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心菜
它将董谣的位置投放到她识海,黎谆谆估摸着时间,让班十七放下了她:“多谢十七师尊,剩下一个人我来找。”
她说要去自己找,班十七便也不妨碍她,溜达着慢悠悠往回走去。
游戏缩短时间到五十个数,董谣就算想跑也跑不了太远,恰在那村庄外,往前不远的苞米地里藏着。
黎谆谆掐着点,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始装作慌张地向前跑去。
为了演得逼真,她强忍着两条腿的酸痛感,向前冲刺了一百米。直至跑得额间渗出薄汗,气喘不匀,这才叉着腰,停留在董谣藏身的不远处。
此时董谣正藏苞米地里,在听到黎谆谆喘气的声音后,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里。
同样藏在苞米地里的还有南宫导和张淮之,南宫导按照黎谆谆先前所言,带着张淮之跟在董谣身后跑。
在董谣藏身进苞米地后,他便拉扯着张淮之躲进了苞米地里的另一侧里。恰巧对着董谣的方向,甚至连董谣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黎谆谆瞪着眼看了一眼半人多高的玉米杆子和杂乱的叶子,还没钻进去,已经是感觉到浑身发痒了。
她硬着头皮钻了进去,黑漆漆的苞米地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董谣捂着嘴蹲在地上,尽可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却在那脚步声消失后,下意识抬起了头。
而后她的视线便对上了黎谆谆的眼。
“……董姑娘?”黎谆谆压低了嗓音,似是有些惊讶,“怎么是你。”
鸟儿还盘旋在苞米地的上空,她握着手中的鸟哨,却没有吹响,只是轻声喃喃了一句:“我找到了四个人,还差一个……”
没等到董谣出声,她又继续道:“但你救过淮之哥哥,我不会伤害你。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千万要藏好了。”
说罢,黎谆谆转身就要离开。可她还未走出两步,只听见苞米丛中疾步跑来一人,迎着月光看去,正是张淮之。
他的脸色苍白,攥住她的手腕:“……还有多久?”
黎谆谆先是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飞着的鸟儿,将他按回了苞米地里:“你疯了?”
这是她与张淮之接触以来,说过的第一句重话。张淮之却一点都不生气,他掰开她的手,看到了鸟哨上显示的残香。
数数的时间缩短了,抓人的时间也被缩短了一半。香炉里点的是一炷短香,如今已是将要燃尽,只待那最后一点香灰坠落,黎谆谆就会自爆。
张淮之想要抢过鸟哨,黎谆谆却先一步握紧了鸟哨,朝着苞米地外跑去。
她的背影决绝又果断,从未有一刻这样坚定。张淮之知道,她是宁愿自爆,也不让他做被鬼抓住的第五个人。
他又急又慌,朝着她追去,可没追出多远,苞米地里便窜出一道黑影来,直直撞上了黎谆谆。
她被撞得身子一歪,手中的鸟哨也飞了出去,黑影拾起掉在地上的鸟哨,在香灰坠落的那一瞬间,吹响哨子。
这时候张淮之才看清楚,吹响鸟哨的人是南宫导。
游戏结束了,张淮之却还在原地怔愣着。他双眸失去焦距,视线不知落在何处,脑子里好似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了。
南宫导成为被鬼抓住的第五个人,可吹响鸟哨的人不是黎谆谆,而是南宫导。
为什么……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没等到张淮之缓过神来,寂静无声的苞米地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表哥——”
黎谆谆不顾一切地朝着南宫导的方向跑去,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近,却又看起来那样遥远。她跌倒又爬起来,摔得一身泥泞,眼眶中溢出大颗大颗的泪水。
南宫导属实被这一声夸张的“表哥”给吓住了,他转过身,正好看到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上,哭到泛红的眼眸。
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了一下,心微微抽痛。他忍不住想,她的眼泪是真的还是假的,当她看到他死在蒸屉上的那一刻,又会不会多少生出一丝难过。
黎谆谆撞进他怀里,带着哭腔的声调让人心疼:“南宫导,你傻不傻……为什么要吹哨子,为什么啊——”
南宫导在心里想,因为我是怨种。
黎谆谆见他愣神,抬手在他腰后掐了一把,示意他说点什么煽情一下。
南宫导疼得吸了一口气,他看到张淮之失魂落魄地从苞米地里走出来,不爽地将到了嘴边的台词转了个弯:“因为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抱住小可爱亲一大口~感谢小可爱们对甜菜的支持~爱你们!
第35章 三十五个前男友
那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戛然而止。
黎谆谆曾预想过他会说什么, 已是做好了接话的准备,却在南宫导说出那一句“因为我喜欢你”后,猝不及防地愣在了原地。
她很难想象这句话是从南宫导嘴里说出来的。八年前分手的那一天, 她双眸紧紧盯着他, 沉默了许久, 才小心翼翼问出那句:“你喜欢我吗?”
