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869章

作者:桑家静 标签: 穿越重生

  她正打算去找人,却发现他在移动,看路线移动的轨迹,这是打算要离开王城。

  不要让他就这样离开了……

  陈白起深吸一口气,原本缓稳的步伐逐渐加快,一路上穿廊过园疾步,宫中的内侍与尉兵但凡见到她时,皆崇敬矮首行礼,压压后势一片,她却目不斜视,三千墨发衣如一掬水涟,鹅黄绣金裾飘飞,不着凌罗裙,却步烟踏水波而去。

  她心有急切,想在宫道尽头截住他,却不想他行捷迅速,眨眼人已出了秦宫。

  她止步于宫墙下斜晃阴影之下,见这样步行终究是太慢。

  仰头,天空高阔一眼任凭遨游,她一挥袖,如一片轻云飞于半空,扑棱一下身形化成了白色栩然蝴蝶幻影,直接用上了技能去寻人。

  在半道之上她经不意掠过一堵红畿墙角一捧盛放的花卉,紫色铃兰模样,摇摇曳曳,它叫花荵,她认得,这是一种可医人亦可观赏的花,寻常不可见,这会儿倒是意外在墙角无人之处绽放。

  一声轻轻低吟颤动过,白蝶幽径引相从而过,那束花荵已无影踪。

  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那时她好像也他送过花,来增加好感度,她这人向来木讷呆板,不行那浪漫之事,唯一办过的只有这一件。

  她就这样一路追到了城外,远远地看到一辆青铜轺车在瘦长的官道上行驶着,晴朗的湛蓝天空万里无云,后面前面各四匹骑兵护道。

  她从空中一掠拦上前,风过衣裾裙摆翻然飘落覆身,她的身影在白色蝴蝶的簇拥之中显现,如丝墨发披泻于背,人淡灵堇,尘萦于芙蓉面。

  “吁——”

  护道的骑兵一惊,及刹勒马。

  “何人造次!”

  突受惊吓,驭夫勋翟叱喝一声。

  但当他烦躁抬眼一看时是谁拦道时。

  顿时傻了。

  他愕然地指着她:“你、你——”

  “何人拦车?”楚沧月漠然平静的声音在车厢内淡淡响起。

  陈白起在听到他熟悉的声音后,眼睫微微轻颤了一下,有多少年了,她在另一个世界时便学着遗忘这个时代的事情,所有人的音容颜色,努力而顽强地活着。

  虽然她也曾憧憬过或许有一日还有机会回到这个时代,但她不敢太过渴求,人对于努力过后只能听天命的事情,总该让自己过得平静而淡然,不然余生疯癫、失落、悲苦,她又该如何熬得过去啊。

  她失控地朝他的方向上前了几步,但又理智地止步。

  对他而言或许不过才过了半年的时间,而她却在另一个世界活了整整一辈子,她的心境改变了,也摸不清楚他如今对她是何心态。

  拎着一束保存得完好的娇艳欲滴花捧,她昂首如柳绰约,风一般清铃的声音:“小女陈白起,久闻楚君赫赫威名,心生仰慕,料想君或许会途经此处,便心生迫切前来拦一拦,不知君可否出来一见?”

  言辞恳切,不紧不迫。

  她想,他倘若还怨恨着她,那她就慢慢来,用所有的时间来抚平他内心那些不平忿懑伤痛。

  车厢内的楚沧月在听到“陈白起”三字时,身躯徒然一震,一只手按在车棂杆上,指头几近嵌入木中。

  他猛地抬眸,眼神怔厉地射在车帘上,仿佛可能穿透这一层遮挡的虚妄,落在外面那个说话之人的身上。

  是他已然疯癫不清醒了,导致产生了幻听?

  一问一等,一怔一伤,双方一直这般沉默着僵峙许久,勋翟回头,有些不安地朝内询问:“……主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白起一开始期待的火热在这一段缄默中慢慢凉却了。

  她以为他不愿意见自己,神色有些僵硬,手臂垂下,花捧也低焉地耷拉下来。

  “君不愿见我?那……白起也不勉强,可这花娇艳刚摘,若不惜怜,时间长了只怕该是枯萎了,不知你可否愿意看它一眼?”

