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玧
她手里的喷雾瓶是用空间里的防晒喷雾改造的,说到底还是空气湿度太低的问题,许多人□□到直接流鼻血,大人还好,抵抗力稍微强一些,孩子却不能跟大人一样,木槿拿出在空间里的防晒喷雾,干脆把里面东西倒出来,然后将瓶子洗干净,又用水装满,每天把孩子放进去之前先喷上几下。
虽说外头空气干燥,喷完之后水汽同样容易流失掉,然而每天喷上两回,确实有效果,吉祥如意至少没有跟家里大人一样流鼻血。
木槿裹好围巾口罩,本来还想对着自己喷一下来着,但是周边都是人,吉祥如意有竹筐遮挡着,她却没有,只好忍下来。
奈何空气里很干很晒,她又没有喝水,整个人跟个晒蔫的小白菜似的。
等晚上就能避开人喝水了,木槿安慰自己。
结果家里的车轮,等到晚上夜幕降下来,仍没有修好,王李氏和周氏就坐在竹筐旁边,木槿不用担心没人照看孩子,她直接过去冬生那头看情况。
王李氏让她拿几个饼子给王宝山他们递过去。
崇文崇武已经停下手里的动作,三五不时给冬生搭手,至于有粮榔头,王宝山让他俩先家去,后头剩下的全是精细活,留下太多人也没有用处,反而给冬生添乱。
“怎么停下来了?”木槿从后面拍了拍崇武的肩膀问道。
崇武愁容满面,年轻的脸上居然皱起纹路:“冬生哥做车轴的时候,明明比量着车辐和榫卯来做的,当时生怕出差错,还让我跟兄长一起看着来的,我们瞧着没问题,结果把榫卯放进去,居然松,我们三人在外头却瞧不出哪里松来,连个缝隙也不见。”
一旦榫卯与车轴不合适,再遇上路途颠簸,就会第二次坏掉。
他们在做车轴花费的时间最多,得有两个多时辰快三个时辰,如果再做,就得在夜里做,而且不晓得做好做坏。
队伍已经因为他家的事停下半天,总不能让人家再陪着自己耽搁时间,就算族长愿意,队伍里其他人也不会点头同意。父子三人一想到此处就担忧,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
冬生又累又饿,见到木槿拿过来的饼子,没有多推辞,就直接吃起来,崇文崇武却吃不下,只一个劲地叹气。至于王宝山,心里同样烦闷,他在一两米处拿糠喂牛。
崇武实在憋屈,他双手拿起车轴,指着凹槽让木槿看,木槿并不懂里面门道,她和崇武一样,压根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见到冬生和崇文崇武一脸疲惫,连王宝山也满脸无奈,木槿双手接过车轴,说:“且让我试试,用胶的话,说不准可以黏住。”
她空间里有强力胶,比生活中日用的胶粘性大出许多倍,虽说比不得专门用在机械上的胶,但比一般的胶粘性大得多。①
崇文拦住木槿:“你知道许婶子做胶的法子?”
许天赐家里耕读传家,他父亲识文断字能给大户人家做账房,母亲自然不是寻常农妇,他外祖是当地出名的郎中,以做膏药闻名,还会向大户人家贩卖胶。
许天赐外祖家的胶是独门秘方,就连许母也不过一知半解,何况原身嫁过去时,许母已经去世,木槿怎么会知道?
但为了给自己找个合适的理由,她唯有说谎骗过崇文去:“婆婆当初把法子传给了天赐,我在他的指点下知道个皮毛而已,虽说不一定管用,但不尝试一番又怎么知道呢?”
