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壑清
蛇皮丢在一旁,云皎把山茶花束递给楚笙,让她拿着,蛇皮可以入药,炮制后能驱风定惊,解毒止痒,用处多着呢,云皎舀了一盆水,蹲在一旁清洗蛇皮。
萧朔抬头,看了眼两只手里都拿着花束的楚笙,又看了眼蹲着仔细洗蛇皮的云皎,默默垂下眼。
长长的肉条看着惹人不适,萧朔切成等条,洗干净拿进庖屋内。云皎洗好了蛇皮,挂在一旁架子上风干,她擦了擦手上的水,进了庖屋。
她爸爸开药膳馆的,她也时常跟着研究学习,她爸药膳馆里的药膳,除了大师傅最近推出的新品,她都知道要怎么做。
……以往虽没动手做过,但步骤一清二楚。
云皎按着步骤一步步开始,蛇段下锅煮熟,剥肉成丝,再下锅炒香,盛入砂锅中,加早就准备好的姜丝葱丝,砂锅架上瓦炉,中火慢熬。半只鸡肉撕成丝放入,又加上香菇木耳丝,加入佐料,文火慢熬。
厨娘看了云皎许多次,她炒肉丝时怕油绽身上,锅盖挡在身前小心翼翼翻炒,不似会煮饭的人。可后面又一步不差,让她准备的食材也都规规矩矩用上,厨娘看得疑惑,她到底会不会做饭。
香味渐渐溢出,云皎坐在瓦炉前看火,脸颊被炉火熏得通红。
楚笙摸摸坐到她身旁,火烤着,山茶花很快就蔫耷了,云皎让她赶紧把花拿走,楚笙看了眼咕噜咕噜的砂锅,手臂一伸,将云皎的花束递给萧朔,楚笙的还拿在手上,她的花离火炉远,没事。
萧朔拿着花束,看着经人手一圈就不再娇艳的花儿,找了个小陶罐,舀了半罐水,花儿插进去,放到树荫下阴凉处。
厨娘闷了饭,炒了一荤四素一汤,饭菜都好了,厨娘断断续续将其端上桌。
蛇羹也熬好了,砂锅重,云皎包上帕子,让萧朔来端,蛇羹上桌,揭盖冒出腾腾热气与鲜香。
许留年恰巧走到门口,一眼便瞧见砂锅内诱人的肉汤,心道今天有口福了。
几人落座,云皎盛了四碗蛇羹,一人一碗。
云皎喝了两勺,便搛菜吃饭。萧朔心中有些许障碍,只尝试的喝了一勺。
楚笙来者不拒,什么都能吃,吃蛇也无半点压力,拿着调羹一勺接一勺喝完碗中蛇羹,又盛了一碗。
许留年只吃出了鸡肉丝,一边吃一边感慨厨娘手艺又好了,一连盛了三碗,和楚笙一起将蛇羹瓜分殆尽。
他很少吃这么多,许留年吃完半天不想动。
云皎出去看她花了,萧朔看向许留年,忽然问:“蛇羹好吃吗?”
许留年:“……嗯?!”
萧朔静静看着他,不说话,许留年耳边来回响彻蛇羹二字,面色变了又变,捂着肚子愣住。
厨娘来收碗筷,看到许留年魂游天外的模样,忍不住询问:“大人,您怎么了?”
许留年嘴唇动了动,“……蛇羹?”
