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厉九歌
第163章 撞见,朕头顶绿了?……
封后册文……联名上奏……
整个永华殿便如入了水的热油般沸腾起来。
紫云已经率先冲进里间报喜去了,芳云还拦着曹顺子道:“你说得可是真的?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这大冬天的,曹顺子跑得都要翻白眼了,他气喘吁吁道:“好姐姐,这还能有假?给我几个胆子我都不敢说假话啊!今儿麟德殿办宴,內侍监唤我过去,我还当陛下改了主意要让夫人出席。”
陛下没让夫人在除夕宴上协理太后招待命妇,连太后也没有任何指示,这可叫永华殿的人既意外又不安,意外的是陛下与夫人如此恩爱,太后也向来一副喜爱夫人的态度,除夕宴竟然不让夫人前去;不安的是,夫人如今也的确没命名分,哪怕去了麟德殿,到诸位贵妇面前,都不知要如何开口。难道还让命妇们一口一个“花夫人”地称呼?可陛下为何还不给夫人名分?哪怕封个婕妤也好啊!
然而夫人一副气定神闲不以为然的样子,弄得他们这些下人心里焦急担心,也不好过问,如今可好了!如今可好了!
曹顺子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大人们刚刚张嘴请陛下立后,內侍监就将让我回来报信了,说立后的册文早已备好,让咱们这边赶紧准备起来!”
众人这一听,哪儿还能不知道这是陛下特意准备?只觉浑身飘飘忽忽,脚下的地都要飞起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
众人一个个脚步发飘、涌入里间时脸上的笑怎么压也压不住。
“夫人夫人,大好事大好事!”
“这立后册文想必是早就准备好的,陛下就指着今日就给您一个惊喜呢!”
“夫人快快换衣等着接旨吧!”
“快快快,将香炉点起来,里里外外重新打扫一遍!”
众人喜气洋洋,一个个都仿佛天降横财,乐得几乎要找不着北。
花宜姝有些恍惚,她坐在床沿,手里还拿着那把价值不菲的团扇,整个人一动不动,如同一副绝美的画卷,宫人们越是激动欢喜,越是衬得她面容平静波澜不惊,好半晌后,等宫人们的热闹渐渐停歇下来,她才颔首,模样矜持端庄,道:“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安墨留下帮我换衣。”
众人连忙应是,一边匆匆往外走一边小声议论,“我还以为夫人能欢喜地站起来呢,不想听了这天大的喜事,竟也从容不迫,跟夫人相比,咱们这开心得找不着北的样子着实小家子气。”
“要不怎么是夫人呢?哪里是我们这些俗人能比的?”
侍女们笑作一团,很快就焚香的焚香、洒扫的洒扫、搬桌的搬桌,激动得一个个手上都开始发颤。
内殿
安墨刚刚把门关上,一回头就看见花宜姝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扇子也扔掉了,披帛也甩飞了,发钗都掉了也不理会,拎着裙子就在屋子里激动得蹦来跳去。
安墨惊讶道:“你怎么了?”
她不开口还好,她一开口,花宜姝就宛如一只发现了鲜花的蝴蝶,奔过来拉住安墨就强迫她跟着一块跳。安墨一头雾水地跟着花宜姝跳了一会儿,就见花宜姝满脸通红道:“安墨啊,姐姐我好欢喜,欢喜得都要醉了。”
安墨见她说话时声音都是颤的,面部肌肉也因为太过激动而微微抖动,像是强压着笑容却又压不下去,于是只能呈现这样一副似笑非笑的形状,通俗点讲,就是激动到扭曲了。
安墨“啊”了一声,“你刚刚坐那里一动不动,我还以为你不欢喜呢!”
花宜姝笑着睨了她一眼,“傻丫头,我想要当皇后想得都发疯了,我怎么会不欢喜,我怎么舍得不欢喜?”只是在那些宫人面前,她还得保持镇定自若罢了。
安墨眨眨眼,“可你不是早就知道自己能当皇后吗?你前两天还跟我说陛下就快要立你为后了呢!”
她话音刚落,就被花宜姝用袖子轻轻甩了一脸。
“傻妹妹,早就知道,和真的落着头上,那能一样么?”
室外寒冬腊月,室内因为烧着地龙的缘故温暖如春,因而花宜姝身上只穿了条胭脂色大袖薄纱裙,此时这柔软得如烟似雾的袖摆拂过安墨脸上,带来一阵绵柔的触感和幽微的香气,安墨有些陶醉地吸了吸鼻子,甚至有点忍不住想要拉住花宜姝的袖子再闻一闻,这个念头一起,她就悚然一惊,觉得自己这副模样有些像变态色狼。
不过看一眼花宜姝的脸,安墨瞬间平静了,啊,对上花宜姝这样的大美人,偶尔变态有错吗?没有错,非常正常!
