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弹幕后和病弱太子HE了 第41章

作者:甜心菜 标签: 女配 甜文 穿越重生

  行宫外有顾家和东宫的暗卫守着,倘若侍卫们和太后她们都被算计了,顾休休一个人想逃也能逃走,可顾月还在行宫里,顾家老夫人也在。

  顾休休没办法抛下顾月和老夫人不管。

  几乎是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这些诸多想法,而后又一一否定。

  既然山匪们是从行宫内的暗道进来的,那想必是不愿惊动行宫外的侍卫们,不想与官兵发生撕扯。

  因此侍卫们和大殿的宫婢们,大抵是平安无事,此刻还不知晓行宫内发生的一切。

  只要顾休休能逃出去行宫,向守在行宫外的侍卫们报信,这些山匪们定不能全身而退。

  她抬手封住穴道,闭合气息,轻轻合拢手掌,指尖按压在掌心还未愈合完全的伤口上,一阵阵刺痛传来,令她稍作缓和,恢复了些气力。

  顾休休不动声色扶着山石,有些吃力地缓缓站了起来,她动作略显僵硬迟缓,却还是努力朝着屏风的方向移动着。

  众女郎的视线此刻仍在她身上聚焦着,瞧见温阳公主软趴趴倒在地上,而顾休休则往外走去,忍不住嬉笑起来:“顾家女郎不会是找太子殿下告状去吧?”

  然而很快女郎们就笑不出声了,不知是谁先发现了岩石角背处躲藏着的山匪——从暗道爬出来的人数太多,岩石已是遮挡不住他们的身影了。

  随着一声尖叫响起,山匪们手中持着砍刀和利器,从西南角一股脑窜了出来。

  女郎们下意识想要逃窜,可她们此时才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莫说往外逃跑了,就是张嘴喊叫发出的声响,也像是猫叫似的虚弱无比。

  而现在的顾休休,已是离那出口处的贝母屏风只有几步之遥。

  她贝齿用力咬着唇,直将唇瓣撕扯得殷红淌血,强撑着手软无力的身子,向外颤颤巍巍地走着。

  士族女郎们此刻才明白过来,顾休休为何要朝着行宫外走了。她们被山匪们团团围住,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顾休休身上,期望她能走出行宫,向侍卫报信。

  而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顾休休……你要去哪里?!”

  那是温阳公主发出的声音,像是鸡叫一般的嗓音,有些沙哑,有些无力,偏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响彻。

  “……”顾休休沉默了一下,忍不住在心里问候了温阳公主早早离世的爹娘,到底是什么样的基因,能造就这样的奇葩。

  被温阳公主这样喊了一嗓子,那些山匪们想看不见顾休休都难。

  顾休休看着近在咫尺的出口,咬紧了牙关,想要加快步伐,却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粗哑的男声:“……顾休休?”

  “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你祖母。”

  身形彪壮的汉子,手中握着一把刀刃锋利的砍刀,那砍刀就架在顾家老夫人的脖子上,另一手轻轻松松拎起了老夫人的衣领子,将她整个人从汤池中提了起来。

  仿佛顾休休只要敢再往前迈一步,老夫人的头颅就会被凛冽着寒光的刀刃割下,滚落。

  即便顾休休没有回头,她也听出了背后的山匪并不是威胁,而是真的会这样做。

  她略感无力,看了一眼行宫的出口,垂下眼眸,抿住了泛着血色的唇瓣,缓缓转过了身:“……我不走了。”

  顾休休双手背在身后,抬眼向汉子看去,视线一眼带过,将汤池泉眼内的山匪们尽收眼底。

  他们都包裹得严实,除了露出一双眼睛之外,看不到一寸皮肤。

  但即便如此,她也已经确定这些人就是山匪无疑,他们手中大多数人拿着的都是砍刀,且拿刀的姿势像极了那日劫马车的虎头山二当家光头疤脸。

  奇怪的是,这些山匪竟然认得她,不但知道她,还认得出哪个是顾家老夫人——行宫内不止顾家老夫人一个年纪大的,还有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本族的老夫人。

  便仿佛他们做足了功课,根本就是冲着顾休休来得一样。

  顾休休背在身后的手指,飞快的解着裹住她手上掌心上的纱布。许是方才按得太过用力,刚刚结出新痂,俨然有愈合迹象的伤口,又被她压出了血来。

  丝丝血色染红了纱布,她忍着痛,将纱布团成一团,打了个结,握在掌心中,看向挟持顾家老夫人的彪壮山匪。

  两人视线相对,她竟是从那山匪眼中,看出了一丝……憎恶,愤恨?

