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梦
魔侍把火盆和火折子都拿下去,回来却看到她还坐在那堆衣服里。
她一件一件地看,突然抓起一把问道:“你看这衣服,和独孤极现在穿的相比,哪个好?”
“你这破衣裳连我们的都不如,当然是尊主现在穿的衣服好。尊主的衣裳,那可是……”
她不想听独孤极现在穿的有多好,笑了笑打断道:“说的是。这些不好的东西,不值得在意。”
她一把捧起所有衣裳回内殿去,没了动静。
后半夜独孤极回来,满面疲惫,随口问她今天做了什么。
魔侍如实将她在他走后做的事禀报,还有她说要给死去的前男友烧衣服的事。
独孤极知道她又在骂他死了,气笑了。
又听魔侍道:“她还拿了那堆衣裳问我们,那些衣裳和您身上穿的相比,哪件好。我们自然是答您身上的好。您身上的鲛皇缎百年出一匹,又是天工族最厉害的蚕妖所制成的天衣,这世上没有能和您比的。”
魔族一向傲慢自负,喜欢听别人夸。
魔侍以为自己的答案能让独孤极愉悦。
然而独孤极却静默得让他们害怕,往内室走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他们诚惶诚恐地跪下,忙道以后再也不多嘴。
独孤极凉凉看他们一眼,才抬步进内殿。
内殿烛火通明,白婉棠早就睡着了。
她脱下了他准备的寝衣,穿上她在阴阳关的衣裳,睡在了地上。
她身下铺的都是他在阴阳关穿的衣服,是她亲手做的。
当初在阴阳关,起先她是给他买衣服穿的。
可那叫长夏的女修开的衣店关门后,阴阳关便只有妖魔开的衣店。
妖魔皮糙肉厚,衣服做工相当粗糙,时常会磨得他皮肤发红脱皮。
他不在意,但是她在意。
她买柔软的布料回来,想要自己做衣裳。
但她不会做,为此便特意跑去内城找医馆里一个女修伙计学。
她学了很久。
那段时间他牵她的手,总能摸到她手指上缠着纱布。
后来他一牵她,摸到她手指上缠着纱布,就知道她又给他做衣裳了。
她为此还气闷地怪他,说他这样弄得一点惊喜感都没了。
那些衣裳他用手摸便知道不好看,穿起来也就只比妖魔做的成衣舒服一点。
独孤极以前从没在意过这事,而她的在意也一直被他视为无用的东西。
他揉了揉眉心,不愿再去回忆那些事。
走到衣服边弯腰去抱她,就像在阴阳关时,她有时趴在桌上累得睡着,他会抱她到床上去睡那样。
她被他抱起,手里还拽着衣裳。
一起来他却看到,她手里的衣裳已经被她撕成布条,布条缠着的一块从烛台上拆下来的铁片当啷落地。
独孤极一怔,用脚去踢衣裳,踢开的是一团团被撕碎的破布,已经没有一件完好的衣裳了。
他突然就生气起来,粗鲁地把白婉棠扔到床上。
白婉棠“砰”得一下被扔醒了,迷迷蒙蒙地醒起来,下意识在身边摸索了两下:“白鹤?”
她喊完这两个字,骤然清醒过来,转头看见站在床边的独孤极,只想一头撞死。
独孤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叫来魔侍道:“把殿里的烛台都撤走。”
烛台一个接一个地被撤走,屋里暗了下来。
白婉棠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而他也这样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拂袖离去,又叫魔侍道:“把地上那些破布都收拾干净。”
魔侍道:“怎么处置?”
“烧了。”
黑暗中,他的声音格外地冷。
白婉棠突然眼眶就热了,从床上跳下来去抢那些布,“这是我的,你凭什么烧我的东西,还给我!”
独孤极不下令,魔侍不敢把衣裳给她,也不敢推她。
她现在比凡人还虚弱,抢不过,抱着那堆衣服和魔侍拉扯:“还给我,别动我的东西!”
