了多少人的嫉恨,那些人都觉得她不配仙尊夫人之位,却从没有人问过一句她愿不愿意。
慕晚翻了一下,低声问:“这里面,一大半都是簪花?”
祁念一:“是啊,我之前收到的,也是簪花居多。”
妙音点头表示她也是。
萧瑶游:“其实根据统计,云台上论道的无论是男修还是女修,收到更多的都是簪花,那些个男修眼高于顶,又不好意思表达真正的欣赏之意,还非要说什么是尚未到达他们心中值得称赞的程度,回去私下却又都赞不绝口,真是口不对心。”
妙音撑着脸,有些苦恼地比划,说自己收到的簪花太多了,一个屋子都堆不下,已经装满了两个芥子囊,即便是一天一朵轮着戴,也是好几年都戴不完。
萧瑶游左看看右看看,这才反应过来:“怎么,进入决战阶段的八个人里只有我没收过簪花云符吗?”
祁念一忍不住说:“你也不想想自己的打法有多气人。”
萧瑶游亲手所书的新晋榜前二十名册中,根本就没有她自己,但她居然也误打误撞进了决战环节。
说起来,萧瑶游也是所有参会者中相当有名的一个了,但她的名声不是却不是什么好名。
因为萧瑶游的打法是真的相当气人。
祁念一:“上一场论道,你对手比你高了一个小境界,又是剑修,原本以为自己十拿九稳了,结果你一连放了七只金丹境中期的灵宠出去,把人追的满场跑,头发都被灵宠咬掉了一截,场场都这么打,人不记恨你才怪。”
萧瑶游两手一摊:“那我也不想,但我就是主修驭兽的,我不用灵兽对阵,我还斗什么法啊。”
对于灵修而言,下等驭灵植、中等驭灵兽、最顶级的灵修,驭人。
“仙盟应该已经看出你的出身了,还是要当心点。”
祁念一大约猜到了,萧瑶游以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扬名,就是为了引起更多人的注意,才能够更好的保全自己。
当年号称仙道八门无一能敌的灵修重现天下,而灵修的消失又和白泽秘闻息息相关,只怕是她还没有来得及真正解开白泽的过往,萧瑶游就已经先被跟白泽往事相关的其他门派给盯上了。
说话间,妙音点的灵兽肉端了上来,这家烤制的手法确实不错,只是大家看着妙音顶着一张仙女似的脸抱着一只羊腿啃得开心,总觉得十分幻灭。
萧瑶游捧着心口:“还好我们是在雅间里,要是让外面那些人看见了,可能心碎的就不止我一个了。”
说话间,雅间外传来高声交谈。
“恭喜桑道友又进一轮,如今算是彻底打入决战环节了,真是令人想不到啊,阔别几年,桑道友进步如此之大。”
楼下传来桑绪宁那股特别的有些阴寒的嗓音。
“可惜了,我最后一场的对手弃赛了,若非如此,还真想看看她在台上哭的样子,那么美的一张脸,哭起来就更美了,诸位说是不是啊。”
祁念一脸冷了下来,刚站起身,就被妙音拦住了。
在慕晚不明所以的眼神中,萧瑶游沉声解释:“桑绪宁最后一场的对手是妙音。”
最后一轮妙音仙子选择弃赛的消息引起轰动,仙盟亲自派人上门询问原因,她却都只是闭口不谈。
慕晚拧着眉关心道:“难道是他私下动了什么手脚?”
萧瑶游摇头:“月读宗虽然在仙盟有些人脉,但就凭这个想要撬动九转音阙,根本不可能。”
妙音笑着握住慕晚的手,在她手心里写——家中有事,无关其他。
没想到,楼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这话有些托大了吧,谁人不知妙音仙子此前所有的论道都是十招之内结束斗法,她二十二岁进阶元婴境,你跟她之间差了整整一个大境界,好意思说这话!”
“哦?”桑绪宁声音一沉,灵压释放,遍及整个茶肆,“我托大?”
雅间四人面面相觑,慕晚迟疑道:“金丹境巅峰?”
萧瑶游眉头紧皱:“桑绪宁初来参加南华论道是还是金丹境中期修为,两场论道过后晋升金丹境后期,如今这才几天,竟然已经突破至金丹境巅峰了?这速度比你还要快,简直匪夷所思。”
祁念一站在窗边看向楼下,楼下桑绪宁满脸邪肆张扬的笑容,她天眼亮起看去,将桑绪宁的信息尽收眼底。
【月读宗前任宗主曾孙/玉笙寒表弟·桑绪宁-金丹境(巅峰)】
不仅如此,他身上每一寸骨骼,都散发出一种清润的玉色,仙气四溢,从头到脚,每一根骨骼都一样,已经玉质天成。
一副完整的仙骨。
寻常修者若是用功法来锻造仙骨,少说也要用上数百上千年的时间,才能勉强完全锻完自己全身的骨骼。
祁念一如今离元婴只差一线,锻剑骨一事也不过完成三分之一。
她问过大师兄和二师兄,即便像他们这样已经化神境的修士,仙骨也绝无可能完全锻完。
难道桑绪宁果真仙骨天成?
上一个天生仙骨的,是玉重锦,靠着这一身天资,十八岁晋升元婴境,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元婴境修士。
如今,玉家难道还要再出一个吗?
