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咖喱乌冬面
乌遥的确不像会堕魔。
虽然她的修为应当能够支撑魔气……
但,且不论堕魔的时间问题,光以道心而论,她从来都站在阴影里,虽有向阳之心,却从未真正走出沼泽。
换言之,乌遥处在灰色地带,若要堕魔,也不至于等现在。
云修白回忆起那日卜算后落下的雨。
是不是气象影响到卜算,抑或是他多年未修习此术,致使卜算出现偏差?
云修白垂头不语,乌遥见他表情沉重,猜想大约是卜算涉及天道,他不愿将结果告诉她。
于是她也不纠缠,从百纳带里取出引梦灯交还给他。
引梦灯将云修白从思索中抽离。
见灯中火焰果然已经熄灭,他轻叹一声:“看来你已经看过了雁竹的梦。”
乌遥点点头:“我猜想你约莫想要将这灯罩留下。”
云修白抚着灯上蝴蝶,大约猜到乌遥这句话的含义。
他摇头轻笑,“那时我少年意气,眼中容不得沙子,一心想将雁竹救出,失败后,反而成了心结。时间消磨蹉跎,最终雁竹于我,也不过变成一个寄托。只因为有遗憾,便同白纸泼墨,不容易抹去痕迹。”
“罢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他看向乌遥,“如今我只有一个疑问——为何乌达还活着?”
“那年我以碎星灯对战乌达,虽说他当时看似并未伤重,但碎星灯片埋在他体内日夜捉烧,对身体的破坏不可逆,他绝不至于这般长寿。”
他恍然,颦眉续道:“……又或者,他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议事方才结束,几名负责收拾会场的飞星宗弟子结队走来,声音越来越近。
乌遥知道此时并非解释的时机,于是提起裙摆:“此地不宜久留,既然已经将引梦灯交还给您,其他的还是日后再议吧。”
云修白也不纠缠,“去罢,我也该走了。”
分别时,乌遥忽然叫他:“云长老。”
云修白耐心问:“可还有什么遗漏?”
“不,只是……”乌遥道,“我无意窥视,但我入梦时,曾在雁竹那里看见您的信。”
云幕变换,一道风将云修白的白发吹到眼前。
视野模糊时,他听见乌遥的话随风飘来。
只这一个眨眼,她的声音似乎随风变换,变成另一个人。
“她很想你。”
“我很想你。”
**
是夜。
乌遥将窗扉敞开,见空中一轮圆月,她伸手将食指与拇指衔成环,将圆月锁定在双指之间。
百里川同她约好,每日要抽出时间说话会面。
怎么今天还没来?
臭剑修,说话还算不算数了?
她眯着一只眼,透过两根指头看月亮。
发呆半晌觉得无聊,将手放下,翻开百闻书,拿起笔。
先写下“今晚月亮好圆”,觉得太没营养,划掉。
再写下“你送来的零食都吃完了”,又怕他屁颠颠跑去买一大堆,划掉。
最后愁眉苦脸发着呆,无意识地落笔四个大字:“想要见你。”
回神,心头一惊:这也太直白了。
刚想划掉,手一哆嗦,就这么发出去了。
乌遥看着那几个赤.裸裸的大字,慢慢把头埋进百闻书里,无声哀嚎。
**
另一头,圆月长明,夜色茫茫。
剑出鞘,血珠自剑锋垂落,在黑靴旁汇成一滩赤红血水。
风吹叶响,传来百闻书的轻轻滴鸣。
第83章
◎不能让乌遥知道。◎
月圆夜, 一只麻雀扑着翅膀飞过梢头。
游廊尽头的舍馆平日夜晚燃灯直至夜半,如今乌淳转移至主峰下的医馆,夜半无人, 只余一片黑影。
啪嗒。
正在此时,舍馆的窗户却开了一条缝。
窗缝中伸出一只手,随后是半个身子。身着夜行衣的男子鬼鬼祟祟, 生怕发出半点声音,在月色下一点一点爬出窗, 再回头将窗户闭上。
好不容易溜出乌淳的书房, 陈盈摸了摸腰间暗袋,确认那石头一样的触感还在,才放心越过围墙往林中走。
