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猗凡
这也是今日顾诚在殿外不给她脸的原因。
言归正传,老太太道出了孙子性情发生了变化。顾诚也没否定,搂住他祖母,颇有感触道:“人经历一些事,总会变的。以前觉得在乎的,现在不在乎了。以前觉得不在乎的,现在反而在乎了。就像这做人,没必要太端着。”
“那曹六不就仗着家势,又是个女孩子,人都得让着她。凭什么?给她脸了!”
老太太推了他一把,不赞同道:“你这样的,好姑娘都被你吓跑了。”
大过年的,顾诚不想说老人家不爱听的话惹她烦心,遂摇头摆尾道:“放心吧祖母,会有那慧眼独具的姑娘瞧着你孙子的好,到时候我俩亲亲热热,大过年的也不陪你守夜!”
这是又将他爹拖下水了,老太太笑骂起来,“看你爹明儿起来可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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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侯是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揍顾世子的,怕闹出动静。
即便侯府自顾世子从梁国回来,又被清扫了一遍,留下的都是忠心耿耿的顾家仆从。可世事难料,谨慎为上。
顾侯长相阳刚,是一名伟岸男子,以他的审美,顾世子身高骨架不错,就是这脸,唇红齿白,略显阴柔了些,有些女气了。然而这张脸随了侯夫人,顾侯就算心里再腹诽,嘴上是半个字都不敢说的。
顾侯隐忍着对儿子长相的挑剔,其他方面就会毫不留情的戳着儿子的痛脚来。
因此,父子二人见面第一句话是。
“听说你祖母生辰你给送了件衣裳?我啥时候生了个闺女我不知道啊?”
按照晋国风俗,赠人衣物者都是家里比较亲的女性亲属,如妻子儿媳女儿孙女等。
顾世子一听这话就跳脚,他是脑抽了,才想在祖母生辰的时候送她一件《千字福》绣成的成衣。
为这,他已经被来来回回取笑半个多月了。
是他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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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侯一直在家里住到正月初五晚才偷偷摸摸的走。
顾世子相送,路上,他还记着他爹说他是姑娘的仇,有意挖苦他老子说:“北地王朝阳将军,同你一样领兵驻外,颇有夏主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之遗风,从他领兵驻守北地,忠心耿耿为国为民,就连亲娘老子去世都没有回来。你倒好,年年往家跑,一住四五天。你这么不负责任,你属下人知道吗?”
顾侯爷舔了下干燥的唇,常年的位高权重,让他浑身自带摄人的压力,轻飘飘看了儿子一眼说:“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没王朝阳那么伟大,我心里有家人有牵挂。老子的兵如果被我晓得家中父母有丧不回,妻子生产不回,子女大病大灾不回,老子是要军法处置的!如此没人性的东西,连家都不爱,还指望他爱国?爱黎民百姓?扯犊子吧!”
顾侯说完就走,来去如风,厚重宽阔的背影,扬起手:“照顾好你祖母和你娘!”
顾世子喉头哽了下,缓了缓,大声道:“爹!你也要保重!”
夜风寒凉,他一个人立在漆黑的夜里。
以前小时候,他总是嫌弃父母粘腻,发誓长大了后,一定不找媳妇儿,他可不要像他爹一样——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可这样孤单的夜,他忽然,忽然有些羡慕父母的爱情了。
一点点而已。
嗯,一点点。
作者有话说:
男主(深情):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骂声一片。
读者1:不要脸!
读者2:真狗!
读者N:+1+1+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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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和女主有什么关系呢?注意日期啊,都是正月初五啊,同一片夜空下,顾世子在送爹,叶善在处置三当家。
下一章转场,顾世子又要隐身了。
下午三点整更新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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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被T出群聊的三当家
周围明明那么亮堂,谢无苔却只觉得眼前发黑。
大家为什么这么安静?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不认识吗?
他低下头看着抱着自己腿的心腹,心里不由苍凉的冷笑了一声,还不明白吗?你恶毒的计划暴露了啊?
你想杀了他们,让所有人都来剿杀他们,然后看着整个青峰山的土匪自相残杀。也许你也看不见了,早就在混乱的砍杀中丧命了。
但这有什么关系?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也许消息传出去,还会引来官府的围剿。只要这些土匪都死了,他就算死也瞑目了。
“怎么啦?”寂寂无声中,小女孩儿稚嫩的嗓音响起。
这几日威风八面的梅大当家此刻也有些怕了,她戴着可笑的妖鬼面具,整个的盖在脑后,露出一张糊满了油脂的脸。与她一同战战兢兢的还有二当家。一人一狗分站两边。
叶善不知何时已坐上了正中的虎皮椅,一条腿翘起,歪着身子,支着下巴,琉璃色的眸子淡漠无情。
明明前一天,二人还和和气气的聊着如何处置黑虎寨巨大的财富,还一同给寨子里的老少爷们剃了头。
“我……”谢无苔声腔苦涩。
“还有谁?”叶善左右看了眼,慢声道。
梅梅尽职尽责的充当了传话筒,往前一站,一手叉腰,一手指向三当家,顿了顿,又往下移了点:“还有谁跟他是一伙的!别逼着我动手!咱们寨子不养……”“闲人”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又生生转了个弯,“像他这样的人!”梅梅也不知他犯了什么事,到底年纪小,词汇量有限。
那名心腹一见指着自己,更害怕了,只往三当家身后躲,结结巴巴道:“我就去后山撒个尿,真只是撒尿,没想下山,没想干别的!”
