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彩的白纸
纤细白嫩的手指,轻轻抚在添儿的肚子上,像羽毛一样轻柔。
舒甜身子向前探着,青丝垂向一侧,顺着纤薄的背脊,滑落下来,柔亮如瀑。
添儿抿唇笑起来,小小的手勾起舒甜一缕长发,绕圈圈玩。
过了不久,药性发作,添儿缓缓闭上了眼睛。
舒甜默默坐着,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添儿便睡熟了。
舒甜再次探了探她的额头,还是有些发热,但面色比之前倒是好了不少。
舒甜放下心来,缓缓站起身,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眸。
“大人……你还在?”舒甜不自觉出声,她方才一直关注着添儿,没有留意到夜屿。
夜屿不言,只定定看她。
舒甜顿觉,方才这话不妥。
这里是都督府,夜屿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
这话,她不应该对夜屿说,应该对自己说才是。
想起自己来都督府的缘由……连舒甜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
但这么晚了,实在不便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北游荡,如今世道动荡,万一遇上什么歹人,可就糟了。
舒甜默默思索着。
夜屿眸色沉沉,沉默地盯着舒甜。
她发髻微松,应该是方才照顾添儿的时候弄乱的,一双月牙般的眼睛,水灵灵地看着自己,有点儿不知所措。
“大人……”舒甜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可否……可否请大人帮我安排个引路人……天色已晚……”
“既然天色已晚……”夜屿淡淡开口:“便住下罢。”
夜屿的声音清清冷冷,听不出一丝情绪。
舒甜微怔:“住、住下?”
夜屿转头,看了樊叔一眼:“安排住在南苑。”
舒甜:“……”
樊叔愣了下,急忙应声:“是,大人!”
夜屿不再看舒甜,也再无别的话,转身,迈出了卧房。
舒甜怔然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董姑娘,随老奴来吧?”樊叔笑呵呵道。
今夜这董姑娘来得太是时候了,不仅哄着添儿小姐吃了鸡蛋,还成功地喂了药。
樊叔终于将心放回了肚子里,笑容可掬地领着舒甜,向客房走去。
舒甜抱着包袱,跟在樊叔后面。
这都督府虽大,但里面人却不多,整个内院,除了樊叔和看门的侍卫以外,便只有一两个丫鬟了。
舒甜一边打量着都督府的陈设,一面道:“樊叔,待添儿小姐醒来之后,可能会腹中空空,可以为她准备一些清淡的粥食,例如小米粥、瘦肉粥等……她脾胃虚弱,需要一点一点恢复食欲,等食欲好了,病也自然就好了。”
就连今晚喂添儿吃鸡蛋,也是为了让她吃药不再反酸。
孩子要恢复体力,需要循序渐进才好。
樊叔看了舒甜一眼,多了几分赞赏。
平日里讨好夜屿大人的不少,很多人当着夜屿大人的面,极尽殷勤,但背地里又是另外一副嘴脸。
今夜这董姑娘来了,不但主动照料起添儿小姐,待大人走后,还仍然惦记着她,可见不是那种爱做场面功夫的人。
樊叔面色郑重了几分:“董姑娘放心,老奴会安排的。”
舒甜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话。
樊叔领着舒甜,很快便到了南苑。
“这南苑是咱们都督府待客的地方,平日里也没有人来,还请董姑娘在这儿将就一下。”
舒甜抬眸一看,眼皮跳了跳,这叫将就!?
