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术师 第136章

　　隔着炙热的火海与她相望，复制人的目光中印着炽烈的火焰看不清情绪，只见她嘴角勾了一下，大概是在笑……

　　幻境的火并不是真的火，但是它给人带来的灼烫与痛苦却是真实的，如果人的意志不足以抵抗这样的痛苦，那么死亡也将是真实。

　　这便是幻境的可怕之处……

　　其实程亦安并不期望这幻境火海能将人留下，因为如果这个复制人真是完全复刻了她的信息的话，那么她自己不会承受不住这痛苦，这个复制人便也不会。

　　她这样做的目的也很简单，一是为了验证自己与这复制人战斗以来得到的收获，二也是为了先下手为强，削弱这个复制人的战力。

　　感受着周身的烈焰，复制人脸上逐渐蔓延了遮住大半张脸的毒纹，蓦地闪身从原地闪开！

　　一条火龙从她离开的位置窜出，如果她没有先一步离开，可能就被火龙重伤。

　　程亦安看着窜到了空中的复制人，同款毒纹覆盖全身，下一刻便朝她冲了过去！

　　两人这时又摒弃了术法的攻击，反而全凭毒纹加持下的身体力量在抗衡。原本复制人是稍强的，但在幻境的影响下，她的反应能力和敏捷度都有所下降，一时反倒是程亦安占了上风！

　　肉与肉的碰撞，发出了金属板坚硬的铿鸣，被火焰迟缓的复制人让程亦安抓住了机会，旋身一记鞭腿将她抽落地面……

　　砰地砸落在地后，火焰也有灵性一般，一拥而上将人吞噬！

　　看着那个在火焰中挣扎的身影，程亦安突然心中一凛，右手往身前一挡，一张精神屏障直接将那把突如而至的透明斩刃拦下……

　　而在这一转之下，如附骨之疽的火焰已被从中分开，衣服上还挂着点点火星的复制人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在毒纹未褪的脸上，她的眼睑处被染上了不明的红痕……

　　随着嘴角勾勒，那道红痕更是无端透着几分邪意。她说话的腔调带着些许暗哑，像是压抑着兴奋道：“真不错，我试过了，并不能夺过你领域的控制权。看来……压力越大我的可塑性才会越强呢！呵呵……”

　　程亦安目光微敛，掌下的精神力如猛虎蛰伏，对对方接下来要进行的攻击路数有了猜测……

　　轰——是一道来自心灵的震鸣音！复制人所有的精神力瞬间喷涌，造成巨大的精神震荡……

　　程亦安屏住呼吸，压抑住本能，没有选择与她对拼……

　　震荡到了她的身前，只觉眼前一阵光与影的虚实交错……脑中嗡鸣，好像被甩了一百八十个圈一样犯恶心。

　　又好似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与她窃窃私语，就连固守在脑部的精神源，也有什么东西想要挤进去……

　　程亦安知道这是精神攻击，克制住生理反应，所有的精神力封住对方的退路，往脑部汇聚。

　　失神不过瞬秒，在程亦安的精神力回护自己脑部时，外界的复制人也凶残地显露了她的獠牙……

　　一根极细又锋芒可怖的毒针朝着程亦安的眉间疾射而去，眼看就要射中，这是杀招！

　　却这时，一只纤细的手掌突然并在脑前，手掌之中赤红的碎片格外显眼……而也是这枚碎片的出现，竟令极速射来的毒针瞬间停止！

　　而程亦安的另一只手也抬起，紧扣住从自己精神源中抓出的异精神体。手掌兀地收紧，看着脸色骤变的复制人，程亦安吐出一口浊气道：“终于抓到你了……”

　　“你算计我？”复制人目光复杂地看了眼碎片，皱眉道。

　　程亦安揉了揉额头，摇头笑道：“这叫博弈。”

　　她不要命地放开自己的精神源，请君入瓮，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不知道想到什么，复制人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道：“你胆子真大，连这东西也敢就这样拿出来……”

　　程亦安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举了举右手道：“那我这算赢了吗？”

　　站在原地没动，复制人说：“如果你直接动手杀了我，就根本不需要问这个问题。”

　　“可是杀了你我又怎么向你请教一些问题呢？”

