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肆清酒
萧珏的目光从画案上移到宋婉的脸上,看着抿着嘴唇紧张的人,半响收敛了目光,不紧不慢:“婉娘做的花灯甚是精美,我也想要一个可以吗?”
明明是请求的口吻,却拿捏了宋婉此时不会拒绝。
果然这时候,宋婉急着将萧珏送走,他说什么便应什么,应声答下来:“我会给你做一个,画上你喜欢的样子。”
这么蹩脚的借口,这么拙劣的演技,萧珏深深看了眼略显急促的女人,薄唇轻启:“拭目以待。”
宋婉再度点头,道:“一定会做一个你喜欢的。”
萧珏没再多言,转身离开了灵犀宫。
送走萧珏后,宋婉深深松了口气,她折回书案前,将垫在画下面的书信取出来,这是明毓今早上拿给宋婉的,也不知道萧珏看到没有,想起萧珏的模样,宋婉自我安慰他应当是没发现。
书信是卫峥写给宋婉的,信上直白的写明了她如今的困境,并表明他有办法解决,邀请她花灯节见面详谈。
对于她的困境,宋婉不知道卫峥是如何发现的,更不知道是否能够相信他,也猜不透这位先生有何目的,为何屡屡帮她。
这封信宋婉才拆开看了,并未做什么回应,但却害怕被萧珏看了去,再以此信件逼迫着她做出什么不合礼数的举动。
不想节外生枝,宋婉唤来桃枝端来炭盆儿,将信件扔了进去,看着信纸燃烧殆尽。
用过午膳,明毓公主被小太监送着去学堂,小太监回来后,面色便有些不对,宋婉的心思在如何摆脱萧珏上,并未察觉。
待到晚上,明毓公主从学堂回来整个人肉眼可见的不高兴,宋婉想着小姑娘有自己的心事她不应当干预过多,但到了晚膳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明毓坐在对面,却垂着头不动碗筷。
见此情形,宋婉终没忍住,开口:“明毓,今日你怎么了,可是在学堂受了委屈?”
若是被老古板先生们教训了,给她说,明日她去找他们说理去。
明毓却还是不说话,垂头丧气。
明毓小姐儿素来乖巧,鲜少有宋婉问话不回答的时候,宋婉抬头眼神询问照看明毓起居的吴嬷嬷,却不料吴嬷嬷面色有些尴尬的躲开了宋婉的目光。
今日好生奇怪,宋婉又将目光挪回明毓的脸上,颇有些严肃唬人:“今日发生了什么?”
明毓却少见激动,对宋婉大声:
“帝姬,皇姐没有骗我,四皇兄不是好人,日后你莫要与他来往了,日后明毓见到他便将他赶出去。”
宋婉闻言,抬头看向吴嬷嬷,吴嬷嬷有些尴尬:
“帝姬,圣上给宣王殿下和安国将军府嫡女赐了婚,明年开春许是就会成亲了。”
吴嬷嬷与桃枝,还曾想劝宋婉与萧珏和好,只觉得当时瞎了眼,萧珏说什么她们便信了生了,如今认为宋婉当真极为明智,不被萧珏那花言巧语骗了去。
宋婉愣了愣,萧珏要娶卫君如的事情,本是一早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因为今日萧珏的一句话,让她松动了些。
她垂下眸子,摸了摸明毓的脑袋,安抚小姑娘:
“无事,我与你……四皇兄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无须担心,只需每日好好读书便可。”
到了夜里,众人都睡下了,冬日里天气彻底冷了下来,为了让屋子内暖和些,傍晚时分便将窗户关上不让寒风吹进来,此时屋内燃着两盆炭,冬日不觉得半分冷。
在这暖融融的屋子中,宋婉却没睡着,虽说明毓小姐儿说出萧珏与卫君如被赐婚这件事情的时候,她面上做的淡然,但是心中并不如表现的那般平静。
心中思索起白日里头,萧珏来找她说的话,以为他是来向她许诺,说不会娶卫君如的,现下看来,他或许是来告诉她,他对她绝不会放手的,要让她同卫君如一起嫁给她。
宋婉心中有些难受,只觉得萧珏是在折辱她,明明知道她的底线在何处,偏偏又来强迫她行亲密之举,委实欺人太甚。
宋婉暗下决心,离开萧珏这事儿刻不容缓了,若是等到明年开春他与卫君如大婚后,或许他就会不顾她意愿向景帝请旨纳她,宋婉捏着背角的手收紧:“她绝对不会允许这件事情发生。”
可,该如何摆脱萧珏呢?
