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术师 第137章

　　果然，在离开前夕，一声有些急促的敲门声在她的放门外响起。

　　程亦安没有睡意，正衣衫整齐地坐在床上，将可能会用到东西一件件在衣服内侧的口袋放好，心里还想着一点儿也不方便，得找个机会弄件空间装备来才好。

　　听到敲门声，不紧不慢地下床，走到门口，从猫眼里看到一群黑色制服的男人……中区护卫队？

　　拉开房门，为首的是那个被红胡子称作迈克大叔的护卫队队长。

　　程亦安看着外面这十个护卫队成员，是不是太来者不善了些？

　　歪头疑惑问：“有事吗？”

　　队长迈克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的少女，确定就是要找的人后，觉得给自己派这个任务的上司挺不地道。晚上敲人家门，还让多带点人来，要求务必带到，吓唬谁呢？

　　正经脸色，努力让自己显得值得信任一点，迈克说：“很抱歉打扰你的休息时间，程亦安女士。是为这一次试炼塔坍塌的事件，负责的大人们还需要你前去配合一下调查。”

　　听清来意，程亦安觉得有些奇怪，“现在吗？会不会太晚了……”

　　而且听上去就是找她一个，她有什么特别的经历吗？没有吧……

　　“呃，确实晚了一些……”迈克尴尬地点点头，“因为催得有些急，所以很抱歉……不过调查完我们会负责送你回来，不用担心晚上的安全问题。”他保证道。

　　这意思是不容拒绝了，程亦安礼貌地弯弯嘴角，似是犹豫了一会儿，说：“好吧……不过我要与我的队友说一声。”

　　迈克：“这当然可以，您随意……”

　　程亦安掩下神色，直接走了出来，敲响了旁边郜朗的房门，很快打开。

　　郜朗先是看她一眼，然后看向她身后的护卫队，问：“怎么了？”

　　程亦安：“他们说还要我去配合调查，我跟队长你讲一声。”

　　“现在？”郜朗目光审视地打量着护卫队的众人。

　　在得到程亦安肯定地回答后，他走出了房门，走到迈克面前站定，问道：“我可以一起去吗？”

　　迈克歉意回答：“恐怕不行，是单独调查，只请了这位女士。”

　　不算出乎意料的回答，郜朗又问：“是谁让人来的？”

　　像是被家长盘问拐带少女外出的怪人，迈克还是尽量配合回答：“不死鸟联盟体的调查员。”

　　“地址呢？”

　　“联盟大厦。”

　　得到想要的信息后，郜朗与程亦安道：“你先过去，我随后会联系人去找你。如果遇到逼迫，你可以以郜家的名义拒绝，碰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保持沉默。”

　　说这话没有避讳护卫队，迈克左看看右看看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特权阶级的事反正也不是他可以掺和的。

　　与郜朗告别，程亦安便与护卫队前往他所说的联盟大厦接收所谓调查。

　　而郜朗则先是联系了狄兰玉，得到那边重视的回答后，才拨了一个隐秘的号码出去……

　　说是夜晚，但其实也才□□点的样子，中区外面的街道还灯火通明，来往的行人也不少。

　　程亦安坐在护卫队的飞梭上，扭头看着窗外的景象，抿嘴不言。而护卫队都是几个大男人，也没什么跟小姑娘交流的经验，飞梭内气氛尴尬得死沉……

　　在到了目的地后，程亦安没什么感觉，反而是和她坐同一辆飞梭的几个大男人松了一口气……从没觉得外面的空气如此新鲜过！

　　眼前的大厦威武气派，外面升着七大领地的领旗……程亦安看了一眼便由迈克带着走了进去。

　　因为里面算是一个政治中心，所以检查还挺严格，做了登记后，坐上电梯。

　　迈克与她解释道：“我们现在要去的是十三楼，这是联盟的对外事务处理层。等下见你的除了联盟的调查员应该还会有一些旁听的人，不过你也不用紧张，据实回答就好……”

　　“现在试炼塔的事没有头绪，他们估计也只是想在你这里撞一下有没有线索，应该不会用多长时间。我们会在下面等你，到时候送你回去……”

　　护卫队队长乐观的言论并没有被程亦安听进心里，事实上她觉得有人现在找上她，应该并不是一次单纯的问话。

　　叮咚——这时电梯门打开，程亦安轻声道谢：“好的，麻烦了。”

