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个意
齐物看他一秒,无声叹息:“你感受到的是她的灵,她的灵没死,她确实没死,但也差不多了。”
晏平乐听不得这种话,白虎腾出,朝着齐物嘶吼扑咬,却被圣者抬手点散,他身前白字道:“她被灵强行拉入了生死劫。”
“生死劫?!”朱野扶着床柱起身,随手抹了下手上的血,皱眉问,“怎么会突然进入生死劫?”
齐物脸上的神情不容乐观:“她陷入濒死,不进入生死劫会死,进入生死劫,也只是延长她的死期。”
朱野按住露出攻击姿态的晏平乐,将他拉在床前坐下,晏平乐瞧见司娉宸,整个人忽然温和沉默下来,只静静看她。
朱野撸了下被汗水沾湿的额发,眉心皱出三条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齐物也无可奈何,他比任何人都想司娉宸活着,今早无间来消息,之前被司娉宸神技作用的尸鬼体内鬼气消失,除了一双赤目,几乎与普通人无异。
这意味着,司娉宸能让尸鬼变回普通人!
可偏偏这时候,她濒死进入生死劫。
生死劫是所有修士的噩梦,每一个进入生死劫的修士等同于踏入鬼门关,只有极少数能从鬼门关活着出来。
修为处于巅峰、身体状况良好的修士尚且如此,司娉宸几乎濒死的状态,活着度过生死劫更是不可能。
齐物浮现白字:“如果可以,我宁愿躺在那里的是我,她能做的事比我重要多了。现在只能等,等她度过生死劫。”
朱野一脸悲沉地回头,晏平乐趴在床前,将脑袋埋在昏睡少女掌心,一动不动。
他叹了声,和齐物离开房屋,门外等着的十几人一看两人神色,忍不住往最坏的方向想,都安静着没敢问出口。
最终还是孙谙凑到朱野身前,低声问:“小姐伤怎样了?她真的成功杀了圣者?她一个六境,胆子怎么那么大?”
夹杂在其中的安驿显然有事说,他一手将孙谙扒开,孙谙退出几步才稳住,其他几个少年朝他摇头,孙谙只能忍住满腹疑问。
朱野摆手驱散一众围着的孩子,回头就听安驿道:“沈涧杳不见了。”
朱野心下不妙:“连你也没发现?”
之前本来是安驿盯着沈老,但昨天司娉宸让晏平乐来,安驿就顺势守在沈涧杳修养的院子外。
开始他没发现异常,在司娉宸受伤回来又得知沈老刺杀她后,安驿才察觉不对,再进去找沈涧杳,人已经没了踪影。
因为司娉宸重伤,朱野又整夜抢救,安驿只能等到这时才提,他说:“院子里有一间没人住的杂物房,里面还有传送阵的痕迹。”
朱野本就疲倦,此时听到这消息,心里越发不安,不由咬牙狠声道:“小姐待他们不薄,简直是忘恩负义!”
安驿却理智些,问他:“他们在你们身边蛰伏这么久,就是为了杀司娉宸?”
“应该和见君家有联系,”朱野头脑发沉,咳了两声,叹声说:“前两日小姐说沈老从百闻那里买过见君家资料,小杳应该是见君家的,他那神技,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能有的。”
“以无心算有心,怎么都防不胜防,”安驿说,“司娉宸呢?”
“生死难料,只能等,”朱野抱着外厅桌上的茶壶灌水,许久才缓过劲儿来,问他,“现在外面怎么样?”
安驿说:“太乱了,逾白圣者被杀的消息一夜就传遍浮郄屿,暗神的人正在四处找长迹和无间的麻烦,角禹也参与其中。”
司关山被杀一事,所有人都认定是齐物一人所为,毕竟四圣兽在外屿造成的动静太大,想否认都难,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司娉宸在参与。
逾白圣者的陨落就如同他的诞生一样,声势浩大又短暂突然,众人以为按照传闻,最先发生的应该是逾白圣者和白面圣者的争斗,却没想到被齐物圣者捷足先登。
所有人都在揣测背后的动机和目的,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倒是逾白圣者的这一死,让浮郄屿的势力争斗短暂休战,边庭赤天等帮派一边围观暗神角禹和无间长迹的斗争,一边暗自修整,根据形势动向调整行动策略。
针对暗神和角禹的麻烦,齐物都没出马,松琊就将他们打得片甲不留,所有人以为见君在会为了詹月出面,但没有。
浮郄书院外争斗不歇,见君在只待在云和月上两耳不闻窗外事。
见君在不管,可其他人坐不住了。
逾白圣者的死表面是圣者之间的私斗,可在四国看来并非如此。
松琊和齐物以尸鬼的身份复活现世,紧接着尸鬼大迁徙,人和尸鬼两股力量的角力逐渐倾斜,三国圣者对此犹疑不定。
他们一面对浮郄屿的局势蠢蠢欲动,一面又碍于国与国之间的较量没法轻易行动。
紧接着恰逢詹月的逾白圣者插足,同尸鬼圣者对立,又暴露见君在身份,局势发展十分微妙,于是其他圣者持观望态度,静待事态发展。
但发展失控了。
逾白圣者死于齐物之手,这标志着人和尸鬼的战斗,尸鬼赢了,他们再也无法旁观下去。
各个势力都有各自的消息来源,很快,圣者齐齐来浮郄屿的消息在各大高层流传。
江柳刚说完圣者的消息,冯禹从门外进来,脸上满是颓色:“我们派去偷袭长迹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鱼幼让语气沉冷:“早上去的人尸骨还没凉透,又派人去,去送死?”