这时候其他土匪也反应过来了,一群乌合之众,被改造也没几天,拉踩陷害那是混山头往上爬的必备技能。因此立刻有人抓了一人的衣领子将他拖了出来,扔在地上:“还有他!他也是三当家的人!”
有了人带头,立刻就有人蜂拥而上,生怕落后了在老大面前不够长脸。
这下子就热闹了,不管是真的被揪出来包藏祸心的,还是有人借机陷害排除异己的,不一会,底下就跪了十几个人。
有人还哭上了:“我是被冤枉的!寨主,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啊!”
大家急于摆脱罪名,终于有那贪生怕死的,从怀里奉出一封信,“寨主!小人要告密!是三当家,他,他里通外敌,我要告发他!”
谢无苔虽然知道可能会被出卖,可当一切真真切切的发生在眼前,他还是控制不住的遍体生寒。
告发他的人,是他的心腹。
他养了好多年,有了好处都不忘分他们一点,他自以为是的心腹。
就跟有人揪出同伙一样,有人开了背主的口子,余下几个人也不再挣扎了,包括那个抱住谢无苔腿一直苦苦哀求的人,纷纷都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谢无苔看着这些人递出去的信,默默数了数,心里头隐隐的生出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庆幸,幸好没一封送出去。
他让这些人过几日见机行事,他自己却因为连日寨子里的琐事,被女暴君催着干活,将这事完全抛在了脑后。
梅梅一挥手:“呈上来。”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个半大小子忽然窜出来,收了他们手里的信。勋哥儿慢了几步,又站住,面上有几分失落。
梅梅从大毛手里接过信,还有些不习惯。
大毛是被他们从黑牢里解救出来的,马革不认这个儿子,猎户老好人,思来想去,又将这孩子接到了身边,打算慢慢教养。
大毛是半点没学会他养父的老实憨厚,滑头得和他亲爹一模一样。
梅梅将十几封信呈到叶善面前。
叶善一瞅那上头的字,糟糕!是她不擅长的。
她不说话,也不接。
大毛自告奋勇道:“寨主,我识得几个字,我可以为您念信。”
黄猎户一直站在三当家身后就没离开过,二人是一前一后进的门。他看到儿子那急于表现的样,心里长长叹了口气。
梅梅犹豫了下。
叶善说:“老秀才何在?”
老秀才一直竖着耳朵瞪着眼看戏呢,闻言也不蹒跚难行行将就木了。举着一条胳膊就站了出来,“老朽在此。”
叶善下巴一抬。目光从大毛身上滑过。
大毛无端毛孔都竖了起来,缩着头退回了人群。
老秀才将一封信拆开,看了,又接连将十几封都拆了。众人一直盯着他脸上的表情看,奈何老秀才烂泥堆里生活的太久,练就了一身死气沉沉的本事,愣是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内情。
“寨主,”老秀才看了看叶善,又看向梅梅,实在不敢靠近冷眉冷眼的女暴君,恭恭敬敬的冲梅梅道:“不错,三当家确实背叛了咱们寨子,他写信告诉了白虎寨寨主他大哥被宰了的事。”
谢无苔看向老秀才。身体里寸寸血脉被冰冻过后,面上已经释然了。
老秀才很聪明的守住了寨子里最大的秘密,圆滑的将三当家的罪孽公之于众,又完美的避免了惹火烧身。
众人静了静,继而讨伐声咒骂声,此起彼伏。若不是女暴君在场,恐怕吐沫星子、菜碟子都要朝他身上招呼了。这就是土匪呵,没有情义,不讲情面。一旦有人触怒了大当家就会被蜂拥而上打入无间地狱。然而,他,又好到哪里去?
“杀了他!”
“砍了他的头挂在寨门楼,以儆效尤!”
“五马分尸!”
“寨子里不养叛徒!扒了他的皮送到白虎寨去!咱不怕他们!”
这些叫骂吼叫的人,似乎忘了,不到半个月前,他们还是窜天虎的手下。
谢无苔看着这些人的嘴脸,笑了,很大声,笑中含了泪,被他咽到了肚子里。
他没有辩解,也没有求饶。来吧,就朝这儿来吧,老子的人头悬在脖子上,日日胆战心惊,早就活腻了。
黄家村人集体沉默,他们融入不了这嗜血的盛宴,只暗暗心生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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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座上,叶善勾了勾手指。
梅梅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