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实头儿的春天
珍卿耸肩哼一声,错开这个话题,问:“三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陆浩云抿唇忍笑,把视线放低一些,扒拉她夸张的泡泡肩,说:
“来得很巧,你的朱丽叶刚上场,我正好赶来。”
珍卿噘嘴瞪三哥,见三哥的笑像长在脸上,她又跺着脚发躁。
珍卿决定先不理他,她先进去卸妆换衣服。
胖妈在那嘀咕:
“姑娘家一年大似一年,五小姐越发出挑了,出来进去都有人打听她,有那看戏的太太少爷,都寻问五小姐是谁。
“才来像个冻鸡似的,没事捡毛毛虫玩,眼瞅着也能嫁人喽……
“……不给五小姐早订婚,好的都让人订走,剩下那些歪瓜裂枣的,就是凤凰配乌鸦,日子怎么过呢……”
陆三哥若有所思,没心思搭理絮叨的胖妈。
他站着礼堂侧门等待,一个人小心上来问:“陆先生,没想到果然是您!适才在堂内看见,在下还不敢冒认,您哪位令妹在培英吗?”
陆浩云看眼前之人,回想一下,客气地笑:“费先生一向安好?近来应天大兴土木,贵号生意大兴隆,前日回宁遇见贵祖母,说您忙得冷落娇妻呢……”
他几句话把费先生说笑,这费先生颇觉受宠若惊,没追问陆先生妹妹的事,顺势说起近来的政治经济形势。
陆浩云特地等在侧门,就是不欲与人多交际。自从与费先生接上话,陆续来了四五个场面上人,听他们恭维他财源滚滚,官运亨通。什么财政部长、经业部长,不是他的忘年交,就是他的老学长,个个都给他荐官做。
陆浩云轻描淡写:“诸位前辈,国中一切百废待兴,中央部署的职员,都是一人作十人用,若我果真封官授职,还能如此悠闲吗?”
他说着苦笑摊手:“陆某蒙大家抬爱,赚得一点虚名,实则留学归来的高材生,济济聚于首府,都要摩拳擦掌大干,陆某这等散漫之辈,还是做点实业便当。国家庶政大计,我万不敢轻率指画的……”
这些人随声附和,陆三哥见珍卿卸妆换衣,清清爽爽地站在立柱后面,他拿下巴指个方向,意思叫她先到西面等他。
珍卿冲他摇摇头,先生叫她坐下当观众,那么多领导留心她,她东跑西颠不大好。
这时有个人上来,跟陆三哥拱手:“陆先生,不日家父六十寿辰,阮某备下美酒香烟,恭请先生到府,还请不吝赏光啊。”说着跟周围人也抱拳,也请他们赏光。
这时,阿永过来跟陆浩云耳语,陆浩云听得变色:“人命关天的事,这么儿戏!”
说着他正色抱拳:“家中急务,不能久陪,诸位,恕我先告退。”
大家不明所以,也难以相问,两下里客气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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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质检表演大会的节目,还是阮小檀她们班获得第一名。
珍卿他们编排的俩节目,莎士比亚戏剧的表演,总体来说不够完美。
所以,她们班获得第二名,也算有史以来相当好的成绩。
获奖班级代表一起上台,接受掌声和鲜花,珍卿没在近处看见陆三哥。
没想到,卢君毓捧着玫瑰要上来,台上人看向阮小檀,台下人尖叫着“Elizabeth”,好多人开始起哄。
但款款风度的卢君毓,没走向众望所归的阮小檀,却走向第二名的珍卿,深情款款地把花递给她:
“Iris,希望你的学业,你的人生,都像玫瑰花一样,永远绽放最美的颜色。”
珍卿不想接下,阮小檀的表情很怪,她眼里显出一点狠意。
珍卿今天才发现,追求者众多的阮小檀,喜欢的人也许是卢君毓。
那她更不能接卢某的花,阮的影响力非同小视,不能太得罪她了。
正当她为难时,阿永跳上来,拿了一大把向日葵花盘,咧着嘴交给珍卿:
“五小姐,先生说祝贺你,希望你的人生永远,像太阳花那么生机勃勃。”
前天,珍卿顺嘴说喜欢向日葵,三哥竟找人做这么多假花。
趁着卢君毓被阿成挤开,珍卿接过向日葵花盘,跑到主持人的麦克风那,跟大家说:
“感谢各位贵宾莅临,希望我们每人都做太阳花,永远向着太阳生长,结出这么丰硕的果实!”
珍卿跟前排的男士大喊:“接着!”
之后她一气把假花盘,全部丢给下面的观众,大家起哄似的抢着玩,莫名掀起一个小高潮,也让人记住这不拘一格的姑娘。
珍卿扔完了花盘,顺势跑下大舞台,为避卢君毓一直跑到外头。
卢君毓当众送玫瑰花,这是把她放在架子上烤。
卢君毓落寞地走下台,被冷落的阮小檀更难堪,她几乎要在台上哭出来,姚铃儿把她拉下台,暗骂珍卿心机深,故意当众卖弄风骚。
……
作者有话说:
Tis but thy name is my enemy.
Thou art thyself,though not a Montague.
What's Montague? It is nor hand,nor foot.
Nor arm,nor face,nor any other part.
Belonging to a man.o,be some other name!
What's in a name? That wich we call rose.
