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绝歌
马戎颤栗着瞟向看向自家堂哥和侄子,悔得肠子都青了。
大将军派人把马漾扭送到他那,他查过,就是马漾到女郎的摊子前耍流氓的事,不算什么大事。他留心过,大将军把人扭送完,就忙着成立兵部的事,哪至于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再加上马漾在牢里关了十天,也算是受了罚,又赔了钱,此事就算有了了结,哪想到大将军竟然把军中的督察官派出来了。
马虎回道:“我……我行事霸道,欺负同行。”
沐瑾道:“马虎,我问你,易大富想来买我的地,怎么就落得儿子叫人给下到刑部大牢,逼得把买地的钱拿去赎人的份上了?我卖出来的地,你要买,只到正常价格的六成。商户们买了我的地,要怎么做买卖,怎么交钱,怎么就成了由你马虎说了算。贸易城三条大街,你们给易主改姓,我就想问问,是我的兵不够强,马不够壮,收拾不了你们,是不是?”
马虎赶紧叩头,道:“将军,将军,我们不敢,绝对不敢……我……我们……”他想辩解,却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马戎抖成了筛子,直接瘫在地上。
沐瑾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道:“女郎们做买卖,卖点衣服、首饰,一群大男人天天过去对着人家掏鸟伸舌头隔空舔,治不了你们是不是?”他扭头对赖贵说:“报名单,把人给我拉上来。”
一群人早被押在旁边等着,负责抓他们的督官闻言,立即带着人把他们押到院子中间。
赖贵拿出名单,先点名,然后翻出卷宗,报出他们什么时候犯的事。
一群人跪在地上,低着头,面对这么详细的记载,无从抵赖,只能认罪。
沐瑾说道:“是不是觉得露露鸟,伸个舌头不是事儿,你们没有羞耻心,别人就拿你们没办法,是不是啊?”
他们跪在地上,打心底觉得不是什么事儿,顶多就是挨上一顿板子,或者是扔到牢里关一阵子,最多就是送去开荒做上两三年苦力,表现好还能提前释放,低头跪在地上,都没当回事儿。
沐瑾瞧见他们这副模样,哼笑一声,扭头吩咐赖贵:“你派人把这些人拉到布帛集市,让大家伙儿看着这些人的下场,告诉他们,以后安心做买卖,谁再敢去生事,他们就是前车之鉴。”
赖贵应道:“是!”他又抱拳问道:“拉到集市后,如何个处置法?”
沐瑾说:“伸舌头隔空舔人的,割舌头,露鸟的切鸟。没有舌头,自然就没法再舔了,没了鸟,自然也就没得露了,那羞耻心嘛,自然也就有了。”毕竟残疾了嘛,且是最伤自尊的地方。
一群地痞流氓齐齐惊恐地抬眼看向沐瑾,眼里写着难以置信。要切掉?做阉人?