凭借她自己的能力,恐怕永远不可能摆脱他,宋婉想起白日里,明毓拿给她的那一封信,信上卫峥说他有法子。
虽不知这人是否可信,却已经只能急病乱投医了。
宋婉闭上眼睛,心中做好打算,要去赴花灯节卫峥的约定。
做好了打算,宋婉这些时日的心思全部在做花灯上,既然萧珏想要一个花灯,多做一个也不难的,没必要在这些微不足道的地方惹恼他,好好做便是,还能让他放松警惕。
三皇子已经被幽居起来,想来萧珏的大仇已经得报,不知道还在筹谋些什么,或许是与卫君如的婚事,或许是登上那位子。
不过这些都与宋婉没关系,她心中还微微感谢萧珏去筹谋这些,在岁宴之前,都未曾来找过她的麻烦,虽来过两次,见她做的花灯中,有他喜欢的样式也没有刻意为难。
在花灯节之前,宫中按照往年的例子,还有一等一重要的事情便是岁宴。
往年,岁宴都是由皇贵妃操办,今年因着三皇子被幽居一事,皇贵妃似乎是忧虑的抱了恙,便由昔日没什么存在感的德妃操持。
头一回操持这般大的宴会,德妃却捋的条条有理,不必往年皇贵妃操持的华而不实,废了许多银钱也只是看着好看,德妃甚至快赶上昔年的孝贤皇后,这样平日里不爱吭声,低调行事的德妃一下子入了景帝的眼。
虽然的帖子送到灵犀宫的时候,宋婉将将把给萧珏的花灯做好挂起来晾干,偏头看了眼送帖子的小太监,心道这位德妃娘娘会做人。
皇贵妃主持后宫事宜的时候,都是临了到宴会了,才意思送来帖子,德妃却提前了三日便送来了。
这样的周到,若是放在往年,宋婉定然不会弗了别人的好意,但是今年,她的目光落在院子里头被挂起来的花灯上,今年这岁宴,必定有萧珏与卫君如,她便不想去了。
最后,宋婉还是收了帖子,却没说要不要去。
小太监回了德妃的宫中,将宋婉的话儿原封不动回禀了,面容沉静的德妃并未因为宋婉不给面子而生怒,平静的让小太监将这话传出去。
萧珏在听到小太监回话的时候,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他的目光看着皇宫的方向,誓有不罢休之势,喃喃自语:“婉娘,你既不想去岁宴和他们,那我便去陪你好了。”
岁宴是一年来皇宫最热闹的时候,群宴酣畅过后,还会观赏烟花爆竹燃放,寓意爆竹声中一岁除。
还不到燃爆竹的环节,女眷席上,如日中天的安国将军嫡女周遭围着一群攀附关系的朝臣之女,叽叽喳喳,卫君如得体的应对,既不会让人觉得她高傲难以接近,又不会太过迎合而落了身份,当真是世家大族教养出来的女子。
只这个女子的一双美目隔着屏风偷看男子席上如玉的身影没有躲过朝晖公主。
今年,原本高高在上的朝晖公主,因为兄长被幽禁,母后生病抱恙,再不会出风头一般呵斥卫君如,她只冷冷的看着卫君如与萧珏,没有忘记这些都是害她兄长和母后的罪魁祸首。
在这样的席面上呆着觉得膈应,在清冷的角落里,饮了一杯凉酒,起身离席。
萧珏与周遭恭维的人周旋,礼仪得体再看不出以前狂妄的模样,只眼底兴致缺缺,萧珏所要的远远不止如此,他森森白牙下是对鲜血的渴望,不过是一个被幽禁,一个称病,这怎么够呢?
他就是要留一口气,让他们觉得还有希望,还有机会,如若不是这样,怎么会铤而走险做些疯狂的事情呢?
酒意微酣,冬日的寒夜里,不曾系袍子,也出了身薄薄的汗。
宴过半,已经有许多人离席,未曾离席的人也已经醉眼朦胧,这样的场合甚是无趣,萧珏脑海中全是宋婉垂首坐在烛光之前,慢悠悠的绣着帕子的模样。
他起身离开闹哄哄的大殿,未曾唤禄喜,脸大氅都不曾披上,脚步迫切的往御花园左侧方向去。
女席上都是女眷,虽未饮烈酒,却也喝了些梅子酒,不胜酒力的闺女们双颊已然微微泛红。
却还有一人,明明带着些许醉意,却还将注意力放在那处,待到那人起身,顾不上搭话的人,跟着起身出去。
卫君如一整晚的注意力都放在萧珏那处,自从天子赐婚以后,她曾想方设法想与萧珏见上一面,可无论送出去多少信件都石沉大海,心中明明猜测到了为何,但却安慰着自己,天子赐婚了,无论如何她都会是他的王妃。
虽然心中安慰自己,可今日见了人,却又是欢心又是伤怀,心中还未反应过来,却忍不住追了上去。
等到看到前面朝思暮想的背影之后,卫君如又心生了怯意,不知道叫住了人该说些什么。
前方的人却已经察觉了她,声音冷漠戒备,细听还含着杀意:“谁!”