  她清润而温软的声音没有责难与见怪,她和声和气地问着他。

  不是说好了吗,要慢慢来,不要着急啊陈白起,想想你曾经对他做过的事情,你“杀”了楚王,带兵灭了他拿命来守护的楚国,令他成为了亡国之主,他没有国没有家,就算活在这世上也不过是一抹“孤魂野鬼”,以后只能这样隐姓埋名地四处游荡。

  他恨你,怨你,这也是人之常情。

  勋翟可是知道自家主人的真实心思的,他连伤都没好完全便跑来这咸阳不就是为了找陈白起,他还记得刚刚出王城的主人,那眼底是生无可恋的一片灰黯冰淡,他没有找到失踪的陈白起。

  可眼下人自动找来了,他倒是为何不肯出来与她相见?

  倘若陈白起一个恼了,掉头就走了,那他不得为此刻的沉默不语追悔莫及?

  想了想,勋翟自作主张跳下车,朝陈白起伸出手:“我、我替你送过去。”

  陈白起愣了一下,然后对他感激地笑了笑:“谢谢。”

  勋翟耳朵有些发热,不敢有别的心思,就是对方用这样一张星月相映的容颜对着他一笑,这谁能扛得住啊。

  他接过花捧,心底在想,如果主子出来见到陈白起,估计她只要对他笑一笑、随便哄几句也就只有投降的份吧。

  “主子,你看一眼吧……”勋翟将那一捧紫花从车窗那边送进了车内,隔了一会儿,里面有人伸手接过。

  楚沧月看着那一束娇嫩艳丽的花,她采了一大把拿一根妃色绳带将根部捆成一扎,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带子质地昂贵,边角绣着针角细密的福纹,应当是她从头上扯下来的,还带着一股属于她身体的淡雅香气。

  他将脸凑近了花上,深深地嗅了一口。

  上面有新鲜的花香还有她的气息。

  那一刻,眼眶一下酸涩得发涨,心脏好像也刹那被紧攥得发痛。

  他缓闭上眼,纤长的睫毛颤动着……是欢喜还是害怕,他已经有些分不清楚了。

  花已经送完了的陈白起两手空空,一时也不知道该继续纠缠多说几句好话,还是别太刺激他,先预谋性撤退以后再徐徐图谋,她对于这种事也没有多少经验,一时干干地站在那里。

  见车内还是没有动静,也不知道他喜欢还是不喜欢,毕竟这“幸福值”也跟便秘似卡在那里的一动不动,没点提示。

  “那、那我先走了……”

  她吐了一口气,转过身刚没迈开几步,却听到身后传来了动静,然后一阵疾步追赶了上来,她一回头,一阵风吹来,她的一边妃色发带委婉飞起,轻盈的裙边衣袖飘扬……

  下一秒,她被一道力气拽住了手臂,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一堵带着冷香的结实怀抱里。

  他的玄衣沉肃与她轻渺淡雅衣裙纠缠在一起,她的后颈被一只宽存大掌捂住按下,半边脸颊紧紧地贴在他的心脏位置,他身上的气息跟那激烈的心跳声将她笼罩起来,她就像被囚进了他的孤寂又冰冷的堡垒中,无法挣脱,只能陪着他一同沦陷。

  她微微瞠着眼眸,听到头顶传来偏凉的声音,如金玉撞击般磁性悦耳。

  “你要去哪里?”

  他声线带着微不可闻的紧张跟声哑的颤抖:“你要丢下我,去哪里?”

  系统:楚沧月幸福值+1。

  勋翟跟骑兵们看到这一幕,全都脸红耳赤,立即调转过身,不敢看这太过虐狗的一幕。

  陈白起听到他的质问,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终于肯出来见她了。

  【幸福指数】:检测到楚沧月内心渴望被你回抱,完成后幸福值可+3。

  陈白起没想到这个【幸福指数】还有这种检测功能,完全是给她这种直女晚期患者订制的最大福音,她时常会因为跟不上对方的步调而陷入懵逼的状态。

  没有迟疑地,她伸出手,环在他颈瘦韧劲十足的腰上,搂紧。

  楚沧月微微一怔。

  “……终于可以真实地触碰到你了。”她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将头安心地埋在他的怀里。

  系统:幸福值+3+3+3,幸福指数暴击10%。

  不过就是这样简单地回应他一下,他的幸福值得一下涨了这么多,陈白起开始有些愧疚自省,当初她的感情被系统封印了,如同一副铁石心肠,对他下手时虽有留情,但始终并无多少怜惜,倒是为达目的实施了快、狠、准的方策,如今回想起来,她的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或许都是在伤害着他。

  她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闷声闷气地问他:“对不起……你的伤,好些了吗?”

