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乔且中路
所以两人不约而同冲了上来。
若是换作以往,公孙无音也不敢擅闯谢东临的房间。
沈羡之摇着头,但是坐在轮椅上看着没有什么事的谢东临却没有什么反应,反而这空气中有种皮肉被烧焦的味道。
但是此刻的谢东临除了他手里那把羽扇是特殊材料所制作之外,身上并没有任何一点伤势。不过他这轮椅本身许多地方都用金属包边,甚至是脚下的踏板,这些都很容易导电,所以刚才那电反而不是从他手里的羽扇直击心脏,反而是从他的脚底。
他不言语,而那皮肉的焦臭味来源也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使得公孙无音一下紧张起来,上前又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声。
谢东临自然没有回,不过那原本坐得挺直的身体忽然朝一旁歪倒下去,袍裾下的双脚也露了出来,鞋底已经完全烧焦。
沈羡之见此,暗中长长松了一口气,公孙无音却完全吓傻了,慌张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一面试着去将谢东临的尸体扶正,难以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却被沈羡之拦住,“别碰。”谁知道接下来会不会马上会有雷电?公孙无音可死不得,他若是死了,关于寒甲军的一切消息来源就断了。
而且他跟在谢东临身边,关于寒甲军的一切,知晓的应该也比暗中跟在鹿修澜身后那人要清楚些。
与此同时,站在慌了神的公孙无音身后的鹿修澜也直接出手,将人敲晕。
等公孙无音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已经被移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而他这房间里除了他自己之外,还有谢东临的尸体,如今就这样硬邦邦地躺在地上,他这个角度以及尸体的摆放位置,能让公孙无音一眼看到对方被烧焦的双脚。
除此之外,还有谢东临的轮椅,只不过此刻轮椅已经被劈开了,里面是空心的,像是有蛀虫一样,甚至发散发出一阵阵难闻的血腥味。而沈羡之和鹿修澜就在一旁,围着一个琉璃罐子,里面几条看起来怪异丑陋的虫子在里面蠕动着。
他除了被绑着之外,嘴是自由的,所以看到眼前这一切,又联想起沈羡之上楼之时鹿修澜的反应,哪里还不明白,“是你们杀了谢将军?”
沈羡之似乎才发现他醒来一般,将目光从那琉璃罐子里的丑陋虫子上移开,满脸诚恳地看着他,似要与他推心置腹一样,“我有自己的思想,我不想做傀儡,也不想死。”那就只能是谢东临死了。
只是沈羡之没有想到,自己运气会这样好,原本按照她的计划,雷电落下来的时候,她如果也在房中,即便是没被劈死,也会身受重伤的。
但没想到老天爷这样偏爱自己,又或者说自己运气好,当时刚好去关窗户而避开了雷点,竟然一点伤都没受。
所以最后的雷都聚集到了谢东临的身上,他只怕命归西天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听到她的这些话,公孙无音似乎才真正的接受这个事实,谢东临果然死了,自己此刻所看到的尸体就是真实存在的,如今也非是梦境。但是仍旧有些难以想象,武力值几乎已经可以碾压整个江湖的谢东临,会死在这样的状况之下。
“二小姐早就算计好了?”公孙无音其实有些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沈羡之早就布置好的。
沈羡之是有这个想法,但提前执行,是因为谢东临的所作所为让她实在是不安。
所以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现在好了,谢东临死了,他这个凶手也永远不会被查到,也就不会牵连到自己的头上来。
第134章
“其实现在说这些,没有什么意义了,毕竟谢将军已经不在了。不过你放心,我说过替寒甲军报仇,这事仍旧是作数的。”沈羡之看了看如今仍旧一脸难以置信,不愿意相信这一切已经发生了的公孙无音,开始试着从他口中套话,“我不会对你如何,如今绑着你,也不过是怕你一时冲动罢了,所以你放心,只要你冷静下来,我便放了你。”
这语气多少是带着些诱哄的意思。
可是如今的公孙无音满脑子都是这谢东临已经被雷劈死了的信息,根本就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以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来考虑沈羡之说的话,只是依稀听到她说寒甲军,不禁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她那一双坚定的眼睛,也是忍不住相信了,“你从前的话,当真作数?”