王宝山听见兄妹俩的话,说:“崇文,让你妹妹试试吧,反正事已至此,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听完王宝山的话,崇文才放开木槿。
为免大伙疑心,木槿用从水桶里舀来一碗水,还拿出小半碗面粉,她对王宝山说:“爹,恐怕还得剪一小块皮子。”②
王宝山叹一口气,即使再舍不得,为将家里的车能修好,他也得把自己的皮帽子拿过去。
虽然闺女只剪了一小块,王宝山依旧心疼地不得了,为了能将车修好才没有吭声。
作者有话说:
①除非专门的老木匠,否则冬生这种学徒级别的很难把每一个细节做好,这里的胶,算是我给女主开了一个小挂,不然寻常的便利店和超市,很难有那种粘性非常强的强力胶。
②女主让家里人拿水和面粉以及皮子,是为了避免他们疑心,我查了一下,有种老方法可以用面粉+水再加上别的东西做胶,粘性一般,然后女主又要了皮子,也是为了给强力胶找一个借口。
另外,这里许天赐又背了一次锅,女主太对不起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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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水源
一路上极度缺水
古代与现在不一样, 更加讲究方子的保密性,做菜也好、制药也罢,甚至连纺织刺绣也经常形成所谓的独门秘方, 当木槿说要单独制胶时,没有人诧异, 在他们看来, 为了保证方子不外泄, 木槿的做法是应当的。
包括王李氏, 距离木槿要有几米远。
她跟当家的疼爱女儿, 但在她眼里,女儿已经是许家的人,女儿手里的方子是许家给的, 就算传下去,也要传给外孙外孙女,娘家若过去掺和, 那就是越界。
为保证逼真性, 木槿生火, 然后把从王宝山那里拿来的一小块皮子放在火上烤,看着烤化了才将它放到碗里, 接着又放水放面, 仿佛真有那么一回事。
这个过程极其长,得有小半个时辰, 木槿正是在这中间趁人不注意拿出空间里的胶, 将胶先灌进凹槽中, 然后把榫卯还有车辐安进去, 看着比刚才牢固许多, 至少不会像刚才崇武演示那样掉出来了。
木槿怕中途出故障, 安装完毕以后,又在车轴与榫卯、车辐的衔接处再灌一遍胶水,离火堆适当距离保证将它完全烘干,果然是强力胶,等到烘干后车轮各部分仿佛浑然一体,木槿试着摇晃与掰扯,车轮牢固依旧。
她这才放心,如果不够坚固的话,以后走坑坑洼洼的路很容易再次出故障。
当然,她不忘在表面上再抹一把刚才用面粉和烤化皮子的混合物,然后等它们完全粘连上去才拿到家人面前。
这个过程并不算短暂,以至于木槿拿出去时,队伍里除了王宝山一家和当晚值夜的人,其余人全部进入了梦乡。
木槿先把车轮拿给冬生看,一群人里头他最懂门道,如果冬生看着有问题的话,后面好再修理。
冬生把车轮放到旁边缺胳膊短腿的牛车上,仔细端详——
东西还是他做的那一套,但灌胶之后不跟之前一样顿时散乱开,反而十分坚固,冬生用手蘸蘸外头的胶,东西已经凝固,他放到鼻子上闻,果然一股烧皮子味。
王宝山从冬生手里接过去后,又用力掰扯一通,见到没有散架才终于放下心来,并非他不爱惜新做好的车轮,而是为了能检查一下,如果用手掰扯就散架的话,根本受不住后头一路的颠簸。
冬生打了个呵欠,说:“四伯,我把轮子给你安上吧,瞧着挺坚固,木槿这法子果真有用。”
冬生觉得很庆幸,如果没有木槿后头灌胶粘连住,单凭他的木工活,恐怕还得新做一个车轴或者重新做榫卯与车辐,单做车轴太费工夫,大概率重新做榫卯与车辐,可这得花费将近两个时辰,最后能不能成都不一定。
而且他既然已经把活计揽过去,如果最后却做不成的话,他自己脸面上也无光,所幸灌胶后成功弥补了原先的缺陷,现在冬生的喜悦仅次于王宝山一家人。
王宝山和两个儿子不会做细致活,安车轮这种小活却没问题,王宝山对着冬生摆手说:“你快回去歇息吧,今天多亏有你,不然我们一家往后不晓得该多艰难,四伯我一家记得你的好。”
王宝山并非跟冬生客气,如果没有冬生,即使木槿拿出胶来,照样没办法把旧车轴修补好,他们一家要么把家当丢掉一部分,要么背着沉重的行李上路,无论哪一种,对家里人都有着格外沉重的打击。
而且冬生陪他家忙活半天,王宝山自然看出他有多尽心尽力,他得记着人家冬生的好。
当时牛车坏掉时,大概下午两点多钟,等王宝山带着两个儿子忙活完已经是晚上十点钟,其余人早就睡觉,王宝山累到不行,他匆匆吃上两口饼,就收拾铺盖睡觉去了。
家里其他人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不光身体累,心里一样觉得累,知道修补好才放下心来。
——
等到第二日,众人醒来第一个往木槿家瞧。