安墨抿着嘴严肃点头,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问题。
花宜姝却以为安墨完全赞同了自己,她咯咯咯纵情笑了一阵,直笑得花枝乱颤肚子发疼,才终于停下,开始美滋滋地说起往事。
从她们提心吊胆地在花楼里偷拿药粉,到对付大老板时险象环生,再到跟着乱民涌向城门险些遭到踩踏……
从她们捞起见皇帝后心惊肉跳地圆谎,到被曹得闲怀疑惊险度过,再到沔州城花宜姝险些被杀手一刀砍死……
之后是荆州城花宜姝被鬼楼的人劫走,险些被一个色鬼杀手强占,再然后是安墨被尹无正抓住,差点就遭到毒手……
这一路走来,无论哪一步没有走好,无论哪一步失了谨慎,她们两个都绝走不到今天,说不准早在岳州时就已经一脚踩空跌落万丈深渊。费尽心机用尽手段才走到今天这一步,花宜姝怎么可能不开心呢?哪怕早就知道今日的结果,真的盼到尘埃落定这一日,她还是不能压抑心内蓦然涌出的狂喜。
人活着还一定会死呢!可真等死到临头了,又有几个人能忍住不恐惧不挣扎?
“安墨,姐姐真心谢你,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立后册文下了,这事儿就彻底板上钉钉再无更改了。除非天子忽然反悔,想想也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所以花宜姝这会儿是真的欢喜,也是真的感激,甚至忍不住喜极而泣。花宜姝这样的人,几滴真心的眼泪可太珍贵了,记事以来,安墨还是头一个能叫她哭得值当的。
安墨也是真心为花宜姝高兴,听见花宜姝感激,她忙摇头,“是我该感激你,要不是你救了我,我这会儿也不知道在哪个地方被人糟蹋,也许还活不到今天吧!”安墨心想,虽然说她是个穿书的,可除了那本书,她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如果没有花宜姝一开始的照料和指引,她现在不知道过得有多惨,就算她运气好遇到另一个肯收留她的,那个人也一定不会像花宜姝对她这么好。知恩图报之所以被人赞扬,不就因为这种人还是少数吗?当初她傻乎乎的,也许被人撬光了脑子里的知识,还要被人卖掉呢!
花宜姝也在心内摇头。安墨没有她,凭着她脑子里的那本书,遇到另一个有眼力的,照样会把安墨救回去好好对待。可她若是没有遇到安墨,兴许她这会儿已经命丧在贼寇手里,又或许她这会儿已经扒上了一个小官,正自以为是地给人做外室。哪里能想到会有今天?更加不可能遇到李瑜。
想想安墨,再想想李瑜,仿佛云开见月,花宜姝心内柔软得几乎要开花。
前十几年始终是坏运气,可是自从捡到你之后,上天仿佛终于眷顾我了。
安墨,是你改变了我的命运。
“拜见陛下……”
外头传来宫人们的呼喊声,花宜姝却什么也没有听到,或者说听到了也不想去理会。
她此时百感交集又心潮澎湃,对着安墨笑得腼腆的圆润小脸,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怜爱,忍不住捧起安墨的小脸,在安墨惊讶的目光中吧唧一下亲在了她脸上。
与此同时,李瑜推开了内殿的门。
看清室内的一切,他含笑的目光顿住。
内殿,乱七八糟的内殿。扇子、披帛、发钗、外衣乱扔。
两人,形容狼狈的两人。衣摆凌乱,发髻歪斜,满面红晕。
他开门时,她们亲了一口,他开门前,她们不知在做什么。
李瑜瞬间觉得自己头顶有点发绿。
不,一定是他来得不是时候。
李瑜后退一步将门带上,在身后众内侍疑惑的目光中,他对着这扇门站了一会儿,正要再次开门,门却由内打开了。
花宜姝提着裙子飞燕投林般奔入了他怀里。
“陛下。”美人在他怀里抬起眼,眸若星子,面若桃花。
李瑜却没有像以往那般立刻回应她,他将一物塞入她怀里,揽着花宜姝入了内殿,在内侍们意欲跟上来时冷冷道:“统统出去,关门。”
众人立刻往后退,安墨也赶紧挪了出去,不知为何,她看到陛下又瞪了她一眼。
第164章 吃醋,啊啊啊啊啊啊啊……
内殿的门吱呀一声关上,李瑜同时放开了花宜姝。
花宜姝其实有些疑惑,不是说內侍监要过来宣读立后册文吗?怎么是李瑜过来了,他不是在麟德殿宴请群臣吗?
