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乙莫甲
第322章 大旱
屠怀玉办事还是很让人放心的，与他交代完了，夙心这才放心的离开。
当夜，房铁军便拿着夙心的令牌前往军营增军巡城，等到早上，屠怀玉也已经将这最近失踪的人口数量打探完全，并让人给夙心传了信。
最近走失人口数量的确比从前增长了许多，尤其是小孩子，竟已经有二十多个找不到人，其中大多数都是些城外流民或是城中一些无父无母的孤儿。
这些都是有人发现并且报了案的，所以只怕这里头还有些消失人口没算上。
从前这民间也有拐卖儿童的大案，但京城脚下治安相对来说还是要好很多，再加上拐卖良民乃是死罪，所以敢犯案者不算多，如今突然增加这么多孩童找不到，府尹那边应该也愁得厉害。
……
一大早，按照父皇的要求，夙心甚至还要与几位皇弟们一起参加早朝。
父皇早已定下了六位辅政大臣，这些都是忠君之人，是父皇多年以来培养出来的肱股之臣，从前也不参党政，此次说是为了辅政，但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替父皇考察的诸位皇子能力。
而夙心身为一介女子，本是没资格上朝的，但陛下下旨让夙心前去“看顾”其他皇子，几位大臣这才没有阻拦，也只当做夙心“监察”皇子的人员之一，对她还算客气。
不过最近朝中风气有些诡异。
从前大皇兄、老四、老五，这三人势头最猛，一个占长，一个占尊、一个则占着宠，各有支持者。
这短短几个月，大皇子被幽禁，四皇子生母被贬入冷宫，如此也就剩下一个老五还能看。
只是从前陛下还在，也尽量以教导为主，很多时候他们也只是走走过场，即便不认真听着朝政问题也不大，可如今，满朝文武每日都要盯着他们，老五性子便显得有些天真。
“晋城、丰城一带下雨次数相较从前明显减少，而如今天气渐热，倘若还不落雨，只怕有大旱出现，根据当地县志记载，这几城每隔六十年便有大旱发生，不得不防……”
“依老臣的意思，应当提前修建河渠蓄水，另外多加义仓，以防有大旱发生……”
“如今并无旱情，修建河渠扩建义仓可是要消耗不少银钱的，朝廷这几年税收不如以往，屠克走之前又带走了一大批粮草，又说边防要修，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拿去防旱，况且仅凭少下了几次雨便断定有大旱来临，未免太过儿戏……”
“五王爷，您怎么看？”
大臣们想法不同，吵完之后，就盯着五王爷看。
五王爷心头一紧。
“本王觉得……岑大人说得对，大旱还没来……”
“可若是大旱来了，到时候再筹备可就晚了，春耕结束，旱情一到，今年的粮食只怕都保不住，到时候几十万人填不饱肚子，连口水都没得喝，真要到了此时，五王爷可能负责吗？”郦大人微微眯着眼，看上去很凶的样子。
他这一凶，五王爷立场立即便有些不坚定了。
“那就先筹备防旱……”五王爷立马又道。
他此时觉得为难极了，真不明白，这些人都是老臣子了，这些事情都决定不来吗？
竟然都来问他，他又没去过晋城和丰城，怎么知道那地儿到底有没有旱情！
五王爷很是郁闷，皇贵妃被赶去冷宫之后，母妃十分高兴，觉得他总算是有机会了，可是他觉得这些政事真的太麻烦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听谁的都不对，而且明明他是王爷，但这些大臣还会给他使脸色！
甚至连以前对他还算和善的大臣，现在都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几位王爷还有大公主，你们有什么想法，不防说来？”又有大人问道。
六位辅政大臣此刻都是一股脑的问他们，大事儿小事儿，只要能说出口的，丝毫不客气，不过他们已经算是不错了，还知道抛砖引玉，先说出自己的想法引导一下几位王爷，要不然，此时这场面会更加尴尬。
二王爷一脸端重，认真说道：“依我看多种些树，阴林多了，旱灾的可能便可减少，另外鼓励百姓自己挖渠，增当地徭役人数，这样干活的人也有了，还能节省些银钱，至于义仓，若是真的大旱，可以从旁边各城调用……”