By any other name would smell as sweet……
汉译:只有你的名字才是我的仇敌;你即便不姓蒙太古,仍然是这样的一个你。姓不姓蒙太古又有什么关系吗?它又不是手,又不是脚,又不是手臂,又不是脸,又不是身体上任何其他的部分。啊!换一个姓名吧!姓名本来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叫做玫瑰的这一种花,要是换了个名字,它的香味还是同样的芬芳……感谢在2021-10-13 00:43:13~2021-10-15 01:57: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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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灰色世界的彷徨
珍卿摆脱尴尬的告白场面。
而陆三哥摆脱搭讪者, 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借学校的电话一用。
家里确有一件急事,他远房二舅妈的小儿媳妇, 怀胎至六个月时伤风着凉,大意之下恶化成心肺病, 现在病入膏肓将要死了。然而胎儿还在孕妇肚子里。
孕妇的丈夫(陆三哥的表弟), 强烈坚持送到西洋医院。谢氏家族的开明人士, 也都以为该送医院, 好歹把胎儿取出来。
结果, 倒是产妇宁死不上医院,说不想给那些男医生看,也不愿叫人开膛破肚的, 死了连个全尸都落不到。
他的公公婆婆也以规矩说话,他们就是一个听天由命,死活不许将产妇送到医院。
陆浩云打过电话, 听说孕妇的娘家发来电报, 说既然嫁到了谢家, 就由她公婆拿事,娘家的人并不好管。
妈妈和二姐正在交涉, 陆浩云觉得可笑, 都已经这个年代,他谢家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有些人真是愚昧死的
珍卿收拾好东西, 找到三哥时见他神情凝重, 自然问是怎么回事。
三哥简单讲过原委, 没有兴趣深聊。
虽然事不关己, 珍卿设想一番, 颇有心惊肉跳之感:那孕妇娘家、婆家众人, 竟只有她丈夫是个开明的,连她自己为了礼教迷信,连自己的命也不顾了。
他们向校门外走,珍卿问三哥:“你不去看看吗?”
三哥神情淡漠:“妈妈跟二姐都在,我不必再去。”
谢董事长亲堂兄弟,大都是开明士绅之家,经商作贾、求学做官,人材济济也算兴旺。但她同一曾祖的本家亲戚,多还在原籍过着传统的生活。
三哥心情真的很差,坐车上一直沉默寡言,珍卿跟三哥说:
“前阵我给老家捐钱,请启明的梁士茵校长帮忙,给杜家庄的泥土路修一修,下雨路能好走些,再在田间地头装上水车,天旱用水就没那么难……
“我们族长向渊哥写信说,大家都稀奇得很,说一个姑娘上了新式学堂,竟然这么会做事,这么会赚钱……
“受我的事迹影响,庄上有一个财主,不但送两个孙子去念新式学堂,还把他孙女也送去。
“我忽然顿悟了,我作为女孩子,若能学业有成,造福乡里。也许能使更多乡人转变观念,也把女孩送出去念书吧。
“以前,我总鄙薄祖父抠搜,其实,我也生怕被不相干的人占便宜。
“如今想一想,我亏损一点银钱,能这样给同类的人造福,一点点改变世界,也觉得很荣幸。”
珍卿拉着三哥的手:
“三哥,就算圣人降世,事也要一点一点做。反正,在我心里,你是我最崇拜的青年才俊。你一向意气风发,为了亲戚家的糟心事,何必这么自苦呢?”
陆三哥感到欣慰温暖,自然地解颜一笑,怪不得都说,巧言令色能够移人心性。
他便是个铜铁铸成的人,看到各种心狠手辣的人,看到般般黑暗残酷的事,也会郁结于心,难以纾解。
就在前天,他收到裴树炎先生来信,信中说了一件不幸的事。
裴树炎先生到处奔走,立志将职业教育发扬光大。之前一直在楚州省治星汉市。
星汉市的盐商孙国安先生,在裴先生帮助下,建了一所国安职业学校,专业培养对口的工业人材。
眼见头批毕业生将要工作,孙先生之子被以□□罪逮捕,他自己也被诬指盐厂偷漏税款。
孙先生既要补交“税款”,还要赎免儿子的“死罪”,几至于倾家荡产。他在遗书自言,一生事业毁于一旦,无颜面对职工和学生,于八月十三日,从写字楼一跃而下。
那位英明神武的韩领袖,采用流氓才用的下作手段,从江南多少财阀手里,勒索敲诈近百万元的军费,还不晓得算不算完。
就算谢公馆这样,没有成功被他们敲诈勒索的,也在前海宁总商会会长的说和下,购买中/行发行的几十万国库券。这国库券何时能兑现利益,谁也料得准呢?
作为政治军事的首脑,对于资助过他的企业家,耍出这样卑鄙下流的手段,让人难以置信。
陆三哥调整两日,今日又看了小妹表演,心情本已轻快不少。偏偏又有亲戚家的孕妇,勾动他想起孙国安的事。
他在某一个瞬间,忽然觉得心灰意懒:这样黑暗残酷的世界,是不是已经没救了?
幸好此刻,眼前有这样一个小妹,这个聪明善良、明朗洒脱的姑娘。
她是阴影里最美的花,让人赏心悦目,也让人生出想占有的欲望。
陆浩云心头阴霾释去,只不过两天没见小妹,恍惚觉得她又长开些。
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女孩快要长成女人,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让人觉到惊心动魄的美丽。
陆浩云垂眸低笑,自嘲地想道:他觉得她格外美,也许是因为,她在他的心里,比别的女孩可爱得多。
他沉甸着心中躁动,见外面的广告海报,还在登载慕江南先生联合画展的广告,他想起阿永刚才跟他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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