厨娘点头,“云姑娘亲手做的嘞。”
许留年:“…………”怪不得。
许留年望向屋外,树荫下云皎抱着瓦罐,在插里头的山茶花,萧朔立在一旁,目光落在云皎身上。
没眼看。
许留年收回目光,瞥过吃完蛇羹一本满足的楚笙,沉默了。
作者有话说:
萧朔:想要花:D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啾咪~
第39章
云皎坐在树荫下, 抱着瓦罐,把插在其中的每朵花都检查了一遍。蔫耷下来的花瓣舒展开,虽不如最初娇艳欲滴,但也比火烤后好上太多。
萧朔不懂插花, 只随意把山茶花枝插入瓦罐里, 固定枝干的野草也一同插入了罐子里, 一点也不好看。
云皎放下瓦罐,取出花枝,将野草丢掉,又进庖屋拿了把剪刀出来,将枝干斜着剪掉约摸一个指节长, 再插入瓦罐中。
只插几朵山茶花, 不大的瓦罐也显得大了,花枝立不起来, 倒向四面八方,乱七糟八,一点也不美。
厨娘搬小板凳坐一旁看她插花,见状给她指了指庖屋侧面靠墙的位置,那里盛开着几朵火一般的花, “那花要不要,我给你折几朵?”
云皎看向她指的方向,眼睛微亮, 那几朵花开得正盛,花瓣层层叠叠散开, 似烈日艳阳, □□很大, 是山茶花的三倍大。
花很漂亮, 云皎很喜欢,但她还是摇摇头,“不用。”
还是让它长那吧,能多开些时日。再说了,折下来插瓦罐里,倒还喧宾夺主了,显得她粉粉嫩嫩的山茶花太寡淡。
云皎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折了几根翠绿的树枝做陪衬,对着瓦罐捣鼓来捣鼓去,插花完成。
东倒西歪的山茶花枝立了起来,翠绿的叶子衬得淡雅的花儿更好看了,云皎怎么看怎么满意。
萧朔看着也满意,唯一缺憾就是花不属于他,别说花瓣了,连做陪衬的绿叶也没他一片。
楚笙看着花儿在云皎手中改头换面,花还是那几朵花,但比她手中的好看太多。
她去墙角找了个没用的小瓦罐,洗干净后,同云皎一般插花,她插得随心所欲,花枝与树枝飞叉叉的,也很随心所欲。
楚笙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都觉得好看。
她乐意自己捣鼓,云皎便不出声,看她捣鼓,在她最后调整完毕看向自己时,给予肯定,“好看!”
楚笙一向面无表情的神色微微松动,眼中浮现些微笑意与不易察觉的自得。
她插得花,好看。
萧朔心情复杂,他盯着楚笙的花,楚笙插的花……和好看是一点边也沾不上。
云皎问楚笙,“等会要回去吗?”
楚笙点头,她要回去继续做防毒面具,赶路途中断断续续做了几次,滤毒罐有了雏形,但没有趁手的工具,一直没有细化。
萧朔道:“我也要回去。”
云皎看了眼楚笙,她正宝贝地抱着她的插花,她又看了眼萧朔,云皎想了想,选择了萧朔。
云皎道:“萧大哥,你帮我把花带回去吧。”
萧朔点头,不经意般随口问:“你不回去?要去哪?”
“去宁安坊找柳大夫,”云皎把她插花的瓦罐递给萧朔,“放我堂屋桌子上。”
是在镇子里就好,萧朔郑重接过插花,“好。”
花有了着落,云皎饭后歇晌也歇够了,同他们说声要走了,便起身往外走。
萧朔道他还有事,也和云皎一同出了许府。
走出许府,两人朝同一个方向往巷子外走。
萧朔问:“何时回来?”
“……晚饭前。”云皎也不知道她会在宁安坊留多久,但是她一定不会错过晚饭!
萧朔嗯了声,两人不再说话。
巷子很短,很快便走到尽头,云皎往左去宁安坊,萧朔往右回吊脚楼。
云皎和萧朔都走了,许府只剩下楚笙,许留年问她,“你不和萧侍卫一起回去?”
