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木则林
“另外还有你的外叔祖父、外叔祖母,诸位舅舅舅母,姨夫姨母们,既然这靴子是个好东西,那就都做两双。左右不过是吩咐一声的事,赶在年前做好,来得及。”
听到这么多陌生的称呼,许淙暗暗咂舌。
他没有记错的话,金家除了外祖父和外祖母之外,还有一位在外面做官的叔祖父。叔祖父那边很少听他娘提起,好像是因为没怎么见过面。但外祖父那边的许淙每年过年过节,尤其是过年的时候都会看到礼单往来,所以还是比较清楚的。
金家那边有舅舅四个,还活着的有三个,其中最小的舅舅跟金氏是一母同胞,今年好像才十三岁左右。
至于姨母们还在的则有四个,除了最小的五姨母没有成亲之外,其他都已经嫁人了,这些姨母里面,金氏好像跟大姨母关系比较好。
其他的兄弟姐妹们,都关系平平。
这个从每次准备礼物的时候都能看得出。
就比如这一次,第二天布庄的人送了两箱毛皮过来,许淙就亲眼看见准备给大姨母做靴子的毛皮,是金氏亲自挑选的。其他人包括外祖父的都只是秋月选出来,然后她再看一眼,顶多外祖父和外祖母的看仔细一些。
对比之下后者的态度是比较敷衍的了。
正挑着,许明成顶着肩膀上的细雪进来了。
他看到满地都是被打开的箱笼,还有一些毛皮、布料等堆放在桌子、椅子上,顿时好奇问道:“这是怎么了,家里不是做过冬衣了吗?”
金氏见他进来,忙让人收拾出一块地方,再催人上热茶,然后才道:“老爷,昨日淙哥儿让人用兔皮做了一双暖靴,我瞧着不错。正好我爹的寿辰快到了,便想着多做两双给京城送去,也尽一尽孝心。”
许明成唔了一声,没反对,他在丫鬟的侍候下解下斗篷,随口问了一句,“那什么用皮子做出来的暖靴,是淙哥儿捣鼓出来的?”
“淙哥儿,你功课做完了吗?”
正在喝香喷喷热饮子的许淙抬头看了渣爹一眼,然后抖了抖自己正穿着的枣红色上绣梅花图案,内缝柔软兔皮的小靴子。
“做完了,孙夫子看了都说好。”
“爹,你看我的新鞋。”
“特别暖和!”
看到许淙脚上的这双陌生小朝靴,许明成还真的挨过来坐下,凑近了仔细看,末了还伸手往里探了探。
被他的冻手一模,许淙顿时就把脚收了回来,“爹,你的手好冷!”
“嗯,今天外头冷。”
许明成回了一句,然后转头对正吩咐人收拾的金氏道:“慧娘,你说的暖靴,就是淙哥儿脚上的这一双?”
“瞧着倒是不错。”
“可不是,”金氏道:“自从穿上了这靴子,淙哥儿的脚也不冷了。我昨日吩咐人给娘也赶了一双,娘早上说是不错,比其他鞋子暖和。”
“那便给娘多做两双,她老人家上了年纪,是得多注意冷暖。”
随后许明成看了眼屋子里的毛皮和布料,再听了遍金氏的安排,想了想道:“京城那边其他人不变,但给你爹你娘各准备四双。”
“然后再给云尚书、云老夫人也各送四双去。之前云尚书给淙哥儿写了一份字帖,我们也不好什么表示也没有,便把这暖靴做几双送去吧,也是我们的心意。”
“至于旁的东西,他老人家不缺,估计也不会收。”
“对了,还有云兄,”许明成又道:“给云尚书送,就不好不给云兄送,毕竟他曾经教导过淙哥儿,待他也如亲子侄一般。”
金氏答应下来,“那我便给云大人和云夫人也备上,正好下个月随着年礼一起送去,这东西放里面也不打眼。”
给云家送东西,那必须有蕙姐儿和莹姐儿的份啊。
许淙顿时开口,“娘,还有蕙姐儿和芸姐儿,对了还有云弟弟,莹姐儿上回的信里说,云弟弟会走路了,摔跤了也不哭。”
金氏好笑,“好,娘不会忘的,难为你还记得他们几个。”
蕙姐儿和莹姐儿,那必须不能忘啊。
许淙暗自想道。
他和姐妹俩同属书中炮灰,可是同一国的,忘记谁都不能忘记她们两个。他还打算等他们长大,看能不能联起手来给‘主角’一个教训呢。
接着许淙又提醒金氏,等送年礼那天要告诉自己,他要把画好的‘炸鹌鹑jpg’、‘羊肉汤和羊肉饼jpg’、‘比渣爹还大的貔貅jpg’等图也一起打包给姐妹俩送去。
虽然现在还没画好,但到时肯定画好了的。
说到这里,许淙看了眼旁边正坐着喝茶的渣爹。
他最近没时间画炸鹌鹑图,那是因为渣爹的生日差不多到了,他要忙着给《许家村二三事》第二册 进行精修。
比如加一些背景、再加点对话之类的,好让画册看起来很好看,更搞笑,最好能让人从头笑到尾,笑得肚子疼。
所以淙淙有一点点忙。
但渣爹的生日就要到了,他很快就能忙完。
旁边坐着喝茶的许明成等他们两人说完,然后才从袖袋里拿出样东西来递给金氏,“这是衙门今年的分润,你收起来吧。”
“这些皮子若是不够,就遣人去买,不要用朝廷发的那些。今年的东西也不知道转了几道手,越来越不像话了。”
金氏听到这话也是皱眉,“是啊老爷,往年你送去庐州的,倒还成样子,但今年的我打开一看,有些布料上都有虫眼子了。”
“也就最上面的两匹能看,其他的要么是陈年的料子,要么就是老样式。至于谷子就更别提了,也不知是在库房里待了多久的东西。”
“也太埋汰人了。”
许明成略解释了一句,“张知府上月离任了,新来的赵知府态度不明,或许便是这样底下的人就有些不安分。”
察觉到许淙一直盯着他的袖子看,许明成没再继续往下说,而是疑惑问道,“淙哥儿,你在看什么?”
