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虐黑莲花后我死遁了 第71章

作者:可乐姜汤 标签: 情有独钟 相爱相杀 穿越重生

  他也不信,不信她真的就这么轻飘飘地逝去了。

  大雪抹去所有的痕迹,也抹去了她,从此以后,谁还能证明她曾经与他相伴过?

  他如疯魔了般,忽然拔掉木碑,推开皑皑白雪,势要将这坟冢挖开。

  刁玉大惊,顾不得害怕,连忙上前拦住他:“你做什么!你凭什么!”

  他一言不发,似恶犬,似秃鹫,只顾着挖开这座孤坟。

  不知疼痛,无论她怎么撕扯捶打,他都毫无反应。

  刁玉无法阻拦,只能尖声唾骂:“你这是想让她死后也不得安宁吗!”

  他停住动作,像是终于听懂了人话,眨眨眼,荒谬地笑了:“不得安宁?”

  他忽然忆起了她的话:“我是个没有感情,不知善恶,麻木又畸形的怪物。我凭什么,要给她安宁?”

  他不接受。

  他不信,他笃定地认为,她一定是设计脱身了,这坟冢里一定是空坟。

  所以他又开始双手掘坟,掏出带血的土,掷走沉重的碎石,不顾刁玉的阻拦,挖到双手血肉模糊,无论如何也要将新盖的坟冢挖开。

  他喃喃道:“她没死,她不可能死……”他甚至还在笑,露出绚烂明媚的笑,安慰般地对刁玉轻声说,“她肯定没死,你别哭,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刁玉怔怔,忽然停住了动作,不再拦他了。

  风雪漫天,他麻木地挖开泥土,不知疼痛。

  直到露出了木棺。

  他看着木棺,突然生出倒山倾海的惧意,如置身幽暗荒原,孤身行走,慢慢长路,永生永夜走到不到尽头。

  他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脱掉外裳,包住,才敢碰触木棺。

  她一直很爱干净,不能弄脏了。

  “咔”地一声,木棺被打开。

  他看到了穆君桐。

  她安详地躺在里面,像是睡着了一般。

  他见过太多尸首,早就麻木,可此时却被她浑身萦绕的死气吞噬血肉,让他产生无比清晰的疼痛。

  她穿着一身素衣,肤色苍白,与雪色无异,神情柔和。雪花从缝隙钻入,落到她面上,似在亲吻她。

  她浑然无知,任由霜雪顽皮。

  秦玦的视线落到她的发髻上。

  素白一片,唯有发髻点缀着刺眼的金红。

  那是他送她的发簪。

  刁玉见他一动不动地跪在棺材前,眼见雪花就要喧嚣着涌进去了,只好开口阻拦。

  刚刚起唇,却见他猛地合棺,垂着头,闷闷地笑了。

  ……不对,不是笑,是呛咳,她直觉不对,正要上前,就见秦玦撑在雪地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一口接着一口,在苍茫的雪地中,开出刺眼的花。

  白茫茫的一片大地,终于有了颜色,但很快就会被抹去。

  大雪将抹去一切的痕迹,来年新春,绿染大地,又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新模样。

  可是再璀璨美丽的春日,也不是去年的春日了。

  秦玦茫然地擦掉嘴边的血,他生来就什么也无法感知,所以不惧、不怕、不喜、不悲。

  亲母曾在祭祀台哭嚎咒骂,骂自己仁慈的神明为何赐予众生愁苦,年年岁岁,不得解脱。

  秦玦不解,愁苦为何物?

  如今,他终被点化,成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生如苦役,不得解脱。

第63章

  同年十二月, 各地诸侯举兵北上,群雄纷争。天子率军平叛,生擒祁文公及祁太子, 活剥, 祁国大将自杀,祁军誓死不受降。

  将军找到秦玦时,他正在查看信笺,面色不虞。

  将军虽选择了正统,但也明白秦氏的疯魔,伴君如伴虎, 心中惴惴不安, 汇报了来意。

  “不受降?”秦玦头也没抬,“祁人刚烈,实乃正常。”

  将军本以为他会震怒,没想到只是这么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句,正想接话时,却见秦玦放下信笺, 轻飘飘说了一句:“那就都杀了吧。”

  将军心下一紧, 连忙垂头道是。

  “每日领到城门前杀一部分, 杀了堆在那里,给里面的人看看。”城门不开,里面的人迟早会饿死, 但秦玦没有时间等他们慢慢饿死,只想干脆利落地解决。

  将军性情憨直,不解地问道:“若是城门开了, 里面的人受降呢?”

  秦玦还未答话, 他身旁的谋士就已开口:“祁人刚烈, 祁军宁死不降,想必百姓也是如此。”他心想,反正都是俘虏,干脆处黥刑,世代为奴,总能安分。唯一需要警惕的便是,即使处以黥刑也不能防止这些人反抗,还是需要不停镇压,正是战时,兵力必定会有损耗。

  这个提议还未说出口,就见秦玦赞同地点了点头:“所以便都杀了罢。”他好似不费力就能想出最直接也是最残忍的解决办法,“开城门也不让他们出来,出城便杀,五日后,告诉他们,送五百人出来便可换取粮食,次日同样。”

  将军还没想清其中关窍,谋士已惊得一身冷汗。

  封城,势必导致城中缺粮,本就绝望的百姓在看到将士接连被屠杀后,一定会越发绝望,忽又听闻送人便能换取粮食,即使有清醒的人在,也不能阻止这些绝望到神智不清的暴民以人命换粮。一日两日还好,这样日日持续下去,不出十日,城中人就会想明白,为何要拿人换粮,直接吃人不好吗?