楚笙摇头,云皎若要回去,她可以和云皎一起走,但萧朔要回去,她为何要和萧朔一起走。而且她还有事没做,不急着回去。
“许大人,哪能买凿刀?”楚笙问。
许留年对此不清楚,问了海伯,海伯道:“姑娘不用买,我们府上有,后院堆杂物那间屋里好像有一套,我去取来。”
海伯说罢便转入后院,院子不大,海伯翻找东西声音大了,还能听见发出的撞击声,砰砰哐哐的,许留年疑惑怎么弄出那么大动静,起身走入后院。
楚笙安置好她的宝贝插花瓦罐,也跟入后院。
侧面厢房房门大敞,许留年站在门外,门内海伯拖着一袋东西往外拉,看来东西是找到了,他年龄大力气不足,拉得废力,许留年搭了一把手。
许留年到底单薄了些,帮忙把沉沉一袋子拖出来,累得额头冒汗。
海伯喘匀了气,扒开布袋,露出里头各式各样的凿刀刨刀锉刀,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榔头,他又进了屋子,拿了几把锯子出来,锯片粗细大小形状不一,全摆地上后,而后他又进屋,没一会,手里提着五把斧头出来,斧头样式大小不一。
许留年:“…………”他竟不知他府上还有这么些东西,木匠吃饭的家伙事他这里是全了。
海伯丢下斧头,“还有个最大的,拿庖屋劈材去了,姑娘若是要用,我去给你拿来。”
许留年脑袋里闪过庖屋劈柴墩上嵌着的大斧头,劈材特好用,那么大,他抡起来都费劲,楚笙应该是用不上。
楚笙想到那把大斧头,暂时没有它的用武之地,楚笙道:“不用。”
海伯把布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姑娘你挑要用的拿。”
楚笙做的东西精细,大锯子和斧头暂时派不上用场,她挑了个细小的断间锯,又拿了方尺角尺牵钻,以及全部的凿子刨刀锉刀,全部放在一旁,海伯拿出来的东西,她挑走了大半。
海伯重新拿了个布袋子,将她挑出来的东西装起来,他提了提,还挺沉,小姑娘许是提不动,他道:“我让家丁给你送回去。”
“不用,我自己提。”楚笙轻轻松松提起沉重的布袋,同海伯和许留年道,“用完了还你们。”
“不必还,送你了。”许留年道,这套工具他留下也是放着吃灰,楚笙要用拿去用就是,还道剩下的工具她若要用,直接来取就是。
楚笙道谢,提着沉重布袋走进前院,抱起插花的瓦罐,离开。
她一手布袋,一手瓦罐,步子不受半点影响,又稳又快,许留年看着她走出院门的娇小背影,缓缓望向海伯。
这姑娘有点力气。
海伯点头,确实。
——
那厢,云皎和萧朔分开后,便径直前往宁安坊。
她到时药铺里每人,云皎喊了两声柳大夫,药童从后堂绕出来,袖子卷到胳膊肘,手上还沾着水,喊她道:“姑娘,师父在后面,叫你进去。”
云皎跟着药童往后堂走,穿过后堂进入院子,院子不大,但四周摆着许多木架子,木架子有云皎抬高了手臂那么高,加上顶部一共分了六层,每一层上都摆着一个大大的竹箩,里面晒着各种药材,院子里药味混杂,蓦然闻到,有些刺鼻。
云皎陪爷爷进山收药,回家处理晒干时也是如此盛况,早就闻惯了,没一会就适应下来。
院子里一口井,井边摆了两个盆三个桶,里头飘着逖椒。柳彦祯在一旁,正把背篓里的逖椒倒出来,挑拣着分不同成色大小的往水里放。
“丫头,过来帮帮忙。”柳彦祯招手,脸上褶子都透着和善。
上午是姑娘,下午是丫头,云皎心知是又被抓壮丁了,也不扭捏,撸起袖子走到井边帮忙。
药童端了张小凳来,让云皎坐,同她道明要如何处理。逖椒外皮和里头的籽药效不同,是以要把皮和籽分开,药童一边说一边给云皎演示,很简单,云皎一学便会。
药童看云皎上手处理了两个,便不再多留意,埋头苦干,这么多逖椒,就是两个人也要处理一个多时辰。
云皎和他一样,神情专注认真,很快就处理了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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