南宫导不说话, 只看着她。
看得她心里透凉,看得她浑身冰冷,仿佛一桶彻骨寒凉的冰水迎头浇在了她脸上。
当时黎谆谆想, 哪怕他只是一句欺骗,一句谎言,只是哄哄她也好。
真可惜啊。这句“我喜欢你”来的太晚,晚到她现在听着已是毫无波澜。
黎谆谆只怔了一瞬,很快回过神来, 蹙着眉瞪他,以表自己对南宫导胡乱篡改剧本的不满。
他像是没看见她凶狠的目光, 抬起手来, 用那修长皙白的手指轻轻覆在她哭红的眼尾,一下一下拂去尚且温热的泪水。
她唇瓣颤了颤, 几乎是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不要太荒谬……”
每一个字都用足了力气, 却又怕被旁人听到, 声音低得像是蚊子叫。
也不知怎地, 看见黎谆谆这副怒目切齿的模样,南宫导便觉得有意思极了, 原本烦闷的心情也纾解不少。
他眼尾瞥了一下顿足在黎谆谆身后几步远的张淮之, 擦泪的手指向她耳畔缓缓后移, 直至骨节匀称的手掌叩进她鬓发间青丝里。
南宫导俯身,在她唇角落下极轻的一吻,如蜻蜓点水,点到即止。
黎谆谆当场裂开了。
本来这场戏的重点应该是南宫导如何吹哨为他们牺牲,黎谆谆如何悲痛欲绝,继而引起张淮之内心的愧疚自责感。
现在莫名其妙变成了南宫导的专场,看他如何表演深情,又如何在临死之前将压抑于心多年的暗恋表达出来。
黎谆谆是要给张淮之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但南宫导却给了她一个惊心动魄的教训——永远不要太信任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狗男人。
直到盘旋在空中的鸟儿冲下来,南宫导被迫与她分开,他仍在用一种“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眸色凝望着她。
尤其是黎谆谆眼泪还在不停往下流,这一幕就看起来变了味,像是一对情深的爱人在面临生离死别。
问题她流眼泪是因为她在系统栏,用金币兑换了催泪丸,催泪效果大概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一时半刻这眼泪怕是止不住。
也就是说,黎谆谆还要再哭半个小时。
张淮之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唇也干涩发颤,嗓音低得像是深入尘埃:“对不起……谆谆,对不起……”
黎谆谆不知道现在要怎么才能将这场戏收尾,更不知道张淮之此时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秉承着多说多错的道理,她沉默起来,只是那眼泪肆意淌落,挡住她的视线,她又不得不伸手去擦眼泪。
游戏结束,刺耳的哨声又尖锐地响起,给他们指引着回去的路。
黎谆谆哭了一路,哭久了,她身体便开始本能地抽泣,肩膀一耸一耸,不停流出清涕。
张淮之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那是她的表哥,一路上护着她,照顾她,甚至于在心底偷偷喜欢着她的表哥。
南宫导本来不用死。
若不是因为他,要不是他告诉了她董谣救过他,她又怎会在那一炷香燃尽的最后时刻,选择放弃自己的性命。
这一切都是他惹出的过错,可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他却无法妥善收场。
吹响鸟哨,应该去死的人是他才对。
张淮之垂在身侧的手臂微微紧绷,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加快速度越过她身边。他要向老者说明该死的人是他不是南宫导,假如不能换回南宫导,那他就跟他们硬拼。
不管是自爆也好,还是被杀死,都比他束手待毙,眼睁睁看着南宫导被蒸熟来得强。
还未走出几步,张淮之的手臂忽然被身后的人攥住,他脚下一顿,转头看过去,却迎着月光看到黎谆谆那张哭花的脸。
她刚刚摔过,身上沾着泥,原本白皙温软的面容看起来脏兮兮,鬓发凌乱散落在耳畔,双眸里噙着泪,仿佛星光般流淌在眼底。
“不要去……”黎谆谆眼眸通红,神色倔强又脆弱,“我只剩下你了。”
她啜泣着,埋头抿住了唇:“……晓晓还在等着你。”
张淮之没想到黎谆谆竟然看透了他的想法,他唇张了张:“我……”
“你要好好活着。”
黎谆谆嗓音沙哑,向前撞进他怀里,晚风吹过少年失措苍白的脸庞,他僵在身侧的手臂,缓慢地抬起,轻轻落在她肩上:“……对不起。”
张淮之很少向人道歉,他阿爹说伤害一旦造成,再去说对不起,不管说多少遍都无法抹平痕迹,让一切恢复如初。
与其用嘴说对不起,倒不如努力去改变,尝试着挽回自己闯下的祸患。
可今日张淮之却说出了人生中最多的“对不起”,他才明白,不是什么事情都有转圜的余地。
两人相拥在漆黑中,久久,久久。
当哨声消失,黎谆谆和张淮之走回海岸边时,她发现老者将蒸屉撤了,随之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是一个巨大黑色的铁板。
铁板下升起烈烈炙火,而方才被抓住的十人,陆陆续续被推上了铁板。
他们双手被绳索束缚,赤着双足,大多人都是慌张无措,浑身紧绷着的模样,只有南宫导神色悠悠,眉眼中竟还有一丝闲散的开怀。
他在看黎谆谆,黎谆谆用眼睛挖了他一眼。早知道便不应该给他安乐丹,看他还敢不敢编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这样的谎言,又是表白又是亲吻,在张淮之面前胡乱戏耍她一通。
老者不知何时走到铁板旁,笑吟吟道:“这两场的鬼都表现非常优异,那么现在就看看被抓住的人表现如何了。”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那铁板上的十人:“听说过民间游戏斗鸡吗?”
斗鸡也叫撞拐子,一条腿独立站着,另一条腿则盘成三角状,用膝盖去撞别人。
老者简单介绍了一下游戏规则:“哨声响,将其他人都撞下去,最后留在铁板上的胜者可以活下来。”他又补充了一句:“输了的人,则要在脖子上坠着石头沉海。”
一听这话,张淮之死气沉沉的神色里重新注入一丝生机,他紧绷着的手臂轻颤,望着黎谆谆:“谆谆,南宫大哥还有机会……”
黎谆谆甚至在他眼底看出了微微湿润,她抿了抿唇,缓缓抬头看向南宫导。
南宫导也在看她。
她看不懂他眼底暗潮涌动的情绪,更不明白他今日当着张淮之的面,戏耍她的意义在何处。
张淮之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从始至终也没有跟她提过南宫导表白,亲吻她的事情。
甚至于张淮之至今仍沉浸在满心愧疚中,惨白着一张脸,恨不得替南宫导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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