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虐黑莲花后我死遁了 第72章

作者:可乐姜汤 标签: 情有独钟 相爱相杀 穿越重生

  他看着满地的百姓,已经能预见尸山遍野的快活场景了。

  殷恒本以为秦玦受到穆君桐的挟持,被迫仁慈,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倒和他卜算的未来无异,只是他总觉得有些古怪。

  殷恒忍不住看向秦玦,却见他垂着眸,面色平静,毫无异样。

  跪趴在地上的百姓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氛,有人悄悄抬头,见入城的军将个个人高马大,眼里放着奇异的光,那是野兽嗜血般的兴奋。

  不对,不对!

  他们想跑,刚刚动作,就听到有人大吼:“捉住他们!”

  死寂的城池爆发出凄厉的惨叫,只要有动作,就会被捉住,兵将们并不着急着斩杀,只是将他们如猪狗般驱赶玩乐,愉悦地欣赏着他们眼里的绝望。

  这是司马最喜欢玩的游戏,追一会儿,抓回来,割肉,再放走,抓回,反复几次,到最后再放手,这血人便不跑了,只剩等死的麻木。

  战场太过利落,没有这种看人一点点被逼到绝境的快感。

  人们尖叫着,奔跑着,饿了许久,跑着跑着就跌倒,换作在地上狼狈地爬行。

  无处可藏,躲进屋里的要被拎出来丢在街上,让他们像猪狗那样爬着四处乱撞,越是混乱兵将笑得越大声,见人互相踩踏,丢弃妻子,他们更是痛快至极。

  殷恒看着这片混乱,眉脚跳了一下。

  他犹豫地走到秦玦身边,小心地问:“你那日道穆姑娘若知晓你屠城,会与你同归于尽……”

  一直垂着头无所事事地秦玦终于动了,他好像没有听见城中的哀哭,只是抬眸看向殷恒,明明面无表情,声音却阴鸷至极:“凭什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浑如换了个人一般。

  他看着城中人如牧犬一般嬉闹追逐,脸上露出快意的笑:“若是她看到这般场景,必定恨死我了。”他的嗓音阴冷,明明在笑,却透着咬牙切齿,“我何尝不恨她!她不是不让我作恶吗,我就屠遍中原,杀光所有的人!”

  他字字句句里透出的真切恨意让殷恒惊心,明明前些时日还不是这样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中有一个模糊的猜测升起,殷恒忍不住心惊。

  而秦玦大吼着宣泄他的恨意后,看着眼前的混乱,忽然又唤作了畅意的笑,呼唤着前方的司马:“你这叫什么屠城,拖拖拉拉的,多不痛快!”

  正在欣赏百姓哭着爬行的司马愣住,回身望向秦玦。

  明明隔得很远,他看不清秦玦的神色,却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压抑不住的疯魔。

  这才是他熟悉的秦家人,这些玩闹的游戏还是秦玦亲父教给自己的。

  他也跟着大笑,对秦玦喊道:“何为痛快,请君上解惑!”他麻木已久,需要更血腥的事来刺激,这小疯子说不定能比他亲父更懂杀人。

  他这么一说,手下兵将群情激昂,高呼天子圣明。

  秦玦在拥趸中快步走过来,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随手抽出一把路边兵将的刀。

  刀光溢着寒气,众人欢呼声越发浓烈。

  躺在地上的百姓浑身僵硬,绝望地闭眼。

  他与众兵将同乐,高呼着:“杀人不痛快,还杀什么人!”

  司马见天子逼近,仰天大笑,虽然他不喜痛快,但被他那股疯癫感染到,浑身血液沸腾。

  众人欢呼。

  正想跟着吼几句,或者举着刀砍几个人痛快,却见周围声音忽然消失了。

  众将士面目扭曲,张着嘴,猛地收住了欢呼声。

  这是怎么了?

  他想看向另一边,却转不了头,下一刻,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哦,这是他脑袋从脖颈上滚了下来啊。

  秦玦面上染血,皮肤更显森白,大笑着:“这才叫杀人。”

  无人应答,死寂一片,他拎起司马的头,不解:“司马,你怎么不回应孤?”

  四周死寂无声。

  他的嗓音便格外明显,委屈至极:“司马,你当真是扫兴!孤生气了!”

  他将司马的头远远一扔,砸到另一个士兵怀里。

  四周如被冰封,没有人敢动作。

  秦玦蹙眉,慢慢转头,将视线落到怀抱头颅的士兵身上,神情十分怅惘:“你同司马是一路人,也想扫孤的兴吗?”

  士兵浑身如被冻僵,怀里抱着尚且温热的人头,牙关打颤。

  “不,不……我不是……”

  他抛开头颅,双腿一软,惊恐地跪趴在地上,手里的刀落地,发出哐当脆响。

  仿佛是一个火星瞬间点燃城池,一声接一声脆响响起,刚才还在追逐屈辱百姓的士兵纷纷跪趴下,学着他们的动作求着生路。

  秦玦拎着刀,茫然四顾。

  “这是何意?你们……都想让孤扫兴!”

