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看泉听风
不过两家长辈交情还在,顾太傅临终时,崔家伯父伯母甚至还想违背母命,让崔彦娶顾王妃,以保住顾王妃不被冯家欺负。不过顾王妃没答应,她自己选择了镇北王。
后来崔家犯事,崔家男女皆被流放到北地,顾王妃派人救下他们,崔彦就顺势当了慕湛的先生之一,改名换姓地重新入京。
按说镇北王那个醋精是不可能答应,曾经跟妻子论及婚嫁的野男人当儿子的先生的,奈何那会顾王妃正巧跟听音打得火热,两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比起不需要顾及男女大妨的听音,崔彦这点微不足道的过去就让镇北王忽略了,就睁眼闭眼让崔家投靠在自己名下。现在崔家在北庭繁衍生息、开枝散叶,虽还比不上贺楼氏、长孙氏这些大家族,但也不容小觑了。
崔氏是京城来的汉人,他家天然带了顾王妃的烙印,慕湛没长大前,崔家从不站队,一心只辅佐镇北王,现在慕湛成亲生子,崔彦也随慕湛从京城回北庭,崔家便顺理成章地归入慕湛名下。
沈灼闻言道:“那等我们婚礼过去,我来请崔家女眷入王府一叙。”她和表哥的婚礼还没办完,他们的婚礼要办七天。
不是说两人每天都要迎亲、接亲,而是王府外的流水席会摆上七天,这期间所有人都可以去流水席吃喜宴,这也算是镇北王府另类的救济贫民的方式了。
镇北王所有儿子成亲,王府都会摆流水席,但一般都是摆上三天,上一次摆七天流水席还是镇北王成亲的时候。顾王妃和镇北王是在京城成亲后,成亲后顾王妃随丈夫回北庭后,镇北王也让王府对外摆了七天流水席,只是没有再举办一次婚礼。
慕湛若有所思的望着妻子,沈灼见状迟疑的问:“表哥,崔家女眷有什么我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慕湛摇头:“没。”他笑着搂着妻子纤细的腰肢说:“夭夭真是我的贤内助。”
沈灼笑道:“表哥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把后方打理得妥妥帖帖的。”她有前世的经验,这辈子还有表哥无条件地支持,她一定做得比前世更好。
事实沈灼也的确做得非常好,她给慕湛行李准备之妥帖,完全出乎慕湛的想象,衣物、药丸、干粮……她几乎每一样都想到了。
路上的干粮她主要让人做了炸面,这就类似前世的方便面,口感好又能保存很久,同时她还让人准备了奶粉、肉干,晒干的蔬菜,甚至还准备了好些调和了咸味的猪油。
如果行程实在紧张,可以将猪油直接涂在面饼上吃,总比吃干巴巴的面饼好,当然要是能煮一锅热水,这猪油就是最好的调味料了。
这些食物都是沈灼前世让人做惯的,这辈子指导起来也熟练。同时她还让人准备了路上可能用到的各种药物,慕湛看着这些被一样样整齐摆放在行李箱里的东西,之前压在心头的疑惑又浮了起来:夭夭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些东西?
收拾行李看似简单,可真正要做到准备充分,需要大量经验积累。夭夭一个养在深闺的弱女子,沈家也不是军旅世家,夭夭怎么会打理这些东西?
第75章 慕洵纳妾(上) 母子争执
“表哥, 这是护膝、护腰、护腕,你骑马时一定要带上。”沈灼将这些小东西一个个叠好,放在一个大荷包里, “我让人做了好几双,你要是不小心弄丢就从这里拿。”
沈灼很有自知之明, 她女红是正经学过的,但学了那么多年, 她也就会做几件简单的衣服,还是在室内穿的寝衣,外出的衣服她是不敢下手的。
护膝手套这种东西,看着不起眼, 但要做舒服很难, 她就不祸害表哥了, 还是让专业人士做的。沈灼不只让人做了护膝、护腰、护腕,还做了帽子、手套。
帽子是后世流行的雷锋帽, 沈灼特地用了最保暖的貂裘,她踮起脚给表哥带上帽子, 果然帅哥就是帅哥, 戴什么都好看, 沈灼满意地又给慕湛戴了一个口罩, 只露出一双黑眸。
慕湛的黑眸深邃, 或许是因为慕家有外族血统的关系,他眼眸轮廓深刻,因为他气质温文儒雅,他这双黑眸只让人觉得神采飞扬,可现在脸都遮住了,只露出一双眼眸, 就让他浑身平添了几分冷厉的气质,沈灼几乎看呆了,这样的表哥也好好看啊。
慕湛头上被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他哭笑不得地说:“夭夭,外面天气也没这么冷。”他穿成这样还能见人吗?别人不说,他爹就要笑自己。
沈灼不以为然:“谁说外面不冷?你们又不是坐车,你们是骑马。表哥你现在年轻,受冻一两次觉得无所谓,可将来年纪大了就不好说了。”
沈灼前世见惯了晚年不能走路、直不起腰来的军人,那些还不是普通的兵卒,好歹大小是个官,都是早年没有好好保养的缘故。不过时下人也不懂怎么保养,别觉得古人会保养,古人远没有现代人那么讲究。
金瓶梅里李瓶儿流产后还喝酒,全民喝热水更是民国时的事,养护身体、饮食健康这些事和社会条件是分不开的,只有优越的社会条件,才能养出外出清一色携带保温杯的现代人。
慕湛微微挑眉,“夭夭见过武将?”
