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玧
一共十块糯米砖,不多也不少。
因为有人过来同他们交换东西,队伍里的人一个个都瞧着族长处的动静,如果那人有歹心,他们也好立马抄起家伙赶过去。
王宝兴接过大夫手中的木盒,把大家招呼过去,说:“这是我拿十块糯米砖同人家置换的药,咱们队伍里一共二十五户人家,今天咱们且把账算一算。”
略微顿一会儿,他道:“我算了算,一块糯米砖按十成算,你们给我四成就可。”
每户家人车上都装满糯米砖,他们爱惜粗粮、爱惜水,对并不短缺的糯米砖却没有那么珍惜,大家伙纷纷回家切糯米砖去了。
有感念王宝兴一路上帮扶的人家切了大半块糯米砖还回去,也有被穷怕了不舍粮食的人整整还回去四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王宝兴把换回来的药散均分给各家各户,又将那大夫说的话告知众人。
刚才过去置换东西时,并不是每家每户都有人过去,有的人想着自己脑子笨,即使过去也帮不上忙,还不如留在这里看顾家当捣糯米粉,所以对当时的谈话一无所知。
听见王宝兴转述,众人只是看向王宝兴,那是等着他拿主意的意思。
木槿同样看着王宝山,刚才过去的都是男人,她刚凑上去一小会儿,就被王李氏拉回来,所以她并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
听到王宝山的话,木槿心里其实有点怀疑。
大夫一家诚然不像歹人,然而一路上见识了太多人性之恶,木槿很难再通过一两次简单交集就轻易相信他人。
王宝兴自然察觉到木槿明显不赞同的目光,他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当然不能全信,等到定阳城的时候查探一番,先知晓那头的情形再说。”
王李氏拿出家里盛药的小瓷瓶,把药粉给装进去。
崇武伸出手:“娘,你快往我身上洒一点,我就要被蚊虫咬死了。”
家里每一个人都被咬过一两次,无一幸免,然而崇武的体质和榆树有的一拼,他手上脸上加起来被咬过五六回。现在见终于有了药,他无疑是家里头最开心的那个。
王李氏在崇武的胳膊和脖颈上皆撒了一点,接着又给木槿她们撒。
药粉的味道类似薄荷,闻起来比薄荷的味道稍微冲一点,木槿猜测蚊虫应该对这种味道比较敏感,所以才具有驱蚊效果。
木槿没敢给如意吉祥撒,她准备先看看家里大人的情况,如果没有不适,再给孩子试试。
今夜崇武最高兴。
他终于不用再担心被蚊虫叮咬,而且今天还吃肉吃得饱饱的,在正常年份可能很平常的事情,对于此时的崇武来说,却非常难得,吃饱喝足又不用担心被咬的他,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在木槿收拾糯米粉的功夫,崇武钻进帐子里逗弄外甥外甥女,把双胞胎逗地咯咯笑。
木槿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
“九爷爷说想借咱家蒜臼子用,姐姐你先别收它。”
今晚大家干劲十足,一气捣了将近二十斤糯米粉,加上肉,够吃三天的,王长寿过来借蒜臼子时,王宝山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下来了。
“我已经给九爷爷送过去了,你人小主意倒挺多。”
“我怕你忘了。”崇武辩解说。
作者有话说:
安利一下新文
《商户子的科举之路》
简介:
李维章穿越成古代商户之子
家里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银子
他还没来得及享受一把奢侈生活,就被父亲揪着耳朵进学堂走上科举之路
作为全家的希望,李维章只好捧起书本,从此开始自己的传奇人生
……
从地位低下的商户之子到打马游街的状元郎,再到庙堂之上的首辅
这条路,李维章走了二十年
而他的出现亦改变了一个岌岌可危的王朝,让古老的帝.国重新焕发生机
本文又名《商户子的青云路》
ps文章男主视角,有女主,感情戏1v1感谢在2022-03-12 20:50:30~2022-03-13 15:47: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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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官兵
城楼上悬挂人头
次日, 一行人继续往定阳城方向驶去。
四五天之后,看到定阳城巍峨的城楼,那大夫并未骗大家, 城门早就关闭, 上头的守军拿着箭矢, 不知是为了防备敌人还是防备灾民。
城楼上还悬挂着几颗脑袋, 应当是被捉来的土匪。
这时候的百姓对于官兵有着天然的畏惧感, 大半人见此场景, 连靠近都不敢靠近。
王李氏就说:“城楼上守着的官老爷们竟如此厉害, 咱们千万别再跟着靠近了。”
王李氏不经意抬头,看见有官老爷手里拿着锃亮的大刀, 被太阳一照, 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看着怪骇人。
那光芒跟家里菜刀的光芒完全不同,一瞧就知道是见过血的。
她着实给唬了一跳。
应对家长里短, 王李氏有着足够的智慧与经验, 但因为她的人生轨迹?局限于王家村和李家庄之间, 王李氏像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女人一样, 没有见过太多世面。
赶车的王宝山同样犹豫, 他下意识看向王宝兴的位置。
大家都等着王宝兴发话, 在他们眼里,王宝兴是童生老爷, 是队伍里唯一见过大场面的人, 他肯定比自己有见识。
灾民们看得清楚, 相比于武城县, 定阳城的防守显然更为精细, 官兵们对于灾民的态度同样更加坚决与冷漠。
当初路过武城县, 虽说不准灾民入城, 大家伙却没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而且武城县还曾施粥救济灾民,那时候过路灾民并不像如今一般胆战心惊。
大家看到定阳城守城官兵大刀反射的光芒时,心里十分惧怕,生怕它砍到自己身上。
就在此时,一支箭镞从城楼上射下来,落在距离王宝兴五米来远的地方。
王宝兴的牛车在车队最前头引路,所以他最先被威吓:“莫要靠近城门,不然你们就是这般下场!”