怀里是一卷已经裱好的金黄丝绸,花宜姝似有所觉,她展开来看,果然是立她为后的诏书。
这笔迹这风格一看就是李瑜亲自写的,先是夸了她足足八十八字,诸如“机敏明慧、蕙质兰心、嘉言懿行……”等等不管她有没有做到都堆到她身上的溢美之词,然后才是立后的话语,这封诏书长得一时半刻竟然看不完,一直看到最后,花宜姝目光微微一动,“上天垂怜,遂以花氏赐朕,允合母仪天下,立为皇后,皇后之尊,与朕同体……”
花宜姝指尖垂在“皇后之尊、与朕同体”这句话上,指腹微微摩挲过“同体”二字,一时竟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
她抱着诏书怔怔出神。
李瑜却不看她,他还有些气闷,目光再度扫过殿内,瞥见那被随意塞到床底还露出一角的披帛外衣时,更是觉得被刺了眼。可是心里如何难受,看一眼花宜姝时,他还是不忍心冲她发脾气。
抿了抿唇,他慢慢冷静下来,觉得自己不能太过武断,也许她们只是闹着玩的。可是闹着玩能那么亲密吗?他跟手下闹着玩可从来不会亲别人!
也许,是他想太多,也许花宜姝并没有那个意思,是他看走眼了。
不,凡事不能只想着好的一面,他必须要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最最坏的一面,假如心肝真的和安墨有点什么,那他该怎么办?
李瑜不觉皱起了眉,一张冷漠锋利的脸,内里却有些惶惶不安。
他开始对比自己和安墨,论相貌,安墨没有他高,长得也没有他好看;论权势,安墨完全不能和他比;论武艺,安墨只会三脚猫功夫,他一根手指头能打十个安墨;论才华,安墨虽然也有些才华,但她写话本还要礼部尚书帮忙润色呢!虽然他也没能创作出惊艳众人的诗文,但他写点东西,是全然不需要别人润色的。
这么一比,安墨样样都不如他,花宜姝没道理更爱安墨。
然而李瑜刚刚放心下来,方才所见那一幕闯入脑海,他忽然又提起了心,慢着!既然安墨样样都不如他,心肝凭什么躲在屋子里偷偷亲安墨?她们可不止一次一块躲起来,秦焕,那个他安排来保护花宜姝的暗卫之一,就不止一次汇报过她们二人遣退侍从躲在屋子里不知做什么,经常还传出美妙的琵琶声,哪怕仅仅是躲起来弹琵琶,李瑜也很不能接受,毕竟花宜姝可从来没有弹过琵琶给他听!
万一呢?万一花宜姝就中意安墨那样的呢?那他岂不是样样不如安墨了?
不对,自己总有东西能比得上安墨的!
万一心肝真的对安墨有什么心思,那……那……
李瑜心里的念头还没转完,花宜姝忽然开口了,“陛下,不是说內侍监过来宣读册文吗?你怎么来了?”
李瑜心里哼了一声,你是在怪朕来得不是时候吗?
然而面上……
李瑜:“立后诏书下了之后,着礼部选定吉日拟好册文,再在册封当日宣读,朕只是想让你先看看。”
花宜姝小心将诏书卷好,含笑看着他,“这其中所费时间不短吧?可我听说,是群臣在麟德殿请陛下立后,陛下才下了旨意的。”她故作疑惑,“唔,这么看来,这诏书和册文,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是的,早就准备好了的。
李瑜想着过年给她一个惊喜,可是……可是……
李瑜:“的确是早就准备好了。”
花宜姝看他始终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样子,一开始还没留意,此时却觉察出不对来。这个人一张脸总是冷冷的、眼神也常常锋利得像是能刺伤人,要是从前,花宜姝肯定不能猜出他是喜是怒,非得拉着他的手或是拿着他的贴身之物读他的心不可。可是如今,说来也奇怪,明明这人表面上还是从前那副样子,可她却能轻易瞧出他不高兴了。
这大好的日子,他还能为什么不高兴?花宜姝很稀奇。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陛下,你不高兴吗?”
李瑜这才终于正眼看她,分明心里憋着气,嘴上却还道:“没有。”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别多想。”
花宜姝:……
好家伙,一旦李瑜开始说“你别多想”,那么说明他心里一定又开始多想了。
这个人好就好在即便心里有气,也从不会因此冷落她疏远她,而是会默默排解,可坏也坏在这里。
花宜姝道:“陛下,我知道你生气了。可你不说出来,我怎么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又怎么能知道我有没有犯错呢?”
李瑜漆黑的瞳孔震了震,默默看着她。
花宜姝先将重要的诏书放好,然后才走到李瑜面前,拉着他走到床边坐下。
两人相顾无言了一会儿,李瑜忽然开口道:“你和安墨,你们之前在做什么?”
上一篇:穿到七十年代当兽医
下一篇: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