许淙因为老是看到渣爹从袖子里拿东西出来,比如刚刚拿银票的动作,一伸手进去就有了,就好像他会‘袖里乾坤’这门神奇的法术一样。
所以觉得有点点帅气,刚才就一直盯着瞧。
现在听到他的话,许淙就伸手去抓他的袖子,并问出了自己的疑惑,“爹,你袖子里是有袋子吗?都装了什么啊?”
“这是袖袋。”
许明成任由许淙往自己的袖口摸,随口解释了两句,“等你娘以后给你做这种袍子,也会往里面缝袖袋,装些小玩意儿。”
“我看看!”
许淙大感好奇,于是探手进去,把渣爹袖袋里面的东西都掏了出来,然后就看到有银子二两三钱、手帕一块、信。
还有一封信!
许淙不管银子和手帕,只把信翻来覆去地看。
然后高高举起,“爹,这是谁的信啊?”
“这字没见过。”
第51章
虽然许小淙年纪小,但已经算是见多识广了。
经常往来的人家,只要一拿出信,他就能够从笔迹上判断,这人自己认不认识。
比如笔迹老是变来变去,偶尔写的草书许小淙看都看不懂的江陵府云伯父。比如字很好认,和许小淙一样,学的都是正经馆阁体的许家村的许夫子。还有同样是馆阁体,但比许夫子差,比许小淙好的孙大郎。
这几个人的字许淙都认识。
其他的还有字很温柔、和他娘写的字很像的大姨母;同样写得很好看,但说话就不是很好听的二姨母;以及许小淙没见过,但字很严肃的外祖父。
但这封信上的字,和他们都不一样。
许淙:“爹,这是谁的信啊?”
许明成把信拿了过去,伸手放回了袖袋里,“这是新来的赵知府。”
“赵知府?”
张知府许淙知道,那是兴元府的头头,许明成的顶头上官,偶尔许明成要出门去向张知府汇报工作的,但是赵知府又是谁啊?
所以赵知府,是新的头头?
“什么头头,那是爹的上官,”许明成无奈,“张知府调任之后,兴元府便是新来的赵知府主事,这位赵知府,还是你云伯父的同年。”
同年许淙知道,意思就是同一年考中了进士的人。
于是许淙又好奇询问,“爹,赵知府考中了第几名啊?比云伯父高,还是比云伯父低?云伯父好厉害的,考了第二名!”
许明成:“赵知府是当年传胪。”
许淙顿时哇了一声。
传胪他知道,那可是第四名啊,虽然没有云伯父的第二名厉害,但也是非常不错的了,最起码许淙就不敢保证自己能考到第四名。
渣爹就更不行了,他考了第八十九。
“赵知府好厉害!”
对考了第四名的赵知府心生好奇的许淙也不看丫鬟们分布料,做靴子了,而是趴在许明成的身边催他讲赵知府的故事。
比如今年几岁了?
还有平时喜欢写馆阁体还是草书啊?如果赵知府喜欢写馆阁体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做了官以后,还是可以不写草书的呢?
许明成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赵知府是爹的上官。”
许淙:“……?”
什么意思?
许淙气得别过头去,不理会渣爹了。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十八,许明成生日的这一天。
因为早在四个月前就已经告诉了渣爹自己要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准备好了,所以这次许淙就没有再强调,而是按部就班地把礼物拿了出来。
和去年画完之后还要找王老夫人撑腰不同,今年许淙谁也没告诉,等渣爹中午一回来他就把画册拿了出来,啪地拍在了桌上。
“爹,这是我送你的生辰贺礼。”
“你快看看!”
许明成的目光停留在熟悉的《许家村二三事》这几个字上,沉默了一瞬。虽然早在四个月前便有预料,但真正收到之后,他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爹你快看看啊,我画了好久哦。”许淙得意地催促。
“乖孙呐,你今年又画了一本啊?”王老夫人也认出了桌上的画册,好奇问道:“那你今年画了什么,还是你爹吗?”
“没有哦,我今年画了别人。”
许淙赶紧给自己解释,“奶,我今年画的人不是爹,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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