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779章

作者:桑家静 标签: 穿越重生

  魏王紫皇长刀一挥,风气翻飞,黄沙如流溢的纱围绕着他四周,他弯唇没什么笑意地扯动嘴角。

  “你倒是打得好主意,借风扶摇而上,但孤这股势却不是这么好借的,权看你的本事是否如你的唇舌那般厉害。”

  这是在说也不怕风大闪着舌头的意思吧。

  陈白起亦笑了:“既来取,又何畏?”

  “善!”

  两人顷刻间交上手。

  陈白起迎上也不避,她的武器换成了一柄贴臂柔韧的短刃,有一定弯曲的弧度,相反紫皇的却是钢直威武的长刀,近身难以发挥,但又拉锯不开距离,于是他背于身后,暂以拳掌相击,逼退陈白起。

  一道道激流斗气随着两人交手而舞动四散开来,两人都算是当世的绝尖高手,那霸道强横的真气一使出便将两人笼罩其中,周围的人只怕稍稍靠近一点便会造成重伤,是以这一场统帅对统帅的对决,无人插手。

  两人几番打斗,一个有所保守,一个受兵器制衡无法施展全力,在过了百招收手翩然落下时,两人身上皆是完好无损。

  这时一声惊雷在远处山岳轰然响起。

  陈白起蓦然抬头,微眯了下眼眸,神色专注。

  就在她的注意力不知被何事牵走时,魏王紫皇疾步后退,猩红长披一扬便翻身上马,却是朝着一头附身疾冲,一声呜呜低鸣的号角在高处突兀响起,只见受困顽于抵抗的魏军一下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瞳孔放大回头一望,只见从四面八方如同汇流的潮水一般的兵力朝这方冲涌而来。

  “增援的兵力到了……”他们激动地声呐道。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主公,战神之名(四)

  魏王紫皇身后跟随着一群高壮健武的魏国剑盾兵与骑射兵遥望着战场之中的“陈芮”,其雄目怒睁,剑盾兵布阵举盾,寒刀高举,骑射兵拈弓搭箭,朝包围着魏军的幽冥军团射去,蝗雨一般的箭下,幽冥军感知危险反身相挡,四奔走落避开被射箭围猎。

  陈白起这厢被巫族亲随护拥在前,那扑面而来的罡风形成雾霾沙尘,她一展披风扫荡出一片清净视野,身姿笔昂静懒,见对方埋伏下的后援兵力比她预料之中更多,且还是难对付的剑盾兵与骑射兵,她眸色转暗。

  “圣主,时机已成熟了。”

  双子走近她身侧位置,他们身着一身及地圣洁的宽袍长袖,手环蛇吞金镯脚环、墨发披肩,在这铁血黑红的森严战场上,倒被衬托得是像庙宇高堂之上神秘的术师。

  “你们先过去安排。”

  她动了动唇,没有发出声音,仅对他们使了个不易察觉的眼神,错开一步,双子趁势后退,巫族嫡系上前将空出的位置占满,让人一时不至于察觉到少了两人。

  高处坡道上趴蹲的秦兵一时也不能幸免于难,一听到呼啸而来的动静,像跟慌了神似的顾不上“金光阵”,快速朝后方撤离。

  见秦军如此怯懦欲逃,方才被打得狼狈不堪的魏军气血上涌,眼一红便不管不顾追了上去,而下方对峙的双方,幽冥军在躲过一波箭伤,这时候从背部齐刷刷地抽出一个厚盾,盾牌是个六角菱形,半身高,较魏军的大盾至少小一半,他们不再反击而是像叠罗汉一样撑起三米左右的高度,一排的队伍圈成一个圆,再从上方利用盾牌的契扣合并成一个巨型的球体。

  “!!”

  魏军哪曾见过这样大的一个铁球体滚撞过来,顿时气势汹汹的他们也不禁退缩朝后。

  “左、右翼散开!”

  旁边的盾兵冲上去,可任他们如何劈砍撞击都攻破不了幽冥军的球盾。

  “这支军队果真不同凡响啊。”

  魏王紫皇声音很轻,却有着一丝惊叹。

  “只是……”他转头望向至今仍旧隔岸观火不动的陈白起,意外的是她此时表现得十分冷静,这副气定神闲的姿态倒是莫名让他有些熟悉……等等,他颦了颦眉,原本要说的话一转:“陈太傅,你好似不意外?”

  一片闹哄哄的打斗声中,两人的对话仍旧没有障碍。

  “意外啊。”

  陈白起见幽冥军由攻为防无缝变换,嘴角噙了些许笑意,她抬起眼眸又看向魏王,似思考了一下,才答道:“但是,我早就为这场战争预测过各种的意外了。”

  魏王一怔。

  “我不怕你层出不穷。”她落熠的睫毛轻轻覆下,唇色浅淡到秾丽,有种令人不安的牵萦:“不可魏王可曾听过,天时、地利、人和,作战三者皆占,必胜无疑?”

