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抒耳
行吧,他可不敢和时澄月硬刚,反正最后输的总是他。
林一砚看着那道时澄月不会的题。
“这题就是——”
声音戛然而止。
后颈被一道冰凉的触感贴上。他僵硬地回头,发现时澄月的手不知何时贴上了他的脖子,和那点落在他脑袋和脸颊上的雪粒相比,微不足道,却愣得他足以站在原地久久不得动弹。
“好冷。”时澄月堪称倒打一耙的个中高手,“为了表示你刚刚嘲讽我的歉意,你必须给我捂捂。”
她看见林一砚的喉结动了动,沉默片刻才吐出一个好字。
他真好,时澄月想。
说起来,她每次把手伸到时澄阳和时鸣磊脖子后头的时候,两人都躲得飞快,时鸣磊还会义正辞严地说这事儿你妈做就可以了。时澄阳也有学有样地表示他的脖子只给未来女朋友捂。
小气就小气,非要扯出一堆歪理。
如果这是什么所谓的江湖规矩,男朋友只能给女朋友捂手,那她冰冷冷的手此刻贴在林一砚脖子上肯定对他以后的女朋友很不公平。
这样不公平的事情怎么可以发生在如此公平的年代里呢?
既然如此,思来想去,她来做林一砚女朋友,这个解决方法实在是万分妥当。
越往北楼的方向走,大礼堂传来的声音越轻。
时澄月问:“刚刚那首歌还挺好听的,你知道是什么歌吗?”
“嗯。”
“叫什么?”
林一砚不甚在意地看着时澄月的卷子,没回答她的问题,却随口哼着歌。
离大礼堂越来越远,那阵音乐就像是隔了层白茫茫的雾,听不大清楚,可是此刻的林一砚似乎还能接上那首歌的尾声。
“如若写这阙情歌可否得你在意
字里诉说着我愿赠你附依
如果在这轮微光消散有幸再见
目光莞尔无人及你令我心痴”
朦胧的歌声在时澄月耳畔回绕,然后占满她所有的心绪。
路灯似乎要把漫天洋洋洒洒的雪花氤氲成暧昧的暗橘黄色。
时澄月偏头朝他看去,他也恰好垂眸。
他的手臂蹭过时澄月的肩膀,衣料摩擦,发出丁点声响。
这一刻,她看见他长长睫毛垂下,乌眸如水浸润,眼底带着路灯直打下来时闯入的光。
她于是又问了一遍:“这是什么歌?”
林一砚眼神晃动了一下,又自然地移开,手从额头抓着自己的短发往后薅,最后贴在颈部,感受到那因为时澄月方才的触碰而还未消散的柔软触感。
他悄悄揉了一下。
笑声短促又得意:“不知道。”
不知道?那他哼什么哼?
“你明明都跟着那个旋律在唱了!”时澄月控诉。
他一脸无辜地挑挑眉,哦了声:“那我不告诉你。”
这是需要卖关子的吗?
“喂!”时澄月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猫,即刻炸毛。
林一砚自顾自往前走,听见后头哒哒哒的脚步声,少女的气息又跟着近了,还有与之而来的一阵小小的抱怨声。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她又开始嘟嘟囔囔地细数从认识以来他所犯下的罪行。
其中百分之八十五的内容都可称得上是她的杜撰。
他唇边的笑意扩散得越来越大。
两人说说笑笑地打闹到了教学楼,然后迎面和下楼的符江开撞上。
肃然五官浸在阴沉灯光下,更显严厉。
“没听见上课铃?”锋利的眼风扫过两人。
惬意气氛突就冷下来。
时澄月敛起笑,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和林一砚一前一后地往楼上走,连手挥动的幅度都变得僵硬。
走到三楼转角处,她似乎能察觉到符江开的视线还落在她的身上。所以她都没打算和林一砚说声再见,便想径直回班级。
岂料,长发被人从后头轻拽了一下。
“你们班主任还在啊!”她没回头,只用气音道。
“他走了。”
时澄月提起的心终于落下。
刚要回头,他的胸膛和她后背碰了一下又一击脱离,伴着刻意压低的声音落在她耳畔:“朋友之间有什么好怕的?”
语气里的情绪不易显现。
朋友之间的确没什么好怕的。
可是他们之间……
是了,他们之间没什么,他们的确是朋友。
时澄月觉得自己像只惊弓之鸟,她还在脑海里思忖着接下来的回答,却感受到他手指表面炙热的温度脱离开她微凉的后颈。
“那首歌叫不暧昧。”
然后在时澄月即将向他偏来的视线正式落到他脸上时,又前言不搭后语地说:“按我对符江开的了解,他待会儿还会突袭一次我们班。先走了。”
他摆了下手。
“时澄月,新年快乐。今年,很高兴认识你。”
呼吸在低压和低温里燃成了火。
马尾在空中小幅度地晃了一下。
冬季校服衣袖摩擦发出细微噪音。
不可名状的心情在胸腔里交织。
时澄月怔愣一瞬,彻底回过头去时,少年的身影一闪而过,和逐渐模糊的脚步声一起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所以她自然没有看见林一砚发红的耳根,和那堪称落荒而逃的急促步伐。
为什么要走这么快。
她也想告诉他,认识他,很高兴。
可以在今年发生的无数件令她高兴的事情中荣升为最高兴的一件事。
作者有话说: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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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写这阙情歌可否得你在意
字里诉说着我愿赠你附依
如果在这轮微光消散有幸再见
目光莞尔无人及你令我心痴
《不暧昧》徐秉龙
第33章
廖卫峰是在上完十二班的数学课之后碰上符江开的, 两人碰着了就顺路一起往办公室走。符江开问起十二班学生的数学成绩,廖卫峰点了几个最近上课有些松懈的学生,符江开面上神色不变, 语气却不知不觉地变得低沉。
“我有空了找他们谈话。”符江开说。
廖卫峰看着他,琢磨着措辞:“其实吧, 这个年纪的男生不能一味地批评......”
这个点的办公室没什么老师,符江开顺势在廖卫峰的座位边靠着,他话锋一转:“对了,老廖, 你们班那个时澄月成绩怎么样?”
廖卫峰没料到他怎么会突然提起时澄月, 正要说话, 门被人敲了敲, 路梁抱着一叠作业站在门口。
廖卫峰笑着:“来的正好。”
路梁放下作业, 不明所以。
廖卫峰说:“这是我们班班长, 时澄月的好朋友, 时澄月最近学习还蛮努力的, 我们老师哪有他们学生之间相处的时间长啊,说起来, 还得是学生最了解学生。”他旋开桌上的保温杯,呷了一口, “路梁,跟符老师说说我们时澄月。”
“时澄月.....”路梁盯着被风吹起又垂落的蓝色飘窗, 心思缥缈了一瞬, “其实我和她不熟, 不过她经常抄我的作业, 大家都是同学, 我也不太好拒绝。”
·
期末考试前夜, 时澄月难得有些紧张。
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着,时澄月把语文书盖在头顶:“林一砚,你说我明天能考好吗?”
“能。”开着免提,林一砚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理科提分是很快的。”
“嗯。”
“时澄月。”他连名带姓叫她,语气是难得的认真和严肃,“不要作弊。”
时澄月一愣。
不管大考小考,只要遇上数学考试,她就会作弊,不过抄也只是抄选择填空,大题直接放弃不做。她只是疑惑,为什么林一砚会知道这些,毕竟她作弊技术高超,根本就没被点名通报过。
林一砚解释:“我看见过。”
“你看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