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352章

作者:桑家静 标签: 穿越重生

  与之相反,墨辨却是老少皆宜,且大多都是一些瘦弱文软,一看便好欺易接近之辈。

  双方互不顺眼对视了一眼后,便错开眼神,相继下了楼。

  一黑一灰,双方座位经纬分明,颇有种井水不犯河水之意。

  早膳一般比较丰盛,因为大多数人只食二餐,早一餐与晚一餐,除非富贵人家或者行军打仗的兵将方会多加一餐。

  桌上摆了一大陶碗的粥水,两大盆的粟米窝窝头,一桌最多能坐上八人。

  墨辨一方坐了二桌,而墨侠则坐了四桌。

  刚坐下,南月便扫了一下对面那一桌:“焕仙,看到没,对面那跟头牛似的家伙便是昨日带头嘲笑我们的人。”

  南月偷偷地给陈白起指着对面那一桌上的一个墨侠。

  那个墨侠的确长得魁伟高大,眉黑而眼小,鼻大如蒜,面上横肉丛生,长像有些笨重。

  陈白起收回视线,问道:“看到了,你欲如何?”

  南月本只是看那人不爽想跟陈白起碎嘴念叨两句,可一听陈白起的问话时,他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哼,他们当真以为我们机关城出来的人好惹啊,以往式微积弱不好在外与肱老他们惹事添麻烦,我们对墨侠是一忍再忍,可眼下……我决定,我不忍了。”南月愤愤不平道。

  陈白起不说赞成或反对,只问:“你打算怎么做?”

  “你等着。”

  南月撂下这句话,便跑到另一桌七木那边,两人不知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讲了些什么,然后南月很快又一脸若无其事地坐了回来。

  “一会儿便看好戏吧。”南月盛满了一碗粥,嘿嘿奸笑着。

  陈白起倒是挺好奇这两人密谋了一番是打算干些什么,所以她便一直留意着。

  她倒没有想过要阻止,或是成义或者七木她还要担心一下,可南月素来有主意,且办事牢靠机智,端不会留下什么后患的。

  可直到他们这方早膳都用完准备上楼时,这两人都还没有什么动静。

  可刚走没几步,陈白起便看到七木动了动手好像递了个什么东西给南月,南月将其紧攥于手心。

  然后借着其它人经过时的遮掩,南月手速很快地狠、准、稳地将手中一物掷向最靠近墨侠吃饭的桌面。

  这时还在用食的一众只闻“咚”了一声,一个圆咕噜的东西滚到了他们眼前。

  还来不及看清楚究竟是个什么,却见那东西像发了疯的野猪一样横冲直撞,它旋转起来像一道飓风般将桌面摆放的盘、碗、碟器全都击飞了起来,里面盛放的粥水花四溅,他们躲闪不及,被浇得满头满身的粘液粥水。

  噼里啪啦一阵碎响,那旋转的“飓风”搅乱了一桌又弹飞至另一桌,一时之间整个大厅都变得混乱不堪,叫骂声跟躲避哎哟声不绝于耳。

  这其中要数墨侠一方最惨烈异常,因为飓风中心部位便是从他们这方开始,其它人好歹能躲则躲了,能避亦尽量避开了。

  到最后,一片狼藉之中那“飓风”终于减弱,最后“啪”地一声像鸡蛋被人一脚踩碎的声响后,便自爆开来除了灰榍竟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陈白起在楼梯上朝下看,这一幕简直看得她目瞪口呆。

  “哈哈哈哈……”

  南月看完墨侠那狼狈躲藏的惨样后,便一把拉着陈白起一块儿跑开,关上房门后他便忍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

  “好、好爽啊,哈哈哈……焕仙,你瞧见没有,你瞧见那些人被溅了一脸的粥水没,还有一个人头上还顶着个窝头,哈哈哈哈……”

  陈白起看着孩子性十足的南月,便问道:“刚才那个是……”

  南月擦了擦被笑出来的眼泪,道:“那七木最近自个捣制出来的旋木球,没什么用处,不过还挺好玩的。”