  天边低沉的“轰隆”声越来越近,如擂鼓一般惊天动地。

  一片黑影覆落魏王的头顶,感觉到周围的光线刹时暗了下来,他瞳仁微紧,抬头一看。

  明明前不久还是艳阳天,却忽地刮起了大风,尘沙走石,树枝乱颤。

  天色的骤变仿佛预示着一种让人惶恐不安的气氛,魏王紫皇虽然没有听过这样汇总的言论,但到底是领兵打仗多时的人物,哪能不知道这三样占齐,焉能不胜之理?

  “你觉得集齐这三样优势容易?”他不以为然一笑,但眼中却流露着慎重。

  且不说地利,便是这人和与天时,那便是变幻莫测的。

  人和,需得上下一心,胜者自然信心满满、劲朝一股使,但若是败势、或劣势之际,人心便不那么容易齐整。

  天时更是凡人难以琢磨看透的。

  所以想集齐这三样,非人力能左右,还得需要足够的运气。

  但运气这东西岂是你想有便能得够来的。

  知道他在想什么,陈白起却坦然道:“若是别处,倒是不容易,但在函谷关,在今日,以及我手中握有的兵力,这三样却是齐了。”

  此话刚落,天边闪过一道白龙闪电,阴沉的天便“哗”地一下落起了雨,雨大如豆,将整个天地变成了雨笼,所有的众生都被它囚困于此。

  倾盆大雨来得如此猝不及防,无物遮头的一众战士皆被淋了一身,一下将人的眼睛都冲得有些睁不开了。

  但这时却是幽冥军得了便宜,他们本就以盾为球甲,既可护身亦可挡雨水,在魏军被雨水冲刷眼睛不适的时刻,他们迅速从甲盾中射出数条几十米的长链穿过道路,铁球撞翻挡路的魏军四零八落,便朝着下方谷道口滚去。

  “秦军要逃,快追!”

  陈白起这时动了,她骑马如一道白色流星划过众人之前,反身勒马一掉头,马蹄高扬,她幻剑朝后劈去,追兵被截挡的长链勾住顿时人仰马翻,倒地一片。

  她领着剩余的部队,隔着雨幕的朦胧回头瞥了魏王紫皇一眼,那略带上扬的眉眼意味深长,似在挑衅,也似不屑的得意,一眼之后,便趁雨逃离。

  “主公,可否追击?”

  雨中魏国大将用在雨中被打落得有些沉闷瓮耳的声音大吼询问着。

  “穷寇莫追,他等趁雨而去,若前方埋伏陷阱,岂不害了我军?”魏国老将甘霈白须湿成一摞贴在下巴处,他止制冲动冒进的一干人等。

  “甘老将军,你也太谨慎了,他们撤退的路线乃我等前伏之路,这里里外外早就被我等侦察细致,连一块草皮岩缝都查探过了,岂会有陷阱伏兵?”有人负气冲冲反驳道。

  “龚将军言之有理,见方才对方趁雨势濛眼之际,慌乱而逃,分明就是黔驴技穷,若不趁机将他们赶尽杀绝,这等奇军诡兵往后定会成为我魏军的心头大患。”

  “还有那陈芮,小小年纪便练就了一身了不得的神功,且看她此仗的环环布局,可见亦是个心机城府之女,若留她继续成长起来,焉知她不会成为另一个赵国后卿!”

  他们七嘴八舌在争辩之下,唯有魏王一直沉寂着面容,但他握着缰绳的手却是攥紧着,可见众人议论的话他并非无动于衷。

  最终,他抬眸穿透雨障,目如电光,当机立断重重吐出一字:“追!”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主公,战神之名(完)

  空山寂寂,谷道口前宽内窄,共有五条曲肠小道在下源,若从盘山绕路而上则马匹遇沙泥易滑摔,尤其这种雨势过尤的天气,倒是山下的贴壁小路,每一条都如同一个咽喉形状开放,却是平坦易行,宽口最多容十数人并肩而行,窄处则是五六人,两侧呈缓坡朝上,璧沙黄泥。

  这场急骤雨,如此的势不可挡,黑沉沉的天也好似下一秒就要压了下来,被压得枝弯的小松林坡石旁,举着竹骨油纸伞具的双子正望着天上落下的磅礴大雨,无视腿脚被溅湿的一截白袍,嘴角扬着如出一辙的惬意笑容。

  “朝晖,三刻时辰已过半了。”

  “对啊,昆吾,谷道咽喉,很快便会呈现出蛇欲吞象的一幕。”

  “呵呵,这是你的预言感悟,可这……蛇焉能吞象?”朝晖卷指弹走一颗飘入他眼睑处的水珠,笑音反问道。

  昆吾轻扬伞柄,雨珠如帘从伞面滚落下来,风吹着雨,雨追着风,远处雨柱漫天飞舞。

  “谁说不能?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巴蛇非凡物,它既能吞蛇,然吾巫妖王,亦岂是凡能之辈?亦有何不可?”昆吾微凸深邃的眉骨轻扬,傲然轻言道。

  朝晖闻言笑声更大了一些,他紧了紧伞柄,若有所思道:“将魏军比作象倒是符合,但秦国却不是蛇,还记得族老占卜的卦象吗?”