  拿谁换粮,吃谁作粮,都是会引起□□的争端,他们什么也不用做,只需看着城中人自相残杀便好。

  等到城中人被杀被吃,自相残杀到疯魔后,他们再进城屠城,便不会损失兵力了。

  谋士是无庸子的徒弟,并不太了解秦玦,如今听他这般残忍,倒是觉得自己跟对了人。不在乎名声,不在乎百姓,只在乎胜利,这种人是乱世之下最终胜者。

  他还未来得及夸赞,就听秦玦咳嗽了两声,恰好有人掀帘而入。

  殷恒领着医者进来,见他如此,忍不住叹道:“你这是何苦?前些日子大雪驭马,弄得一身伤病,也不好好服药。”他明里暗里打探了好几次,秦玦都不肯告诉自己他那日一言不发忽然离去是去了哪儿。

  他自是无权过问太多,但还是免不了在意。

  秦玦脸上闪过一丝僵硬,一言不发。

  殷恒唤医者上前替他号脉,见到将军,点点头,问道:“祁军如何处置?”

  将军把秦玦的法子说了一遍。

  若是以往,殷恒定要赞一句手段利落,足够震慑其他城池的百姓,但自从那日穆君桐揭掉了他的伪善面具后,他免不了开始有些顾虑。

  ……这是想要屠尽祁人吗?

  他自然是明白历史上有被俘百姓反抗一事,但祁人是祁国子民,也是天子子民,秦玦不是不想给他们留活路,是懒得留,他根本不在乎,也不想在乎。

  想到秦玦和穆君桐之前奇怪的紧绷气氛,殷恒顺便问了一嘴:“对了,穆姑娘是还留在曲国吗?”

  他话音落,帐外忽然刮起一阵雪风,掀起帐帘,送进来浓重寒气。

  殷恒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再转身时,见秦玦面色有些惨白,以为是他病气仍重,受了寒,正想问医者他的脉象如何,却见秦玦像突然想起来似的。

  “不对。”他恍然大悟一般,浑身警惕,“不能屠城。她说了,屠城的话,要与我同归于尽。”

  这么大咧咧地说出来这段话,帐内众人都惊了。

  将军最为愤怒:“何人如此猖狂!待老夫去斩杀他!”

  秦玦却收回手,挥退医者和帐内众人,只留下殷恒一人。

  殷恒面皮僵硬,一时觉得现在的秦玦极为陌生,看着太过于正常而显得有些疯魔。

  他招招手,让殷恒靠近来,低声道:“她在我体内放了一件神器,只要她起心动念,我就会死。”他的语气是如此新奇,像小孩儿见了玩具,一边说一边笑,“所以我不能屠城,不能弃无辜百姓不顾,要不是她会生气的,会杀了我。”

  他摊手,很无奈:“我很怕死的,不能让她杀了我。”

  殷恒被他的语气激得浑身发寒,指尖忍不住战栗,他偷偷背到身后,假做自然地问:“她是在这附近看着你吗?”

  秦玦却避而不答,一幅惶恐的模样:“你们还想杀她,她身上有绝世利器,当初仅凭一人便将我从皇庙火海中救出来,怎么可能被轻易杀死呢?”

  殷恒心沉沉地下坠,他直觉秦玦不对,但却不敢细问。

  殷恒不回答,秦玦便抬头看他。

  见到殷恒严峻的神色,表情顿了一下,随即似照镜子般,模仿着殷恒的表情,戴上严峻的神色,四处张望:“你也很怕吧。她这是在看着我呢,我要是惹她生气了,“嘣”,我们都得被炸死。”

  说完,他开始哈哈大笑,像听到了什么极为畅快的好事。

  殷恒神色震动,直直地望着他,艰难地开口:“阿玦……”

  秦玦恍若未闻,好似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忽然冷下脸:“把他们叫回来,我有事要吩咐。”

  殷恒无奈,只能告退。

  ……

  一城接一城顺利地被拿下,平叛如有神助。

  只是诸侯皆闻秦家人是彻底疯了,随心所欲地屠戮,却又学着明君做派,要放过城池中的百姓。

  简直是笑话,乱世中,人命如草芥,低贱如狗彘。俘虏绑着压在军粮队伍里,带上盐,军队就不愁吃喝了,为什么要放过这些贱民呢?

  胤朝司马也是这般想的,他辅佐过秦玦的亲父,自认为有些地位,便禀到秦玦面前,说出自己的想法。

  秦玦同他父君不同,还没被癔症影响神智。

  他点点头,似乎是赞同司马的想法:“确实,无论是拿来做口粮还是杀了泄愤,都不该留着他们。”

  司马松了口气,他素喜屠戮,好些时日被压着,身边没带太多奴隶,想割肉为乐都不痛快。

  封闭已久的城门大开。

  城中缺粮已久,百姓早被饿得萎靡,再关些时日,他们就要将家中老人婴孩交换作粮了。

  百姓消息闭塞,但城中将领知晓,只要投降受俘,都能留下一命,所以他们没有任何反抗地选择归顺天子。

  本来起义这事就是随波逐流,底层兵将与百姓根本做不了主,其实只要能活着,哪怕是头上这片天换了,他们也没有任何意见。

  众人跪趴在地面上,一动不敢动,生怕天子认为他们归顺之心不诚。

  司马见状,浑身血液都在燃烧。秦玦父君还在时,可是会连烧三城供众将士取乐的人,如今这个天子却实在让人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