冯禹面上露出难色,支支吾吾道:“是……是……”
“是我让他们去的!”
鱼幼缃满脸怒容而入,她大病刚好,身子骨还弱得很,跟在后面的侍女想扶她,被她甩袖喝退,正战战兢兢随她进入议事厅。
她掠过江柳和冯禹,气势逼人,对着鱼幼让抬手便是一耳光:“你爹被人杀了,你还在这里计较旁人的死,你爹的仇一日不报,我心头恨一日不消!”
鱼幼让被打得脸偏向一边,没有说话。
鱼幼缃双目染上血丝,转头朝冯禹道:“继续派人,没法杀圣者,那就杀圣者在意的人。”
冯禹犹豫着道:“我们已经损失两百人……”
鱼幼缃不想听这些,怒目呵斥:“整个暗神都是逾白君的,如果不是逾白君,你们哪里还有命活到现在!现在逾白君不在,你们就想忘恩负义?!”
冯禹被她骂得缩成一团,余光瞥了眼鱼幼让,对方低头不语,他又将目光瞥向同样沉默的江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娘……”鱼幼让刚开口,就被鱼幼缃怒骂:“别叫我娘!不愿给你爹报仇,你就别认我这个娘!”
鱼幼让抬头,总是阴沉沉的黑眼认真看她。
这个陷入情爱里女人,爱人的逝去让她绝望怨恨,于是想尽一切办法做点什么。
即便是无用功。
他的目光透彻人心,仿佛一根刺钉入鱼幼缃心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她生出惊慌,某些东西失去掌控般。
鱼幼缃惊怒着上前打他,泪水盈满眼眶,哭着斥责:“你不想给你爹报仇是不是?他在我梦里说他恨,他在恨!我们不给他报仇活着做什么,你同我死去见你爹,你有脸见你爹吗?”
很快,鱼幼让脸颊浮现泛红的掌印,脖子上划出几道血痕,鱼幼缃还在又打又抓,哭着骂他不孝,没有良心。
鱼幼让已经习惯她的打骂,沉默着忍受,玉白手掌再次打来,在半空中被人抓住。
江柳没有立场阻止,可她看不下去。
“将军的仇人是齐物,圣者修为,”江柳拦住了她打人的动作便松了手,神色温敛道,“不管多少人去都是死,这种方式报不了仇。”
鱼幼缃泪水滑落,无助问:“那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才好?”
江柳说:“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鱼幼缃摇着头后退,目光扫过所有人,悲伤又绝望:“不,你们不想帮逾白君报仇,你们不愿意,那我自己想办法。”
她跌跌撞撞出去,侍女慌忙上前扶住她。
室内一片沉默。
鱼幼让微微抬头,朝冯禹道:“先这样,你下去吧。”
冯禹离开后,江柳仍旧低眉静立,顿了下,她安慰道:“长公主只是伤心过度,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鱼幼缃是个怎样的性子,鱼幼让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江柳是好意,他“嗯”了声,问:“有见君家的消息吗?”
司关山暗中将见君家送来浮郄屿,为的就是对付见君在,让他束手束脚。
可司关山就这么死了,本该到浮郄屿的见君家也在今早失去踪影。
江柳道:“没有。”
鱼幼让思索片刻,说:“詹月失去一位圣者,就无法失去另一个圣者,鱼幼瑾现在应该在想办法联系白面圣者,今晚其他圣者会来浮郄屿,暗神局势很不利。”
逾白圣者和白面圣者不合,逾白圣者一死,暗神就成了矛头,若是再胡乱出头……
他说:“我娘……别让她出门,她身体不好,应该待在屋里养病。”
江柳诧异看他,随即点头:“我知道了。”
江柳离开后,鱼幼让陷入沉思。
司关山是在司娉宸的邀约之下出门,然后死于齐物之手,那司娉宸在其中充当什么角色?
难道她想杀司关山?
可是怎么可能?司关山那么疼爱她!
但紧接着,他又想到司关山对司娉宸漠然又居高临下的评价,司关山真的疼爱她吗?
……
“你在这里等也见不到她。”
曲照有些烦躁地拨了下额发,朝对面抱臂半倚在墙壁的男子道:“她不想见你,你跟着我也没用。”
达奚理目光随意,漫不经心道:“让她自己跟我说。”
曲照一出书院就察觉自己被人跟了,结果引出来的是达奚理,也就讨伐无间帮司娉宸隐瞒踪迹时,两人有过短暂的交流,其他压根都没说过话。
所以曲照一看就知道他想做什么。
达奚理不知道司娉宸在哪里,只能通过她来寻找,但司娉宸现在情况特殊,就算达奚理帮过她,曲照也没法相信。
见他态度坚定,曲照深吸口气,小姐师兄不能揍,再忍一忍,她这么暗示了会儿,朝达奚理微笑:“随便你。”
说着不管他,低眉拂了下袖口,直直朝着仍旧在营业的最大商楼走去。
你要跟,那就让你跟。
第172章
不是他。
内屿还在营业的商区比以往少了一半, 出来玩乐的人也不多,最繁华的商楼灯火通明,这里是赤天的地盘, 没遭受什么破坏。
此时夜色笼罩, 头顶繁星在灯火里黯淡闪烁,曲照朝后瞥了眼,达奚理还在,她扭头就进入一家女衣铺子, 随着侍女的介绍开始挑选衣裙。
达奚理落在她五步外,见她慢悠悠挑选也不急,只站在铺子门口低头看消息,目光却落在其中一条消息上——
“司关山被齐物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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