  楚沧月忽地伸手抬起她的脸,眼底有着压抑的猩红色泽,他不可置信道:“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陈白起,我反正已然碎掉了,所以我不在乎你的伤害,你可以再刺我一剑,可是我……”他指腹摩挲着她细白的小脸,既轻又柔,那慢慢溢出的痛苦与脆弱从眼角泄出,声音一下低了下去,竟似哀求一般:“可是我,却承受不住你给了我的温柔,最后又残忍地收回去……”

  “你这样做,比一剑杀了我还要难受……”

  陈白起呆怔地听完他说完,一把抓住心口快要窒息的位置,调息了好几下,才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哑不成声:“对不起……我从来都不是真心想伤害你的,这些话现在来说,其实都是于事无补,所以我不会恳求你的原谅……但是,我不会再骗你了,你信我,可好?”

  楚沧月定定地凝视了她良久,亲了一下她通红的眼角,将头靠在她颈窝处,轻轻吐息:“白起,你曾经问过我,你恨我吗?我当时没有回答,如今想来,当初心中到底还是有些意难平的,可现在我想告诉你,我不恨你,相反能死在你手上一次,我好似……已经可以跟过去的自己和解了。”

  他又问:“可你还怨我吗?”

  陈白起早就不再介意过往的事情了,她说:“我也不怨你了,我们都忘了过去吧。”

  当初她一直否认怨过他,实则他们彼此都心中明白,那芥蒂一直存在,当问话一直都没有得到正面回复,那就是对方的心中仍留有余地,但现在经历一番生死波折,他们的心结好似都一并解开了。

  哪怕他现在抱着她,仍旧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会跟我走吗?”

  陈白起这次没有犹豫,点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人生,我该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了。”

  楚沧月没想到她会这么简单地就答应了他,这一切就像梦境一样,一个他自己幻想出来的、按照他心意发展的虚幻。

  他收紧双臂,失笑问道:“我在做梦吗?”

  笑声中有着丝丝自嘲自问。

  陈白起轻轻地拍了拍他没什么肉的骨感背脊,心中发酸,温声道:“人生本就如梦一场,因为它很短暂,我们已经蹉跎了前半生,所以我们应该更珍惜余下的日子。”

  系统:楚沧月的幸福值+20,幸福指数30%。

  ——

  楚沧月说既然庙堂容不下他,那他便想去游历山川河流,见见江湖的峥嵘景色,行泛水云畔,想她陪着他一道去看每一个日出日落,他们没有带任何人,就两个人一起。

  跟他游历名山之巅时,两人聊起了各自小时候的事情,楚沧月说他小时候他曾想当一名侠客,陈白起说:“那我们就去当一回鸳鸯侠客,如何?”

  楚沧月觉得不如何,小时候的事谁长大会当成一件正经事去完成?但因为是跟她在一起去完成,就好像一件普通的事情都被赋予了不一样的意义。

  “你要做什么都放手去做便是,我都依你。”楚沧月将她颊边一缕发丝挽于耳后。

  陈白起兴致勃勃,因为她曾经也有过这种“倚天万里须长剑,中宵舞,誓补天”的豪气侠义,再则仗剑行侠义之事,持剑独行江湖是一种很“时尚”的事。

  当然,她也不是单纯只为了给楚沧月与她圆一个武侠梦,眼下天下虽统一,但小地方的乱局却并非一日一时能够解决的,她给他换置了一套侠客的布衣,自己也是女侠装束,还准备了两张面具,省得容貌太过瞩目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游历在最混乱的地界,但凡听到不平事之处,便去为民除害,匡扶正义,同时她人在外,也不忘给小乖跟陈父回信报平安。

  两人武功奇高,几乎是踏平山川无敌手,楚沧月陪着她闹,看着她笑,而她解决完内患后,则开始征战海外,拉着他一块儿就去四海平定,令海边的子民可以不再受到外族的侵扰。

  他们两个人总有一种默契,不为个人之利,时常考虑的天下民生。

  没办法,当惯了领头羊,这思想一时也扭转不过来,不过有时候也会遇上宠妻无底线的楚沧月忽然间吃醋黑化了。

  被关在房间好几天的陈白起从床上爬起来,身后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半夜偷偷爬起来,是打算瞒着我去做什么好事吗?”

  “沧月,还有一片海域没清理干净,我想……”

  “你不想。”楚沧月淡淡一句挡了回去。

  陈白起望天:“你关了我四天了。”

  楚沧月一把将她拉了过来,亲了一会儿,冷笑一声:“你若再在外面招花引蝶,我或许便要关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