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潆
元枫笑道:“茶叶还没有长出来,想抢也没办法啊。他们又不是田舍郎,我们还能给他们赊种子?
对了,你知道上面写的‘两家榷茶商’,是哪两家吗?”
洛泱眼珠子转转:“你这样问,难道是......史家?”
“不错,王守澄那老狐狸,给齐王一个榷茶商名额,同时又给了史墨白一个。我看,这就是让我们比比谁孝敬得多的意思。”
“史家难道是八爪鱼?每条赚钱的道他都要趟。我们各种各的,到时候,我们给茶农的好处多,他们自然向着我们。”
洛泱心里还有张底牌:
两京的茶叶虽然不如江浙、淮南出名,自己可是懂得后世炒茶工艺的人。
大唐的主要是蒸茶,做出来的都是茶饼和茶团,散茶几乎没有,所以他们的茶味没有后世的好,这才加上盐姜葱煮茶汤。
我用炒茶工艺,把两京的茶叶提高一个档次可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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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曲江池
下过两场冬雨,天气很快变得寒冷起来。
厚厚的云层显得满腹愁绪,似乎想几息之间憋出一场雪来,仿佛这才算不负聚集而来的云朵,对它的期待。
这样的天气,本不适合在曲江池上泛舟饮酒,却非常适合在这里杀人。
曲江池畔的芙蓉园没有了百花争艳的喧闹,只有黄叶落索后的萧瑟。李奏牵着洛泱的手,走在这空荡荡的皇家园林里。
“你说是带我来看杀人的......”
洛泱前后看看,这里根本看不到曲江池,更别说韦元素他们的游船了。
“难道本王还没有杀人好看?”李奏转头看看披着大氅的她。
银朱色的大氅滚着白色的大毛边,风帽边上的白狐毛边衬着她的肤色白嫩,长长的睫毛在风里忽闪忽闪的,让他看得动心。
“怎么没穿靴子?有没有好看的?回头我让人找些好皮子给你做两双。”
李奏握暖了她的一只手,换了个位置,又握住她冰冷的另一只手。
“不要不要,我自己会做。我家乡情侣之间不流行送鞋,因为送了鞋,人就跑了。”洛泱笑嘻嘻的说:
“你要送,等今年冬猎的时候,送我一张好皮子吧。”
“那有何难?你骑马练得怎样?冬天骑马更不容易,穿得太多,马累你也累。”
说起马,洛泱想起金猊,便笑道:
“你现在天天上朝,要不我们还可以到城外骑马去。金猊也不是不能跑,适当的活动,对它的腿没有影响。”
“好,等这事完了,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一路聊着,终于看到了水面,池边枯黄的芦苇随着北风一浪一浪的摆动,这是到了芙蓉园西面的凌波阁。
上了阁楼,李奏才将她的手放开来,这里没有宫女太监,但东西都已经准备齐全。
阿凛、阿冽、邵春他们充当起仆人烧水煮茶,阁子里很快就飘起了茶香。
“你长兄要到边镇去了,每年吐蕃都会在大雪封山后,出山偷袭大唐边镇,有些边镇被占据之后,再也没有收回来。”
李奏有些难过,前世他与圣上的第一次冲突,就是要不要派兵支援泾源边镇原州。
牛增孺和王守澄不但不同意派兵,甚至连泾源军都要以固守泾州为主。
“哼,牛增孺当时说,吐蕃兵打过来就是为了要冬粮,少囤点粮,抢完了他们自然会走,若是派兵,耗费的人力物力更大,岂不是得不偿失?”
李奏至今说起来还有些意难平:
“王守澄、韦元素只想保住他手中兵力,谁也不肯往外发兵,十五万神策军,只是他们挟持圣上的武器。”
“那现在怎么又能派我阿兄去了?”
