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乔且中路
忍不住又将这谢东临骂了一回。
而公孙无音那边,很快便将在这城中的人都给找了过来,先是说谢东临被雷劈死之事,随后又提及在他死后,意外发现轮椅中的蛊母一事。
本来众人对于谢东临一死是提出质疑的,但随后因为这蛊母一事,一下拉近了大家的距离,原本还怀疑沈羡之和公孙无音的众人,一下与沈羡之二人站在同一战线上了。
此事,沈羡之觉得还是要感谢一下谢东临,若不是他疑心太重,自己要收复这些人,还要费些劲儿呢。
而如今因为这蛊虫一事,许多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可见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花了两日的时间,沈羡之将这谢东临所留下的一切部署都算是了解清楚了,如今城中一共有十来人左右。
出乎意料,其中一人就安插在平家。
也得知了如今平月秋已经投靠了朝廷,很快朝廷也就会推选他继续做武林盟主。
江湖和朝堂从来都是泾渭分明的,所以沈羡之听了压根就没在意,“那也没用的,这些江湖人心气高,即便平家身后有朝廷扶持,可就平月秋这样子的货色,他们看不上的。”再何况,大家也不傻,平月秋也就是朝廷的傀儡罢了。
一面问着,“那此番来负责此事的,又是何人?”
“这样的事情,朝廷自然不会真让官员来插手。”更何况,他们也要更直接地把这江湖势力攥在手里,坚决不能落入沈羡之的手里,那就只能打发了皇子亲自前来。
不过让沈羡之意外的是,前来的人居然是五殿下夏侯翼,他背后可还有准备寻他替刘菩萨报仇的刘惠妃和刘尚书呢。
所以沈羡之觉得,“这事儿咱不要插手,刘家不会让这样的好事落到夏侯翼手里的。”于是立即让鹿修澜通知已经到晋州城的日月神教之人打道回府。
她不掺和这趟浑水了。
更何况死了那么多武林泰斗,谁家都是有些底蕴的,自己若是真要留下来和这平月秋争这武林盟主,且不说朝廷会如何对待自己,便是这些世家,只怕也要将自己列为凶手栏了。
也就是朝廷艺高胆大,不怕被怀疑。不过仔细一下,在不知道有谢东临这种怪物的情况下,似乎也只有朝廷有这个实力对这些江湖泰斗动手。
这个锅,朝廷背定了。
不过她这里还是很快便收拾着,离开了晋州城。
算起来,她离开西南也快两个月了,只怕等到回西南时,正好赶上这丰收季节,一想到漫山遍野不是粮食就是瓜果牛羊,这心情一下就好起来了。
然她这才离开晋州,越了江穿过九龙山,往小巴城方向走,便听闻新寡一年的高月公主将下嫁给这平月秋。
高月公主乃刘惠妃的长女,纵然是再嫁之身,但也尊贵无比,却选择嫁给平月秋这个废物,可见这刘家是真跟夏侯翼杠上了,半点不允他有机会得到一分权力,纵然是他们最看不上的江湖势力。
不过此事沈羡之倒是乐于见此,他们越乱,阿巽也就越有机会。
可惜没容她高兴多久,便收到了急信,有从西南传来的,也有莫家商号从江南传来的。
江南过半的地方遭受了蝗灾。
当时吓了一跳,只连忙问鹿修澜,“消息可得到了证实?”
“因往年也有小规模的蝗灾,不过因为天气的缘故,很快就没了,所以地方衙门并未当一回事放在心上,谁曾想今年天气一直反常,江南久不落雨……”所以可想而知,那些蝗虫简直就是见风就长。
而刚开始出现小规模蝗虫群的时候,刚好是沈羡之他们被大雨困在那九龙山之时。可谓是涝的涝死,旱的旱死。
这样算起来,如今那江南的蝗虫已经成了气候,蝗灾只怕是十分严重了。
她看了莫家农田所受到的影响,萧姑姑也正好在江南,亲自来的信,今年是颗粒无收了。
这倒是不打紧,莫家的人她还是顾得上的,可问题是这大夏大部份的粮食,都产自于江南这富庶之地,每年两季,按照常规上一季都是直接卖掉,本地人吃第二季,可如今着了蝗灾,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断粮了,得熬到明年四五月才能见到粮食。
若是朝廷开仓放粮也还好,可问题是仓中无粮啊。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反正她就是晓得夏侯瑾当时给蛮人们的粮食,乃江南的官粮。
而且并非陈米,这也就意味着江南的仓中是空的。
即便是有一些,也不会太多。
她没去问夏侯瑾如何买到的,但是问了温言,他说江南向来如此,这些粮食他们不买,也会卖到关外去的。
所以说嘛,江南那边一直都是肥缺,一来是天灾人祸少,二来自然环境良好,土地肥沃,从来都不是缺衣断粮之处,所以时而久之,这余出来的东西,衙门里的官员自然是想着法子给换成银子揣在怀里。
粮仓,也不过是个摆设而已。