无论平常关系如何,大家无一例外希望她家的车轮可以修好,不然车队里便会陷入两难境地。
如果把人家丢在此处,他们连粮食都没法吃下嘴,粮食还是王宝山接济的,加上上次遇见野狗群,多亏木槿救大家一命,不然指定有人受伤,所以真把木槿一家丢下,良心实在难安;假若要管,得说怎么个管法,自家木板车被家当塞得满满当当,实在没法子出力气,只能让木槿一家人自己背着或者挑着东西走,到时候势必拖慢速度,一旦慢上几步,就距离死亡更近,他们不能拿自己的命去做好事。
所以,无论要不要顾着木槿家,都会伤到他们的利益,要么良心受谴责,要么速度被拖慢。
有粮和榔头第一批过来看情况如何,见到车轮已经安上去,好端端呆在车上,才松下紧绷的心弦。
无事就好,不然谁都不好过。
有人凑上去细细瞅着车轮:“哎呦,冬生的功夫竟这样好?要知道,俺就不去张木匠那里,直接让你来做了。”
去张木匠处还得花银子买,若让冬生做,凭着同族的关系,给点粮食就行,比在张木匠那里划算许多。
冬生心里极开心,然而他没有把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哪里,若没有木槿的胶,我照样没法子把车轴做好。”
他并非客气,当时发现车轴与榫卯还有车辐始终没法子固定住,他和四伯还有崇文崇武几个人简直要急红眼,那时候冬生几乎就要再重新做一个。
而且重做也不一定能够做好,得亏木槿过来灌胶。
王宝山听见,跟族里人说:“还是冬生功劳最大,若非这孩子有一副巧手,我家往后的路恐怕就要难上加难了。”
总之,整个车队早上得以如常上路。
经历过车轮坏掉一事,王宝山不再像从前一样急躁,即使遇见坑坑洼洼的地方,也会耐心牵引着牛往前走。
车队里其他人以前跟王宝山一样,从未注意过木板车可能会坏掉,有王宝山家的教训在前,他们不敢再磕磕碰碰,否则一旦坏掉,一家人就得遭殃哩。
而后头最大的难处要属水源,当下天气越发热,大伙还要顶着大太阳辛苦赶路,免不得反反复复出汗,对水的需要同样增加,但后头他们运道不好,居然一次没有遇到水源。
中间路过几个荒村时,甚至还进去探路,结果里头的水井早就枯掉,至于说河渠湖泊,只管比水井更早干枯,他们连一滴水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过。
路上遇见的灾民,现在不光跟木槿她们车队乞要粮食,还有不少过来求水的,一个个顶着干裂的嘴唇说出哀求的话语。
可车队里的水本就不多,现在越往前走水桶里的水越少,自家还不晓得够不够用,更别说接济别人了。
这时候,水源的珍贵程度与粮食相差无几,给了别人,自己就没得吃没得喝,所以,即使心里想帮衬别人一把,也有心无力。
有妇人抹一把眼泪:“若还在村里,说什么也要给人家一口水喝,不是俺心狠,实在是自己也没得喝了。”
刚才她被一个孩子拉住,孩子是跟他家大人出来逃难的,大人瘫坐在路边,眼瞧着没有起来的力气,孩子便拉住车队里一个妇人的袖子:“婶子,给一口水喝吧,一口就行。”
妇人看一眼孩子,又瞅着自家的水桶,犹豫一番,终究还是拒绝了。
此前她家从宅子里打来两个木桶的水,一路上俭省着用,现在半个多月过去,只剩下小半桶水,她自家还不够用,哪还有余力接济别人。
丈夫在旁边不住指责她:“你往后莫要妇人之仁,自家还不够用的,倒充起善人来了。”
“俺这不没给他吗?你做甚又发脾气……”
“你若真给了,俺就休了你这个败家娘们!”
……
至于木槿一家,只管更缺水,除了家里人饮用以外,她们还给牲畜喂过一次水,现在木桶里的水剩下不多,王宝山怕洒出来浪费,干脆把它全装进水囊里,王家两个水囊装得满满的,就连木槿的水囊都装下大半。
这是家里全部的水,如果再找不到水,恐怕只有渴死一条路。
木槿晓得家里水不多,之前饮用时一直借着水囊的遮掩喝空间里的水,但家里人不傻,长期下去难免怀疑,木槿到第十天以后就再没有把水囊拿出来。
平时喝家里水时,她永远只呡一两口做做样子,她还能趁着晚上停下来时偷偷喝空间里的水,但家里人却只能指望着牛车上的木桶。中途木槿甚至把之前存储在空间里的水倒在自家水桶里,怕家里人怀疑,她特地控制倒出来的水量,就这,还险些让崇文发现不对劲。
“奇怪,我咋觉得水比昨日多了呢?”崇文崇武是最后过去饮水的,心细的崇文居然发现了差别。
当时木槿听到,心跳几乎慢上半拍:“兄长你一定是昨夜值夜太累了,哪里多了,我瞅着与昨天盖上盖子前一样多。”
崇文没睡好觉,的确困顿,他这才没有深究,只是木槿再也不敢偷偷给家里倒水。
第80章 困难
把仅剩的水分掉
等到五月中旬, 一群人手里的水已经完全耗光。
如果搁逃荒以前,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会想到,两桶水能让一大家子用上二十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