  疯子,疯子。哪怕是他父君也不敢轻易屠杀司马,他居然说杀就杀了。

  他慢悠悠地从众人身上跨过,似在挑选下一个趁手的猎物。

  只是眨眼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秦玦拖着长刀,刀尖在地上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他跨过一个又一个身体,最后擦了擦面上腥臭的血。

  他松开手,刀落地,轻飘飘道了声:“无趣。”

  一场哗然闹剧就此结束。

  至此,无人敢去秦玦面前提要求,毕竟连掌军政的司马他也说杀就杀,丝毫不顾情面,不给自己留退路。

  秦玦发疯杀人,却无人敢置喙。

  一个司马死了,还有无数人等着接替他的位置,前司马本就不得人心,曾把下属的亲人唤来当着他的面挖肝烤食,所以下一个上位的,不需要费太多功夫就能接手。

  只是能力是否比得上被杀的司马,就不得而知了。

  有人担心,有人揣测,也有人拍手称快。

  制造混乱的秦玦却毫无反应,该干什么干什么,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

  无庸子命数已尽,等他一走,唯一能同秦玦说得上话的便只有殷恒了。

  殷恒犹豫再三,还是去找秦玦,想同他谈谈这些事,但到了才知道秦玦去找大宗祝了。

  大宗祝没了蛊虫,生机迅速衰败,四肢已开始腐烂,恶臭不堪。

  秦玦出乎意料地没有将她交出去,而是把她安置在了城中,似乎是想要她好好度过生命最后一程般。

  只是自从上次一别,大宗祝再也没有见过秦玦了。

  她听着自己的呼吸,沙哑难听,越来越慢,忽然,有一道不合时宜的脚步声靠近。

  她艰难地抬头,看见了秦玦。

  大宗祝瞪着眼,灰白的眼珠似要滚出来一般。

  她想开口,却只能“哧哧”地喘气。

  秦玦恍若未觉,在她面前席地而坐,这个姿势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暗室的时候。

  他忽然开口,语气像一个真诚求解的晚辈:“我这般留你一命,还好好地送你一程,算不算善人?”

  大宗祝一愣。

  旋即发出难听的笑声,差点要被喉咙的血沫呛住了。

  多可笑,秦玦想做个善人,却不知道何为善何为恶。

  她平心静气,慢慢缓过来,语调拖得很长,嗓音粗涩:“你这是痴傻了不成?”

  秦玦仿佛听不见一般,自顾自地说着:“我明白。善就是不杀人,对不对?”

  这可差远了。

  大宗祝在人生最后的时光还要听他发疯,气得闭上了眼。

  室内一片寂静。

  想了想,她又不甘心,非得讥讽几句才舒服:“你真可怜,这辈子,就只能跟我谈心了。”他们是宿敌,不是什么亲亲热热的婆孙。

  这个曾经呼风唤雨,谋害过多国公子的女巫躺在榻上,奄奄一息,一点儿也不复昔日神采。她狼狈至极,同一个残疾老妪没什么区别。

  秦玦看了她一眼,忽然开始模仿别人的动作,替她捏了捏被角。

  然后他称赞自己:“善人,善人!”

  大宗祝咬了咬牙,神情僵硬:“你这辈子也只能是个虫蚁,做不了人!”

  明明是令人愤怒至极的话语,秦玦却毫无反应,他屈着膝,撑着下巴,有些窃喜,又有些迷茫。

  “不。”他像同亲密伙伴分享秘密一般,“我曾经什么也感受不到,现在……我能感受到了。”

  大宗祝一僵,掀起眼皮诧异地看他。

  他似乎有些得意,但“得意”这个神情却还没练习熟悉,所以做出来的时候极其刻板,挑挑眉,咧开嘴,像个被割裂嘴角的木偶。

  “我感觉到了。”他摸摸自己的胸口,“这里。”

  大宗祝不屑地别开眼,嗤了一声:“跟我说作甚,难不成要我上告神明,或是下告你双亲?”

  嘲讽的语气铱誮落到秦玦耳中,他暂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下次看看别人怎么反应就能学会了。

  他转过头来,盯着大宗祝。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地阴冷,大宗祝面皮抽动了几下,有些后悔刚才的嘲讽。

  她或许是真的老了,骨头变软了,才想要安安静静不受折磨地逝去。

  却见秦玦直直地看着自己,良久,忽然问了一句:“若我做一个善人,神明会满足我的祈愿吗?”

  大宗祝愣住了,随后爆发出激烈的笑声。

  她大口大口喘气,不停咳血,但仍停不住大笑。

  她撑着塌,用腐烂的手指点着秦玦:“你竟然想同神明讨价还价?”

  支撑不住了,她倒下去,眼角笑出了泪花,气若游丝:“我看你不是想做人,是疯得彻底了。”

  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