有最先反应过来的,吓得立即求饶:“将军饶命,大将军饶命,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去赔罪,我去开荒,我认罚钱……”
“大将军,我愿意去开荒,我愿意去边郡,饶了我呀……”
随着一人嚷嚷求饶,所有流氓都叩首讨饶,一个个把脑袋磕得砰砰作响,悔悔之情溢于言表。
一旁围观的男性官员、站岗的兵卒们瞧着这样子,都觉得两腿之间有点发寒,身上的汗毛倒竖。
中军大营的兵卒们,觉得将军让他们没事离女郎远点,保持三尺距离,揪着只是打板子,简直是大发慈悲。
赖贵觉得心肝儿都在颤,暗道:“不愧是公子!有的是整治他们的法子。”他当即点了几人得力的督官,带着人去办这事。
那群地痞流氓见求饶没用,兵卒过来押他们了,吓得爬起来就要跑。
四周全是兵,一拥而上,把要逃跑的地痞流氓按住,遇到反抗厉害想要暴起伤人的,当场将长矛戳过去,来了个就地格杀。
地痞流氓被兵卒按住后还在拼命惨叫求饶,吓得鼻涕眼泪全出来了,比拖上按板待宰的猪还要挣扎得厉害。
一群人在惨叫中拖远了。
沐瑾等到他们的声音飘过听不到了,才说道:“赖贵上前听调。”
赖贵愣了下,上前,抱拳,单膝跪地,道:“末将在。”
沐瑾道:“赖贵调任都察院都御使,正二品官职,主监察、弹劾、建议、审案之职,上至百官,下至兵卒,皆在其监察之列。你暂时先带着众督官,会同刑部审理此案,当抄家的抄家,当杀头的杀头,当送去服牢役的服牢役。淮郡郡尉府五千兵卒,全部卸甲,即日押送边郡开荒,五年之内,不得释放!郡尉府府兵,由淮城大营调派人手填补上。”
“刑部,失察之责,年终奖取消,刑部尚书、左右侍郎罚奉三月。”
“淮郡郡守谢娥,身为一郡之首,掌管一地钱财经济,却对四城之地被人恶意把持毫无所为,罚俸半年,留职查看。”
“吏部,主掌百官考核,考核到哪去了?坐在衙门里喝茶的吗?尚书、左右侍郎罚俸三月,留职查看,全部上下,取消年终奖赏!”
刑部的尚书、左侍郎、右侍郎,吏部的尚书、左侍郎、右侍郎和淮郡郡守谢娥,纷纷出来跪地领罚。
沐瑾站起身说:“要过年了,好好过年,过完年后,我亲自去整肃四个贸易城。”扭头对萧灼华说:“你先带着各部的人回去,大军进城,我还有些善后要处理。”
萧灼华应了声:“嗯”,这才带着人离开。
第129章
沐瑾目送萧灼华离开, 侍长卫赖福取来笔墨纸砚,写了调令,把站在旁边的中军都尉沐翔叫到跟前, 将调令给他, 说:“你带着营将周显、陈极,率领两万大军,押送淮郡郡兵去边郡草泽开荒。你把这些人送到后, 跟戚荣换防, 你接掌边山防线,让戚荣回中军大营。你接掌边山防线后,把开荒的那片地方也看管起来,若是服牢役的这些敢逃,就地格杀。”
沐翔知道大将军要清理四个贸易城,里面会涉及到许多沐氏族人。他算是沐氏族人中位置高能说得上话的, 到时候族人找上门来想请他疏通, 他不帮,是得罪人, 帮, 则会把自己折进去。大将军把他调走,是为了让他避开此事。他应道:“是!”重重地向沐瑾行了一礼, 道:“末将这就去办。”接过调令,当即派人去把周显、陈极叫来,又点了兵马, 去押送后院的郡兵。
沐瑾又写了封调令,从中军大营抽调五个千总营, 令他们在沐翔将郡兵押走之后, 即刻入住郡尉府, 暂听都察院的都御使赖贵调派。
他对赖贵说道:“都察院衙门还没建,你暂时在郡尉府里审案,顺便查查郡尉府大牢,要是有冤假错案,该放的放。”虽说都调查完了,但还得审涉案之人,跟当事人对口供,以防有遗漏和冤枉的。
赖贵应道:“是。”
沐瑾继续说道:“眼下郡尉府空虚,又缝过年当头,恐有人趁机作乱,你把督官撒出去,继续盯着各处,遇到滋事的,即刻逮捕。”
赖贵再次应下:“是。”