老百姓们大部份也是知晓的,所以从十天前开始,就已经出现恐慌了,不少人更是趁早纷纷逃离故里,朝着别处去逃难求活路。
如今西南仍旧是最缺人的,按理这个时候老百姓们逃难到西南安家落户,她该高兴的,可是如果因为这样的情况去,那还不如西南继续空着吧。
“改道下江南。”沈羡之深思熟虑之后,便做了决定。A
作者有话说:
第135章
她要去往江南,鹿修澜第一个不同意,急得连教主都不喊了,直接朝她道:“如今之际,你还去什么江南?当是回西南才是最要紧的。”
当然,鹿修澜让沈羡之回西南,除了如今江南到处是流民,食不果腹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担心沈羡之身体里的蛊虫。
所以他才不同意沈羡之去江南,而是回到西南。山里的蛮人如今正好与西南王府也交好,完全可以通过他们的途径,进入那真正的大山里,这样待找到了制蛊的苗人,那这蛊毒就有希望解除了。
不然的话,这样一个巨大的隐患一直存留在沈羡之的身体里,鹿修澜想就算自己放心,夏侯瑾肯定也不会放心的。
因此这心中甚至想,若是沈羡之不同意的话,他就算是绑也要把沈羡之给绑回去。
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
所有等沈羡之一觉睡醒来就立即察觉到了不对劲,看到旁边盘膝而坐,眼观鼻鼻观心的公孙无音,就立即问道:“我们现在是去哪里?”她是习武之人,在没有半点防备的情况下着了鹿修澜的道,当时不知道,但现在醒过来了,心里是有数的。
平白无故的他迷晕自己做什么?沈羡之这心里也就很快得到了答案。他还是不让自己去江南。
也是她这一问,公孙无音抬起眼帘朝她扭头看过来,“鹿公子说,江南他替您去,您如今当务之急,是解除蛊毒之事。”说着,将那装着蛊母的琉璃罐子递给沈羡之。
沈羡之看了一眼,一时也是无言以对,半晌才没好气道:“他倒是胆大,迷晕我也就罢了。”不过更是好气,“你说了什么?或者是做了什么?怎叫他如此信任你?”难道就不怕公孙无音把自己杀了么?而且还将这蛊母交给公孙无音……
坦白地说,自己对公孙无音都不是很相信。
“寒甲军军规第一条,言出必行。”公孙无音却是满脸正气地看着她。
很寻常的一句话,可是不知怎的,沈羡之心里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触动,莫不是当时鹿修澜也和自己一样,所以选择相信了公孙无音?一面也回着公孙无音,“好,言出必行。”自己所承诺他们的事情,也一定会给出一个结果。
只是垂头看了看琉璃罐子里的蛊母,随后又交给公孙无音,“放在你那里吧。你既然跟在谢将军身边那么久,想来对我那些姐妹也是有所了解的。尤其是我那两个妹妹,不管是祖上与夏侯一族的纠葛,还是我父母的死,她们都并不知晓。”所以沈羡之希望,这些事情倘若可以,她们还是一辈子不要知晓的好。
大姐那里,如果不是她中毒的事情,父母之死,自己也不会告知于她的。
公孙无音点着头,“属下明白,二小姐不必担心。”
车窗外,明媚的阳光从车帘缝隙中透进来,沈羡之伸手去拉开,这药后劲不小,如今她还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感觉,所以移动着身子,朝着车窗旁靠近了几分,也将窗帘拉开了一下,更多的阳光便照进来了,使得还算是宽敞的车厢里一下明亮了许多。
她将头凑了过去,几缕山风吹拂过面庞,人也越发清醒了不少,只见前面那盘山蜿蜒的官道上,有几辆马车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而来,而这车队前面骑在马背上的年轻人,除了其中一个,其余的都十分陌生。
这只怕都是谢东临辛苦收拢召集而来的寒甲军后裔吧,倒是叫自己白捡了这个便宜。只是沈羡之也有些担心,这些人标准的军姿,便是骑在那马上也能让明眼人一目了然。未免太过于引人注目,她扭头朝公孙无音看过去,“快到梧州的时候,让他们都化整为零。”这样太过于扎眼了。
公孙无音自然是应了,一面朝她问道:“风阁的人,可都要召回?”
谢东临在的时候,将这些人都分为了几个部分,分别是风雨雷电,而这风阁的人,便是负责在外探查消息,当初暗地里跟在沈羡之身后的人,便有风阁的人。
至于雨应该类似于后勤部门,至于那雷电两个部门,则是执行组。通俗一点,就是说他们负责人杀人。
“不用,让雷电两组的人都到浔州城来见我。”谢东临死,她这个被谢东临挑选出来的沈曜后人,顺理成章也就接管了这一切。
至于风阁的人,继续留在四处打探消息吧,每次都从夏侯瑾那里等消息,也很被动,更何况她做的有些事情,其实夏侯瑾也不一定需要知道,若都经展元的手,他如何忙得过来?
