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醋百骨
不是骄傲,这活儿钱娇儿熟。
端茶递水针线女红,她可是样样精通,从小她娘的身子就不大好,她照顾着照顾着,就把自己练成了做家务的一把好手,不谦虚地说,现在她娘缝补的本事都不如她。
宁安回和钱掌柜两个大男人就在外头等,见生意有些忙,钱掌柜还自觉帮起忙来。
不谈别的,这招呼人的熟练程度他是一点儿没丢下,加上乳茶的价格早就定好,一杯五文钱,想出错都难,两人配合起来,还真有点儿默契。
钱掌柜找回了昔日坐镇柜台的感觉,顺口就传授了一些生意经,让宁安回也受益匪浅。
潇潇和钱娇儿从后厨出来的时候,发现两人相谈甚欢,干脆就去做了两份简单的点心,让钱娇儿坐下休息。
钱掌柜这里是没问题了,但接下来的合伙人上哪儿找呢?
正想着这个问题,李慕言亲自带着徐掌柜上了门,潇潇眉眼弯弯,呀,她是得了什么心想事成的外挂吗?想啥有啥啊。
如她所料,李慕言和徐掌柜来此是为了求合作。
徐掌柜半真半假道:“宁丫头啊,这就是你不厚道了,说好了今后有这种好事要第一个想到我老徐,怎的还让我从旁人口中听说呢。”
李慕言则轻车熟路去宁安回那里点了两杯茶,两份芋泥卷。
潇潇摆手给他们免了单:“这不是看您忙,打算回头再去跟您说么。”
徐掌柜高兴起来:“这么说,这加盟店有我老徐的份儿?”
潇潇猛点头:“那必须的,缺了谁也不能缺了您啊,不然那柳掌柜不又得来敲我脑门了?”
徐郎半老的徐掌柜居然红了脸现出几分娇羞,显然最近和柳掌柜的感情得到了实质性进展,羞归羞,他还是惦记着正事的:“我看你那说明上,是要把乳茶的配方传授给加盟店?”
他皱了皱眉:“你就不怕回头人家二百两买了你的配方,又拿去卖于旁人?”
潇潇知道徐掌柜是真心替她担忧,她摇摇头:“无妨,本就考虑到了这一点。”
她很直白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这道理回头会与报名的掌柜们说清楚,若是有人真看重蝇头小利拿去兜售,我也无所谓,但后续更新的品类,可就没他们的份儿了。”
大家一起保守秘密,那大家都能挣钱。
有人把秘密泄露出去,那大家都会遭殃,所以这事儿都无需潇潇自己多费精力,各个掌柜就能互相监督。
要真监督不了她也无所谓,毕竟干这个为的也不是银两,而是积分。
做买卖的理念相同,聊起来就特别顺畅,潇潇和徐掌柜钱掌柜商定细节后签下契书,直接就让他们定下学手艺的人,选好铺子就能边准备着边安排人来学技术。
徐掌柜他们正准备告辞的时候被潇潇喊住:“李公子只准备开一家乳茶店吗?”
原先潇潇是有慢慢选择合作对象的念头,但看到李慕言的时候,她忽然就没了那种耐心。
放着铺子满天下的江南首富,找那些歪瓜裂枣作甚?
李慕言误解了她的意思:“宁姑娘放心,李某是个有原则的商人,此后定不会将这乳茶配方泄露于旁人。”
潇潇摇摇手指:“你搞错了,我的意思是,你要不顺势多开几家呗?”
潇潇道:“你想啊,在县城开多少家铺子,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自己人争抢罢了,若是一个地儿开一家,互相之间就没有竞争关系,多好。”
“而且开个乳茶店对您来说可比旁人简单得多,诸如钱掌柜那般还要物色铺子,您却只需在各个五香居外头加个外卖阁就好,随时能开,还可以顺便促进五香居的消费。”
宁安回手上还卖着奶茶,心里忍不住道,得,大忽悠来也!