几位大臣一听，点了点头。
倒也能算是法子，但好听不好用。
如今又不是冬日，百姓都忙着田地农活，仅凭鼓励，让他们自己挖渠，效果不显。
倘若增徭役、命令他们去做，没有工钱没有好处，只怕会哀怨沸腾！
护地种树当然是对的，但现在去做，小树一时也无法成长起来，大树运送以及呵护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至少要提前几年筹备才有防治可能。
至于去其他城池调用义仓……可行是可行，可一旦大旱来了，波及的只怕不是三两个城池，到时候调用的那些，不够用！
“大公主，您觉得呢？”岑大人看着夙心一直闭嘴不言，觉得还是要给陛下几分薄面，便开口问了一句。
“县志记录可否准确？当地水位是否下降十分明显？”夙心问。
“十分准确，水位也的确相较从前下降了不少。”岑大人道。
夙心点了点头：“防患于未然还是有必要的，只是几位大人说国库空虚，这一点我不是很赞同，父皇在位期间，银钱多用于建设以及军、需上，也就去年才想着要在北郊建造一园林，今年户部已经筹备好银钱准备加盖，据我所知，这座园林预计消耗便有将近二百万两银子，倘若晋城一带有旱灾将临，当以百姓为主，园林暂推，将这笔银钱用来筹备蓄水河渠以及义仓，不是更好？”
此话一说，几个大人表情都怪怪的。
实话说，大旱那事儿，他们当然知道怎么处理，国库……也不缺钱。
目前就是为了考验几位皇子，装穷，想看看他们脑子里头怎么想。
“公主说的是，只是陛下在位这么多年，一直以来十分简朴，郊外那园林是用来给陛下夏日避暑的，倘若暂停，陛下定然无比伤心……王爷和公主身为子女，若如此提议，只怕陛下会十分伤心呐……”
第323章 你觉得呢
岑大人这话一说，其他大人也都连忙应和。
表示陛下这些年太辛苦了，如今又生了病，倘若知道园林盖不成了，会动怒或是伤心的……
夙心有些无奈，父皇治国这么多年，最在乎的本就是百姓，倘若真的有需要，便是所有皇亲国戚都得缩衣减食为旱情做准备，怎么会因为一个园林盖不成了，就发脾气？
偏偏，五王爷还信了。
“皇姐，父皇现在每天都头疼，这么伤父皇的心好像确实不太好……要不我们再想想其他法子吧？对了，前几日还说要花银子养马，要不这事儿再等等如何？”五王爷一脸认真的说道。
“靖国立太子以来，便与戎国走得极近，一旦靖国有心打仗，必然能得戎国战马支援，而我们的战马数量便会处于劣势，养马事关我朝安稳，即便无用也不能没有，不行。”夙心立马反驳道。
岑大人几个点点头。
“父皇仁德，怎会舍不得一园林？此事乃是我提议的，我身为儿女不能行孝乃是我的错，与众臣和百姓无关，我可以亲自劝谏父皇，另外如今这时节，增添些耐旱作物应当还来得及，正好，我在榆阳的庄子里头，有一部分土地一直在实验一些野生根茎作物，也有些成果，只是留种数量不算多，无法推广天下，便以晋城一带为主，先试用种植……”
她的庄子里头，之前便种了不少东西，全部以新鲜稀奇为主。
她给了农人足够多的银钱为奖励，让他们研究如何能让作物增产，效果一直都是不错的。
前两年就有人在山里找到一种根茎作物，有些类似于后世土豆红薯，但块头略有些小，但经过农人培育，去年留种的根茎块头已经能有两个拳头大了，而且，这作物十分耐旱好养活，要说缺点，也有，那就是不好吃，微微有一丁点涩味，但无毒。
她本来还想让他们再琢磨琢磨如何能改变这东西的口感，但倘若真到了需要的时候，口感便是其次，先解决燃眉之急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夙心的话一出，几个大人的注意力都在那新作物上了。
“公主说的那东西真能食用？能否饱腹？”几人连忙问道。
“自然是能的，庄子里的农人来报说这作物便是在沙子中也能存活，因其表面比较黑，便给起了个名字叫沙炭果，种植方式也比较简单，三到四个月便可成熟，只是口味不佳……”夙心解释着说道。
几个大人将晋城的大旱说得严重，实则不然。
