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漫漫步归
却在此时耳边听的一声轻啸声响起,什么东西在空中炸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原本极为厉害的眼力骤然遇到强烈的亮光刺激,明暗转变太过之下一时眼前一白竟是什么也看不真切。
他逃离的动作也因此滞了一滞,可就是这紧要关头的一滞,一支银枪已然杀到跟前,胸口一阵剧痛袭来,耳边听得安国公一声大喝:“宵小之辈也敢挟持老夫!”
骤然的亮光渐渐散去,另一个先时不曾在意的小丫鬟将手中放空的烟花筒扔了出去,整个驿站上方亮如白昼。
楼下似乎也在此时有什么声音传来,不过眼下屋中几人还来不及去关注楼下的事。
刺客看向屋中站立的几人,放烟花的是那个小丫鬟,反客为主抓住同伴的是白日里那个女子。
偏偏这两人,在进来之后,没有一个前去注意她二人,到底是大意了啊!低头看了眼贯穿自己胸口的银枪,对上面前怒目而视的安国公,他身形晃了晃,缓缓倒了下去。
另一边的小午也在烟花亮起的同时立时闭眼躲过了强光的刺激,手中一刀将一个刺客砍倒在地,剩余只留一个刺客自然游刃有余,不会再让他离开。
不过转眼的工夫,闯进来的四个刺客皆倒在了地上。
安国公拔出了手里的银枪回头看向收了伞的女孩子,目光中露出些许困惑之色,女孩子收了伞,朝他笑着问道:“国公爷,您没事吧!”
他自然没事。安国公摇了摇头,本能的夸了一句:“姜家丫头有勇有谋,不错啊!”
女孩子谦虚的回应了一声:“国公爷才是英勇不减当年!”
安国公再次摇头,没有继续这样客套寒暄的废话,而是再次疑惑的看了眼面前的女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方才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样子,竟让他想起了长孙,总觉得有些时候竟能在女孩子身上看到自家长孙的影子。
是错觉么?安国公心道。
不过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安国公收了银枪,向外走去。
先时他留在屋中是为了保护女孩子,可眼下,他自是已然回过神来了:女孩子不是那些人的目标,他才是。
偷袭的人既已然解决了,自是要下去看看最疼爱的长孙了。
眼见安国公提着银枪便走了出去,小午和香梨行至姜韶颜身边正想问要做什么,便听女孩子道:“你们留在这里,我出去看看。”说着将先时交给香梨的几支烟花筒拿了过来跟着出了屋门,途径楼道时还顺手将二楼堂中墙上的火把点亮了开来。
原本只靠寥寥几支火把照明的堂下立时亮堂了不少,堂内一片狼藉,倒下的有刺客也有护卫,有人已经死的透透的了,有人却还活着,胸口轻微的起伏着。
一场打斗之后总是要有人收场的,可此时打斗还未结束。
仍有十几个刺客仍然活着,即便受了重伤,也奋力的举着刀向季崇言砍去。季崇言身边的护卫自也分毫不肯相让,打斗还在继续。
眼见长孙无事,安国公松了口气,正要提枪上前,却被人拉住了,皱着眉回头,见是女孩子,他眉头微微松开,却道:“姜家丫头,莫要哄骗老夫,老夫要要下去帮忙!”做祖父的怎忍心看着孙儿独自面对麻烦?
在有些事上,安国公出奇的固执。
姜韶颜将从香梨手里拿来的几支烟花筒给安国公看了看,道:“方才那几支是照明所用,这几支却不是。”
安国公听的一怔,可不待他反应过来,女孩子已经走到楼梯边的扶手处向下看去了。
那厢正被人围再正中打斗的季崇言忽地似有所感一般抬头朝这边望来,女孩子靠在扶手边,火光中散乱的头发溷合着汗水沾在脸颊之上,明明无比狼狈的样子,他却看得心中一悸。
心跳一瞬的失速之后,他手里银枪枪风陡然变的犀利了起来,竟是突地将那些刺客向门口逼去。
察觉到他动作的护卫纷纷同他一道改守为攻,不过转眼的工夫,那十几个活着的刺客便已被人攻至距离驿站门口不远处的位置了。
安国公看着被季崇言同护卫“赶”至门边的刺客突地拧了拧眉,“嘶”了一声喃喃自语:“怎的竟好似兵法……”
虽说这里只是寻常的刺客行刺与对敌,不是战场上的万人敌,可这些护卫的应对方式,将所有人逼至一处的围攻方式倒是颇有几分战场应对的配合。
不过……这是巧合吧!毕竟长孙对兵书似乎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也未入过军营。
正这般想着,那厢把刺客逼至一处,隐隐成包夹之势的季崇言看到对方一个破绽,再次一枪下去挑飞了一个刺客,而后收手,向后退去。
那些刺客见他后退,大抵也是急了,竟有人出声使了激将法,冷笑道:“好一个胆小如鼠的安国公世子!怎么?怕了?准备落荒而逃了?”