她从哪来见老年军人?沈家是文官,跟武官的联系就是慕家,他娘从来不带小姑娘去武将家中,她怎么可能见过年老男性?要是武将家的小娘子说不定还有可能。
沈灼点头说:“英国公府上不是就有很多武将。”
慕湛不是滋味道:“你去过萧家几次?就这么熟悉萧家了?”
表哥的话让沈灼错愕地眨了眨眼睛,她诧异看了他一会,突然笑道:“表哥你忘了,我祖母就是萧家的女儿啊。”表哥是不是忘了他们家跟英国公府是姻亲。
英国公府也是武将世家,家里还有不少从军中退下的老仆,这些人不少都是破相的,少数是缺胳膊少腿的,他们年轻时都是国公亲卫,年纪大了,就由国公府养老送终。
这样的老仆慕家也有,只是她打小体弱,姨母觉得这些人一身煞气,会冲撞了自己,就把这些人都养在别院,从来不让他们入王府,所以沈灼从来没见过。
慕湛怔了怔,才想起她继祖母是先英国公的庶女,他笑了笑问:“你时常跟你祖母回英国公府?”
看表哥这表情,沈灼哪里敢说实话,“也没有时常,祖母也不怎么回去。”她顿了顿小声说:“我不喜欢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总觉得她们面慈心苦。”
前世沈灼没嫁之前,还真挺喜欢去英国公府,她那会傻,只觉得国公夫人慈爱、世子夫人和善,是再好不过的人家。哪里知道人家根本就是忽悠傻子,专门骗她这种笨蛋。
慕湛颔首说:“英国公是立朝就存在的勋贵,家大业大,英国公世子体弱多病,他们家不提庶子,但嫡子就有五个,这爵位传承将来有的闹了,他们家就是火坑。”
慕湛批评英国公府时,压根忘了在外人看来,他们慕家比萧家更复杂,萧毅那人一看就是优柔寡断之人,倘若夭夭嫁给他,他肯定护不好她,哪里像自己将她视若掌珠。
沈灼点点头,萧家可不是火坑吗?谁嫁谁倒霉。不过她眯着眼睛不满地望着表哥:“表哥,你别转移话题,这些东西你一定要带上。”
慕湛莞尔:“好。”
慕湛答应得太快,沈灼有点适应不良,她愣愣的望着表哥,他已经答应了?
慕湛忍俊不住:“这些都是夭夭费心为我做的,我怎么会不戴?”
慕湛的话让沈灼心头涌起不舍,她偎依到表哥怀里,“表哥你尽量早点回来好不好?”
小姑娘依依不舍的声音,让慕湛心软成一团水了,“我一定会在过年之前回来的,到时候我给你带礼物回来。”
沈灼嫣然一笑:“我不要礼物,我只要表哥更早一天回来就好。”
沈灼觉得慕湛会说话,却不知道她更会说话,她这话一说,让慕湛心软的不行,真恨不得把她变小了揣在心口随身带着,他低头轻啄妻子柔软的樱唇,“好,我会更早一天回来的。”
慕湛的亲近让沈灼睁大眼睛,表哥也已经很久没跟自己亲近了,不过想到两人要分开这么久,她心中也非常不舍,她抬手搂住了表哥的脖子。
妻子的热情,让慕湛更投入了,夭夭年纪还小,他舍不得伤她,可两人是夫妻,亲近点也是正常的。
慕湛这里夫妻其乐融融,慕洵这边日子就没这么甜蜜了,不说杜氏恨不得慕洵天天不回来,就是贺楼氏也没让慕洵好过。
“你说什么?你不要大办婚礼?”贺楼氏不可置信地望着儿子,“你不办婚礼,你怎么跟你舅父交代?”