大旱降临是真的，但他们早就提前定好了要动用的银钱，即便旱情难免，但应当也不会让太多人流离失所。
后半场几乎都在讨论新作物的运用。
等下朝之后，几位辅政大臣也都拦着夙心，想要多聊聊，没留其他几位皇子。
“大公主觉得，几位王爷，哪个更有能力？”岑大人率先问道。
这话……实话说夙心也不知道怎么答。
以她来看，这几人，无论是谁上位都只能守成，甚至还得有良臣匹配，才能艰辛的将新皇帝带起来。
就比如二皇兄，在她眼里不算特别聪明，但也不算蠢，算是个有点脑子的，但人有些骄傲，若被人夸上两句立即便能得意忘形，这样的人倘若为帝，一开始也许还能稳得住，但时间久了，容易信任奸佞之臣。
三皇弟生母身份过于低微，世人还是看重出身的，他不能服众，另外，三皇弟自己也略有些自卑，畏畏缩缩的，几位辅政大臣一吓，都不敢多言了。
老五天真，还坐不住，让他多读些书他就想着玩，都已经十九了，还懒得厉害，将来当了帝王，臣子们得在他屁股后头催着他干活才成吧？
另外还有一点，老五若是登基，柔妃便会是圣母太后。
柔妃娘家人从前便仗势猖狂，那时还有皇贵妃这个对头，尚且都不老实，若往后家族里出了个太后，那外戚容易闹出太大的乱子。
老六，从前是老四和老七的跟屁虫，如今皇贵妃倒了，听闻他转头便给老四老七使绊子，甚至还让人教训冷宫里的花令溪……
这等举动，她理解不了。
据她所知，老六生母早早过世，从前趴在四王七王身上得了不少好处，他马屁拍的好，花贵妃和老四老七对他也算不错的，明明是承了别人的恩情，却以怨相报，品行不佳。
老八和老九年纪小，如今每天还要做功课呢，功课一般。
父皇还病重，老八还不忘在宫里勾搭宫女，性子有些轻浮……
所以仔细思考一番，夙心最终说道：“目前来看，九弟问题算是最小的，尚且还能调教，但也不敢保证几年后是否能独当一面。”
老九已经十二了，年纪小，所以乌糟的事情少。
几位大人听了这话，也都是同感：“九王爷胜在年少，若多找几个太傅好生教导，或许能更优秀些，只是……靖国太子如今已经三十了，正直壮年，九王爷相差甚远……”
如今真是，在矮子里头拔高个儿，再怎么挑，挑出来的……也比不得靖国太子啊！
“考核皇弟们是几位大人的事儿，我该说的都说了，其他的也不知该怎么办，你们多商量商量吧。”夙心慢慢说着，客气颔首，然后潇洒而去。
看着她干脆利落离开的样子，几人竟觉得……有点点气人。
看看大公主这样子，真是不卑不亢的，完全就是个“上峰脸”。
“我看大公主早就心头有数了……看着咱们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却装作什么事儿没有……哎，这性子真是和陛下一个样，陛下也是将这难题交给我们，自己在宫里躲清静。”郦大人也有些无奈。
大公主是真有本事。
看事情比较通透，一眼就瞧出他们提出的问题本身就不对劲儿。
“大公主……真是可惜了！不是个男子！你们可记得前几年榆阳知府进献农具？听闻那农具便是公主弄出来的，那时候陛下还赏了金银呢，如今公主竟然还早早让人琢磨粮食……可见心中看重百姓过于自己，公主回来之后，也不见她有个奢靡之行，品性正直，偏偏还有才学、通骑射，难得的好啊……”
第324章 商讨
他们是看过公主文章的，实话说，陛下的夸赞毫不夸张！
而且大公主是出了名的勤快，听闻她每日天不亮便起来练武，不曾懈怠，但凡有空也是读书观史，简直好学！
这世上品性，最难得的便是一个“勤”，有了勤快，纵使天资不好，也能补拙，更何况，大公主天资还是极好的……
其他皇子，也算不上笨，但松快日子过多了，平日里都喜欢享受。
也是因为这些年来，陛下这君王做得足够尽责，国家没有太多大乱子，满朝文武，能爬到陛下认可的位置上的，能力上都不算太弱，又无能动摇江山的奸佞，以至于皇权十分稳固。
如此安逸的朝堂自然会养出一群没有主见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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