　　“……”复制人没有说话。

　　程亦安当她这是默许了，继续道：“你是试炼塔吗？”

　　复制人目光奇怪地望着她，“我就是你啊。”

　　程亦安笑了，朝她走了几步道：“那我换一个说法，传说中神可以创造世界，也可以创造人类。那你……是控制试炼塔的神吗？”

　　听到她直白的话语，复制人愣了一下，目光骤然转深，像是不可思议，又像是好笑一般，“你仍然不相信我是你？”

　　程亦安“唔”了一声，想到是自己有所求，便耐心解释道：“说你是我本就是不可能的，或许你拥有与我一样的记忆、身体，还有一些外物。但其实你自己也清楚，如果此时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我，你也可以是任何人……包括和我一起进来的其他人类，对吗？”

　　认真听完她说的话后，复制人似是思考了一下，而后脸上表情一收，拍拍手掌道：“在你们人类中，这是表达赞扬的意思。”

　　微微弯腰，程亦安礼貌一笑，“过奖。”

　　“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复制人虽然此时仍然保持着和程亦安一样的外表，但神态动作什么的完全变了，就连目光都瞬间失去了情绪，好像一瞬间没了人性。

　　它的变化令程亦安怔愣一下，然后道：“大概是一开始就不曾相信你的说辞，你与我太过一致了……”

　　上一个仅仅是在能力的完全复制上就已经不是人了，这一个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也只有“神”了吧。

　　问出上一句，这个约等于试炼塔本身的复制人便没了多余的好奇心，它挥手轻而易举地收回了仍被程亦安攥在手心的精神力。平静地宣布道：“你成功了。”

　　成功了意味着通关结束，程亦安却并不关心自己的奖励，反而询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她扬起了手中的碎片。

　　“知道。”在恢复可自己本身的状态后，这个复制人真实地回答。

　　程亦安：“可以告诉我吗？”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复制人很干脆地解惑道：“世界的核心碎片，你手中的这枚属性为火，包含了几乎所有的火元素奥义。”

　　程亦安：“什么是世界核心？这东西多吗？”

　　元素奥义她知道，这“核心”又是个什么新概念？

　　复制人有问必答，看起来很好说话，它说：“不，很稀少。世界核心是源能世界的能量来源，流落在世界的碎片，也不过五片。”

　　这么少……程亦安再度打量了一眼手心的碎片，想到有人在收集它……继续问道：“人类拿着它有用吗？”

　　复制人眼神无波地看过来，“或许有用，但很容易遭到反噬。想比起人类，世界更需要它。”

　　目光扫在她脸上，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你可以暂时拥有它，但最终它将归于世界。”

　　“什么意思？”程亦安表示没听懂这话。

　　复制人真的不是人类，它开始讲一些人类不太听得懂的话，“人类需要它来满足私欲，而世界需要它来稳固这个濒死的世界。”

　　濒死的世界？程亦安越听越迷糊，不由追问道：“你想说什么……为什么我可以暂时拥有它？这个世界怎么了？”

　　复制人却不愿多说，或者说不能多说，只道：“如果有机会，你可以收集这些碎片。无论是之前还是以后，命运只会把你推到与这个世界同一面去……”

　　在它说这话时，突然好像是从空间外的地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爆炸了……

　　程亦安身下不稳，却见复制人突然抬头看了眼天边，那里是爆炸传来的方向……它抬起手，手中凝聚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透明光波球，往她身前一递道：“这是你的通关奖励。”

　　说完就要往前走。

　　程亦安接过不容拒绝的光波球，连忙叫住它，匆匆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等等，你究竟是什么？”

　　复制人头也不回，身形逐渐淡去，只留下淡漠的一句话，“我从世界中来，回报人类以……”

　　程亦安一脸问号，还不等吐槽这个神秘的试炼塔，然后就感觉手上拿着的光波球一阵闪耀！有什么东西被融入自己的脑子里，身体也被暖洋洋的能量充满……

　　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记忆留在了她的脑海，只是是以复制人为第一视角。

　　感觉到身体陡然充盈的力量，这是直接弥补了她与那个所谓“未来的自己”之间的差距啊！

　　程亦安心中为这种力量惊骇不已……

　　再度睁眼，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试炼塔外的半空，即将要自由下落，忙给了自己一个漂浮术。落地后看到地上已经站了一些人，都是进入试炼塔的熟人，空中又出现了一些人……