慕洵正好心气不顺,杜氏好不容易有身孕了,结果今天被阿娘做了一顿规矩后,刚刚见红了,大夫说杜氏本来身子骨就弱,这一折腾孩子能不能保住难说,开了安胎药让她多卧床休息。
慕洵刚命人熬好安胎药,冷着脸看着杜氏把药喝完,刚想让她好好休息保胎,亲娘就找上来了,不管不顾地在杜氏房里闹开了。
慕洵看着躲在被子里不出来的杜氏,再看看不顾仪态在自己跟前大闹的母亲,他面沉如水地反问:“我为什么要给他交代?纳个妾而已,难道还要我三媒六礼不成?”
不说慕家身上本来就有王位,就是没有,以慕家在北庭的地位,身为镇北王的儿子也是在北庭横着走的存在,慕洵是被当着世子养大的=。
慕湛没来之前,他就是镇北王最爱看重的儿子,他虽不是纨绔,但也不可避免地养成了一副唯我独尊的脾气。在他眼中贺楼氏就是慕家的私兵,他嘴上可以称呼他们为舅舅,但私底下谁还真把他们当舅舅?
贺楼氏不可置信地望着儿子,她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儿子说出来的,“你舅舅从小这么疼你,你竟然说这种话?”
慕洵淡然道:“贺楼家外甥这么多,他们要真疼爱外甥,怎么不见他们疼爱别人?再说我需要他们疼爱吗?”他是慕家的子嗣,他爹是镇北王,他需要别人疼爱?简直笑话。
贺楼氏倒吸一口凉气,儿子居然对自己说这种话?贺楼氏心寒不已,她想起了表哥,不管姑母有多么无理取闹,表哥从来没跟姨母说过这种话,而她的儿子居然对自己说这话?
贺楼氏被儿子打击得摇摇欲坠,“你舅舅他们掏心掏肺地对你,你居然说这么丧良心的话?”
慕洵淡淡道:“我父亲是镇北王,我从小什么都不缺,谁需要他们掏心掏肺对我?”慕洵这些天看着慕湛和父亲父慈子孝地相处,心里很不是滋味,父亲从来没这么对自己过。
可自己那幕僚说得也没错,他祖母是贺楼氏、他母亲是贺楼氏,他从小就亲近母族,若是父亲再对自己展露一份偏爱,这慕王府的家业到底是姓慕还是姓贺楼就不好说了。
慕湛虽说母族高贵,又是父亲嫡长子,可顾家现在都没人了,妻族沈家又能帮他多少?沈中书又不是只有一个女儿,他膝下还有两个儿子呢。
所以大哥什么都没有,他只能依靠父亲,他也只能当孝子,而父亲也乐得有这样的儿子孝顺……慕洵已是成年人了,也不至于嫉妒父亲对慕湛的疼爱。
但幕僚的话也点醒了他,他跟贺楼氏走得太近了,已经近到引起父亲猜忌了,慕洵觉得自己是该冷一冷贺楼氏了,他们这些年似乎都忘了,镇北王府姓慕而不姓贺楼。
儿子的话让贺楼氏懵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突地恶狠狠地盯着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一团的杜氏,“是不是这个小贱|人在挑拨离间!”
贺楼氏最看不惯的就是京城来的贵女,沈灼她对付不了,区区一个杜氏她还不能对付吗?只是没想到这小贱|人看着胆小如鼠,居然还敢挑拨儿子和自己娘家的关系,真是吃了豹子胆!
“够了!”慕洵拦住了母亲,杜氏就是个老鼠胆,他高声说一句她就能晕过去,阿娘再这么骂她,想害她流产吗?慕洵就希望杜氏早日给自己生个嫡长子,自然不允许母亲胡来。
“你就这么希望杜氏流产?我没有嫡长子?”慕洵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母亲的算计。
贺楼氏不假思索道:“她肚子生出来的算什么嫡长子,阿秀……”
“杜氏是父亲给我聘来的、记录族谱的妻子,她的孩子要不是我的嫡长子,难道贺楼秀能给我生嫡长子?”慕洵反问母亲。
贺楼氏怔住了,她正对上儿子的目光,她突然悟了,“原来你不是嫌弃阿秀和你舅舅,你在嫌弃我?你觉得我给你丢脸了?”
贺楼氏在沈灼没来之前,根本不知道表哥的妾室也是有诰命的,是需要请封的,没有诰命她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丫鬟,所以儿子这是在嫌弃自己了?