独孤极拽住她的衣领把她拉开,让魔侍直接把衣裳拿走。
她明白她的反抗是无用的,一下子安静下来,清晰地感受着那些布条从她怀里被抽走。
独孤极松开她,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对她说:“都过去了。”
白婉棠如遭雷劈般怔了半晌,一句话没说,钻到床上去,把自己整个埋在被子里。
很快,她听见独孤极离开了。
这大殿,变得又黑又静。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她又笑又哽咽的声音:“烧就烧吧,要不是点不着火我早就烧完了。”
*
独孤极走出大殿,那魔侍刚拿来火盆和火折子准备烧衣裳。
他在门口盯着魔侍看,魔侍便不敢继续动作。
风混着雪呼呼刮,魔侍僵硬了好一会儿,将衣裳递给独孤极:“尊主,现在风雪太大,火点不着。”
独孤极转身往偏殿去,道:“那就先收起来,改日再烧。”
魔侍应声道是。
独孤极去偏殿歇下。
他突然的不想看见白婉棠。
他对她的保护和关照都是因为误会。
可她对他的情意却是真的,她是真的喜欢他。
他都知道,但他不想去在意。
偏殿生了地火,却还是抵不过他身上的寒。
独孤极上床睡了一会儿,半梦半醒间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身边,想将本该睡在那儿的存在抱进怀里。
手摸到空荡荡的冰冷床铺,他立刻惊醒,喊了声“白仙仙”,连忙要下床去找她。
可睁开眼瞧见的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灯火通明的内殿,独孤极浑身一怔,缓缓坐回床上。
第13章 刺杀 “你以为我会留着你?”
白婉棠一觉睡醒,突然想开了,一时间放不下,不是她的问题。
哪个人谈了三年同生共死的恋爱,失恋后能瞬间放下的?
怨恨是真的,愤怒是真的,从前的感情也是真的。
她不该逼自己,折磨自己。
清早,她从床上坐起,顶着黑眼圈狠狠踩了独孤极给她准备的寝衣几脚,大摇大摆地到餐桌旁说要吃早饭。
魔侍为她准备了满桌精致的早膳。
她哼笑一声:“还真把我当猪养了?”
她喝了口肉粥,又道:“还是口味清淡的猪。你们买不起盐吗?”
魔侍不回答,她转头去看魔侍,瞧见独孤极黑着脸走过来。
这些早膳都是按他的口味,为他做的。
他一身寒气,眼下略有乌青,在她对面坐下。
白婉棠目光忍不住在他身上转了转,便开始刻意忽略他,叫魔侍拿盐过来。
魔侍应声要退下,喝起粥来的独孤极突然开口:“不许拿。”
白婉棠不看他,盯着魔侍道:“拿!”
独孤极不和她争,但魔侍只听他的。
白婉棠生气地摔筷子,“我不吃了。”
“那你以后都别吃。”
白婉棠已经要起身了,但还是又坐下来喝粥,一贯的嘀嘀咕咕,骂骂咧咧。
独孤极重重放下碗,“再骂你也别吃了。”
白婉棠不说话了,埋头吃饭。
人在屋檐下,她不得不低头。
但从这一天起,她没再和他说过一句话。
独孤极每顿饭都会来和她一起吃,瞧见她这个样子,脸色越来越难看。
第三天开始,就不来和她一起吃饭了。
没了独孤极,她的生活水准直线下降。
以前那些魔侍对她还算谨慎客气,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在闲暇时骂她不知好歹。
“尊主审讯那些修士时,那些修士直呼他的名字骂他,被拔舌剥皮做成了灯笼。里头这个,没和那些修士一起住地牢,好吃好喝地放在寝殿里养着,还整天耍脾气呢。”
“不过就是个炉鼎罢了,听说是尊主以前用惯了的才没扔。这两天魔域进贡的美人来了,你没看尊主都不过来了吗?没准儿哪天就会把里面的这个给处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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