李奏笑道:“他说服了窦节度使,窦节度使提出让凤翔、泾源、邠宁三镇联防,不用增兵、增粮,朝廷已经同意了他们的提议。”
呀!自己才写信去跟大兄说,这几个藩镇是种棉花的好地方,他们竟然开始联防了。
李奏看她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不知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试探着问:
“那里......也有金银?”
“暂时保密!”
白叠子明年还要先在东庄和凤翔边镇试种,等到他们有了更多的种子,能够扩种的时候,再告诉他也不迟。
(不好意思,后面内容今晚会替换。)
纳采
到天地以及祖宗庙里搞了一大堆祭拜仪式后,皇帝命太尉为正婚使(太尉为三公之一),宗正卿为副婚使(宗正为九卿之一,皇室宗亲中有什么大事都会出面)。相关部门提前一天在太极殿内摆好道具,次日文武九品官员及蕃客(一般指外国使节)皆各就其位。两位婚使在门外路的东侧,面西而立。黄门侍郎引幡旗、节钺,中书侍郎拿制书,奏拜。皇帝从西房出来,座上龙座,然后正副婚使入内就位。司仪喊“再拜”,在位的九品官员、外国使节、正副婚使皆下拜。(唐朝时候外国驻中国的使节超级多)
中书侍郎拿制书,但降旨的却是侍中。侍中拿着圣旨走到婚使的东北边,面向西喊:有旨!正副婚使再次下拜。侍中宣制:纳某官某人的女儿为皇后,命公等持节行纳采等礼。念完后,正副婚使再拜(我靠,一会儿的功夫拜四次啊,腿都麻了)。
这还没完,制书、节符之类的交接仪式还有一大套。礼仪完毕之后,皇帝闪人,在位的官员按序出太极殿。正副婚使也坐车,先前准备的一大堆乐器这时候还不能吹奏,一干人等在乘车相随,制书放在油络网牛车上(油络是三公以上才能用的车饰,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随便把圣旨搁胳膊弯里,太荒唐啦)。
出门时应该非常早,到主人家后天才“大昕”(天完全亮,这当婚使的得起早贪黑啊,真是体力活!)。一开始婚使是不能直接进门的,双方在户门口西面又是一大套的礼节,连主客的站位都十分讲究,比如婚使要站在西面、主人要站在大门内,面向西。主人的佣人(即傧者,专门招待客人的)面向北,受命之后出来站在东面(和门口的婚使面对面),双方进行一番礼节性对话:
傧者曰:“敢请事。”
使者曰:“某奉制纳采。”
然后傧者屁颠颠跑进去如此这般跟主人说一番,主人礼节性地应答:“臣某之女若如人,既蒙制访,臣某不敢辞。”大意无非是表示谦逊。
傧者出门跟婚使如此这般一说,再进去引主人出来,迎接使者于大门外之南,北面再拜。使者先不作答。主人揖使、副先入,至于阶下,双方又是一大套的礼仪,然后开始宣“纳采制”,主人再拜。所谓“纳采制”,无非是说“皇帝我受命于天,鸿图天下,现在要娶个老婆。。。现在要遵圣母皇太后之命,遣使臣持信符,按礼节选皇后。”
说白了就一句话——朕看上你女儿了,立马洗干净了给朕送过来。
古代婚礼中,有个比较有趣的环节,那就是奠雁,这种仪式在如今估计很难再见到了。雁是侯鸟,随气候变化南北迁徙并有定时,且配偶固定,一只亡,另一只不再择偶。古人认为,雁南往北来顺乎阴阳,配偶固定合乎义礼。婚姻以雁为礼,象征阴阳和顺,也象征新娘的忠贞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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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搜捕
昨夜曲江池畔出了事。
神策左军将军李宏楚,与库部郎中郑注,在曲江池船上饮酒时遭人暗杀,双双殒命。
至于为何两人在郊外的曲江池饮酒,导致众多亲卫在场,还让刺客跑得无影无踪,不得而知。
韦元素在圣上面前痛心疾首,主张全城搜捕:
“长安城里有刺客敢袭击神策军,这绝不是小事。今日敢杀文臣武将,明日便敢行刺圣上。金吾卫负责上京治安,曲江池附近就有城卫,此事必须向他们问责!”