只手上一盏宫灯,衬的御花园幽深黑暗,卫君如听到声音,心中激荡,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结巴:“殿下……是……我。”
磕磕巴巴应答了,卫君如本就因为饮了梅子酒而殷红的脸,更是因为羞怯鲜艳欲滴。
却未曾换来前方人半分注意。
萧珏转身冷眸,若是细看,还有被人打断阻了脚步的微微不耐,他声音清冷疏离:“卫姑娘,你跟着本王何事?”
没曾想到萧珏这般疏离,与在漠北的时候判若两人,甚至比她刚刚回邺京的时候都要冷淡不知道多少倍,卫君如一时无措愣了愣。
片刻后,又勉强挂上笑意:“君如许久不见殿下,想与殿下说说话。”
萧珏垂眸,不见卫君如的面色看入眼中,冷淡:“本王今日有事,不便多留。”
说罢就欲转身,眼见人要走,卫君如心念一动,大声:
“宣王殿下,我当初不知道,如今却晓得了,你喜欢帝姬宋婉姐姐,你若是喜欢她,我们成婚之后你娶她便是,我不会拦你的,只要……”
只要你怜我爱我半分,卫君如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萧珏全部的爱,有三分便满足了。
女子声音清脆,说的话更是卑微,却不料前方黑暗之中的男子并无半分动容。
只是冷冷:“我想卫姑娘误会了,本王的妻只会是一人。”
是谁不言而喻,卫君如瞪大眼睛,没想到有了圣旨,萧珏却还未曾想过要娶她,他就那么在意宋婉吗?
萧珏未曾给卫君如再开口质问的机会,身影已然没入黑暗之中。
徒留一人失魂落魄在原地。
暗夜的假山背后,一个女子的目光在黑夜中震惊,萧敏听到今夜的对话,震惊的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同有一个疑问,萧珏就那么喜欢宋婉,喜欢到宁愿违抗圣旨?
第22章
◎自渎◎
宋婉用过晚膳之后,便早早的睡下,要赠与旁人的花灯全部都做完了,冬日里头不会下雨,便将花灯挂在院子中晾晒,到了夜间也未曾收回。
其实,因着花灯做了许多,萧敏的,萧珏的,明毓的还有灵犀宫上下宫女小太监的,就连吴嬷嬷宋婉都给她做了一盏,所以屋子里头放不下,便挂在了外面。
今年的邺京还不曾下过雪,越是雪下的晚,这一年的天气便越冷,院子里头的花灯,被寒风吹的摇摆。
但这寒意侵袭不到屋内,宋婉住的主殿里头燃了四盆子银碳,将屋内烧的暖烘烘的。
原本秋日里头,宋婉捡来银杏叶绣的屏风,因为天气太过干燥,前两日便叫着桃枝与明毓一起把屏风上的银杏叶全部都拆了,但上面的线还未曾来得及拆干净。
这时候这屏风模样便有些丑,好在没有用起来,便收了起来放到了一角。
往日原本谁在屏风外头的塌上的桃枝,因着天气寒冷,宋婉担心她谁在塌上生病了,便没有叫人守夜,晚上一人谁在这寝殿中。
萧珏看着床上的宋婉,锦被将整个人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截白皙的颈子,与因为烧炭的热气儿红润的芙蓉面,袖口微微张着,浅浅的呼吸,对着人不设防。
仿佛一颗熟透了的桃子,等着人咬上一口。
这几日朝思暮想的脸就在眼前,萧珏的目光暗了暗,往那白皙颈子的深处探索,可惜被锦被与寝衣挡住了视线。
这时在席间饮了的酒,醉意上来,他周身的寒意被屋内的炭火与内心的燥热烤干,口干舌燥,只有眼前的人能够解渴。
他如此想要与她一起过岁宴,可她却这般早的睡下了,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讨要些甜头不是吗?
萧珏不再压抑自己的欲望,蹲下与散发着有人气味的女人平视,俯身贴上那红唇,果然和想象的一般柔软。
忍不住深入,攻城略地,睡梦中的宋婉感觉到不适,呢喃:“桃……枝……”
水渍声打断了梦呓。
这时岁宴的烟花燃起,绚烂多彩,将这梦呓湮没,只落入萧珏的耳中。
上一篇:男主死了很多年
下一篇:变成动物后我靠脸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