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玧
木槿挤出眼泪,用尽全力挣开束缚抱住周氏。
她嚎啕大哭的模样与寻常妇人没有任何区别,木槿借着棉衣的遮挡把手中的胶囊塞给周氏。
土匪为了可持续利用,只允许周氏喝汤。
就那么几头牛,自己享用尚且来不及,怎么会有闲情分给早晚都要死的女人呢。
何况木槿还落到了白脸手里,跟着白脸的女人,没有能活过第二天的。
在土匪们看来,让木槿喝肉汤纯粹在浪费粮食。
木槿无奈之下只能把药交给周氏,她盼着周氏能够聪明点别露出马脚。
周氏努力稳住手,借着宽松袖口的遮挡把药给撒进去,然后拿起放在铁锅边上的勺子,装作想捞肉的模样,不停搅和里头的肉汤。
她身边围了不少土匪,皆端着碗等吃肉喝汤,见到周氏如此磨蹭,旁边还有人从后面动手动脚,周氏简直羞愤欲死。
“弟兄们,先把肚子喂饱,喂饱肚子才有力气干活……”
那个头头也跟上来,嘴里不停说着下流话。
“大哥今日又能做新郎啦,俺不说别的,就祝大哥日日做新郎官,大哥吃肉俺喝汤。”
土匪们泛起快活的声音,大口大口喝着里头的肉汤,间或有人捞到剩余的肉骨头,也不拿筷子,直接用手抓起来吃,吃到嘴巴油汪汪。
周氏不知道小姑子给自己的是什么药,她把碗放在旁边的桌案上。
那个土匪头头却火了:“小娘们,你又闹啥幺蛾子,再不喝我就带你洞房去!”
周氏流着眼泪一口一口把肉汤喝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可她必须喝,如果不喝就会引来怀疑。
用自己一条命换取爹娘丈夫还有兄弟换下来的机会,值了!
她把整碗肉汤喝完,陶碗再次恢复光洁如初的模样。
只有几个人没有喝汤,对于木槿而言,只消再等等,再略等会儿就能等到药物奏效了。
吃完肉喝完汤的土匪迫不及待把妇人们抗进屋欲行那等腌臜事,妇人们拼命挣扎。
结果就在这个过程中,土匪居然挨个倒下去。
木槿看见时机到了,拿出空间里的水果刀,直接捅向那个被唤作白脸的男人脖子。
白脸没有喝肉汤,他想到又能把一个小娘们折磨死,心里就充满兴奋,听见大哥发话,立马扛着人进屋了。
却正方便木槿下手,他甚至没来得及还手就倒下。
木槿怕人没有死透,又在脖子上给他补了刀,
或许割到动脉,她被溅了满头满脸的血。
——
与此同时,蛰伏良久的族人纷纷冲出来。
他们捡起地上的大刀追打没有喝汤昏迷的土匪。
当时妇人们被带走之后,关押族人的房间里充满哀嚎声与痛哭声,有人媳妇被带出去、有人闺女被带出去,他们心里就跟刀割一样难受。
崇文忍住悲痛,不动声色地用菜刀割绳子,他双手被绑在背后,行动十分不便。
只能不停用双手使劲,往刀尖上磨,中间甚至把自己的手给割破了。
相比于给自己和家人找到活路,崇文并不在意这点子伤,只要能够活命,别说割破手和胳膊,即便把胳膊切下来也没问题。
崇文心急如焚,花费好一会儿才把自己身上的束缚解开。
看见崇文居然把绳子解开,原本在痛哭的族人皆愣在原处。
他们刚被绑过来时,尝试过悄悄把绳子解开活命,可眼前这群土匪皆有数年劫掠的经验,把绳子绑的死死的,众人尝试许久也没有成功,谁成想居然让崇文给解开了。
崇文想起妹妹的嘱咐,他压低声音说:“继续哭,不然我们就活不成了。”
族人们识趣地继续哭起来。
崇文先用刀把爹娘身上的绳子割开,然后又去王宝兴处。
他把木槿临走前留给自己的话说给王宝兴听。
王宝兴知道木槿是个有主意的,恐怕她已经有了打算,他悄声对众人道:“等会儿别管外头发生什么,等我让你们出去你们再出去,不然大伙都活不了。”
即使有家伙,他们也打不过土匪,何况现在两手空空,只剩下崇文手里的菜刀呢。
王宝兴打算看看木槿怎么做,期盼木槿的法子能奏效。
把所有人的绳子都给割开花费时间不算短,崇文有时间观察外面情形时,正好看见妻子被贼人搂在怀里喝汤,妻子眼睛里已经泛起泪光,被迫把碗里的东西给喝掉。
他紧攥拳头,恨不能立马冲出去将那人杀了。
崇文几乎用了所有的耐性才让自己忍住。
他们心急如焚,仿佛过了半辈子才看见外头的土匪走路变得晃晃悠悠,有的人直接倒在原地。
也清楚看见木槿把手里的刀子扎进一个土匪的脖子上。
崇文对王宝兴点头,王宝兴这才吩咐族人出去。
外面的木门被拴住,一时间居然打不开,处在生死关头的族人们根本来不及考虑是否会受伤,一个挨一个往前撞,他们拿出了不要命的架势,把身体撞到生疼,方才把门破开。
荷花把大刀递给从里面冲出来的父亲,那是她从铁锅旁边捡的。
木槿指着族人们说:“快过去,东边还有几个人,别让他们先听见动静。”
上山的时候,木槿观察过地形,寨子外围有个木栅栏,四五个人在那头守着,距离这里仅有三四百米的距离。
这边真闹起动静来,那四五个人肯定会听见。
现在最好先发制人,把他们拿下。
还有几个没有饮过肉汤的,也被族人们团团围住。
族人们手里握着刚从地上捡起来的大刀,即使知道土匪身手比自己好太多,但土匪毕竟只有几个人,所以拿下他们是早晚的事。
其中有个人脑子聪明,一下子就想到自己那么多兄弟为何会倒在地上。
就是眼前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指使人往吃食里下了药!
