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栀
吴数,林姣还有徐翠云都在。
四人挤在并不宽敞的诊所里显得有些拥挤,再加上新来的2357和姜郁,就更显狭小。
“医生,你快帮他看看,我们才从泰和医院回来他就一直这样干呕,会不会是食物中毒了?”林姣忧心地帮坐在沙发上的吴数顺着脊背。
陈奕东扫了眼旁边的徐翠云,已然知道吴数出现这样症状的原因,但直接说这小两口肯定不会信,只好多此一举地给男人测了血压,听了心跳,顺便看了下舌苔。
林姣看陈奕东忙上忙下却始终没有说半个字,更加心急了:“医生,我老公到底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林姣姐,医生的嗓子坏了,说不了话。”姜郁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不好意思啊医生。”林姣讪讪地说。
先前遇到都会象征性地寒暄两句,不过此时林姣担心吴数的身体状况,只是朝姜郁和2357笑了一下。
“医生,你说这位先生的情况怎么这么像怀孕了呢?”徐翠云翘着二郎腿说风凉话,还凑到吴数的旁边问:“你现在想不想吃酸的啊?”
林姣忍无可忍地指着她:“你有病是不是?胡说八道些什么呢?男人怎么会怀孕!”
“其他地方我不知道,在月潭村可不一定。”徐翠云不甚在意地看着自己的手指甲,“唉呀,怎么都褪色了?得再做一次指甲才行啊。”
林姣咬牙切齿:“你在旁边说什么风凉话呢!”
“林姣!别吵了!”吴数拉了拉她的衣服,“吵得我头疼,呕——”
现在的场面太过混乱,姜郁拉着2357往后退了几步,尽量避免被无端牵涉进争端。
陈奕东拿出手机在便签上打字问吴数:“你最近有和除了你妻子外的人发生过亲密关系吗?”
这句话简单翻译后就是:你最近有外遇吗?
一般来说这种隐私的事情,医生都会单独在私下问,但陈奕东已经懒得顾及吴数的颜面,相当直白。
吴数白着脸,装傻道:“没有。”
徐翠云笑得靠到沙发上:“老陈啊老陈,你怎么还是这么幽默。”
林姣却气得发抖:“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老公现在生的病和他乱搞男女关系有关吗?”
先不说吴数没有乱搞男女关系,就算真有,林姣还没听说过患上哪种性*病的症状是干呕不止。
林姣的思路还是窄了,只见陈奕东继续慢悠悠地打字:“初步判断,你老公是怀孕了,不过稳妥起见,你们可以拿几盒验孕棒回去验一验。”
“你们有病吧!”林姣忍无可忍地大吼一声。
陈奕东早就料到会是这种反应,所以面色淡然,没有和其争辩。
“吴数,走,我们走,”林姣扯着吴数的袖子往外拽,边拽还不忘回头吵:“庸医!这种诊断你也能下,信不信我向上面举报你!”
陈奕东没法说话只能保持沉默,一旁的徐翠云倒是闲不下嘴,捏着嗓子道:“哟,好害怕哦,请你务必要向上面举报哦。”
林姣还想多吵吵几句,但被吴数推着离开:“快走,别在这里丢脸了,周边有人看着呢。”
“实在不行咱们回西城看病,真是奇了怪了,我就不信大医院里的医生也会像这个庸医一样乱说话!男人怀孕,亏你也说得出!”林姣离开前故意大声嚷嚷着。
一些爱看热闹的村民在周边聚集,有几个小姑娘听到林姣这么说还捂着嘴巴偷笑。林姣还以为这些人是在嘲笑医生的说辞,殊不知她和吴数才是别人的笑料。
等林姣离开,周边聚集的人也很快散了。
“真有意思!”徐翠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仿佛是刚刚看了一场精彩的电影,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陈奕东举起先前打好的字:“怎么又做这种事?”
“不做这种事我的乐子在哪里?月潭村里无聊得要死,总得找点戏看吧?”徐翠云仗着自己体质特殊,最喜欢搞这种挑拨小夫妻的戏码。不过先前当第三者的时候踢到了铁板,被女方给杀了。
神经病。
徐翠云想起这件事就想翻白眼,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刘云云还是刘媛媛?有点本事倒是砍男方啊,又不是她一个人的错。
如果不是今年的情况特殊,祭品就让她来当了。
“我走了。”徐翠云走前还不忘叮嘱:“今天下午或者晚上,那个男的应该还会到诊所来,到时候我再来看戏。”
陈奕东这次没再接话,显然是有点无奈。
徐翠云路过姜郁时还薅了把姜郁的头发,语气熟稔道:“还没走呢,小可爱。”
她说这句话也没想得到姜郁的回复,只是顺嘴一说,接着就两手插兜走了。
送走了三尊大佛,陈奕东这才有时间和姜郁打交道:“要买药吗?”
“不是,我想来和你了解一些事,陈奕东先生。”吐出他名字的瞬间,陈奕东从原本放松的状态转为警惕,连打字的速度都飞快:“了解什么事?”
“我从一些渠道了解到当初泰和医院发生火灾的原因是建筑物自燃以及人体自燃。”
陈奕东瞪大眼睛,继续打字问:“什么渠道?”
睡在包里的白黏黏也疑惑:“什么渠道呀?我怎么不知道?”
姜郁挠挠头:“不太方便说。”
陈奕东起身把小诊所的门关上才回到原本的座位,打字问:“你找我想了解什么事?”