向后退去的季崇言没有理会他的激将法,只是待退到林彦处,才站定冷冷道:“今日,要么你们死在这里,要么我们死在这里,只取其一!”
说话间季崇言勐地抬头朝女孩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女孩子手里拿着那几支烟花筒,正专注的看着被逼至门边的刺客,分神扫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眼见女孩子点头,他顿了片刻,忽道:“撤!”
一声令下,那些前一刻还刀剑相击的护卫似是听到了什么必须要执行的指令一般勐地向后退去。
女孩子手中的烟花筒也在他们退去的瞬间掷向了门边的刺客。
虽说烟花筒是烟花周特制的,按说在点燃前没有人知道炸开的会是照明观赏的烟花还是会夺人性命的炸药。
可在看到被层层纸浆包裹伪装成寻常烟花的那一截铜筒之后,其中一个刺客竟似是识货一般,惊呼道:“不好,快走!”
晚了。
火星迸射四散开来,巨大的冲击力伴随着风雨和沙土冲向了四周,连距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撤离护卫都被震得纷纷抱头趴了下来。
那十几个被赶至一处的刺客更是没有一个来得及逃开的,待到风雨尘沙散去,众人看向那些被炸的血肉横飞的刺客,情形无比凄惨。
这血肉模煳的场景……安国公下意识的看了眼一旁的女孩子,见她抿着唇正一言不发的看向门边倒地的刺客,顿了顿,女孩子忽地长舒了一口气,笑道:“人数对了,一个都没来得及逃走!”
安国公原本想要出口的安抚一下子噎在了喉口:现在丫头家家的胆子都这么大的么?她……呃,同长孙配合默契,扔烟花筒的就是她,安抚什么的确实不怎么需要。
正这般想着,一道女子的尖叫声自堂下传来,看着惊呼着披头散发还掉了一只袖子跑出来的方知慧,安国公却是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原本以为自己老古董不懂时事了,还以为现在的女孩子都似姜家丫头这样大胆呢,原来不是啊!
跑出来尖叫的丫头才像个正常的女孩子嘛!旁边这个同长孙一般不似同龄人。
第四百八十七章 收场
被烟花周提醒了一句,知晓季崇言等人做了烟花筒,今日驿站里外怕是要有所动作。烟花周提醒方知慧,本意是要方知慧不要轻举妄动,乖乖的呆在屋子里不要出去。可方知慧听的却又是激动又是害怕,一面在烟花周的注视,哦不,是看管下关着屋门不出门,一面又忍不住在屋中来回走动向外探去。
这种激动与害怕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相交之感在听到驿站大门被破,有人自外涌进来之后到达了顶峰。
外头兵器交加,方知慧在屋子里激动的搓手探头探脑,烟花周紧紧的盯着面前激动的方知慧,唯恐她一个激动跳出去凑热闹。
便在此时,一声轻啸声自外响起,骤然露出的亮光让驿站内外亮如白昼。
自己造的烟花自己自是最清楚的,早在轻啸声起的那一刻烟花周便伸手捂住了女孩子的眼睛,自己也在这一刻闭上了眼,是以待到亮光过后,两人的视力自是很快便恢复了过来,而后……便看到屋外停靠的方家马车边,几个人影正窸窸窣窣的动来动去。
是她的护卫么?好似又不像。
外头电闪雷鸣,隔着暴雨看不真切,方知慧虽不缺钱财,可到底自己的东西,自是万分注意的,此时也来不及去管驿站内发生的情形,便费力的睁大眼睛想要看向外头那几个人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驿站内勐地一阵巨响袭来,外头走动的人影似是也被这声响吓的一惊,本能的回过头来,惊雷闪过夜空,照亮了那几个人的脸,方知慧勐地发出了一声尖叫:这哪是她的护卫?这不是白日里那几个不住往她这边看来的踏春行人,哦不,贼人又是哪个?
敢偷她的东西?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心中怒火中烧,方知慧勐地冲了出去,而后……望见眼前的一片血肉模煳再次发出了一声尖叫。
她方知慧虽说自小也是当男儿养的,这生意场上同男子打交道也不逊色,可这满地血肉模煳的尸体哪个做正经生意的会碰上?