这南苑的中庭,宽敞广阔,种着一排名贵的玉兰,不过现在花期未到,枝丫上光秃秃的,树干屹立在深秋里,依旧有种雅致的美。整个房顶由琉璃瓦铺就而成,就算在夜里,都反射出微微的光芒,檐角飞翘,仙人神兽,雕刻得栩栩如生。
走入卧房里,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金丝楠木八仙桌,桌上的茶盏釉质清润,一看便知不凡。
拔步床上,金钩挽纱,十分宽阔,柔滑矜贵的绸缎被褥,铺满一床,华丽至极。
舒甜呆了呆,她以为锦衣卫指挥司后厨的厢房已经不错了,但和都督府的南苑比起来,简直一个是招待所,一个是五星级酒店。
就在此时,一个面貌清秀的侍女步入卧房,她看着约莫十六七岁,眉眼沉稳,冲着舒甜和樊叔,福了福身子。
樊叔道:“这丫头是秋茗,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可以差遣她。”
舒甜忙道:“多谢樊叔,我就叨扰一宿,有劳秋茗姐姐多照顾。”
秋茗笑起来:“董姑娘客气了,都是奴婢分内之事。”
秋茗是都督府的老人了,这么多年来,能来都督府做客的寥寥无几,而能住在这里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秋茗无声打量了一下舒甜,只见她笑起来眉眼弯弯,琼鼻挺翘,唇不染而红,活脱脱一个大美人,不禁心生好感。
秋茗帮舒甜安顿好后,便出了卧房。
她快步追上樊叔,低声道:“樊叔,这位董姑娘是……”
樊叔轻咳了下:“她是锦衣卫指挥司新来的厨娘。”
秋茗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寻常厨娘……怎么可能跟着大人回都督府?”
而且……居然还能堂而皇之住在招待贵客的地方?
樊叔笑了笑,看向秋茗:“既知不寻常,又何必多此一问?”
秋茗会意,忙道:“奴婢多言了,一定照顾好董姑娘。”
樊叔摆摆手:“去罢。”
秋茗点头,默默退下。
樊叔转过头来,沿着长廊,往夜屿的书房走去。
不怪秋茗好奇,任谁知道夜屿大人带了个姑娘回来,恐怕都要瞠目结舌。
今夜,虽然大人和董姑娘说话不多,但董姑娘在照顾添儿之时,大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董姑娘身上。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樊叔加快了步子,很快走到了书房门口。
月凉如水,但灯仍然亮着,樊叔走上前去,轻轻叩门:“大人。”
“进来。”夜屿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
“吱呀”一声轻响,门应声而开,樊叔躬身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食盒。
樊叔将食盒缓缓放在桌上,将药碗和米汤,一一端了出来,低声道:“大人,吃点东西罢?”
夜屿正垂眸看着公文。
室内熏香极淡,盖不住药的苦味。
夜屿淡淡应了一声。
樊叔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片刻之后,准备转身离去。
“添儿的事,母亲知道了吗?”夜屿淡声问。
樊叔目光顿住,连忙道:“老夫人不知道。一切按照您的吩咐,所有可能引起情绪波动的事,老奴都没敢惊动老夫人。”
夜屿终于抬头,目光落在樊叔身上:“那就好。”
顿了顿,夜屿又道:“我的病情,也不要和她提起。”
樊叔微怔一瞬,无声叹了口气。
夜屿大人真是完全不把病情放在心上,若是老夫人知道,还能督促一二,但他连老夫人都瞒着,可见是铁了心,不想让别人过问了。
樊叔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夜屿继续处理公文。
樊叔只得转身离去了。
夜灯如豆,恍恍惚惚。
夜屿忙到很晚,待他处理完所有公文,药和汤都凉透了。
夜屿淡淡瞥了一眼,有些犹豫。
最终,他还是端起药碗来——黑棕色的汤药,随着他的动作,荡起缓缓的涟漪。
他面无表情地将药送到嘴边,皱着眉,缓缓饮了一口。
凉了的药,苦味淡了不少,但夜屿依旧感到不适。
只喝了一口,他便放了下来。
脾胃又在抗议,一阵阵反酸。
夜屿眉宇微拢,面色有些苍白。
他抬起眼帘,看了看一旁的米汤。
难道真的要吃些东西,喝药才不难受?
夜屿垂下眼帘,端起米汤来。
这米汤淘得很清,看得出已经过滤了很多遍,味道一定是极其淡了。
夜屿有些不情愿地将米汤送入唇边。
他忍着胃里的不适,缓缓饮下米汤。
两口米汤下肚,夜屿手指一顿。
“砰”地一声闷响,碗被重重放在桌上。
夜屿站在桌旁,腰身微弯,长臂撑在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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