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咖喱乌冬面
他手中剑尖滴血,手中拿着伏天明引以为傲的,此时已经四分五裂的本命灯。
魔焰划出一道墙,连同鬼粟藤一起铸成钢铁一般的防线。
“进犯者,死。”
朝阳在天边翻起光亮,像是沉睡已久的人终于睁开眼睛。
天亮了。
第93章
◎她的不尽火。◎
那年深秋以后, 玄淼门的雪线已经有松动的迹象。
雪水融成小溪,沿着山路下行,浇灌着沿途的土壤。候鸟来去, 在温水崖之外,雪山的其他地段也开始长出野花野草。
玄淼门已经迁走,温水崖不复存在, 雪域揭下神秘面纱。
相传那雪山有神明庇佑,哪怕传闻说那地段住了一只魔, 也阻拦不住人们探索的步伐。
第二年夏, 开始有胆子大的凡人向雪山迁居扎营,依靠在雪山附近采摘珍稀草药以及畜牧为生。
好奇的凡人跋涉山川,成群结队地站在山峰眺望,快要惊掉下巴。
雪山顶依然寒冷,在雪山包围的盆地正中央, 却长着一颗参天大树。
用参天大树来形容,真是一点儿也不夸张。
黢黑的枝干扭在一起, 树干之大,怕是上百人合抱也抱不过来;树叶结成直冲云霄的蘑菇顶, 在白蒙蒙的雾里随风微动。
凡人们既惊喜, 又好奇, 又畏惧, 犹犹豫豫地在山上, 舍不得离开, 又不敢凑近了瞧, 远远望着, 叹道:“这真的是神迹呀……”
终于有胆大的提议要去看看, 凡人们环视一圈, 确认这山中既不见人,也没有声,大概那传说中的魔王也并未发现他们的行踪,于是决意向下探查。
雪山如此寒冷,越往盆地里走,却越感受到与外界没有多少不同,气温爬升上来。
凡人们脱下棉袄,摘下绒帽,绕着那棵巨树走了一圈又一圈,向巨树祈求神明庇佑。
是年风调雨顺,不仅没有雪崩,药草和粮食甚至收成大增。
凡人们在盆地外的山地结成村落,将好运气和好收成归因于神树庇佑。
“那山里真的有魔王吗?”
这成为村民们不敢宣之于口的疑惑。
慢慢的,有胆子大的村民于每年季节之交前往神树参拜。
第三年春,他们带来凡界的红绳和木牌,将愿望写在木牌上。然而树枝太高,这些牌子挂不上去,他们就带来上了漆的木料,在一旁支起架子。
那木架起初只有零散的许愿牌,后来越来越多,堆得小山一样,木架都要挂不下去。
结果某日有村民发现,那些木架上的许愿牌被人清了走,被挂在了高高的树枝上。
村民们喜极而泣,赶往巨树参拜,道是神仙显灵。
慢慢的,所有人都要忘记那个山中有魔的传闻。
直到一个半夜,离家出走的二蛋在山里迷了路,慌得不行,找不到出口,只能吸溜着鼻涕往巨树走。
二蛋在巨树前嚎啕大哭。
一哭运气太背,在山上尿个尿的功夫就忘了回头路;二哭父母太严,竟让他一个放牛娃苦读四书五经,还要去做那劳什子的灵根测试,真乃童年不幸。
最后二蛋在巨树前参拜三下:“神树大人,拜托让我安全回家,再让我爹温柔点,大方点,不要背错一个字就打我板子。”
二蛋心诚,许愿完毕,竟然听见巨树里传来隐约的声音,像是有谁在说话。
他惊喜万分,连忙把耳朵贴了上去,听听神树是如何与他传信的。
那声音很是微弱,明明是男声,却有些尖锐,像是打小送进宫,如今长到三四十岁的太监……
神树大人的声音怎么这么难听?
二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壳:怎么可以对神树大人如此不敬!
他继续认真聆听神树的旨意。
只听那声音很是幽怨,叹了一口长之又长的气,幽幽道:
“哎……好想杀人啊……”
二蛋:“…………”
他面如金纸,吓得跟球一样往后滚了两滚:“妈、妈妈妈妈妈呀!!”
身子一撅,晕了。
第二日醒来,二蛋发现自己竟躺在自家的被窝里。
至于是怎么回去的,他已经记不得了。只知道一觉起来,爹妈又是一顿混合双打,怒骂:“小兔崽子找半天找不着人,竟然在家门口睡着了!”