  昆吾神色一凛,当即与表情高深莫测的朝晖对视了一眼。

  两人又几乎同一时间瞥开了眼,张嘴道:“不可言,不可言!”

  人们总说天意难违?

  可天意又是什么?

  人的一次又一次的选择,正确的,错误的,到最后再也不可改变了,那或许也是一种天意。

  然,实则天意当真是“天意”,而非是人意促成的天意吗?

  雨下得时间长了,那山谷林漳便如墨染枝蔓的雨势稍霁,原来寂静空廖的山道口处一阵疾驰踏过雨幕的马蹄声响起,只见伏身垂头地跑过一队人马,积水成洼,所过之处泥水四溅,它们分别分成了五股队伍入了谷道口。

  不多时,紧随而来的便是一片红色队伍,很明显与方才那支黑色队伍相比,红色队伍如红颜浸水一般瞬间渲染开来,大片倾泻占满谷道口,但在看到分岔的谷道口,斥候回报过来的情报,一时之间他们并没有鲁莽穷追不舍,而是先拨了一小部分先行探路,待人员顺利通过发出讯号,剩下的大部队才一道涌流而上。

  由于魏军大部队加支援的足有七、八万人之众多,所经谷道口时必须遵从前宽后窄从急到缓的过程,而魏军的将领向来身先士卒,自走到最前端,当他们刚准备通过峡谷口时,只听头顶一声震天响动,他们掉头一看,只见植被稀疏的谷道滑坡的泥土被大雨冲垮,如同洪水挟裹着泥沙与石头砸向他们。

  “快避开!”

  一声被撕破的暴喝响起。

  他们迅速掉头朝后撤,因为前路太过狭窄,若一股脑朝前冲反而会撞作一团,于是他们迅速果断朝后方逃去,远离灾难区域,当他们集中在中段之路时。

  回头一望,只见那最窄之处乱石泥沙塌陷,截堵了前行位置,而后方稍宽的位置滚石和大量堆积物的陡峭山坡也被掩埋了大半,相当于他们一下便被困于谷道中间位置,且兵力分散于五股,中间皆隔了一截山坡。

  魏王紫皇如今全身早已湿透,身上腿上全是一时冲刷不掉的泥点污渍,那雨水与春寒带来的冷意直渗骨缝,他错了错牙齿,唇色泛白,面无表情地视线疯狂扫射四周,盯着这一切。

  高处一道温清风韵的女声在他心烦意乱之际传来。

  “魏王,是否觉得这一幕有稍许的熟悉?”

  只见空无一人的山壁高处,一队黑色人马开始占满了整个山头,他们像是黑色的荆棘藤麻攀附在崖壁,风吹不倒,雨冲不垮。

  是陈芮!

  那个青伞之下,容色胜仙的少女淡淡俯视而下,她铁甲在身,漆黑不见底的眼眸,盛气逼人,身上糅合着军人的冷硬铁血与残酷,连她的好颜色此刻都被衬托成了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妖异锋芒。

  当初他便是借周王朝的缺口早早布军于谷道口,设计伏击了秦国左庶长,致其重伤卧榻不起。

  当然,当初的条件她不可复制,但同样的事却可以创造条件来办到。

  魏王旁边的上将军挥臂怒吼:“不可能!之前沿路斥候扫荡便彻查过,山道并无异常,更无人埋伏,尔等不可能在这样短的逃匿时辰内,让山坡应你之意石滑洪泄!”

  若非认定对方不可能办到,他等又怎么会一路追击。

  若当真是她办到的,那她将时间掐得如此准,若这一切是她预算到的结果,那她究竟是怎样一个妖孽在世?

  所以,他们都不相信这一切是“陈芮”事先安排的,这好好的山道就算让人挖也得挖上好久才能够大面积塌方,他们来时沿经途径皆是查探过,若真有问题岂能瞒过他们,若是他们方才这么短的时间去布置这一切,却更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他们宁愿相信这一切只不过是巧合,是天意难违,是秦军撞了大运方能将他们困于谷道之中!

  在他们觉得一切不过是造化弄人,满心都是愤慨苍天糊涂之类的无力无奈之际,偏生陈白起却要撕破他们这一层掩饰布,她扬声道:“还记得本公之前对魏王说过的天时、地利、人和?”

  魏王紫皇闻言一怔,扬臂止住周边魏军情绪不稳的怨声载道,让他们安静下来,这时周遭没有了人声,只剩下渐收的潇潇雨声在伴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