她如此想着,心中起了深深的怀疑,直觉桑绪宁这个人应该是西京安王换骨案最大的突破口。
想到这里,楼下又传来一阵骚动。
“你这话,听着很自信啊,是觉得自己稳拿头名了?我瞧着神剑剑主可比你强多了。”
“即便不是头名,那也能是前三。”桑绪宁不屑道:“一个靠着师尊上位女人而已,墨君避世多年,谁知道还——”
他回身和对方呛起来,话音未落,却发现对方正是玉重锦。
不仅如此,玉重锦身旁的是本次论道中境界最高者,上阳门的陆清河。
与此同时,茶肆中,另外几个人,缓缓下楼,掀开了门帘。
黎雁回瘦高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他看着桑绪宁,认真道:“道友如此说,我想知道,这师尊,又为何不能依靠了。”
“确实,我也想知道。”人群之中,楚斯年和一众青莲剑派弟子站了起来。
而此时,谢天行慢悠悠地从门外踱步进来。
众人屏住呼吸,恍惚想起,天下五位太虚境大能中,有三位的弟子,都已经在这里了,剩下玉盟主的亲子同样在场,而最后那位明老太爷明家那两位,明洛小少爷在上一轮惜败陆清河,无缘终战。
楼上的脚步声打破了满室寂静,众人循声望去,刚才桑绪宁不屑的神剑剑主,正抱剑站在二楼的走道,她身边是那个靠着灵宠数量多硬是挤进了决战环节的萧瑶游。
众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如今南华论道最后剩余的前八名,此刻全都在这茶肆之中,正式聚齐了。
今日,究竟是个什么日子啊。
第48章 神机预备
玉重锦四下环顾,惊讶道:“这么巧啊,原来大家都在啊,看来这家烤肉果然很有名啊。”
他说着笑了起来,金尊玉贵的小公子,笑起来时让人觉得似乎太阳透过屋顶洒在了所有人的身上。
祁念一有一瞬间不忍直视。
玉笙寒玉重锦单论五官,长得其实很像,是那种乍一眼看过去甚至会认错的程度。
但他们俩从没被人认错过,就是因为这两人气质差异实在太大,现在看着玉重锦顶着和玉笙寒如此相似的脸,笑的这么……阳光灿烂,总觉得十分怪异。
这厢,黎雁回持剑相对,正在等待桑绪宁给一个说法,楚斯年提起攀明月,站在了桑绪宁身后,星眸如刀。
谢天行缓缓踱步进来,在桑绪宁坐的桌上和他对坐而下,兀自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桑绪宁脸色有些阴沉,停顿片刻后,竟又缓缓扯出笑容:“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他指向二楼走廊的祁念一:“若非她是墨君之徒,她凭什么能拿到神剑?”
有人回忆起无望海的夺剑之战,解释道:“我说句公道话,大家不知道当日在无望海夺剑之争有多激烈,但祁道友确实是凭自己的真本事抢到神剑的。”
祁念一默默转过头看向身后的非白,非白一脸无辜地回视。
虽然这人是在帮她说话,但怎么听着总让人觉得,好像是在说她强抢民男呢。
玉重锦横插在几人中间:“要不……咱们有什么事,桌上谈?”
黎雁回缓缓皱起眉:“道友何意?”
玉重锦抬手唤来店小二:“给我们个大点的雅间。”他回身热情地邀请祁念一和萧瑶游:“两位,一起啊!”
祁念一和萧瑶游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祁念一伸手在背后示意,让妙音从僻静处离开,免得这里的人见了她又被堵起来。
几分钟后,桌上八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以及……大家视线默默看向桌上吃的正欢的玉重锦。
更没想到仙盟的小公子,台上斗法时恣意潇洒出手果决的玉重锦,竟然如此的自来熟。
茶肆中的旁观者看见此刻竟然集齐了接下来要参加论道决战的八人,连呼吸都放轻了,目不转睛地看着,想知道这八人第一次在场外齐聚,会有什么反应。
有旁观者在心中暗自盘算,南华论道最后的胜者象征着这一代年轻修士中的最强战力,因此,每届都有不少人关注着南华论道的头名究竟花落哪家。头名的争夺,不仅是参会修士们的争斗,更是各门各派暗中的较劲。亦有门派看中了其中一些表现优异的散修,试图为自己门派招揽人才。
早就有人发现了,这次南华论道最后剩余的八人
——两人来自沧寰,分别是大乘境墨君和太虚境灵虚子门下弟子;
一人来自孤山,是道尊亲传弟子;
一人来自青莲剑派,是剑尊亲传弟子;
一人来自上阳门,上阳门现在虽无太虚境,却也屹立中洲多年,历史比沧寰还要久,是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名门正派,更别说,这是一个全由阵法师组成的门派,战力在仙道八门中名列前茅;
一人来自仙盟,是如今仙盟盟主、太虚境强者玉华清的亲子。
这就显得桑绪宁和萧瑶游两个人挤在这群人中很像是来凑数的。
就连桑绪宁,虽然月读宗本身家底不厚,但是在东洲也算得上声名赫赫,只是在东洲头顶上还有一个沧寰和青莲剑派,根本无法出头,跟他们相比,月读宗当然是略显失色。
而这其中唯一一个真正散修出身的,就成了萧瑶游。
她的打法也遭受了很大的质疑,不少人觉得她纯粹是靠灵宠才能打上如今的名次,以她本身的战力和修为境界,能挤进最后八个名额中,纯属运气好。
玉重锦十分热情地给每个人都叫了一个烤羊腿,祁念一看着面前比自己脸还大的羊腿,又看了看大家,觉得除了玉重锦之外,可能没人有心情吃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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