李慕言也认真和她讨论:“宁姑娘可知道李家的生意主要都是在哪儿?”
潇潇回答:“京城。”
她笑了笑:“从县城到京城,无非就是粗茶换做大红袍,五文钱改成五十文罢了。”
李慕言还在犹豫,却听她又道:“夏天到了,除了乳茶之外,也是时候出点新品了呢。”
不久后,李慕言拱手:“这么一看,倒是李某沾了宁姑娘的光。”
宁安回听得一愣一愣,直到中午李慕言折返回来又送上八张加盟契书,说要同他们长久合作,他才惊觉:“咱这就凑够十家店了?”
潇潇翻个白眼:“什么叫凑,本姑娘这是贵精不贵多。”
宁安回还是觉得奇妙:“江南首富家的公子,就也这么被你忽悠住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顺水推舟
潇潇却将契书收好,满面慈爱地拍了拍她二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可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那本事左右这位李公子。”
宁安回越听越糊涂:“那他?”
潇潇收了笑容,这一刻,宁安回觉得妹妹这神态表情气势,竟不输那李公子半分。
“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只不过,李慕言要她的助力,她又何尝不是在借李家之势?
在这看重身份的古代,她无权无势,纵有旷世奇才,运筹帷幄日进斗金之能,也没发挥的余地。
轻弹了下契书上第一条,潇潇勾唇一笑,李家将乳茶铺子开得再多再广,用的也必须是她的招牌。
契书规定,教学完成后开的那些铺子,必须沿用“缘来是你”乳茶铺名,且店铺门头和所有餐具上都要印上潇潇特别定制的图案。
收到开店统一图文的那一天,李慕言在屋里坐了许久,出来时像是苦笑,又像是钦佩,徐掌柜陪着在五香居门口加设茶点窗口的时候,听见东家说:“还是小瞧了她。”
由潇潇找人定制的门头挂件迎风摇摆,徐掌柜捏住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鬼画符似的图案是个啥。
李慕言从他手中拿过,调整了个方向指给他看:“潇。”
按照契书规定,这牌子必须长年累月地挂着,图案也须得在所有器具上印着,能做到这一点,日后有新的方子才会免费送上,反之,那就是另外的价钱。
李慕言生出了惜才之心:“老徐,你说有没有可能,咱们将宁姑娘拉到李家来?”
徐掌柜摩拳擦掌:“不瞒您说,其实我和柳掌柜也有这个想法,宁姑娘,她是个行商的好苗子啊。”
沈夫人刚听说她要将乳茶铺子的甜头分出去就巴巴找上门来。
潇潇被她看渣女的目光看的差点将芋泥卷都给烤焦了:“怎么了这是?”
沈夫人将她好一番控诉,潇潇哭笑不得:“我可只给了他们乳茶方子,这芋泥卷蛋糕卷绵绵糕云朵糕,您可是独一份,对了,学徒找好了吗?”
沈夫人皱着眉头:“我怎么觉得你是迫不及待想把手上的事儿都丢出去呢?”
旁的大厨恨不得将手艺带进棺材里,她倒好,散财童子似的教了这个,还急着教那个。
她还真猜对了,作为一个对美食极有追求的人,潇潇怎么可能满足于一家小小的乳茶铺子?
而且每天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她还怎么研究更多的美食?
好吃的小龙虾都在稻田里等着她呢!
为了让小龙虾出现得更加合情合理,潇潇特意找机会将它们大量放入小夕河中,最近有不少村民捞鱼的时候都会见到那么一两只,偶尔也有人好奇地研究研究,暂时大家只在宁家的提醒下知道这玩意儿吃蚂蟥,但是不会去咬水稻的根,养在稻田里还真就是个除虫的好帮手。
得知这东西用处的宁老太又愤愤砸了只碗,奈何除了换来宁老头莫名一瞥和宁二叔不屑轻嘲之外,压根没人理她,就连她最疼的小儿子也只是不满道:“娘,你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临近考试,宁小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日渐烦躁,这会儿更是把筷子一扔,就嘟囔着要回房读书。
宁二叔现在看不惯小弟那装模作样的劲儿,“呸”了声:“好像自个儿已经是大老爷似的。”
没了大哥一家忙前忙后,他越发觉得小弟小妹那饭来张口的样子碍眼,爹娘偏心,索性自己吃完也将碗筷一推,起身就走,宁二婶一看当家的这做派,加上分了家的日子里早就和婆婆撕破脸,也一抹嘴,走了。
宁老太傻眼:“丰才,翠花,你俩这就走了?”
