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可乐姜汤
秦玦可有可无地用鼻腔哼了声。
穆君桐也不是别扭的人,正如秦玦所说,此次去岳家不能丢人,总不能秦玦收拾得利落出尘,而自己穿一身麻布衣裳吧。
“多谢。”她将衣裳展开,在身前比划了一下,奇道,“看上去居然挺合身?”
秦玦倚靠在门框上,闻言脸上迅速滑过一抹不自在,嘴硬道:“你没少在市集晃悠,经验丰富的绣娘一看便知道你尺寸。”
穆君桐不懂行,只觉得古代手艺人就是厉害,赞了几句,并未追问。
秦玦松了口气,正要继续说话,被穆君桐撵出了房门:“别在这挡着,我要换衣裳了。”
她言行坦荡,秦玦也被感染了几分,心头那点细微的不自在很快散去。
穆君桐换好衣裳,打开房门,见到秦玦第一句话就是:“这些绣娘也太手巧了,只是见过几面而已,就能将尺寸拿捏得如此到位。”
秦玦面皮又不自主地僵了起来。
将尺寸拿捏到位的当然不是绣娘,而是与她相处过这么多时日的秦玦。倒不是秦玦日日用视线打量她的身材,而是因为警惕她的身手,所以需要观察她的四肢及用力习惯,时日久了,竟然将她的身材记得清清楚楚。
本来他并无其他心思,但经过方含章及衡元一事后,他对于俗事总算有了几分了解,大抵明白此事在男女之间是不妥当的。
穆君桐往水井口照了照,大概看出个身形,转身对秦玦道:“这身衣裳挑得真好。”
秦玦环着手臂,漫不经心地夸赞道:“青色衬你。”
话一出口,两人都有些尴尬。
毕竟这还是秦玦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嘴甜”,穆君桐朝他投去奇奇怪怪的眼神。
秦玦很快皱起眉头:“照完了吗?”
这不耐烦的口吻瞬间将刚才的嘴甜形象消弭,穆君桐抽抽嘴角:“完了,可以出发了。”
她说着就要往门口走,秦玦赶忙叫住她:“喂,你就这样出门?”
“不然呢?”穆君桐低头打量自己,也没穿错什么吧。
秦玦无奈,眼神落到她的发髻:“木簪太穷酸。”
“我们本来也不富裕……”
秦玦似乎是瞪了她一眼,无语地道:“把你有的首饰都戴上。”
除了这根簪子,穆君桐什么首饰也没买,不是她不爱美,实在是戴上首饰不利于行动。
她正要说自己就这个首饰了,却听秦玦假装不经意,实则有些刻意地说:“我给你的那根簪子呢?”
穆君桐恍然大悟,若不是他提醒,自己都快忘了这茬了。
看着她一幅才记起的模样,秦玦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你忘了?”
穆君桐才不会说自己是当初担心有古怪,所以从未想着佩戴过。她随口胡说道:“如此贵重,我不舍得。”
秦玦愣了一下,他不自在地移开眼神,刚才还略显阴沉的脸色瞬间好了起来,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勾,语气不屑道:“那叫什么贵重?”若是在宫中,什么珠宝首饰没有,随便捡一件也能衬得那根簪子黯淡失色。
她见穆君桐往屋里走,不自觉地迈步跟上。
见到穆君桐从木柜最里层拿出簪子,他嘴角的弧度翘得更高了一点。
不至于这么宝贵吧,真是……没见识。
因为害怕簪子有古怪所以把簪子放到很里面的穆君桐拿出簪子,松了口气,果然没记错,差点就忘了放在哪儿了。
因为头上还别着木簪,所以穆君桐得把木簪取下,重新梳发。
往日她都是对着水井敷衍地梳高头发,也不管好不好看,现在拿着这根簪子,怎么也不能用簪木簪的方式梳头了。
她拿着梳子,正要朝院内走,秦玦却忽然走过来,将她手里的木梳夺走,面无表情地对她说:“坐着吧,我帮你。”
穆君桐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今日他是怎么了,心情这么好,吃错药了吗?
秦玦现在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了,穆君桐一时发愣没有反抗,他轻松地就把她按到了板凳上。
抽掉木簪,乌发似绸缎般散开,滑过秦玦的手背,他愣了一下,脑海里突然闪过那日替她处理伤口的画面,她的汗珠也是这样流过指腹,带起一阵古怪的痒意。
穆君桐同他一样僵硬,因为要簪发,秦玦只能站在她身后,这种看不到人只能靠直觉感受的姿势让她习惯性紧绷。
这种时刻,她忍不住思考,站在身后用什么动作袭击能最快。
用簪子捅大动脉?还是直接了断地拧脖子?