说话的官兵拿着刀指向城楼上悬挂的人头。
定阳城里头尚有存粮,三番五次遭遇土匪攻击,或者有土匪抄小路钻空子溜进定阳城去,官兵们一见到大规模的车队,管他是土匪还是平民,先将他们拦在外头才是正经事。
王家村车队一百五十来号人,在逃难的人群里着实太过显眼,甚至有官兵怀疑他们是一路逃荒一路抢劫而来的。
官兵们的怀疑并非没有道理。
许多难民刚出发时可能还是举族逃荒,队伍里或许能有上百人甚至大几百人,后面又是舟车劳顿、又要面临没水没粮食的窘境、半路上或许还会遭遇土匪打劫,走了大几个月,怎么可能还剩下这么多人口。
有二百来口人一起出来逃难,走到这里还能剩下四五十人已经十分了不起,人一多就很容易被怀疑是打劫而来的。
而且想在灾民堆里保住那么多粮食,寻常百姓恐怕很难做到,王家村车队的异常难免让人生出怀疑。
箭镞距离他有几米远,绕是王宝兴再冷静,在那一瞬间他也难免被镇住。
勉强镇定下来,他大声喊道:“老爷,我们是良民!良民!”
“我还有官府发的童生文书。”
他从怀里把文书掏出来,在上空中晃悠。
王宝兴距离城门有几十米,官兵压根看不清文书,然而对待?他的态度稍微客气一点:“朝廷有令,不准灾民入定阳城,你们还是往旁处去吧。”
定阳是联系东西的枢纽,不管往北还是往南,都需要经过定阳城,灾荒发生一两年来,定阳城三番五次生乱,朝廷就下令封堵了定阳。
而且如此一来,灾民被挡在定阳以西,会大大减少来到京城的灾民数量。
王宝兴听罢,立即调转车头,往后退了上百米才停下。
既然无法从定阳通行,他们唯有从定阳北或者定阳以南绕过去。
木槿看向远方,北面一片苍茫,仿佛永远望不到尽头;而南面,则是好大的山脉,一座连着一座,因为山脉过于高大,即使隔着不近的距离,仍能瞧见它模糊的影子。
南北两个方向仿佛都蒙着面纱,里面充满机关,就看他们愿意选择哪一边。
木槿也往王宝兴那里看。
如果大夫可信,她心里更倾向选择没有土匪的地方,毕竟车队里都是老实巴交的平民,即使人多,仍旧没办法和狡猾的土匪相抗衡,怕就怕大夫欺骗他们。
木槿知道自己可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是荒年里人性的恶被最大限度地激发出来,她?实在不敢轻易相信别人。
如今就等着王宝兴拿主意了。
王宝兴年纪大又见多识广,他的判断应当比自己更靠谱。
假如王宝兴知道木槿的想法,他恐怕能苦笑出声。
他又不是神仙,没有千里眼,根本猜不到两边具体的情形。
如果那郎中骗自己,那么听从他的话无异于羊入虎口;假若他真没骗人,车队因为多疑而往反方向走,就是自己找死了。
王宝兴一时间纠结无比,不知要往何处走。
跟他商议的族老们皆等着他拿主意呢。
这时候,有人说:“看面相,那人是个忠厚的,要不咱们就听他的往北走?”
“上回那个老翁只管更忠厚,还不是做了匪徒!”
他口中的老翁是刚逃荒时想劫掠木槿跟王李氏的那人。
话音一落,竟没人接茬。
大家心里头都在打鼓,不知道该走哪个方向。
他们不能停太久,不然城楼上的官兵说不准还会放第二箭。
无奈之下,众人干脆破罐子破摔:“既然无法知晓前路如何,咱们便赌一把,从北面过去,假如真的遇见匪徒,那也是命不好。”
说话时,一张张布满沟壑的脸上尽是无奈。
现在委实没有好的法子,只能赌一把,从北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