　　到达要去的那个调查室门口，门虚掩，不用敲门，门便由里打开了一扇。

　　走在迈克背后，入目一排弧形长桌，呈半包围对着门口这边，长桌后面坐着的人彼此间没什么交流，看上去都是久居高位的人物。

　　居中间的白发中年男人双目如鹰，应该就是这些人中，负责这次事件的主导者。而长桌边缘的四位也是眼熟的人，正是试炼塔开放日那天动手的四位。

　　程亦安目光无意地扫视一圈，与那个风系术师对视一眼，得到友善地一点头。

　　迈克走在前面，冲里面稍稍弯腰行礼道：“大人，程亦安女士已经带到了。”

　　“可以，你先出去吧。”居中的白发男人颔首道。

　　“是。”迈克转身，与程亦安微微安抚地一点头，然后离开，将门带上。

　　现在这个气氛严肃的调查室内只剩下程亦安一人，像一只雏鸟，面对着一群虎视眈眈的豺狼虎豹……只是雏鸟无畏，并不畏这些带着压迫的目光，自顾自信步走到房间中间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下，等着他们的询问。

　　她这么大胆的行为，确实让这些习惯了恭敬的大人们有些意外，有人欣赏她的镇定，也有人不喜她的不知礼数。只是他们都没有表现出来，偶尔会在盯着程亦安的眼神中露出了些许……

　　程亦安在看到那四位时，就对今天叫她来的意图产生了一些猜测。雷系术师看她的目光不太友善，她甚至怀疑，今天她走这一遭这一位是出了几分力气的。

　　只是不知道负责这事的其他人是什么想法，要是因为找不到试炼塔被毁的原因，需要来找一个突破口……而她正好撞在枪杆上，那这件事情就有些搞笑了。

　　或许又不那么简单，看着审视她的白发男人，程亦安觉得他的目光中带了点复杂的东西……

　　在片刻的气氛滞涩后，率先打破这僵局的还是中间的这位白发男人，他的颧骨有些突出，所以显得整个人有些苛刻，在盯着一个人时给人的压迫感也是在场人中最强烈的。

　　他的声音冰冷，又带着审讯者的逼迫感，“你是高级术师？”他问。

　　程亦安被他这目光盯着，觉得背部有些危险的麻意。却还是迎着他的视线，语调放平缓道：“算不上，偶尔可以达到那个程度。”

　　少女直直地看过来，似是没有接受到他刻意的压迫之意，做过详细调查的白发男人知道，这不是无知者无畏，少女这是在以自己的方式，让这场调查“平等”。

　　后生可畏……想到那边的要求，他心中有些遗憾之意。

　　只是这点遗憾不足以改变他的立场，继续要求道：“再将你在试炼塔的经历叙述一遍。”

　　程亦安正要开口，突然好像有某种制约的力量降临到了她的头顶……意识到这时什么，程亦安咬咬牙根，精神力在体内环绕一周，最终没有选择去抵触。

　　随后缓缓开口，道：“进入试炼塔我便到了一个空无一物的房间……然后到了另一处空间，出现了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人，自称是未来的我……打败她后，就听到一声巨响，她给了我获胜奖励就匆匆离开了。”

　　一字一句都是真实，而这套说辞与前面几次调查说的没有任何区别。

　　就细节提问几句，程亦安也都如实回答。

　　白发男人看了在座的某个人一眼，得到一个肯定地眼神后，鹰目再次逼迫地看向程亦安，“你确定没有遗漏什么？”

　　这目光仿佛带着针，悬在程亦安的眼前，逼她慌乱……

　　程亦安眼皮颤动了一下，感觉到制约的力量还盘旋在头顶并未离去，她感觉到这人在逼她打破某个规则。

　　眉头不经意地皱了起来，感受到恶意的程亦安权衡了一下道：“有一些涉及我个人隐私的东西没说，但我可以肯定与这次的事件没有任何关系。”

　　白发男人对她的说辞看起来不甚满意，还没说话……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先响了起来，“你又怎么确定与这次事件无关，难道你第一次进试炼塔就能比在座的各位对它更了解？”是那个雷系术师。

　　见说话的是雷系术师，程亦安松了一口气，想到那个带着善意的风系术师，觉得自己得拖延一些时间。

　　目光一转，意有所指地看着他道：“我觉得您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一个第一次进试炼塔的人能对试炼塔做什么呢？倒是某些有自己的小心思，不喜别人进塔，又日夜与塔相处的人比较有这个能力。有个词怎么说来着……监守自盗，您说对吗？”