  陈白起闻言,若有所思地点头。

  的确……挺好玩的,她想若能换个场所用上它,应该会更好“玩”才是。

  ——

  用完早膳后墨辨一方便出发去了墨台,彼时,墨侠一方与其余墨家统领、高层亦各自朝着墨台出发,此乃墨家的盛典,因此需要墨家重要成员都到场见证。

  华阳谷内有一处不为人知的奇景,只因此奇景乃在万顷莽林深处,鲜少人能够寻觅得到,此奇景名曰“阴阳湖”。

  所谓“阴阳湖”便是指一汪可目视到底的湖泉,湖面被一分为二,如阴阳相隔,一面为黑一面为白,甚为奇哉。

  而“阴阳湖”的湖心处则铸了一座据闻伸手可触天的高台,高台通体漆黑,顶端云雾缭绕,远远望去就像一块黑色石碑矗立于天地之间。

  此台便是此番墨辨与墨侠一众共赴的“墨台”。

  “墨台共有一千八百阶石梯,每五百阶为一平台,平台内蕴含一个奥古奇妙阵法,剩余三百阶则会随机触发一些机关术,如此安排是为了考验得胜弟子是否真有能力取得钜子令。因此想要顺利到达墨台顶取下钜子令,则必须先经历这些考验。”昌仁曾对陈白起简单地讲解过一些墨台的事情。

  来到“阴阳湖”边,隔着透澈涟漪的湖水仰望前方的“墨台”,陈白起都不由得感叹这“墨台”当真修造得十分宏伟巨大。

  见陈白起久久凝望着“墨台”不语,幺马他们以为她是在担心“墨台”上的那些障碍。

  幺马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放心吧,这五百步一阶的阵法我方早已破解,想通过阵法的话便让正义与你一道,而机关术有南月与七木与你一道,亦无须担心。”

  陈白起闻言转过身,对着幺马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去即可。”

  “为什么?”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完全想不通她为何要单独犯险。

  南月急道:“焕仙,我们说过会陪着你一块儿登上墨台的,你为何要一个人上去,你知不知道登墨台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对啊,虽然在天峰山我们赢了,可如果没有从墨台上取下钜子令,即便我们赢了,也号令不动其它墨者的。”成义也劝说道。

  陈白起没有回答他们,她对肱老与丘老道:“上面的格局已变,只怕你们先前的打算会落空了。”

  肱老与丘老闻言同时一怔,而其它人也都震惊当场。

  “你、你如何……如何知道的?!”

  “昨夜,我见过莫大人一面,此事是由他口中所得,绝不会错。”

  因为太过惊讶,他们一时都忽略了为何莫大人会跟“陈焕仙”讲这样机密之事。

  “既然如此,那我们更不能让你一人犯险了!”昌仁道。

  但陈白起却摇头:“此事我想过了,我打算将事情一劳永逸。之前我夺下莫大人头上的帷帽一事,多为取巧,已令许多人心生猜疑,若此番我再让成大哥与南月他们陪我一道登上了墨台

  ,我想即便最后我取得了钜子令,想必其它人亦会口有微词,心中不服。”

  她的话很准确,其实肱老他们何尝不知,但是他们也知道“陈焕仙”只凭他们墨辨提供的微弱之力而站在了“墨台”之前,究竟付出了多少心血与努力。

  而面对这样的她,他们内心是羞愧与歉疚的,因此哪怕有更好的选择,他们也宁愿退而求其次,只为尽量护她周全。

  “他们若不服便不服,若上方格局改变,你便容易误入迷途,墨台之上不如天峰山的弟子考核,若出个意外却是无人得知的。”丘老语重心长道。

  陈白起却道:“你们忘了,莫大人既然告诉我墨台上格局有变,自然也透露了一些其它事情,我心中已有数,你们莫要太担心,相信我,我并不曾令你们失望过,不是吗?”

第二百零九章 主公,破茧成蝶(一)

  虽墨辨一众还想劝诫些什么,可时间却是不允许的。

  墨台下的阳明湖平基台上已经来了许多的墨者,这些人有远游归来的神秘隐墨,亦有时刻关注着墨家未来归属的墨散弟子,更有处于墨家权力中心的诸位统领与各部首领。

  乌鸦鸦的一群人都在等待着钜子令的最终归属权,而在这样万众瞩目的局势之下,任何的风吹草动便会掀起一场“浪潮”。

  这次参与钜子令争夺赛的六位弟子都得一并登上“风云台”,风云台上有十块方正的石碑,每一块碑面铭刻着字迹,他们六人需参阅这十块墨家诸位钜子留下的自述文,而底下的墨者则齐众默声则聆听。