今夜他独自做了一件大事。
如今乌淳由长老变成废人一个,他这个由乌淳带来的随行弟子也就无人接手。
本还打着继续在郑兴胜手下做事的主意,然而与同门弟子通讯, 却得知郑兴胜也已几天没见人影,不知去了何处。
几个平日往来亲密的弟子偷偷同他说, 郑堂主多年跟在乌淳身边做账,人缘差极。
淳长老一朝成为废人, 郑堂主变成丧家之犬出走宗门, 忙着另寻下家,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陈盈总觉得不对。
郑堂主若是真有出走宗门的打算, 也该做好充足准备, 至少得把小金库给安置好, 不该走得这般匆忙。
他越想越心燥, 忽而想起在同其他弟子交接时, 听闻淳长老有一习性。
和其他长老不同, 淳长老生性更为多疑警惕, 但凡外出,必然在暗处藏一留影石,以防突发情况。
这习性极少人知道,是平日服侍淳长老起居的弟子偶然发现,这才在他们几个弟子里传开。
陈盈决定去看一看,要是有什么发现,也能拿着去讨瑛长老喜欢,好歹为自己找个下家。
乌淳的舍馆已经清空,今夜他偷偷潜入,当他翻出那块藏在花盆土层上的留影石,打开其中影像……便知道这趟没白来。
现在,陈盈在林中夜奔,走的是通往乌瑛院落的小路。
他奋力跑着,头上、背上都渗出汗。
从那留影石的角度,只能看到淳长老的背影,连声音都模模糊糊很不清晰。
但重点不在淳长老,也不在于声音,而在于遥小姐。
遥小姐操纵着黑色的枝叶捆住淳长老,手上脸上都长出了奇怪的黑色纹路。
看到那纹路,陈盈手上的留影石差点一个没拿稳要砸到地上。
遥小姐身上长的东西,像极了书上画的魔纹。
加之她那副杀气腾腾的模样,陈盈立刻就下了判断,断定乌遥堕了魔。
他不敢细看,只知道要将这块留影石交到乌瑛手上。
快,快。
他不停向前跑。
……好像哪里不对,这条路有这么长吗?
陈盈察觉出异常,猛地刹住脚。明明这夜晚的园林中,一切看似没有异常,但直觉告诉他有哪里不对。
他忽然捕捉到一丝异动,回头。
只见林中,身材颀长的男子正提着剑,一步步朝他走来。
沉稳,迅速。
风一吹,陈盈感觉方才出的汗在此时为他带来加倍的冷。
他认出那是谁,试探着问:“百里川?”
他见过百里川不止一面,知道他是百里无忧的弟子,在琉焰宗的地位崇高,素日行事磊落,很受尊敬。
但现在,百里川和他同样,身着夜行衣,双眸泛寒光,面容在夜色中格外冷峻。
远鹤剑的剑锋绽出银色,在夜色中格外冰冷。
陈盈直觉不对,转身就跑。
但百里川已经拔剑,一眼不发地追在他身后,身形犹如鬼魅。
陈盈知道这样下去,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他急中生智,边跑边往后喊:“等等,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可以跟你谈。”
百里川似乎并不想同他谈,剑锋向前一挑,是冲着他的脖子去的——
“交出来。”
交出来?
陈盈转身挥出一道水鞭,还是被百里川的灵力震得就地打滚,心头一骇,疑心难道百里川是冲着留影石来的。
他依旧嘴硬道:“我不知道你要我交出什么……”
但方才那三个字,已经是百里川用仅剩不多的耐心说出。
远鹤剑带着凌冽杀气向前,无视陈盈的水鞭和水盾,一剑直入陈盈臂膀。
剧痛中,陈盈透过破碎的水盾看到百里川的眼神。
百里川是真的没留情,是真的想取走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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