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咖喱乌冬面
雁竹说:“你总是认为自己高贵,大概想不到,在我眼里,最脏的就是这一身血。”
作者有话说:
《给雁竹的信·一》
雁竹,可还安好?
自你回宗门已有一月有余,深秋已过,冬日将至,宗门里的秋叶都掉得差不多。看见满地落叶和光秃秃的树枝,总会想起你夸赞飞星宗秋叶景色美极,若是你在冬天赶来,怕是要失望。我听取你的建议,在秋叶落尽前取下一片夹在书里,不知可以留存多久。
听闻玄淼门只有冬天,满山霜雪,不知外面过冬时,你那里会不会比以往更冷?随信寄去手套一对,请留意保暖,莫要染上风寒。
祝好,盼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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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雁竹的信》系列就不放在正文了,一共三篇,希望大家没有屏蔽作话……
第77章
◎这是我单方面喜欢她的时间。◎
乌遥找到云修白时, 已经是第二天晌午。
没有议事会程,云修白的行踪便称得上难以捉摸。她连问数个飞星宗弟子,才找到云修白的踪迹。
她在主峰旁的不知名侧峰寻到云修白。
正午时分, 阳光本该旺盛。然而这一日乌云蔽日,晨间的云雾直到午时还未散尽,山顶透着蒙蒙日光, 雨珠将落未落。
云修白就在这样的阴天里,独自蜷缩在山亭中下棋。
他没有对手, 棋子攥在左手, 招式衔在右手,一招落黑子,一招落白子。
乌遥默默走到云修白对面,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云修白并不对她的到来感到诧异,落下一子, 抬手示意她落座,“坐吧。”
乌遥没有坐, 依旧冷冷看着云修白。
今早她在乌雁竹的哭声中醒来。
梦境走到后半,幻象随主人的心魂动摇而破碎混乱, 四周犹如地震, 画面交错着在她眼前闪过。
乌雁竹和乌达的声音穿过她耳朵, 时大时小, 时高时低。
黑暗中, 乌雁竹哭得撕心裂肺。
雁竹不姓雁。
也不是云雁竹, 不是伏雁竹, 不是百里雁竹。
而是乌雁竹。
是她看见乌雁竹身着紫裙, 又对各类阵法稔熟于心, 便先入为主将她认作是飞星宗的人。
然而乌雁竹不属于飞星宗, 她和自己一样,是乌家的后裔。
知晓这一点之后,乌遥约莫了解为何乌雁竹会选中自己。
但说到底,乌雁竹有机会将自己的梦境交给她,还是与眼前这个人有关。
云修白与梦境中的俊朗少年截然不同,身着旧青衫,孱弱地蜷在椅上,似乎下一秒就要随风中落叶一同飘走。
见乌遥没有落座,云修白也不强求,只不动棋盘,等待乌遥把话题同他挑明。
桌上棋局黑白交错,黑子将白子围猎,白子犹如笼中困兽,一念向生,一念向死。
乌遥垂眼看棋盘,问道:“云长老,那灯里装的梦与我有关,与玄淼门有关,您早就知道,才有意将灯交给我。我说的是对,还是不对?”
“对一半,错一半。”
“对了什么,错了什么?”
雨点零星砸下,疏风细雨中,云修白咳嗽两声,身子剧烈颤动起来。
等抚平那口气,他才阖上眼,缓缓道:“炼灯与煅剑不同,从找寻材料到做出灯芯,每一步都要花费炼灯人数年时间。”
“那灯名为引梦,实为引魂。然而死者的魂没有那么好招,要想将它牵引过来,得用换的。”
“以我的魂,引她的魂。再由魂引梦,让你入她的梦。”
乌遥问:“你如今身体这样虚弱,是因为炼出引梦灯的缘故?”
云修白道:“那又是另外一件事。”
云修白看向庭外细雨,缓声道:“你既然今日来找我,想必已经入过雁竹的梦。你说得对,我知道你是雁竹的孙女,故而的确知道那盏灯与你有关。”
“然而错在,引梦灯只能用一次,只能给一个人。那盏灯虽然由我所炼,但那里面装着的,是她想让你看见的梦境。她不愿意将梦交给我,我又如何知道那里有些什么?”
乌遥:“我看见了什么,你想知道吗?”