随后冲出来的烟花周也吓的惊呼了一声,黏腻的血腥味刺激的喉口一阵作呕,不过看着惊呼的快要昏过去的方知慧,烟花周还是喊了一声方家的护卫让他们出去抓贼,而后连忙拖着方知慧回了屋。
屋门紧闭不过半晌,一阵接连不断的干呕声自里头传来。
安国公收回了目光,没有再去看方知慧,而是转头去看脸色有些发白的女孩子,饶是胆子不小的女孩子被这血腥味刺激的也有些不适。
方知慧冲出来的惊呼于季崇言等人而言只是个小插曲而已,眼看刺客解决了,林彦开口道:“我再去会会王家那几个。”
虽然早已经审过这些人了,可待到被安排来的刺客被尽数解决,再审一遍,结果便未必同先时一样了。
对于审问数次的事林彦早已习惯了,做大理寺的官员最需的便是耐心和细致,他既然能坐到如今这位子上,这两点自然是不缺的。
季崇言点头,看向一片狼藉的驿站,道:“我来收场便好。”
有很多事要处理,先是那些刺客,看是否还有活口,若是没有便画下这些人的相貌以备不时之需,若有便同灵生、寿春等人关到一起;还有那些护卫,但凡还有一口气在的都需要勉力救治,若没有的,则要安排之后护卫家眷的安抚之事。
他要做的事有很多,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别的事要做。季崇言抬头看了眼靠在扶手边的女孩子,女孩子轻声道:“我先回屋。”说罢便转身向屋中走去。
季崇言“嗯”了一声,回头唤来追风、绝影二人嘱咐了几句,先让他二人将现场的尸体情理了,随后便走上楼梯,对上了还未离开的安国公。
“让祖父受惊了!”
安国公摇头:“受惊不是什么大事!”他说着神情一凛,看着季崇言道,“倒是往后这种危险的事少做些!”
季崇言点头。
安国公见长孙这般个从善如流法,不知道为什么却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顿了半晌,无奈道:“往后遇到这种事,直说便是,何必连同姜家丫头一道诳我?”
季崇言看着安国公,坦言:“若是说了实话,祖父这等英雄怎肯躲于人后?”
便是知晓安国公的性子才不能说实话。
一句话说的安国公一噎,顿了半晌之后,才道:“你同姜家丫头关系真真不错,方才配合的……我瞧着你才认识林彦的那几年都没这般默契的!”
季崇言“嗯”了一声,伸手擦去了脸上打斗时被溅上的血迹,澹澹道:“默契这种事同认识多久没什么关系。”
安国公闻言忍不住嘀咕:“所以老夫才想叫你认个义妹,不过东平伯那里……诶,罢了罢了!”
他说着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话转身向自己的屋中走去。
长孙接下来要做的事不少,他这个做祖父的便不在这里凑热闹了!
只是走到一半,安国公脚下却是蓦地一顿。
“祖父,怎么了?”看到安国公脚下一顿,季崇言便开口问道。
安国公迟疑了一刻,还是摇头,道:“没什么,言哥儿你自忙去吧,莫用管祖父了!”他方才是突然想问什么事来着,只是一时半刻却又想不起来了。
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不起来便先别想了,待到想起来再问言哥儿吧!
目送着安国公回了屋,季崇言这才提步向女孩子屋子的方向走去,待行至女孩子屋外,他理了理打斗时被牵扯的有些不甚平整的衣领,走入屋中。
屋里也有过打斗的痕迹,地上躺的四个刺客此时已被小午挪到了屋外,除了肩膀受伤的那个受了她一支弩箭的刺客之外,其余叁个皆已经死了。
她的弩箭上浸泡了极厉害的迷药,这也是为什么不管是那个装瘸乞儿还是冲进来的刺客都是一沾便立时晕了过去。
活口这种事也不必留多,留几个便足够了。
“姜四小姐!”季崇言走入屋中,坐在桌边的女孩子手里捧着一杯香梨才煮好的热茶,轻啜了一口,眉目舒展开来,见他进来,女孩子起身做了个“请坐”的手势,道:“季世子。”
香梨伸手为季崇言倒了杯茶,推到了他面前便同小午一道去了屋外。
听到女孩子的声音,季崇言“嗯”了一声本能的抬眼看向面前的女孩子。
方才在堂中抬头惊鸿一瞥,她发髻散乱狼狈却又专注的样子看的他心中一悸,此时近距离的看到女孩子,昏黄的烛光中明明有些脏乱狼狈的脸上却似是蒙了一层朦朦的亮光一般有种别样的美感。
他目光看的不由一滞。
等了片刻也未听到那一声“嗯”之后接下来的话,姜韶颜有些诧异的抬头向季崇言看去。
察觉到女孩子抬眼时季崇言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拿起手里的茶盏垂眸轻啜了一口。
姜韶颜看他低垂着眉眼的样子,本就因着遮住了眼底的犀利而显得柔和的五官在昏黄的烛光中越发的朦胧不似真人。
噫!难怪古人云要灯下看美人呢!比起往日的犀利确实别有一番不同的风情。
姜韶颜看了片刻之后收回了目光,开口打破了此时莫名旖旎的氛围,道:“季世子,你可还记方才我扔出烟花筒之后那些刺客的反应?”
“不好,快走!”姜韶颜闭了闭眼,想起那识货刺客的反应,道,“烟花周不是做炸药的,便是做的炸药也同寻常的做法不大相同,再者又有我之前扔了烟花用来照明在前,按理说正常人的反应应当是捂住眼睛也以为这是照明所用才是,可那个人不是。”
季崇言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那个人应当精通火药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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