她这么想着,秦玦总算动作了,拿着木梳从头至尾地为她顺了顺头发。
动作出乎意料地温柔和娴熟。
这种温柔打破了穆君桐脑子里的幻想,她紧绷的身子稍微放松了一点,又觉得这种温馨的场景怪怪的,总不应该出现在他二人之间。
他的动作很轻,遇到打结的地方,还会握住头发上方,耐心地一点点梳顺打结处。
屋子里十分安静,只有木梳滑过头发发出的簌簌声响。
穆君桐不自在极了,心想若是岳言山那个大嘴巴在这里,一定会夸秦玦大孝子。
思及此,她忍不住想笑,肩膀抖了两下。
“疼吗?”秦玦问。
这下穆君桐笑不出来了,这家伙今天是真的改性了吗,怎么这么好相处。
穆君桐不答,秦玦便继续动作,他手上动作极快,一层又一层将头发束好,穆君桐能感觉到这个发髻挺复杂。
“你从哪儿学的这一手?”秦玦这种从小就反社会的人总不会小时候迷恋过家家吧。
秦玦手上动作稍顿,但很快又恢复,仿佛只是穆君桐的错觉。
他的声音从上方飘下来:“幼时我曾为母亲梳头。”他将簪子慢慢插入发髻中,补充道,“这是郢国的发式。”
提到他的过往,他总是会变得有些阴沉。但此刻回忆起母亲,他话语中竟然透出了点淡淡的怅然。
穆君桐之前听刁玉说她“难免心软”,自己此时也有这种感觉。
反社会人格并非是不具有人的情感,只是他们处理情感的方式和感知情绪的途径同寻常人不一样。比如一般人感到愤怒会发火,而他们选择杀人;一般人面对爱意会头脑昏沉,而他们可能会危机感爆发,将所爱之人亲手杀了,然后真情实意地悲伤,好好将那人埋葬。
总而言之,不能用看寻常人的眼光看待他们的情绪反应。
穆君桐没有镜子可以照,只能抬手摸发髻:“比我梳得好多了,一定很美。”
秦玦哼了声:“你梳的和我梳的怎能比?”
穆君桐心头那点柔软瞬间散了个一干二净,这人还真是挺欠打的。
但她还是笑了出来,或许这就是她和秦玦的最佳相处方式,刚才那种空气中流淌着淡淡温馨的感觉实在不适合他俩。秦玦不是什么可怜人,不需要她心疼。她也不是什么温柔大姐姐,不会随便施舍同情。
眼见着时辰不早了,穆君桐和秦玦没再耽搁,动身赶往岳府。
此时宾客已来了不少,等到日暮黄昏时,便会开始亲迎和共牢合卺。
两人下了车,还未走进府内,就见到了老熟人。
见到他们,方含章一愣,下意识往不远处的身侧看去。
穆君桐也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这下可好,正好同衡元的视线对上。
衡元似乎是僵硬了一下,对着一旁的衡母耳语了几句,朝着这边走来。
即使秦玦什么也没说,穆君桐也能感觉他瞬间不悦了起来。
也是,上次因为两人动手,秦玦不得不在一堆人面前装可怜,他怎么可能不记恨衡元。
衡元过来,方含章也跟着走了过来,相互行礼后,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衡元的目光在穆君桐脸上飞快地扫了一下,落到她发髻上,赞美道:“这根发簪很是衬人。”
方含章也跟着看了过来,不得不说,穆君桐收拾过后,确实是称得上光彩照人。
秉着礼节,他不敢细看,只是点头附和。
辛辛苦苦替穆君桐梳了发髻的秦玦忽然就后悔了起来,他一边得意于穆君桐今日美色动人是出自自己之手,一边又觉得平白无故惹来了两只苍蝇,招人厌烦。
不过他又想到岳言山那句话,心头开始不安分起来。
虽然这两人瞧着可恶,但若是穆君桐流露出半点愿意与他们相交的意思,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其实是想要安定下来?就算不嫁人,顶着寡妇身份玩弄几个男人也不是不可以。
这么想着,心里面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躁郁。
若是穆君桐真有此意怎么办?
在秦玦眼中,男人女人都一样,男人可以风流,女人也可以。但这个女人若是穆君桐,他却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他将讥讽衡元的话语硬生生咽下去,环着手臂看穆君桐的反应。
一边期望她对这些男人表露出有意结亲的意思,一边又想着若是她真有意,他定不能留下这两个男人的性命。
第49章
穆君桐不知秦玦所想, 只是用一贯坦然的态度面对二人。
她本来就不会在这个时空逗留太久,与这里的人相交,都是秉着纯洁不能再纯洁的心思。
她看了看拥挤的门口, 直接换了个话题:“咱们先进去吧, 别到时候迟了。”
她这么一说,几人之间微妙的氛围稍微淡了点。
衡元看了秦玦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看他的眼神或多或少都带上了点不屑。
一进门,就有人引导大家各自入座,穆君桐与他们几人分开。
既然是婚宴, 多多少少都得喝点酒, 穆君桐没有熟人,只能闷头吃菜,一时不注意,喝得有些多,晕乎乎的。
她好歹是没有丧失危机意识,赶紧停止喝酒。本以为这个时候酿酒技术不好, 度数不会太高, 没想到甜滋滋的酒喝起来还挺上头。
宴席散了后, 她随着众人一起离开岳府。
门前早就被各式车辆堵满了,她和秦玦都是步行来的,没必要在这儿挤着, 于是干脆往前面走了一段路,准备稍微等一会儿,若是等不来秦玦, 她就自己回家。
夜风稍微吹散了点酒气, 视野里有人靠近, 穆君桐抬头,正欲讲话,却见来人并非秦玦,而是衡元。
按道理,他应该讲穆君桐称为伯母,但他张口闭口都是“恩人”,好似十分感念她的帮助。
他对穆君桐行了一礼,道:“天色已晚,不知可否用衡家的马车送恩人一程?”
穆君桐下意识朝出口那边瞧了眼,想也没想就拒绝:“不必了。你看到秦玦了吗,他怎么还没出来?”
衡元脸色僵硬了一瞬,竟然有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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