沈羡之听得这话,忽然有些恍然反应过来,公孙无音主要目的就是为寒甲军报仇,还给他们该有的一个公道而已,至于这谢东临的存在或是不存在,其实反而是次要的。
这暗地里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自然。不瞒你,我这日月神教中,便有不少人其实都是寒甲军的后人。”
这话沈羡之其实没有骗他,比如那钱袋子,又或是展护法,他们不都是和寒甲军有些关联的么?
公孙无音听着她的这些话,脑子里也忍不住想,其实她又有什么道理骗自己呢?她是沈曜将军的后人,不是应该比他们这些寒甲军的后人都更想要替祖辈们讨回公道么?而如今连谢将军她都能算计,可见她的聪慧也足以帮寒甲军讨回公道。
退一步说,谢将军如今已经死了,自己肯定不能接管谢将军留下来的一切,不管是能力上还是身份上,都难以服众。那自己也就没得选择,只能选沈羡之。
但他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再三确认,所以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坚决一些,“好,那你发誓。”
沈羡之也不含糊,毕竟夏侯一族害寒甲军一事不作假,沈相爷夫妻的死跟皇室也脱不了关系,所以这发誓也没有半点犹豫。
公孙无音听她发誓了,一颗悬着的心似乎也落下来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既如此,那二小姐打算对下面的人如何解释?”他问的是谢东临之死。
沈羡之自然是已经做好了打算,“这晋州城里每逢这个月份,总是会出些天灾人祸,他自己命不好,怨不得别人。”反正这小院子里,她没有留下任何线索,都已经清理干净了。
至于此前鹿修澜做的一切准备,也只有公孙无音知晓罢了,他不说谁会晓得是自己的手段?不过如今看着眼前这公孙无音,也觉得这公孙无音也太过于实诚了些,这事件人心险恶,那发了毒誓却不当真的比比皆是,他就不怕自己哄了他?
而公孙无音听到她这话,也没再多言,像是已经默认了沈羡之的说法一般,“那二小姐接下来有何打算?”
终于到正题上了。“你若是愿意,便将谢将军所联络到的人都交给我,我想他们跟随谢将军,也只有一个目的,而这个目的恰好也是我的目标之一,所以我觉得我们是能达成共识的,你以为如何呢?”
她这话说得没毛病,可是公孙无音心中还是担心得很,沈羡之毕竟嫁给了那夏侯瑾,两人之间的关系看起来也尤为亲密,所以他自己是怕沈羡之到时候会因为夏侯瑾的缘故,妇人之仁,那岂不是害了这些人?
所以有些犹豫。
但也就是公孙无音犹豫的这会儿,那一直盯着琉璃罐子里的大肥虫而没有发言的鹿修澜忽然站起身,“你现在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了,即便你不告诉教主,教主也会有别的办法。”
他的话,公孙无音没有办法不去承认。是啊,二小姐连谢将军都能杀,还有什么不能的?所以也只能认命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一直都没有做过一个领导者,已经习惯性地成了附庸追随之人,所以也只能将自己所知晓的事,以及所能联络到的人一一告知沈羡之。
原来那谢东临这些年,可一直没闲着,公孙无音是四年前被他找到的,就一直待在他的身边,看起来像是贴身护卫那样,但其实谢东临与其他的人联络,此事一直都是他在处理。
这让沈羡之忍不住问:“我父母双亲之事,与谢将军,当真没有关系?”
公孙无音闻言,不由得一怔,随即移过目光,不敢直视沈羡之的眼神,吞吞吐吐地说道:“谢将军的确是去见过沈相爷,但想来可能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其实各种缘由他也不清楚,但是有一点他是敢保证的,“沈相爷的死,与谢将军倒是无关,谢将军最多也就是……”
然他话还没说完,沈羡之就给接了过去,“最多就是见死不救,对吧?”