云修白良久沉默,“不必。她可以让我看她的梦,却没有给我看。既然她不希望我知道,那我就不去知道。”
“我时日无多,但我不想她也随我一同被遗忘,哪怕她恨我无能,我也希望她能被人记住。既然她愿意被我牵引,那么该是同意了我的愿望。”
“孩子,你有她的血,我有她的梦。”
“将那盏灯燃尽吧——就当做再帮我一个忙。”
云修白言辞恳切,将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听起来一如看起来可怜。
但乌遥并不答应,也没拒绝。
她拾起散落在棋盘外的白子,啪嗒一声,按在棋盘中一处。
棋行险招,死中求生。
云修白抬眸看她。
乌遥是雁竹的后代,却跟雁竹长得不像。
也许有相似之处,但气质截然不同,就将那仅有的一点点相似都抹去。
时过境迁,他还记得雁竹是明媚的,柔软的,站在太阳下,弯眸对他笑。
仅有的日光被乌云遮蔽,雨越下越大。
风雨飘摇中,乌遥背对漫天秋雨,在茫茫雨声中看他。
“我来找您,是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乌遥笑了笑,“请告诉我,伏灼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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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乌遥。”
“她早晨来过,同我们问了云长老的行迹就走了。不过挺奇怪的,也没说为什么,大概是有什么私事吧。”
窗外雨珠涟涟,百里川看着雨景,扶着远鹤剑回想着飞星宗弟子的话。
房内,百里溯皱纹横生的食指慢慢抚过铺满桌面的图样,确认最后一把剑的制式,颔首道:“嗯,这批刀剑形制不错,跟小宋说一声,可以开始煅了。”
雨丝不时溅入房内,百里川回过神,擦掉溅到脸上的雨珠,关上窗回头:“好,我去跟宋倾枫说。”
“但是川儿啊。”百里溯点点图纸,“这是小宋昨天发给你的吗?按照流程,不是应该前天就给到你手里了吗?”
百里川面色不变,对答如流:“是弟子失误,忘了这批图纸已经到了,昨日才突然想起。”
百里溯笑了声,摇摇头:“失误?我怎么看着不太像呢。”
“你一般呢,会把图样仔细看几天,修改细节后做标注,再将备好标注的图样给我。但这次,上面只有小宋的字,没有你的。”
百里川意识到自己被百里溯套了话,懊悔地闭眼瞬间,挪开眼神不和百里溯对视。
百里溯却不准备放过他:“昨日在摘星殿,你同我说这批图样到了,是因为我说到乌遥那小丫头吧。你担心我说得多了,乌淳会对她不利?”
百里川扶着远鹤剑,没有做声。
他虽平日有意疏离百里溯,但并不讨厌他。
相反,他明白百里溯的用意,知道他的关切,更晓得百里溯没有恶意,只是想法与百里无忧多有不和。
百里溯于他,是想为他好,却永远找不到合适办法的亲人。
也因此,他从未对百里溯撒谎。
若是百里溯说中了他的秘密,那就以沉默代替承认或反驳。
“在我面前还把嘴闭得像个牡蛎似的,瞧你那苦瓜脸。”
百里溯“嘿嘿”笑了声,翘着腿坐下,“这样吧,你把情况告诉我,我不仅不会说出去,还会告诉你那小丫头去了哪儿。”
百里川讶然抬头看他,依旧一个字儿都没说,无声问出一句:当真?
百里溯吊儿郎当扶着椅子,呲牙笑了:“我呢,今儿刚好见过她。就是这么巧。”
“那么……”百里川谨慎地开口,“您又是否知道,为何乌遥会去寻云长老?”
百里溯笑容僵了僵,语焉不详,“小丫头定不会无事去寻云修白,她去找云修白,必然是因为云修白先找了她。”
“放心吧,云修白做事一向有分寸,不管找乌遥是为了什么,都一定不会伤害她。他哪怕实力大不如前,也不屑于用些低级伎俩谋害小辈。”
百里川知道百里溯这是在委婉拒绝回答自己的问题。
既然百里溯将话说到这份上,知道乌遥安全,他也就不好继续追问缘由。
百里溯又暧昧地使了个眼色:“什么时候开始的?”
百里川脸上难得飞上淡淡的红,他摸摸鼻尖,压低声音道:“三个月前,或者更早。”
“你们在一块儿这么久了?”
“不。”百里川说,“这是我单方面喜欢她的时间。”
他坦陈直白,听见这话,百里溯喜笑颜开,连连道:“好,好。好你小子,这么大个事儿,憋着谁也没说。”
他忽然又想起什么,指着百里川问:“那上回真界大比,莫非你是因为怕伤到她才——”
百里川答得果断:“不管有没有您作梗,我都赢不过她。”
百里溯无视“作梗”二字的负面意味,捻着胡子捋了捋,挑眉,“虽然那丫头的确有两把刷子,但毕竟她是没有灵根的人,你就算喜欢她,也不必如此自轻。”
百里川又缄口不言。
在百里溯继续八卦前,他问:“既然我已经说出我的事,作为交换,您也该告诉我乌遥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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