二蛋同村里人说了自己的经历,却无人相信。
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二蛋苦思冥想,觉得自己大概是撞见了传说中的魔,生死一线之际,神明现身,神魔交战,最终他被传说中的女神大人救了下来……
家里的看门犬听了二蛋的结论,翻了个白眼,拿屁股对着他,继续睡觉。
**
云时雨很绝望。
把燃魂灯借给乌遥,起先是她认为自己做过最正确的决定,现在成为了最让她后悔的决定。
无他,如今她的燃魂灯已经成了真界第一旅游景点,每月不被人找个三五回才是怪事。
就说这半个月,先是乌菁菁找上门。过没两天,百里稚水又来了。再过不久,云修白和百里溯又说来找她喝茶聊天。
云时雨最开始还能热情招待,后来腻了烦了,待客的茶水瓜子都不拿了,人一到,她就面无表情掐诀唤灯:“看见了吧,火还在,时间到了,请回吧。”
玄淼门的弟子们大多投奔了药王谷,有乌俊风和乔渊德支持,药王谷洗心革面重新做谷,逐渐有了规模。外谷开放给两界居民疗伤治病,内谷用来做研究。
至于内外谷的弟子……不分出身,不看灵根,能不能进内谷,全看考试成绩如何。
这日云时雨正在内谷帮工,忽然觉得不妙。
算算日子,今天该轮到百里川了。
她腻烦地“啧”了声。
这些来看灯的人里头,百里川是最烦人的一个!
果然,没等她把手上的活干完,一团黑雾从天而降,一个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他身着黑袍,一头黑发披着,皮肤白净,看起来和普通人没有任何不同……如果无视他身上的魔气的话。
云时雨起初对百里川很忌惮。
但是来多了,厌烦就比忌惮更多了。
譬如现在,她很不耐烦地放下药草筐,掐诀唤灯。
燃魂灯还是那个燃魂灯,金色的灯身,细长的灯柄托着一蕊莲花。
三年前,这上面只燃着一簇火,是云时雨的魂火。
此时莲花上的火苗却有两簇,除了云时雨的红火,还多出了一簇蓝火。那火焰只有豌豆大小,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百里川眼神黏在蓝火上,指着蓝火,还没开口,云时雨就不耐烦地抢答:“没死,真的没死,你到底要我说几次?”
百里川:“我还什么都没问。”
云时雨怒:“你每次除了这个问题,还会问什么啊!?”
百里川耷拉着头,在她的怒斥下变得更可怜。
云时雨又有些不忍了。
毕竟人家守着玄淼门那破山等了三年,换做她早就跑了,可百里川却像是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一样,日夜等着乌遥回来……
他着急,还是挺有理由的吧……
她耐心解释:“看见了吗,这上面的小小的蓝色的火就是乌遥的魂魄,火还亮着,就说明她人还活着。”
百里川不说话,云时雨就任由魂灯跟着自己飘着,扛起药草筐继续干活。
内谷的人对这一幕已经习惯,至多问一句“诶,又来了啊”,旁的不会多说。
百里川跟在云时雨后面,不知不觉手里也多出两个大药草筐,是路过的内谷弟子往他手里塞的。
他跟云时雨把药草一起倒在晒草场,低落问:“还活着,那她为什么不回来?”
云时雨翻了个白眼:“你问她去啊,我怎么知道。”
百里川抓住燃魂灯的灯柄:“这灯我带回去几天。”
云时雨:“不行。”
百里川:“为什么?”
云时雨感觉有一团怒火灼着她的脑花,把药草筐一扔,怒吼:“那上面不仅有她的魂火,还有我的!要是你把我的火搞灭了怎么办?”
“十天后就还给你。”
“听不懂人话?跟你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这是我的灯,归我管!!!”
百里川眼神凶悍起来,脸庞上开始浮现魔纹。
“……”云时雨把药草筐捡回来抱着,“五天行吗,大哥,这个要是搞丢了,我爹娘会揍死我的。”
百里川拿着灯:“行。”
他两手抓着灯就要走,听见云时雨又喊:“等等。”
百里川:“?”
云时雨往后面一指:“把药草晒完再走。”
夕阳西下时,内谷弟子终于收工。
担忧魔气波动影响魂灯,百里川决定御剑回去。以他如今的速度,半夜就能回到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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