慕洵皱了皱眉头:“阿娘你胡说什么?”她是自己母亲,他怎么可能嫌弃她,但阿娘想以正妻的礼仪迎娶贺楼秀入门是不可能的,“父亲刚给大兄举办过婚礼,我要是纳个妾也跟大兄娶妻一样慎重,大家会怎么笑我?”
贺楼氏怒声道:“阿秀是你表妹,我们贺楼家嫡长女,你娶她大家羡慕都来不及,又有谁会笑你?”
慕洵突然明白为何父亲会一直让祖母在别院静养,因为有些话真是跟母亲说不通,无论他们如何解释,母亲总会以各种理由歪曲过去?
慕洵突然想到了沈灼,她好像什么事都是跟慕湛商量着来的,他也无法想象她无理取闹时的样子。这就是家世的区别吗?慕洵冷笑一声,他从来不信家世。
他们慕家在京城就是被人看不起的土包子,可他父亲照样娶了顾家的贵女,这天下拳头才是正理。他起身道:“阿娘,你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他话音一落,两名始终在角落候着的丫鬟悄无声息地上前,一人一边地扶住贺楼氏,不顾贺楼氏的挣扎,将她扶出了房间。
慕洵垂目看着整个人埋在被窝里的杜氏,气不打一处来,亲娘不省心,她也不省心,都教了她这么久了,还是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你好好养胎。”说完他大步走了出去。
杜氏听到他离开的声音后,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她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四处张望了一会,若有所思地暗忖,他不准备纳贺楼秀当贵妾了?这消息她要去告诉阿嫂。
第76章 慕洵纳妾(下) 慕湛离开、谣言
杜氏等慕洵一离开, 就找了个机会去找沈灼了,慕洵虽说让杜氏好好养胎,可因他向来不喜杜氏的关系, 下人伺候杜氏也不上心,她偷偷留出来也没人在意。
杜氏几个近身丫鬟是沈灼找来的, 她们对杜氏倒是上心,但也没阻止杜氏来找世子夫人, 她们不相信慕洵请来的大父,谁知道他会不会跟贺楼氏联手欺负娘子?还是让世子夫人找大夫再看看比较好。
“你怀孕了?”沈灼正在跟慕湛说话,听下人回报说杜氏来找她,就连忙出来了。一出来就看到杜氏摇摇欲坠地被丫鬟扶着, 她吓了一跳, 以为她生了什么大病, 连忙让她先坐下,又让人去叫大夫。
杜氏生怕阿嫂动静太大, 连忙将她刚刚听来的消息跟沈灼说了一遍,然后再说自己是怀孕了, 不是什么大事。
沈灼听说杜氏怀孕就更担心了, 杜氏因自小营养不良的关系, 身子骨一直不怎么好。她的“体弱多病”是表哥和姨夫自带滤镜, 杜氏的体弱多病是真。
沈灼也让大夫给杜氏身体, 可养身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长期坚持,杜氏现在脸色就比之前好多了,但生孩子对她来说还是一个很大的负担。
果然大夫一把脉就说杜氏胎像不稳,要她好好休息,还给她开了安胎药。
沈灼忍不住责备她说:“既然肚子疼, 为什么不好好休息?”
杜氏憨憨一笑:“我觉得还好。”她也跟丫鬟一个想法,只有让沈灼看过,她才敢放心喝安胎药。
沈灼轻叹一声,让人抬来软轿,“安胎药我会让人去配了给你送来,你这几天什么都别想,就好好休息,安心养孩子。”
沈灼暗忖,这孩子可能就是杜氏改变早逝命运的唯一机会了,她一定要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
慕湛等杜氏离开后,他才从里面走了出来,抬手轻揉妻子的肩膀,“一会想吃什么?”他没对妻子照顾杜氏的举动做任何评价。夭夭想怎么就怎么做,若是她担不了他就帮着她担着。
沈灼说:“天气这么冷,我们喝羊汤吧,让三弟、四弟也过来,你们喝一杯,我也跟三弟妹一起学织毛毯。”
慕三的妻子长孙氏也是鲜卑人,她父亲本是长孙氏的旁支,因武勇过人被镇北王看重,选为亲卫。后来又在战场上立下大功,成了军中大将,是镇北王的左膀右臂之一。
福禄县主之前觉得长孙家旁支压过嫡系,指的就是这一脉。长孙氏性子爽朗大方,她觉得世子夫人长得美,特别亲近她,成亲后有机会就来王府找沈灼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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