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漫漫步归
说不得却不代表想不得,自从赵还出现之后,太子心中对陛下的埋怨与日俱增。
毕竟做了二十年的帝王独子,早已把这大周的一切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太子习惯了一切以他为尊,却偏偏去岁冒出来个“乡下东西”跟他抢东西。眼下更是不止“乡下东西”了,陛下自己还想着要再为他添几个皇弟出来。
心中一片烦躁,奈何眼下却还要因着讨父皇欢心在这里拘着什么都不能做。太子脸色难看的都快滴水了,有这个工夫回去陪他那些美人们不香吗?
看着眼前什么都不知道,还当真以为是“商议德懿太后之事”的太子,赵还垂眸冷笑了一声。
好在苏家父子这对阴险小人什么都瞒着这蠢笨太子,倒是可以给他机会用上一用。
“兄长,”赵还对太子不屑倨傲的神情恍若未见,神情一如既往的恭敬,他看了眼在外头等候的宫人们,靠近太子,压低声音,道,“苏大公子没同您说?”
说什么?太子烦躁的神色蓦地一僵,瞥了眼一旁赵还的神情,想到苏家父子同太子妃,脸色愈发难看。
这苏家捧他那猫儿子的心思愈发张狂了,也不看看那猫儿子能有资格见天子还不是靠他这个老子?
眼下想要踢了他过河拆桥?门都没有!
在心里把苏家父子连同太子妃翻来覆去的骂了一通,可面上对着面前的“乡下东西”,太子还是要脸面的,是以干咳了一声,道:“自是说的。孤那大舅做什么事之前不要同孤打过招呼?”
这幅倨傲不屑的神色看的赵还心中一阵冷笑:装的倒挺像的,要不是苏大公子亲口所言,他都要被这蠢货骗过去了。
当然面上还是要奉承他的,赵还皱着眉头对太子道:“那这件事,兄长可要助我了!”
什么事?太子心中一片茫然,只是对赵还却是“嗯?”了一声,期望他是个嘴碎的,多说点。
这一声似是而非的“嗯”字之后的效果极佳,赵还比他想象的还要嘴碎的多,他压低声音开口道:“陛下身上那解毒的圣药必须拿走,否则一旦有新皇弟出来,你我二人的下场都不会好。”
太子听到这里,茫然的脸上露出一丝惊骇之色,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赵还:他那大舅同面前这乡下东西竟有这么大的胆子?
虽然脑子不算灵光,可“解毒圣药”同“新皇弟”两个词一出现,自幼在皇家长大的太子还是意识到了什么,脑海中闪过一个最有可能的猜测。
父皇是中了毒才会这么多年无子的,眼下父皇解了毒,是准备再要新皇弟了?而解毒的关键其实是身边的解毒圣药,若是弄走那解毒的圣药,父皇解不了毒,就不会再有新皇弟了?
一股莫名的喜意涌上心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难怪他那阴险大舅同这乡下东西会“合作”呢,原来是想要让父皇解不了毒。解不了毒的话,一切就会照旧……
太子面上一闪而过的喜悦旋即却便被阴沉所替代:照旧?照不了旧了!苏家想捧他那猫儿子,这乡下东西想自己上位呢!
这两边心里头想的事情哪瞒的了英明神武的他的耳目?
父皇的毒当然解不了最好,可苏家同这乡下东西的算盘也别想打成!最好借着此事把这乡下东西弄下水,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最好!
到时候解不了毒的父皇震怒,猫儿子也好,乡下东西也罢,都逃不开干系。唯独他,清清白白的,还是大周唯一的太子!
陈老先生说的果然不错,他就是帝皇星转世呢!看来近些时日陈老先生同那些星君打点了不少啊!
这乡下东西和苏家自己开始作死了,他需要做什么?他什么都不消做!太子面上闪过一丝喜色,看着面前低眉顺眼的赵还,想了想,开口道:“你同孤那大舅怎么商议的便怎么去做吧!孤在这里等你!”
这太子人是蠢了点,坏却是真的。那番借刀杀人的心思当他不知道呢!赵还听了太子的话,心中却是不以为然:不过……没用的!从他跟随自己进宫开始,太子就摘不干净了。
谁让苏家瞒着这蠢太子,不让这太子知事呢?
一同进的宫,待到东窗事发,真当以为陛下会信他只是清清白白的跟过来走一趟不成?
