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咖喱乌冬面
她温柔地笑,对女孩招手:“好孩子,过来。”
女孩谨慎的眼神有所松缓,抓着裙摆一步步走了上去。
妇人向她伸出手, 似乎要给一个温暖的拥抱。
女孩的表情越发缓和起来,轻声喊妇人:“娘……”
就在妇人抵达女孩眼前的那刻, 她狠狠掐住女孩的脖子——
女孩表情剧变,掰着妇人手腕上的镯子, 喊出第二声和第三声“娘”, 最后变成嘶哑的“母亲大人”。
然而不论她如何呼唤, 妇人眼中的狠厉都不随她的呼唤变成温柔。
妇人手背暴起青筋, 眼神愈发疯狂。
“瑛儿。”她声音温柔渺远, 见女孩要死, 竟笑了出来, “跟娘一起下地狱吧, 好吗?”
在女孩呼吸愈发微弱的将死之时, 妇人忽然被人临头泼了冷水一般清醒, 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她怔怔然放开手。
随她将手放开,女孩向后跌坐,剧烈地咳起嗽来,支撑着身子一点点往远处爬。
然而不论她怎么爬,都没法离那张床太远。
她嘶哑着嗓子嚎啕大哭。
妇人看着她哭,也绝望地捂住脸,耸动肩膀悲泣道:“走吧……你走吧……”
女孩却不确定这是母亲真心的命令,还是又在等待她离开后再一次发火。
妇人却又暴怒,对她喊:“听不懂吗?走啊,滚!”
女孩终于向外跑。
离那方天地越来越远。
等她再次抬眼,只见黑暗中许多只巨大的眼睛看着她,眼珠泣血,巨大的唇一张一合,向她说话。
“恶魔。”
“毁了我的魔鬼。”
“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跟我一起下地狱。”
“去死。”
走?
怎么走?
瞧啊,这么多年过去,又有谁真正能走掉呢?
“嗬——”
冰冷的空气灌入口腔。
乌瑛从噩梦中醒来,猛地坐起。
向来冷静的面庞上布满细密汗珠,她没去擦,只一下一下摸着自己的脖颈。
那里已经没有任何疼痛。
房中照常点灯熏香,昏黄的灯光长明,随窗外灌来的冷风摇曳。
乌瑛看着灯光,半晌,等到背部浸湿衣衫的汗凉透,没有继续睡。
她披上外衣,摸到烟枪与烟袋,缓步走入院子里。
呵气,烟雾与水汽交缠着浮上夜空。
繁星明亮,满月皎然。
值夜的弟子发现乌瑛的行动,小心翼翼靠近:“老师,可是有什么事需要处理?”
乌瑛哑声道:“无事,你回去吧。”
“是。”弟子合揖恭敬退下。
留乌瑛独自看夜色。
**
次日晨。
飞船迎风而行。
早晨的阳光还算温和,从上而下俯瞰,山峦尽染枫叶的暖黄,在阳光中泛着金色。
在这高空中,却有茶香浮动。
茶已煮沸,乌遥将火关小,为自己斟满一杯。
的确如乌菁菁所料,她如愿坐上前往飞星宗的飞船。
对如今在这艘飞船上的所有玄淼门的修士而言,此行的目的都只有一个。
——参与宗门议事。
真界大比十年一度,而宗门议事却每年都有。
名为三大宗门共商真界事务,实则若是往阴暗去想,将它称为分赃大会也不为过。
凡界的地域如何管辖、稀有的材料如何分配、一年来宗门间待处理的问题如何解决,都需要放在这段时间去讨论。
若有什么需要协力为之的提案,宗门议事也是提出的最佳时机。
在乌瑛的议程里,幻鲛必然是最为重要的一环。
这场合不同寻常,就算是素日生活起居最为奢靡的乌淳,也并未有带太多弟子参与的打算。
外姓长老如乔渊德只能独身前往,将乔冉冉一人扔在温水崖继续做她的研究。
乌苓、乌菁菁,还有其他人都不在,如今在这艘通往飞星宗的飞船上,乌遥是名副其实的一个人。
不……
这样说或许并不准确。
乌遥选在靠窗的观景位。
而乌咫坐在乌遥对面,一如往常穿着黑金色弟子服,神色冷漠地垂眸擦着血雾绞。
这艘飞船分三层,长老们坐在最高层,往下一层是直系弟子的地盘,最后是普通内门弟子的位置。
其他人不在,这里就只有乌遥与乌咫两人对坐。
偌大一层飞船,内里几十个座位,乌咫偏偏坐在乌遥对面。
乌遥连躲避他的力气都懒得花,将他当做空气。
自坐上飞船后,两人便几乎没有说过话,乌遥要么看话本,要么煮茶。
乌咫将血雾绞擦过一遍又一遍,不时看乌遥一眼。
乌遥煮茶,他就看火炉。
乌遥斟茶,他就看杯盏。
然而乌遥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摊开百闻书看话本子,直到将那壶茶都快喝完,也没给他倒上一杯。
乌咫能乘上这艘飞船,因为他是乌瑛唯一的、最喜爱的儿子。
也是除乌瑛之外,对幻鲛最熟悉的那个人。
乌遥和他不同。
乌咫之于乌瑛,乌遥之于乌淳,二者之间虽有相似之处,但并非全然一样。
乌遥近些年来仰仗乌达居多,若非有乌达的喜爱,乌淳对她的警惕只会更多。
就在这次离开前,她还去过一趟雪竹居,将混杂着固魂草的药草包交给谷氏兄妹,让他们代为转交给乌达,作为本月无法按时拜访的补偿。
乌遥之所以能来,因为她终于有了“最被乌达宠爱的小辈”以外的名号。
她是最美丽的装饰品。
乌遥拿下真界大比的魁首之位,乌淳是除她之外最受关注的那个。
这段日子,只要乌淳出现在别人眼前,别人打头第一句定是奉承乌淳培养出多么优秀的女儿。
将他吹得天上地下独一无二,非要全世界都知道他是多么好的父亲。
乌遥越是能为乌淳长脸,乌淳也就越嘚瑟。
乌遥掐准乌淳的命门,为了让他顺理成章地带自己前往宗门议事,她格外听话、事事顺从,连续一个多月,一点错都没有犯。
乌淳被捧得飘飘然,加之乌遥听话,看乌遥的眼神都柔和不少,恨不得将她挂在腰上四处打转。
这才让乌遥顺理成章乘上这艘船。
今日乌遥迎合乌淳的喜好,将自己打扮成一只花孔雀。
发髻梳得花里胡哨,雾紫色披肩与同色系襦裙相得益彰,衣袂边角绣着大片大片的精美绣球花。
凡是修士,大多对衣着没什么讲究。此时的乌遥只要不打架,看起来就与凡界商贾世家的大小姐没多少不同。
大小姐为自己又斟一盏茶。
就在这时,百闻书一声滴鸣。
她握着茶壶去看消息,见百闻书上浮起的一行字,没准备马上就回,继续慢悠悠倒茶。
虽然什么都没说,脸上冷了一路的表情却变得柔软了些。
那行字,连同乌遥的表情却被乌咫也看见。
乌咫冷冷道:“你应当离那个人远点。”
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她书上消息的窥探。
乌遥吹了吹杯中茶,抿上一口,道:“乌咫,你是我父亲的姐姐的儿子。”
又翻过一页百闻书,将那页聊天记录翻走,“不是我爹。”
乌咫擦着血雾绞,听出乌遥不高兴,没准备将话停下,却换了个话头去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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