　　一直比较配合的少女突然展示出极有攻击性的一面，令人侧目。白发男人再度看了眼那个方向，只是收了收下巴，没有阻止。

　　而作为被“攻击”的对象，雷系术师威压倾泻，深感被冒犯，怒视道：“你胆敢再说一遍！”

　　程亦安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源能在周身覆盖一层，直接回道：“我说论起嫌疑来说，你比我大多了，我有说错吗？”

　　雷系术师见没能将她压住，大怒！周身雷电之力噼里啪啦隐有要轰击之势！

　　一旁的风系术师想到少领主那边的吩咐，连忙出声喝道：“劳伦老鬼，你这是想以势压人？”

　　说着，风之力浮现，大有他敢动手，自己就要护人的态度。

　　雷系术师出嘴讥讽：“这神龙域的人什么时候和你海王领关系这么好？”

　　砰——他那话刚说完，调查室的大门就被砰一声从外推开。

　　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老子的海王领与谁关系好还得你认可？”

　　好听的声音，配合着匪气冲天的话，令在场大多数人脸色一变，就连白发男人也眉头一皱站了起来。

　　程亦安好奇望过去，粗鲁地破门而入的男人潇洒俊美，一身中世纪的棕色风衣皮靴，眼角的新鲜疤痕更添了几分野性。而令她注意的是，这个男人有一双似是熟悉的灰色瞳眸……

　　再联系男人刚才的话，一种几欲肯定地猜测从心中浮现。

　　等到男人走进来，身后银白袍角露出，随后狄兰玉也走了进来。与男人如出一辙的灰色瞳眸多了几分艳丽多情，直直地落到程亦安身上，见她完好无损后，眼角弯了一下。

　　程亦安与他点点头，再看向前面的男人，心中确认了猜测，这男人果然是狄兰玉的父亲，海王领领主。

　　有了意外来客，室内原本紧张的气氛中断，最尴尬得反而成了雷系术师劳伦老鬼，想到自己刚才的话，再看到一脸不好惹的海王领领主奥利奇。雷系术师梗着脖子，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屁都打不出来……

　　“奥利奇大人，您怎么会过来？”白发男人起身态度恭谨问好。

　　奥利奇先是冷笑着瞥了下缩回去的雷系术师，才转头上下看了白发男人一眼，不客气道：“老子海王领的贵客被你们带过来了，来关心一下不行？”

　　贵客？看了眼年纪轻轻的程亦安，又看了奥利奇身旁的狄兰玉一眼，白发男人心知他竟然亲自来了，今天的目的大概也是达不成的。面上欣然道：“当然可以，您请上座。”

　　说着便直接请他去坐自己的主位……

　　谁知奥利奇并不领情，抬手指着调查室的一面墙壁，漫不经心道：“不必，隔壁不是还坐着一群人吗？我去那边就可以。”

　　白发男人怔了一下，道：“好，那就请……”

　　还没说完，就见奥利奇往前一步，脚下微用力一踏，一道冰系源气直击墙面，整面墙壁轰然垮下！

　　这砸场子的一幕令全场寂静……

　　程亦安这时已经站了起来，看了看这狄兰玉他爹的脚，又看看垂直粉碎的墙壁对面，扬起的灰尘被及时的一面平面水幕压下……

　　而露出的一墙对面是一个比调查室还要大的房间，里面装饰豪华，里面坐了一群人，都有些默然地看着这场闹剧。

　　其中一个一身肌肉的红发男人开口了，似是抱怨道：“奥利奇，你丫就不能走门？”

　　奥利奇无所谓道：“绕那远路干什么，这样不痛快？”

　　说着又转头瞪着负责调查的人，凶巴巴道：“还愣着干什么，继续啊！早弄完早收工，这么晚了以为人家小姑娘不睡美容觉的吗？”

　　知道他这是故意找茬，红发男人也没多说什么。在他坐下后，才开口道：“那小丫头什么人，还要劳你亲自上门护着……你私生女？”

　　奥利奇斜视他一眼，“放什么屁呢？”顶多半个女儿，还得他儿子给力才行。

　　而对于这位大名鼎鼎的领主大人这样撑场子的行为，程亦安也是哭笑不得，感觉衣袖被拉了一下，是狄兰玉。

　　他冲她眨眨眼，小声道：“不用担心，很快就会结束。”

　　说完，又安抚拍拍她的手臂，才走向他父亲。

　　剩下的问询过程，果然如狄兰玉所言，很快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