非但不成,越是干净的太子反而嫌疑越大。
赵还心里无数念头闪过,只是面上依旧不显,他道:“兄长,你不帮我,我如何来做?一个不小心比父皇发现,岂不是要遭了?”
哪个是你这“乡下东西”的兄长?太子在心中纠正赵还的称呼,冷脸道:“你不做谁做?难道还要孤去害父皇不成?”
看吧!他蠢归蠢,却也知晓害父皇这种事不能明着做的。想要借他这把刀杀人的心思,这太子同他那阴险大舅倒是一样的。
“当然不会要兄长亲自去做!”赵还心里都快把这两人骂出花来了,只是面上还是得陪着笑说道,“这件事自会由我来做。只是苏大公子答应事成之后,要留我一命,赐我和阿姐封地,做富贵闲人的允诺,兄长是知晓的吧!”
还以为大舅允了他什么呢!原来就是这点小事。一块封地而已,他不在意的。反正大周大的很,割个一小块他也不心疼。
只是苏家越过他直接允诺旁人的心思让他心中实在膈应的厉害,待到回去了,他定要把太子妃关去祠堂跪个十天半个月的,好叫苏家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心里头把苏家上下骂了一通的太子斜了他一眼,道:“孤再多给你一块,你赶紧做事去吧!”
好一个大周皇太子,割让大周国土跟割肉似的,倒是痛快大方的很!
赵还起身,脚下却没有动,只对太子道:“我在里头若是有什么事,喊一声兄长,兄长记得过来帮忙!”
还要他自己去帮忙的吗?太子听的眉心跳了跳:“你自己……”
“我自己能成自是尽量成,可若是成不了呢?”赵还看着太子,说道,“里头虽然没有护卫什么的,可父皇本人的本事谁人不知?还有里头那宴老神医……虽说年纪大了点,可好歹是个大夫,这种大夫最是精通身体穴道,治人是一把好手,真想伤人难道还能差到哪里去?”
一席话说的太子哑口无言:确实有些道理啊!
“若是成不了,搭进去一个我,仍有新皇弟出来,兄长的位子难道就能稳了?”赵还说道。
这话……太子想了想,道:“行吧!实在不行,你再唤孤帮忙!”
赵还这才点头,抬脚欲走,太子却又叫住了他,开口道:“能自己做完的事尽量自己做了,别乱叫孤!”
反正最好不要同这等事牵扯上什么关系。
赵还应了一声,转身向通往御书房的侧门走去。
他们此时在御书房的侧殿等候,可以直接经由侧门走入御书房,不过这侧门鲜少是开着的。
赵还走到侧门处,轻轻推了推门,门被推动了少许。
今日……通往御书房的侧门上的锁是没有落下的。
这当然是苏家父子安排的。
虽说心中早已知晓,可看到确实能推动的侧门,赵还还是下意识的顿了顿:苏家父子人是阴险,可连御书房这里也能安排妥当……这背后的手段还真真是不容小觑。
深吸了一口气,赵还推动着侧门露出了仅容一人通过的门缝,抬眼看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满室烛火,明亮的同外头漆黑的天色恍若两个世界一般。
浓重的灼烧药草的香味自御书房内传来,一个鹤发老翁背对着他,身心正专注的落在面前捣鼓的药汁上,对外事外物充耳不闻。
而鹤发老翁面前那明黄色的软塌之上,一个时辰前还在同一众朝臣商议国事的陛下正躺在那里,似是陷入了昏昏的沉睡之中。
即便是武能打下天下的君王也有闭眼小憩的时候。
赵还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踏出了一步。
“哐啷”一声,一只陶土药罐被踢了出去,发出了一声不大却震人耳膜的滚动声。
从开着的侧门传出来的声音着实把在侧殿等候的太子吓了一跳。
“赵还!”太子发出了一声惊呼,“你做什么呢?”
怎么走路的?发出那么大的动静当御书房里的父皇和老神医听不到不成?