沐瑾又下令中军大营的其他兵卒回营,他则带着侍卫,在自己的队伍保护下去往布帛粮食贸易城观看行刑。
他到布帛贸易城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
天阴得又快下雪的样子,大街上的兵卒刚撤走,空荡荡的一个行人都没有。
布帛集市也是空荡荡的。之前有一些人的买卖被搅得做不下去,已经关铺子或撤了做买卖的帐篷,使得冷清了大半。如今还营业的大部分都是用非正常手段挤兑倒别人后开起来的,早上倒是出摊了,但是连摊带人让中军大营的人给逮走了,这会儿正在郡尉府里等着过审。出贩的没有了,逛街的叫大早上大军封城给赶回到屋子里,都还没出来。
一群地痞流氓已经押到集市中间,叫兵卒们按着,还没开始行刑。
割鸟是个技术活,割不好人就没了,京城的皇宫里倒是有切鸟高手,但在其它地方都没这方面的需求,因此,只能临时找军医来干这活。负责办这事的督官已经派人回大营去请军医过来了,但人还没到。
沐瑾来到之后,见到一个观众都没了,说:“当众行刑,没观众怎么行呢。”他对阿福说:“去找几个锣,派人到各街道喊话,叫大家都来观刑。”他又将喊话的大致内容告诉他们。
阿福当即去办。
锣好找,更夫、做法事的人家都有锣,郡尉府分郡衙门里也有,不一会儿就找来十几面锣。
兵卒边走边敲边大声喊话:“郡尉府勾结不法份子破坏贸易城经商环境,今大将军出兵剿贼,现已将他们全部捉拿下狱。”
“地痞流氓以下流手段妨碍女子行商,现正押在布帛集市,由大将军亲自督刑处置。请广大商户、居民前去观刑。”
“大将军说,对待作乱之徒,必须没收其作案工具,叫其再不能逞凶。当众脱裤子露鸟的,切鸟,伸舌头做猥亵动作者,割舌头,伸手乱摸者,砍手。若有挨了刑还不知道悔改继续犯案者,悬首示众,以儆效尤。”
原本众人见到大军撤了,正在门窗探头张望查看情况,待听到兵卒们喊话,纷纷议论上了。
一些家里涉事的,见到解除封锁,再听到兵卒喊话,知道可以出门了,立即出去打探情况。
观望的见到有人往市集方向去,便觉得应该是没什么事了,也想去看看切鸟是怎么回事,纷纷赶往集市。
沐野忧心自家阿爹的情况,听到解封,又听说大将军在,拔腿就往集市方向跑。
他的脚程快,集市离他家不算远,一会儿功夫就到了。
待到集市处,只见正北方向整齐站立着大将军的三千卫队,大将军的车驾就在三千卫队的前方,帘子掀开,他正坐在马车里喝茶。
三千卫队的对面,则是几百中军大营的兵卒,把百来个地痞流氓和经常到集市生乱的家伙全部按在地上,在他们那伙人的边上还撂着几具尸体,瞧身上的伤,像是挣扎着想跑,叫长矛给捅死的,身上了好几个血窟窿,身下流了满地的血,在这大冷天都快结成冰了。
沐野还没靠近沐瑾,就让分散在旁边的卫队拦住。他认出对方穿的是佰长服饰,抱拳道:“劳烦这位佰长通传声,梅乡沐野求见大将军。”
沐瑾正喝着茶,看到沐野过来,对侍卫长赖福说:“去跟沐野说一声,让他老实等消息。”
赖福应声,对沐野说:“好好在家等消息吧。”
沐野抱拳道:“此事另有内情,马漾的叔叔是郡尉,包庇马漾纵火,我等委实气不过,一怒之下才做下此事,请将军恕罪。”
赖福道:“我们将军不是给你留了话,叫你们有事去沐府么,怎么还自己动起手来?这案子已经把郡尉府连窝端了,涉事太大,谁来说情都没用,好好回家等消息。”
沐野惊呼道:“郡尉府连窝端?郡尉都下狱了?”
赖福道:“五千郡兵,这会儿已经在去边郡开荒的路上了。”他指指刑场,说:“这是涉案的另一批,好好看着吧。”说完,扭头回去了。
沐野惊愕地看向坐在马车里的沐瑾,心道:“把郡尉府连窝端?五千郡兵都送去开荒了?”那可是郡尉,在一个郡跺跺脚地都得震上好几震的,一夜之间,完蛋了?