“你有见过一个叫做杨睿的人吗?他一年前到月潭村来搞民俗研究,结果后来失踪了。”虽说更想了解陈奕东研究病毒的目的是什么,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才行。
陈奕东也没料到她的话题会突然转朝这个方向,微微诧异,不过还是回:“我见过。”
姜郁猜到七八分:“他是不是怀孕了?”
陈奕东:“嗯。”
姜郁问:“因为和徐翠云发生了关系?”
陈奕东摇头,打字道:“不是徐翠云,是冯红红。”
姜郁陷入茫然,怎么又出现一个陌生的名字?
“这个叫冯红红的人是谁?”
陈奕东再次摇头。
不过姜郁能明白他摇头不是说不知道,而是在暗示不能说。
姜郁:“好吧,我换种问法,这个叫冯红红的人和徐翠云有相同的体质?”
陈奕东点头,他犹豫片刻还是打字道:“你如果实在好奇冯红红的身份,可以去树立在月潭旁边的石碑上看看。”
石碑?
姜郁想起来了,刚到月潭小筑的那天,她曾远远的看到一块石碑竖在月潭边上,当时忙着去阴庙就没有特意绕远路去看石碑上的内容,以为石碑上就是对月潭村的简单介绍。
“还有别的问题吗?”陈奕东举起手机问。
“还有!”姜郁忙道,不过她没抱多少希望陈奕东会回答她接下来的问题:“你们当初研究的那个东西是和村子的秘密有关吗?”
“那个东西”指的自然就是“原车形病毒”。
果不其然,陈奕东听了她说的话后直接站起身,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要再问了。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了吗?了解的越多越接近死亡。”
看他态度这么坚决,姜郁知道不能再勉强,起身告别道:“打扰你了,陈医生。”
转身对2357说:“我们走吧。”
一直乖乖在旁边等候的2357点了点头:“好。”
等两人都要走到门边,陈奕东又慌忙地打下一串文字,拦住姜郁,给她看:“明晚之前赶紧离开这里,月潭村的祭典要开始了。”
“祭典?月潭村举办祭典做什么?祭拜陈丽红吗?”姜郁先前就从月潭小筑的前台男那里获得了这个情报,正愁没地方详细问问与祭典相关的细节。
可惜这次陈奕东是咬死了不说,不管姜郁怎么追问他都只是重复:“明晚前离开这里。”
“好吧,我们会的。”姜郁随口道。
陈奕东看姜郁敷衍的态度便知道她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死心地继续劝解:“月潭村的祭典不是你想象中的吃喝玩乐的祭典,会出人命!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想想你的父母,你要是遭遇危险,他们该有多伤心,多难过。”
需要人做祭品的情报同样也早已知晓,但姜郁还是回:“谢谢你的关心,不过,陈医生,我是不是和你认识的某个人很像?”
第一次在土菜馆见面的时候,两人对视之际都愣了片刻。
姜郁怔愣是因为陈奕东脸上的狐狸面具以及他脖子上的伤口,至于陈奕东的怔愣——
姜郁当时没有多想,可现在看陈奕东极力劝她离开月潭村,远离危险的劲头和其他人都不同。徐翠云和姜星星都劝过她周六入夜后很危险,要早点离开,但两人劝过后见姜郁不听便没有执意继续。
只有陈奕东,尽管他不能说话,都不放弃地不停打字劝姜郁离开,甚至还泄露了关键情报。
听了姜郁的话,陈奕东如梦初醒般,他把手机揣回兜里,失魂落魄地坐回椅子上,朝着姜郁和2357摆了摆手。
等姜郁和2357离开后,陈奕东靠在椅子上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掏出钱包,将夹在里面的红底证件照小心翼翼地取出来,上面是个笑容灿烂的女孩子,眉眼和姜郁有二三分相像。
手指在照片上轻轻摩挲,看着看着,记忆不由自主地飘到几年前。
回忆起他来到月潭村的契机。
当时的陈奕东还在A大做教授,因为沉浸在丧女之痛中走不出来,他迫切需要高压的工作量来麻痹自己的神经,所以接了很多项目,在实验室里通宵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那年陈奕东带了两个研究生,某次参加学术交流会时带着其中一个叫做刘廷的男生去。因为校方相应的负责人员和酒店接洽时出现失误,导致参加完交流会的当晚师生只能同住一个房间。
当时想着反正只住一晚而且又都是男生,住一间房也没关系,谁想到了后半夜时发生了让陈奕东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事,这件事也成为了陈奕东来到月潭村的契机。
前半夜,两人都睡的还好。
可到了后半夜,刘廷就一直在邻位的床上辗转反侧,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困扰了无法睡着。
陈奕东一开始还以为他只是认床,睡不着。
可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了自己的学生在使劲挠头皮的声音。
好像是特别特别痒,所以挠得很用力。
正当陈奕东想打开灯问对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刘廷忽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没有任何缓冲,像木头人一样忽然坐了起来。
因为太过突然,陈奕东还吓了一跳。
然后,刘廷像牵线木偶般猛地回过头去看旁边的陈奕东。
陈奕东在那一瞬间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尽管眼睛闭上了,但陈奕东还是能感觉到刘廷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许久许久,似乎是确认了陈奕东确实是进入熟睡状态后,他才放心地穿上拖鞋往厕所走去。
先是听到刘廷打开水龙头放了会儿水,接着水声停住。然后就是细微的类似于婴儿在哭的声音。
时断时续,时断时续。
这也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