公孙无音又愣了一回,然后才微微点头。
沈羡之其实在谢东临之前的话里也就明白了,不过也很怀疑,促成沈相爷悲剧的发生,只怕与谢东临是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甚至怀疑,可能皇室里是知晓寒甲军还有人存在的,也正是发现了沈相爷和这寒甲军有来往,这才下了狠手。
不然她实在觉得,这皇帝真不可能因为嫉妒贤臣,便将其害死,这太说不过去了。
公孙无音大抵没有想到沈羡之竟然已经晓得了,脸上又一次露出震惊的表情来,一面又说了些其余的事情。
最后看朝那鹿修澜,忍不住低声说道:“那日你虽受了伤,但是谢蓉蓉能进你房间,乃谢将军所为。”
原本很淡定地当做没听到公孙无音所的那些所谓秘密的鹿修澜闻言,倏然起身,有些难以置信地审视着他,“你说什么?”
白来的美人,风流一夜,若是旁人觉得必然是妙哉,只是这件事情于鹿修澜心中却像是一根刺一样。所以听到这话,一时间有些激动,甚至因为这谢蓉蓉和谢东临同一个姓氏,忍不住怀疑道:“难道,他们中间有什么关系?”
沈羡之也表示有些好奇,看朝公孙无音。
不想那公孙无音却连忙摇头,“那倒没有,只是……”一面偷偷探了沈羡之一眼,“谢将军不满二小姐与西南王之间的密切关系。”本来以为沈羡之会把谢蓉蓉留下的,到时候他会设计让这谢蓉蓉死在沈羡之身边,再将消息传给南海王府。
南海王必然会以此来作为要挟,寻找西南王府的麻烦。
反正谢东临的终极目的,就是拆开沈羡之和夏侯瑾。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沈羡之没把谢蓉蓉留下来,所以他看到那谢蓉蓉对这鹿修澜有几分爱慕之心,便暗中出手帮忙。
不然的话,就算是鹿修澜当时受了伤,但是以他的武功,也不至于房中进了人他没发现,甚至还中了药。
鹿修澜听到这话,也是没有半点怀疑的,这么多天,他一直在想,自己为何当时一点都没有发现房中的异样。
如今听到公孙无音的话,倒是一下就明白了。
原来是那谢东临暗中出手,这样说来,自己就这样将他埋了,反而是便宜了他,该将他的尸体大卸八块才对的。
一时后悔不已。
“他有病吧,我和夏侯瑾的关系,又不影响我替寒甲军讨回公道。”沈羡之听了却是直接开口骂起来,随后朝公孙无音问:“你不会也觉得,夏侯瑾是我的绊脚石吧?”
公孙无音想起谢东临那样的人都能被她设计害了,心中不由得有些害怕起来,连连摆手,态度很是果断:“没有。”
沈羡之这脸上才露出笑容,“没有最好。”随后指了指那琉璃瓶子里的肥硕虫子,“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她这样问,公孙无音觉得肯定不是简单的虫子,所以摇着头,然后有些紧张地看着沈羡之,总觉得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和那虫子有关系。
果然,只听沈羡之说道:“这些东西产下的虫卵,就生长在其他人的肚子中,你还记得沈紫薇怎么死的吧?”
这才没隔几天的事情,公孙无音当然记得,“所以二小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沈紫薇肚子里就是由这些虫子的虫卵所长大的虫子,而这些则能控制那些虫卵。”至于怎么控制,沈羡之暂时是不知道的,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一点,也是很重要的一点:“你的,我的,甚至可能我长姐和妹妹以及其他沈家人,或是与谢东临接触过的寒甲军后裔们的体内,都有这虫卵。”
公孙无音听到这话,那脸色顿时就白了,一面坚决不信地摇着头,“这不可能。”
“别挣扎,我刚才做过实验了。”她和鹿修澜把谢东临的轮椅劈开后,就发现这些肥硕的虫子在靠近自己的时候,自己的手心会有变化,小小的一个红点,甚至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样。
与此同时,她也实验给公孙无音看。
公孙无音见着那些虫子,只觉得恶心无比,连连后退,但仍旧改变不了他手心出现小红点的事实,以及身体里感觉到了不属于自己的血肉在慢慢蠕动,于是变得越发惊恐了。
沈羡之生怕他不信,又将虫子放到鹿修澜身边,但是鹿修澜并未有他们俩所拥有的反应。
这让公孙无音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一时叫他颓废不已。“所以谢将军从来没相信过我?”