  从远处望着风云台,其后倾泻而落的瀑布,如仙女的白绫在群山之间飘舞,气势磅薄,势如千军万马、万马奔腾,涓涓细流汇聚成一条条银白色“巨龙”从天而降。

  而“银龙”缠绕的中心,六位弟子齐声琅声而长声吟语,一种神圣而充满庄严的氛围油然而生。

  礼毕,便由得胜的一方弟子登上墨台顶,最终取下“钜子令”,完成“钜子令”的最终交接。

  遥望墨台顶端,只觉其矗立于峰峦起伏,溪涧纵横,云雾缭绕间,如此雄伟而笔挺,令人既向往又敬畏。

  陈白起在登台前,便着风云台下所有前来观礼的墨者行了一礼,她双手张开,飞舞而起的宽袍扬起一瞬,又敛羽而收拢于身前,她双手交叠于胸,将额触于手背处,其礼仪流畅而赏心悦目,完美得令人无可挑剔。

  “陈焕仙,去也。”

  在风云台阶下方观礼的丘老紧攥了一下手心,忍不住运足真气嘱咐了一声。

  “焕仙,切记以自身安危为第一。”

  一阵来自大山远野吹来的风扬起了陈白起衣袍猎猎,墨发飘舞,她一身蓝袍映着银瀑,如雪花照芙蓉,花枝欲动天地欲色,巴拿马扬唇弯眸,微笑回道:“焕仙晓得。”

  她那悠远的视线隔着人潮浪重,盯注于姬韫的身上,他亦看着她,他墨眸似极静,却又似波澜翻覆。

  陈白起没忘记与他的约定,她想了想,便朝他比了一个以往她教过他的动作。

  她一手握拳,然后用拳心往胸口处轻打了两下。

  姬韫愕然瞠目,眼神一震。

  那个手式的意思是——相信我。

  陈白起翘起嘴角一笑,然后拂袍旋转身,风吹起她的衣袍翻飞似仙,欲踏翅而飞,她仰向长颈,望着那凛凛高耸漆黑的高台,然后一步一步地朝上而行。

  “咦,她如何是一个人登台……”

  “墨辨的其它二个弟子没有跟随,她是打算独闯墨台了?!”

  “这小子,真看不出啊,真够胆啊!”

  “看来这一次,墨侠或许真的要栽在墨辨手上了啊……”

  “这还不一定,只有亲眼看着那陈焕仙将钜子令取下来,我才能相信。”

  风云台下此番已如水入沸油而翻腾了起来,众说纷纭,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而登上墨台的陈白起却是不知道的。

  她像一个苦行僧一样,面无表情地专注登梯默数于心,当她走到一百步梯时,稍感腿酸,行至二百步梯时,便已开始感到呼吸急喘,至三百步之际,背已渗汗湿透,至四百步时,她便停下,站在原地歇息不动。

  她长睫下的清润双眸幽长深远,她想着莫成昨夜与她讲的那些话。

  “梁公他们不会让你这样轻易便取得钜子令的,虽然他们无法阻止你登上墨台,可却有办法令墨台变得更危机四伏,记住,阶阵与阵法已经与早些年的不同,你要面对的将是新的阶阵与阵法。”

  “我可以告诉你,你将要面对四情阵,分别是生、死、悲、喜,这四情阵将囊括你的一生之情,你倘若看不破便会长年被困于阵中不能而脱,若你侥幸能破阵而出,那么剩下的二百阶也非一些普通的机关阵,我相信就算不是刀山火海亦相去不远,你若强闯不过便退吧,退了虽然会输,但至少不会死。”

  四情阵?四百阶一阵,四阵。

  陈白起停于四百阶上,便见前面本延伸而上的阶梯却如潮水退汐般一阶一阶地垒平,然后一个平整而宽敞的站台变了出来,乍一看十分平静,但一旦踏入却像梦魇的无形大口将人吞噬入腹。

  前面没有了朝上的登梯,所以陈白起想继续朝上,则必须破阵而出。

  她没有犹豫,举步而上前迈去,墨台上的风拂过她淡漠的侧脸,她好像听到风中传来一道非男非女非人非魅的声音,那道辨析不清的声音在唱着:“黄泉路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三生石前无对错,望乡台边会孟婆,醒来吧,醒来吧……”

  在那反复不断的“醒来吧”中,陈白起蓦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她“醒”了过来。

  她懵然没动,却知道自己回到了三年前的楚国。

  她身前站着一个人,他额心一道诛红,一双狭长的凤眸冷魅如魔神般,他一脸动容而深情地上前,一把紧紧地将她拥入了怀中,并将脸依赖而痛苦地埋进她的颈窝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