两人说话间,却迟迟不见之前看到对面盘山路上的马车过来,沈羡之这心里不免是有些奇怪?便朝公孙无音说起此事。
那公孙无音朝外叹了一眼,“下面一处山坳,官道两旁正是阴凉之地,没准在那里休息。”更何况,他记得旁边不远处,那山涧里还有一处极甘甜的泉眼呢。
所以才认为,那一行人在下面的路边休息。
沈羡之听他这样一说,倒也说得过去,心中又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怎变得如此?正想着,然而才不过几息,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与马车前后整齐有序的马蹄声不一样,这马蹄声正好是朝着马车奔来。
下一刻,便听得有人在外面禀道,“不好了,山下路上有流民出没。”
到底是军中出生,即便是无正经斥候,但也改不了提前让人在前面探路的习惯。
所以刚才去前面探路这人,便看到了沿着这官道往下的山坳里,一群流民突然冲出来,将那几辆马车给拦了,不但如此,也出了人命。
于是急忙回来禀报。
沈羡之和公孙无音一听,相视一眼,都极为诧异,毕竟此处离江南到底是有些距离,就算是十天前就有江南的流民顺着这个方向而来,但也不至于到这抢杀路人的地步吧?
“可是看清了,不是山里的匪徒冒充流民?”沈羡之问道。
只听下面的人回禀道:“属下行走江湖多年,山匪和流民还是能辨别出来的。”纵然那些所谓的流民还没瘦弱到枯瘦如柴的地步,但不管行为举止还是口音,都是江南那边来的。
沈羡之听了,却只觉得这些人是江南流民比是土匪还要让人觉得恐怖,一时忧心忡忡道:“若真如此,只怕江南那边的真实状况,比咱们所得到的消息要严峻多了。”
好在鹿修澜武功不低,只是沈羡之有些担心莫家商号的人,不过如今远水救不了近火,萧姑姑跟在母亲身边多年,这样的突发状况她应该是能应对的,如今只期盼着鹿修澜早些到,兴许能帮扶一二。又朝着前面往下山坳里看去,“此处并无小道岔口,咱们只能继续往前走。”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想要去拦下这帮流民,也想试图救那被流民们打劫的车队。
其实她就算是不往前走,如今调头也来不及了,他们这里有斥候,前方的流民也有人在道路两旁的山林里盯着这沿途的马车。
瞧着那能劫下的,方出手。
他们的人看起来是训练有素,只是数量上却不占任何优势,而这些流民本就以人口众多而居上,怎么可能就此放过她这一队人?
所以不等他们队伍下坡到山坳里,便见着前面那路上有几根老木横挡在树上,这是山上拦路匪们一贯用的招数,就等着被拦住的人下马查看时,趁机将人围住。
即便知道可能是陷阱,可是老木横挡在路上,也不得不下马。
公孙无音下了马车,示意随行人马将老木移开,然才开始动作,那两旁早就躁动不安的林子里,便窜出来许多人影。
本来以为沈羡之他们这一行人会跟山坳里那一队人马一样,轻易就拦下来的,哪里曾想这些看起来毫无半点防备状态的人,却在第一时间抽出腰间的刀剑。
其实方才那一个队伍里,也是有护卫有刀剑的,但有什么用呢?还不是照样被他们拿下了?也正是这样,所以当看到沈羡之这队伍里的人也佩戴了刀剑,仍旧没有放在眼里。
谁料想此刻,他们拔出的刀剑,如今却准确无比地悬在他们这些流民的领头身上。
那些领头才过了两天好日子,怎么可能舍得?往日里他们都是卑微到尘埃的普通老百姓,还是借着这旱灾蝗虫之事,才做上了这小头目,虽然都是逃难,倒是手底下有几十号甚至上百号人听自己的,那感觉怎么也比安居种地的时候要美好。
所以他们也就越是贪生了。
如今刀就在脖子边上,吓得立即就朝下面的人大声喊,“别动,大家都别动,别乱来。”就怕下面的人再继续动手,这脖子上的刀沾了血。
然后立即迫不及待地朝着公孙无音求道:“大人饶命,我们也是没得法子了,您也瞧见了我们都是从江南逃过来的,求求您饶了我们吧,大家大家,也是情非得已,只想求一口饭吃罢了。”一面说这,试图用手去将脖子上的刀推开。
不过才动作,就被悬刀之人一个眼神给吓得哆嗦不已,顿时僵住了身体。
至于他们满怀期待的公孙无音也没有说话,而是朝着马车看去。
几人的目光也随着望了过去。
这时候,马车车帘被一只白皙纤长方手指拉开,随后一个穿着红裙的年轻女人从中走出来,只见她发鬓高挽,并无任何累赘装饰,身上也没有什么金银佩玉,脸上的表情很冷淡,目光朝着众人一扫,给人一种十分强势的感觉,让这些流民忍不住对她这一介女子生出畏惧之心。
这个时候,大家也明白了,这个漂亮的红衣女人,才是队伍里的主事者,于是这几个被拿下的小头目直接转朝沈羡之求饶:“小姐,饶了我们吧。”心想这主事者是个女人也好,女人心软,没准求个饶就能放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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