“他的行事作风你也看到了,不仅仅是想替寒甲军讨回公道或是报仇那么简单。”谢东临还有满腹的野心呢。不过想来也是,已经那样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甘心一辈子屈人之下呢?所以沈羡之觉得谢东临有那样的想法其实也很正常的。
至于她试图说服公孙无音,主要还是因为谢东临这境界已经到了天下只有我一人的感觉,所以他对待公孙无音很是冷淡,甚至是居高临下的,这样便促使了公孙无音对谢东临其实没有什么感情,哪怕跟在他身边已经很久了。
所以在得知谢东临同样给公孙无音下了蛊毒之后,这才有了试图说服他的念头。
如今公孙无音已经被鹿修澜解开了绳索,整个人却是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然后不停地用手指抠着喉咙,似乎试图将身体里的蛊虫吐出来一样。
沈羡之见他做着这些无用功,忍不住劝说道:“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也许这蛊虫在咱们的血管里呢?”不能因为沈紫薇是爆肚而亡的,就判定了这蛊虫在肠胃之中。
如果真是那样,要取出来就简单多了。
她晓得一个这样的办法,这些虫子都喜欢腥臭之味,到时候弄些腥臭味浓郁的东西放在口鼻间,不就能将这些虫子吸引出来么?然后在旁边备上几只大公鸡,待那虫子爬出来,这些公鸡就能立即将其吞掉。
一劳永逸。
可问题是,虫子特么不在肠胃中。
于是她拍了拍公孙无音的肚子,“我觉得当前,你还是将周边的人都召集过来吧,看看谁的体内都有蛊虫,咱们也防备着些。”至于解决方法,现在沈羡之还没有,反正这几只虫母是不能直接杀掉的,不然的话这些虫母一死,只怕分散养在各路人身体中的虫子就要发疯自爆而亡了。
公孙无音闻言,忍不住朝那几只肥硕的虫子看了一眼,忍不住哇地干呕了一回,然后匆匆忙忙跑了。
鹿修澜见此,有些不放心,“教主,要不我去跟着他。”免得这小子趁机跑了。
沈羡之摆摆手,“那倒不必,他的体内有蛊虫,那其他人只怕也跑不掉的,他会回来。”这也要多亏了谢东临疑心太重,给公孙无音也下了蛊虫,不然的话,沈羡之现在哪里能对公孙无音这样放心?
更何况,蛊母在自己的手里呢。
但如今这蛊母离得太近人,让她身体十分不自在,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血肉之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蠕动着,于是示意鹿修澜将这些蛊虫拿开一些。
鹿修澜虽然知晓沈羡之离这蛊虫太近身体会被影响,但她将这可掌控着她以及众人的命脉给自己,还是有些震惊的。
心中又忍不住感动,她居然这样信任自己,若是不替她找到这解除蛊虫之法,实在是有愧于她对自己的信任。
不过看了一眼那地上的轮椅,忽然想到了办法,“此前这东西在轮椅之中,教主和公孙无音都没感觉到身体的不适,既如此不如先找一块阴木,将其饲养着。”也能继续隔断沈羡之他们身体里的蛊虫和蛊母之间的感应。
“也只能如此了。”沈羡之颔首,只是这蛊母邪门,便是寻到了阴木,到时候还要以鲜血浇灌这阴木,任由这阴木将血液吸收进去,才可豢养着这些蛊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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