宁二叔反问:“不然呢?”
宁二婶啐了口:“娘你也别太偏心了,小叔小姑好胳膊好腿的你不要他们干活,我们这一个伤着一个挺着大肚子,你却好意思让我们做?要么咱去找里正说道说道,看看有没有这个理儿。”
老宅如今在整个福缘村神憎鬼厌,宁老太才不想去讨嫌,只能强忍着腰疼自己收拾。
享福多年,她如今也不是个细致人,将碗筷往水里一泡,随便甩几下就拿了出来,只有嘴里骂骂咧咧最为勤快。
二房两人如今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宁二婶多日不见她男人,在炕上躺着躺着就不大安分,奈何宁二叔看着她这张脸只觉得厌烦,咂咂嘴翻个身就下了床。
宁二婶傻了:“当家的,你上哪儿去?”
宁二叔看都不看她:“怎么着,我去哪儿还得和你报告?”
这一走,他根本无处可去,村里人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三句话离不开大哥家,什么粮食种的好,什么新房子气派,听得他咬牙切齿浑身不舒坦。
堵着气去大房所在一看,红砖高墙青瓦片让他瞬间嫉妒得红了眼。
从前那破破烂烂的院门和篱笆都被威风的院墙代替,从外头看不见院子里的情形,却能瞧见高高的楼顶——竟还是个二层小楼!显摆什么,显摆给谁看呢?
宁丰年他凭什么!从小到大他哪一点能比得过自己,吃穿用度样样都是他挑剩下的,让他往东不敢往西,现在自个儿还缩在老宅那破屋子里,他宁丰年有什么资格住这样的楼!
脸色扭曲的宁二叔不受控制捏紧拳头,想再上前,却发现周遭村民正警惕地盯着他看,更有帮工的壮汉满脸戒备拿起锄头。
宁二叔狠狠吐了口痰。
什么玩意儿,把他当贼防着呢?
“不就是有几个臭钱!”
“老子要不是运气不好,早他妈发达了。”
这么想着的他忽然停下脚步,路边两个来村里打零工的逃荒灾民正低着头从他身边经过:“今儿手气真好。”
“可不是,我这就准备收拾收拾回乡去了,今儿个赢来的银子够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你瞧,多亏我方才提醒你去牙行吧?不过是把你婆娘妹子抵押片刻,挣回银子来,不就压根不受任何影响了么。”
第二百四十章 老天给的福气
“对呀对呀,可惜我们都是流民,没有房契和地契什么的,不然这把我能赢更多!”
蹲在路上假装整理裤脚的宁二叔眯起眼,若有所思起来。
他却不知,那两个“流民”在村子里拐了几道弯后就突兀地消失不见。
回到老宅之后,宁二叔翻滚了半夜睡不着觉,次日,在村民们精神抖擞或是下地干活或是下河捞鱼的时候,他趁爹娘不在,一头钻进了他们屋里,出来后就晃悠晃悠地去了县城。
云尔直到看见宁二叔去了当铺和牙行才前往县衙同主子汇报,容衍清减了些的面容上瞧不出怜悯:“先让他高兴高兴,然后……”
宁二叔觉得赌这个事儿,得看运气,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比方说今天,每回他大着胆子下注多,哎,就正好能赢,输钱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局,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得再放开一些,要张开手去迎接老天给的福气!
“哎,押大押小,买定离手!”
宁二叔一咬牙,将手上的银子压上去大半。
“一二三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