  难不成,她跟这山匪认识吗?

  为何这山匪会用憎恨的眼神看着她?

  “别伤害我祖母……”顾休休看着他,缓缓开口:“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

  老夫人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眸中并没有太多畏色,又或者说,自从二房父子死后,她便已对人世间没了什么牵挂。

  不管顾休休做出什么抉择,就算是一走了之,老夫人也不会怪罪她——这一行宫的女郎,若她能逃出去报信,便总能是救下几个,孰轻孰重老夫人自是心中有数。

  更何况,老夫人与永安侯有隔阂,平日待顾休休也并不算亲近。她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太太,自是不会强求顾休休这个跟她分毫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女救她。

  可偏偏没想到,顾休休在山匪出口胁迫的一刹那,便停住了脚步,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了那句“我不走了”。

  顾休休并不是愚钝的女郎,此刻该是明了,那些山匪们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难不成是不要命了,竟然说什么“别伤害我祖母,有什么冲着我来”?

  老夫人心中微微有些触动,看着顾休休的眼神,也不自知地软了下来。

  她双目清明,看向顾休休,蹙着眉头,用眸色示意顾休休不要管她,趁着还有力气赶紧离开。

  顾休休似乎察觉到了老夫人灼灼的视线,她回过神来,攥紧了那染血的纱布团子,掌心中不知不觉都渗出了些薄汗。

  她朝着老夫人笑了一下,缓缓摇头,而后抿了抿唇,装作无力支撑身体的样子,扑通一下向着地上栽倒过去。

  就在顾休休倒地的一瞬间,将掌心中染血的纱布团,顺势扔向了贝母屏风后的出口。

  她的动作迅速又有身体作为遮掩,那些山匪们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纱布团已是被投掷到了离出口不远处的地面上。

  顾休休进行宫前,便与朱玉说好了只在行宫里待上片刻就出来,此时已是差不多片刻左右了。

  朱玉若是迟迟等不来她,定是会有所担忧,怕她忘记了时间,在汤池中浸泡太久,对腰后的伤势不利。

  虽然朱玉进不来行宫,以顾休休对朱玉的了解,朱玉大抵是会到行宫门口徘徊。

  只要朱玉到了行宫门口,就能发现那团丢在离门口不远处地上的染血纱布。

  不管山匪们想要就地杀了她们,还是要通过暗道将她们运送出去,带到别处去,都需要时间。

  顾休休已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她实实地摔在了地上,摔得浑身生疼,为了不叫山匪察觉到她扔出去的血纱布,便又往行宫里挪了挪身子。

  那彪壮的山匪扔下了老夫人,朝顾休休径直走了过来,手段近乎粗暴地掐住她的脖子,连带着她摔散的头发,毫不留情地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手中砍刀的刀刃似是弯月,泛着凛凛寒光,刀面贴上顾休休美丽的面容——即便是此刻,她依旧是美的。眸角隐约闪烁着碎光,乌发丝丝缕缕垂在雪白的颈间,睫羽轻颤着,殷红染血的唇瓣显出几分妖冶。

  彪壮的山匪看着这张倾城的容颜,却是毫不怜惜,只觉得厌恶痛恨。

  红颜祸水,若非是他们虎头山的二当家见顾休休楚楚动人,心软饶了她一命,将她放回了永宁寺。

  顾休休又怎会有机会着人报复,让人挑断了他们二当家的手筋脚筋,又将受尽折磨只剩下一口气的二当家扔到虎头山下示威?

  不过是觉得他们虎头山的弟兄不敢招惹官府,若不然她怎么敢这样报复二当家?!

  顾休休真是看错了他们,他们平时的确不愿意招惹皇家官府,可她动了不该动的人,那二当家就是他们虎头山弟兄们的再生父母。

  数一数虎头山上的山匪们,哪一个往日不是受过二当家的恩惠或救助,要没有二当家,就没有今日吃饱穿暖的他们!

  他们大当家发了话,就算是拼了性命,虎头山上的弟兄们也会为二当家报仇雪恨!