怪不得两个女人抱了那么久。
明白过来的他,试图冲到木槿身边来。
他和弟兄们是拼了命的交情,从最初几年的打家劫舍到后面跟着倭寇发财,直至今日不得已缩在山上,现在眼瞅着没办法活着出去,最好拉个垫背的,先把眼前害了兄弟们的小娘们杀掉再说。
见到有人朝木槿过来,崇文崇武最先反应过来,两人夹击,结果那人身手太好,居然差点让他走了,木槿手里握着捡来的大刀,直愣愣朝着他身上劈过去。
加上还有崇文崇武助力,男人一会儿就咽了气。
不过木槿肩膀上却着实挨了一刀,鲜血隔着棉衣渗出来。
崇文先看见木槿的伤势,本想把她扶起。
木槿却挥开他的手:“我给他们下了迷药,先把他们喉咙割了,不然等人醒过来,我们必然吃亏。”
她以前扎针输液都要怕个半天,甚至有些晕血,但今日的经历太过跌宕起伏,木槿现在不仅没有害怕,还格外亢奋。
木槿精神高度集中,在生死关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只想把人都给弄死。
这群人放在现代也是妥妥的死刑犯,在古代追踪技术有限而且此时还是官府对人民控制力度被极大削弱的乱世,想要把他们彻底铲除可不容易,现在就当替天行道了。
她瘫坐在原地,王李氏过来扶住闺女。
王宝山还抱着外孙外孙女,吉祥额头上被土匪摔出来的伤口已经结痂,两个老人不停掉眼泪。
不光因为心疼闺女,他们还有劫后余生的后怕。
本来以为全家人都要死在此处,却没想到土匪被下了药,最后他们甚至运气好到端了土匪的老窝。
荷花还有几个胆子大的年轻妇人没有受伤,她们最先捡起地上的刀,泄愤般地往昏迷不醒的土匪身上砍去。
自己运气好没有真正被糟蹋,然而之前恐怕有不少良家妇女被他们侮辱、杀死,这群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就算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地上流了一地的血,车队里好几个人也受了伤,那是在砍杀剩余的土匪时被人家砍的。
“冬生,你给娘醒醒,你快醒醒!”
木槿倚在王李氏身上,连动弹的力气也没有,她模模糊糊看见有个人倒下。
那几个土匪的身手实在太好,族里大几十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捡起地上的大刀将他们团团围住,一时间居然难以把余下几个收拾掉。
冬生的胳膊被砍下来,他本来有双巧手,现在恐怕做不成木匠了。
接二连三传来哀嚎声,榆树的兄弟杨树被土匪砍倒在地,他的肠子都出来了。
杨树躺在地上不停抽搐,不一会儿人就没气了。
而那几个土匪,也被族人们当场杀死。
榆树娘抱着幼子,不停喊他的名字,可儿子再也没有回应她。
榆树爹拿起儿子手里的刀,砍向已经死掉的土匪:“你们这群天杀的狗东西,俺儿子从小老实巴交,他还没娶媳妇呐……”
土匪已经死去,榆树爹的愤怒与痛苦无处发泄,他颓然倒在地上。
他竟伤心得撅过去了。
王李氏看见柳树和冬生的惨状,紧紧抱住木槿。
木槿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在流失,她说话的语气十分虚弱:“爹,娘,你们把我扶到屋里去。”
王李氏颤巍巍扶起木槿,崇武直接过来把木槿抱起来,抱到屋里去。
木槿手里没有止血药,她必须先把伤口处理了,否则很容易被感染。
这么严重的刀伤,被感染之后只有死路一条。
按照木槿的吩咐,崇武和王宝山跑前跑后把自家的铁锅支上,烧了一盆热水给木槿端过去。
王李氏找出上回从族长那里要来的酒。
他们没有酒精消毒的概念,之所以把它拿出来,只不过因为它是家里唯一可以称之为药的东西。
王李氏本想在里面陪闺女,奈何闺女死活不让,她只好掩上门离开。
没有生理盐水,木槿用热水把伤口处的脏污擦干净,伤口大概有七八厘米长,而且能够看到里面的肉,看外表极其可怖。
她拿出空间里的酒精碘伏和纱布,将碘伏擦在伤口上。
疼,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