“唐弘,你有什么要说?”
圣上有些心惊,他不知道王守澄和韦元素的人搞到一起,到底是为什么。
唐弘出列行礼道:
“回禀圣上,末将昨夜值东城墙,并不知南边出了事。末将执金吾以来,多见持械门客恣意妄为,更有人无视王法,私下打通里坊隔墙,让城卫所守坊门形同虚设。
末将奏请圣上,准许金吾卫增募新兵,同时彻查京内坊墙完整,重新约束宵禁。
否则,仅凭金吾卫现在的人手,恐难内外兼顾。”
就拿芙蓉园来说。
昨夜,唐弘将李奏他们放入芙蓉园,今早开坊门后他们才离去。那里虽是宫禁,但圣上一年也去不了两回,金吾卫除了守门,根本没有兵力兼顾其他。
平日里,就会有不法之徒翻墙而入,盗取殿中摆设器物,他们也不能及时发现,事后守卫还要白白吃板子。
“唐将军,每次出事你们就推脱人少,是不是要圣上把龙武卫、羽林卫,甚至是神策军都划归你管,你的人手才够用?”
韦元素嗤之以鼻。
“韦大将军若是愿意,唐某何乐不为?李将军自己就是神策军人,出了事先报韦大将军,继而上朝堂禀圣上,可曾想过找金吾卫?”
唐弘只管顶撞韦元素,他就是要让韦元素失态。
王守澄小眼睛不停的转:
韦元素拼命指责金吾卫,明显就是转移视线,让圣上不再关注李宏楚和郑注为什么在郊外会面。
郑注就这么死了,王守澄几乎立刻判断是韦元素下的手。可他赔上李宏楚,岂不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最近的事,越来越看不清了。不过……这是自己将韦元素赶尽杀绝的机会。
“唐爱卿,整肃宵禁之事,牵涉人事太广,容后再议。当务之急是查明真凶,以安民心。”
昨晚神策军找了一晚也没找到,今日又在城门增加了盘查,连阿夔他们这些巡使也都加入了搜捕。
真是瞌睡遇枕头,洛泱刚把菊仙的画像交给阿夔,就碰到全城搜捕。
年终大祭就要到了,到时圣上将要离宫到南郊祭天,宫里的队伍、大臣的队伍,浩浩荡荡排个几里长,安防压力非常大。
京兆府正好利用这次机会,清理清理京城里那些来历不明的人。
全城搜捕因官员被刺杀而起,最后扩大成为几次队伍各怀心思的大行动。
郑注被杀,虽然让大臣们吃惊,但因此人贪得无厌,又仗着自己靠山王守澄,连收礼也不避讳。
“逢年过节,送礼的车子在郑府门前排队,都成了京城一大风景,简直是文官的耻辱。”散朝的路上,大家纷纷议论。
“庆成节那次让他逃了,你我不都觉得可惜?没想到,他也不过是多活了两个月。”
“今年冬至,要走王大将军门路的人,岂不是断了个联系?我听说,李逢吉的侄儿李训,刚送了金银上去,想重回长安呐。”
“郑注没了,李训的地位说不定会涨,李逢吉能回来也未尝不可......哎,见过齐王、安王。”
“见过二位亲王。”
“免礼。外面刺客还没抓到,各位出门在外多带两个仆从,小心为好。”李奏含笑道。
等那几位大臣走过去,安王不屑道:
“这些人都是吃饱了撑的,说他们憎恨别人收受贿赂,倒不如说他们恨自己没有收受贿赂的门路。”
“别说他们,清源的婚事算是定下来了吗?”李奏边走边问。
安王李溶轻松道:“下了圣旨,还要三书六礼,各项礼节折腾下来,没有三、五个月走不完。大婚应该要到明年夏天,到时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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