  彪壮山匪眼神冰冷,掌心缓缓收拢,手下越来越用力,攥得顾休休已是喘不过气,脸庞渐渐青红,颈间也凸起道道紫筋来。

  他似乎并不想这样轻松放过她,将刀面立起,用那锋利割人的刀刃,抵在了她无暇如玉的脸庞上。

  既然顾休休如此擅长用这张惑人的脸勾人,那他便毁了她的容貌,让她死也死得丑陋狰狞。

第35章 三十五条弹幕

  顾休休没有过多挣扎, 两人间的间隙不大,贴的很近,她完全可以趁彪壮的山匪分神之际, 抬腿攻击他裆部薄弱之处。

  但这样做无异于激怒山匪——明显山匪是冲着她来的,此刻他还只是想用刀刃划烂她的脸, 最多就是毁了容,又或者被活活掐死。

  若是被她踢上一脚, 大抵是能拖延些时间,不过等他缓过劲儿来, 她还不知道要遭受怎么样的折磨。

  这些人看起来来势汹汹, 敢闯进来行宫, 就说明已是将性命置之身外,他们不怕死, 自然是无所畏惧。

  若是有人见色起意,她就不止是毁容或被掐死这样简单了。

  更何况, 她若是挣扎或反抗太激烈了, 很可能会令山匪再次迁怒到老夫人身上。

  顾休休感觉到渗着寒意的刀刃,不轻不重落在了她的脸颊边, 本就被掐得缺氧, 此刻感觉不到什么痛意,只是觉得有些凉。

  她缓缓阖上眼, 心跳似是擂鼓, 却没有太多惊恐——毕竟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将死之时, 哪里顾得上什么慌乱,只有身不由己的无力感,觉得胸口越来越沉, 脑袋越来越昏,她却是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顾休休实在看起来太过淡然,一滴眼泪没掉,一声都没有喊,甚至连挣扎都没有过。

  面对彪壮的山匪,就像是她方才说的那样——别伤害我祖母,有什么冲着我来。

  顾休休并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真正做到了她说的话,将山匪的所有憎恶厌恨都独自承受了下来。

  此时行宫内的士族女郎们,无一不为之动容,乃至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本族的老夫人,也已是忍不住簌簌落泪。

  谁都知道,顾家老夫人是老侯爷的续弦之妻,跟顾休休并没有血缘关系。方才顾休休分明是有机会逃离行宫,可她却停住了步伐,甘愿放弃逃生的机会。

  这等坦然赴死的勇气,莫要说是一个小小的女郎,便是让她们族中的嫡子嫡孙来,他们怕是也要斟酌一番,而后舍小取大,将她们抛之、弃之。

  顾家老夫人方才被山匪扔下,摔在汤池里也是摔得不轻,她一刻不停,从汤池中爬了出来。

  许是没了气力,老夫人便一路朝着顾休休的方向匍匐而去,再没了往日端着的雍容富态,眉目间也少了些冷漠与肃色。

  她突然开始后悔那日顾休休从夜宴回来后,知道顾休休对太子当众表白心意,她便当着顾家郎君和女郎们的面,对顾休休大发雷霆,脱口而出的气话——休要叫我祖母,我没有你这样恬不知耻的孙女!

  细细想来,顾休休说的话又有什么错?

  她何尝不知道太子是个好人,又何尝不知道就算与一房父子并肩作战的人是旁人,而不是太子殿下,他们亦是会拼尽性命相护。

  老夫人只不过是怨恨罢了。

  她想不通为何永安侯要带着她唯一的孩儿奔赴沙场,想不通为何重蹈老侯爷覆辙的人是一房父子,更想不通为何他们死了却连一具尸首都保不全。

  她本该好好安享晚年,却因永安侯,生时不见儿孙一面,因太子殿下,死后不见儿孙尸骨。

  她又成了这世间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娘家,没有丈夫,临了到了垂暮之年,又失去了唯一血缘的儿孙。

  怎能不恨,怎能不怨?

  她无处泄愤,只能将一切都怪罪在太子身上,仿佛只有以此才能寻找到分毫活下去的希望。

  可如今,老夫人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她并不是孤身一人。这世上还有人将她当做亲人,愿以命相护,如同一房父子保护太子殿下那样,豁出性命换她平安。

  在山匪握紧砍刀,要移动手下刀刃时,老夫人抓住了山匪的腿,苍老如树皮的手掌,紧紧攥着他的裤脚:“放过她,放过我孙女……”

  老夫人鬓发花白,不知何时散落在了身后,耷拉着的眼皮下是一双泛红的眸:“你要多少钱财,顾家都给你!若是非要一条命才能有个交代,你杀了我,不要碰我孙女……”

  彪壮的山匪动作一顿,看着老夫人那苍老悲恸的模样,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自己刚刚过世的祖母。

  仿佛在此时,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士族权贵,只不过是顾休休的祖母,一个想要让孙女活命的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