　　而在试炼塔顶部，浓浓的烟云冲天而起，那塔尖所在的位置，竟然凭空断掉了一截……还有裂缝密布在塔身，像蛛网一样越来越多……

　　有人大呼：“试炼塔要塌了！所有人后退！”

　　程亦安匆匆扫视了一眼场中，看到不远处的郜朗几人，与他们对视一眼，正要往外撤……就感觉身后有一道气息过来，正要回身。

　　“是我。”听到熟悉的男声，程亦安止下了动作，下一秒手臂就被他扣住，身子一轻，人便已经随他站在了冰晶雪花上。

　　“你也是刚出来？”程亦安一边询问狄兰玉，一边抬头看向好像要支离破碎的试炼塔，不知这时被人攻击了，还是怎么回事……

　　带着她撤出数里外，狄兰玉回答道：“比你晚出来一会儿……”

　　点点头，“这塔，是被人袭击了吗？”程亦安低声道，心里却想着塔塌了，塔中那个意识会怎么样呢？它说的命运将她推向与世界的同一面又是什么意思……

　　“等下应该就会有消息出来……”狄兰玉同样脸色凝重地看着这突发状况，在中域耸立了一千多年的试炼塔即将坍塌……人为还是偶然，这背后又有得乱了。

　　在他们撤出来没几分钟，又有几道强悍的气息往塔内围去。

　　没多久，惊天巨响、尘烟四起，塔，塌了！

第126章 、审问

　　谁也不会想到, 试炼塔在充当这一届AUG联赛的奖励之后直接塌了。动静不小, 当天消息就直接传遍了五域……

　　猜测与谣言紧跟其后，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是这次进试炼塔的人中有一个天赋极度出众, 千年难得一遇的绝世天才, 因为能力太强直接将试炼塔给玩塌了。

　　【点赞最高的回复：这人该有多天才？是出生即大术师吗？不然怎么那些高级职业者都没将塔弄塔？】

　　也有说是两个大佬在这里比试，动手之下没注意, 一不小心把试炼塔给轰没了！

　　【点赞最高的回复：可能咱们的试炼塔是纸糊的：（】

　　这些飘得没有边际的谣言尚且不论, 但塔塌了是事实……

　　几乎所有利益与试炼塔有挂钩的大势力都惊动了，各家派来的有实力有地位的大佬们在试炼塔的遗址看了又看, 最后又都在约恕德自由城中区暂留下来，需要一个等一个结论。

　　试炼塔之于人类的意义是非凡的，一千五百年前驱逐异族, 为紧密人类的术战关系，当时作为锻造宗师的元帅夫人贡献出来这个传奇建筑。之所以放置在中域不死鸟森林, 也是因为这里占了一个“中”字, 意味不偏不倚。

　　而现在, 这个给地球数代人带来了莫大好处, 集象征意义、与实用意义于一身的传奇建筑就这样毁于一旦。

　　对于并不在场的大部分势力来说，他们首先怀疑的自然是负看守义务的不死鸟森林是否有尽到自己的责任……

　　不过在派过来的有经验的锻造师们前去查探一番后，得出的结论都是塔的主要伤害受力是从塔顶来的……而塔顶是塔火聚集的地方, 那里是试炼塔凝聚天地源力的地方，一般人都无法靠近。

　　没有得到任何思绪，当时的十三位守塔人包括等候在外的护卫们，都是在巨震响起时才发现试炼塔出事了。

　　又有什么人可以在让这么多高级职业者毫无察觉的情况下, 接近塔顶，毁了试炼塔？他怎么做到的、目的又是什么……

　　通通找不到真相。

　　程亦安与其他进入试炼塔的战斗选手们一样，接受了问询，隐去了最后她问那个复制体的那些话，其他的她倒是如实说了。

　　她也很好奇试炼塔坍塌的原因，甚至想去探查一下那个复制体的意识还在不在，只是没有机会……试炼塔所在的地方已经被封禁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

　　而不管结果如何，试炼塔之行于他们已然结束，他们也该返程了。

　　只是程亦安始终有些心绪不宁，总觉得事情不会就这样轻易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