赵还早在陶土药罐被踢出去的瞬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浑身僵硬的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两人。
昏昏沉睡的陛下依旧在沉睡之中,那正在捣鼓药汁的鹤发老翁也依旧在捣鼓着药汁,恍若不觉。
这么大的响声,这两人居然没听到?惊出一身冷汗的赵还看向正中的两人。
陛下在沉睡……看来是真的睡着了。那老翁……赵还想了想,上前一步,再次踢了踢那个陶土药罐。
又一声药罐滚动声传来。
“赵还!”这下,太子坐不住了,他腾地一下起身,快步走到侧门处,隔着侧门看向不远处的赵还,以及……御书房内的情形。
这么大的声响之下,那两人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太子愣了一愣,还不待反应过来,赵还便松了口气,回头唤了一声“兄长”。
这一声“兄长”唤的太子心惊肉跳,连忙看向那一睡一醒的两人,赵还却笑道:“那老翁年岁大了,应当听不见了。”说罢再次踢了踢药罐。
两人依旧没有动静。
一睡一醒,醒着的那个还是个聋子。两人这才松了口气,太子瞪他:“你快点!”
赵还“嗯”了一声,向前走去,落地的脚步声不轻,那捣鼓药汁的老翁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果然是聋子!太子发出了一声嗤笑,正想说话,却见离赵还不远处的老翁却在此时突然“咦”了一声,而后一边道了声“什么人?”一边回过头来。
第五百四十五章 得手
若说太子被突然回头的老翁吓的不轻,可最害怕的却不是太子,而是离老翁近在迟尺的赵还!
在老翁回头的瞬间,他一个激灵,几乎是本能的抄起手边一只硕大的陶土药罐狠狠的向老翁砸了下去。
“彭——”地一声,四分五裂的陶土药罐碎了一地,里头乱七八糟的药渣更是散的满地都是。
这一片的满地狼藉把太子就要惊呼出口的惊呼声一下子堵在了嗓子口,待到反应过来,他连忙抬眼看向不远处的赵还,却见赵还还站在原地,沾了一手的药渣愣在那里,似是傻了一般。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太子愤怒之下也顾不得不要牵连上自己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走至赵还身边甩了他一巴掌:“乡下东西,你在干什么呢?”
说那老翁是聋子的是赵还,结果老翁回头险些发现了他二人的也是赵还。
现在更麻烦的是这躺在地上脑袋开了花的老翁,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
脸上挨了一巴掌的赵还似是被打醒了,怔了一下回过头来,摸了摸肿起来的脸,没有理会太子的质问,只是蹲了下来,伸手探了探老翁的脉息。
片刻之后,赵还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还活着!”
活着啊……活着就好!太子松了口气,瞥了眼躺在那里沉睡的陛下,忙道:“快些拿了东西走人!”
赵还却没有动,只是盯着那老翁看了片刻,忽地转头看向一旁碎裂了一地的陶土瓦罐碎片,顿了顿,从中挑出一块尖锐的瓦罐碎片拿到了手里。
这样的动作看的太子一个激灵,虽然解决不顺眼的人从来不用亲自动手,可这并不代表太子不懂这举动其中的意思。
眼看赵还挑了块瓦罐碎片,太子连忙上前拉住了赵还的手,道:“你做什么?父皇还在呢!”
倒不是说怜惜无辜之人的性命什么的,而是父皇在,做事之前得收敛着点。这是他二十年来养成的习惯。
对父皇,他有种天然的惧怕。
这种惧怕于赵还而言却是没有那么的,他抬头看了眼太子,平静的说道:“他可能看到我二人了,不能让他活着。”
抓住赵还的手立时松了开来,太子看向一旁昏昏沉睡不醒的陛下,方才抓着赵还的那只手在自己的衣袍上擦了擦,背到身后,被向后退了几步,再次退回到那扇通往侧殿的小门处,干咳一声,道:“不关孤的事,孤可什么都没看到!”
说罢这话,太子便连忙关上了小门,彷佛拉上了这道小门,御书房内发生的一切便能同他无关一般。
对太子的话,赵还没有任何意外:若是哪一天这太子当真说出什么有担当的话来那才是奇怪了。
眼下,太子不干涉了,他自是不准备放过眼前这个老翁。不管他是什么稀世神医还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挡了他的路,都得死!
抓着瓦罐碎片的手颤了颤,赵还吞了口唾沫。
他还没有杀过人,不过人都有第一次,没什么可怕的……他攥紧了手里的瓦罐碎片,看向倒在地上的老翁,深吸了一口气,勐地一抬手,扎向了倒在地上的老翁。
就在瓦罐碎片就要扎入老翁身体的瞬间,手肘处一道巨大的力道袭来,脑袋突地一沉,赵还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整个人向后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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