忽然,旁边有人惊呼声:“这是阉刑!”
阉刑?沐野惊了跳,扭头朝声音来源望去,便见是一个人正在同人争执。
有人坚持是阉刑。
又有人说道:“不过是行事不雅而已,又不是什么罪无可赦的大罪,怎么可能是阉刑?”
“脱裤子露鸟,露出来的是什么鸟?你当是天上飞的鸟么?”刚才说的是阉刑的讲出自己的观点,旁人听得频频点头。
许多女眷也赶来了,见到那群地痞流氓气得咬牙切齿,直骂他们活该,一些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多少人因为他们折了本,更有想不开的一根绳子上吊的。她们原本是给家里挣些进项,却叫这些人害得声名俱毁,令家族蒙羞,还给禁了足。
要不是今日大将军把他们抓了,为她们出头,家人见到情况有变,将她们放出来,将来只能嫁人过伸手问人要钱讨生活看人脸色的日子。她们能挣钱的时候,在家里说话都有底气,自打生意折了后,遭了多少冷眼奚落!
这些人还当只是些不雅之事,却不知是断她们生路活计!简直可恨。
许多女郎们聚在一起,悲愤交加地讨论,甚至还跟旁边觉得征罚太过的人争执起来,但有兵卒们在场,倒不至于动起手来。
若是以往,人群扎堆,特别是女郎聚在一起,总有人往跟前贴,想蹭一蹭占点便宜,但这会儿,平日里蹦跶得欢的都在上面押着,还有一些因为前阵子不在淮郡,正好避开了这事,刚回来两天,还没来得及出去找乐子,就出了这事。
这会儿听到风声,赶紧出来查探什么情况,然后叫人群中看热闹的女郎们认出来。她们做买卖,叫这些人欺负得狠了,见到有漏网之鱼立即指着人,大喊,叫兵卒抓人。
那人一看被认出来,扭头就跑。
兵卒当即追出去,把人按倒拖回去,逮到督官面前。
督官接受女郎们的报案,当即做了笔录,把人扣下了,留待审查。一群女郎七嘴八舌的,把平时跟着那人一起犯事的同伙也都指了出来。
督官去向沐瑾请示过后,调了一佰卫队直接便去抓人。
……
闻讯而来的人越来越多,都快形成拥堵了。
沐瑾见状,把卫队派出去维持秩序,以免发生拥挤踩塌事故。
随着人群到来,越来越嘈杂,哭喊叫嚷声也叫成一片。不少人从人群中挤到前面,还有想要冲击行刑台的,叫兵卒当场按住,捆了。
这次被抓的,不仅有特意出来搅人买卖,还有找乐子的。这些找乐子的,只是自己被逮了,家人没犯事,自然没被抓。有些人是在家里被逮走的,还有些是昨晚没回家,住在外面,直到这会儿家人来看热闹,才发现被抓了的。
这些人看到自己的儿子、孙子上了行刑台,还是大将军亲自监刑,要阉割,宛若天塌了般,有哭嚎闹事,有想找将军求情的,还有回家把金子捧了来想赎罪的,但全都被卫队挡在外面,谁来求情都没用。
天空渐渐飘起了小雪。
军医提着他们的装家什的皮箱匆匆赶到,来到沐瑾的马车外。
要行刑的人多,行完刑还得缝伤口,以免失血过多而亡,军医少了肯定忙不过来,来了一个军医营,每个军医都带有学徒,一下子好几百人到齐,场面相当壮观。
军医们随军出征,见多了在战场上伤得不成样子的,经常还要兼职缝合伤口,没有战争的时候,还要拿战死或病死的俘虏尸体做研究,大场面见多了,但今日这样的场面,是真没见过。
沐瑾瞧见天色挺暗的,再加上冷,担心把人冻坏,又令人去寻来柴火,架起篝火。
为防那些受刑的人挣扎,抬来长凳子、木板、桌子把人捆在上面,绑得严严实实的,为防咬到舌头,还给他们嘴里塞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