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肆清酒
第50章
◎回大邺◎
禄喜将宋婉送入大牢之后,回到帐篷不敢出声,刚刚被掀翻的方桌已经被清理掉,萧珏坐在椅子上处理大邺传来的密信。
萧珏带兵出征,宰相徐贤文主持朝政,邺京有人蠢蠢欲动,萧珏烧了密信,对着禄喜道:“收拾东西,准备回朝。”
氏族这些年被萧珏压制翻不了身,如今他离了邺京,那些人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萧珏不将那些人放在眼中,如今大局已定,氏族不过蚍蜉撼树,只不过此来鲜卑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好,没有再逗留的必要。
第二日清晨,萧珏带着大邺大军回朝,较于来时轻骑不同,回去多了两顶轿样囚车,其中一辆里面关着的人自是宋婉。
萧珏自从昨日将宋婉赶出王账之后,便再没见她,将她当做普通囚犯一般对待,她的手上带着镣铐,脚上带着铁链,一端系于宋婉的脚踝,一端系于囚车之上。
大军行进速度极快,行军中途萧珏下令修整,有士兵扔来饼子给宋婉,宋婉的目光只落在饼子上片刻,便移开目光。
她无声的抗拒,张嘴声音嘶哑:“告诉你们陛下,我要见阿诺。”
宋婉的声音平静,却无端听出一股倔强,送吃食的士兵离开。
萧珏行军打仗,素来与士兵同吃同住,他将饼子塞入腹中,看到给宋婉送吃食的人过来,见他手中的饼子没动,冷声:“何事?”
士兵一五一十将刚刚的事情给萧珏说了,见萧珏拧眉,态度冷淡:“阶下囚而已,她若是不吃,饿着便是。”
稍作休整,大军继续向南行军,傍晚时,到了宁州,宁州原是檀石颂练兵之地,如今已经被萧珏的主将朱乾带兵打下,如今城百姓具散,萧珏他们如入鬼城。
朱乾在城门口迎接萧珏,他的副将将萧珏带来的人带去营帐,朱乾则带着萧珏入城中。
朱乾看着萧珏身后的囚车,拿不定主意,萧珏漫不在意:“押入大牢。”
虽是如此,朱乾却并未懈怠,他将萧珏引入府邸之后,亲自带着囚车前往宁州大牢,在大牢之前,封闭的囚车终于打开,朱乾的目光落在宋婉的脸上。
看着神色木然的宋婉,朱乾恭敬:“帝姬,此处是宁州,牢房已经给你打扫过了,可放心住一晚。”
宋婉目光呆滞,见她似乎是不认识他了,朱乾也并未再多说什么,他与宋婉只是数年之前作为萧珏跟班搜罗好物件儿哄其开心的小角色。
拢共也未曾与宋婉见过几次面,她不记得他实乃常事。
只心中感叹,往日风采照人,温柔和煦的帝姬,如今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生出时过境迁之感。
虽宋婉如今是阶下囚,但朱乾却并未轻怠,他将人送到牢房内,客气道:“帝姬,若是需要些什么,只尽管告诉我。”
宋婉身上的镣铐很重,仿佛要将人的脊梁压弯,她站在那处低头不说话,朱乾转身准备离开,却又听见宋婉好听的声音,轻轻浅浅:“多谢朱大人照拂。”
朱乾没想到宋婉还记得他,讶异了一茬,见宋婉眼中生了些许熟悉的神采,忍不住道:“帝姬,此次陛下随行,还有一辆囚车。”
此乃朱乾能给宋婉最多能说的了,言罢离开大牢。
离开大牢之后,跟随朱乾前来办事的亲信,问朱乾为何要提点狱中女子,明明帝王对其弃之如履甚至不愿意多看一眼,朱乾却要给她三分薄面。
朱乾摇头告诉亲信,道他不懂男女之事。
朱乾投笔从戎之前流连烟花柳巷,对于男女之事看的颇为透彻,若是萧珏当真视那帝姬为阶下囚,在鲜卑王账杀了便是,若是将其当做大邺帝姬,断不会让其入狱还坐在囚车之上,而是回以公主还朝之礼相待。
如今这般,恰恰才是变数最多的。
宋婉木然的眼眸因为朱乾的话渐渐生出些许光来,她今日在离开鲜卑之时以为萧珏定然是杀了阿诺,亦或是将阿诺留在了鲜卑。
这两种,无论是哪一种,宋婉此生都不可能再见到阿诺,而就算是第二种,对于阿诺来说,活着与死了无异。
阿诺还活着,阿诺离她不是很远,宋婉的眼神生出神采,她躺在朱乾为其铺好的床上,盖好被褥沉沉睡去,为了见阿诺,明日她要恭顺些。
第二日,萧珏清点了些人马再度南下,从宁州至鄞州需要一日,晌午萧珏的人马在两周交界处溪流旁停下修整。
去个宋婉送饭的士兵回来报萧珏,宋婉已经开始用食,送去的烤鱼用了大半。
萧珏看着托盘中剩下的小半条烤鱼,将嘴中的饼子咽下,道:“启程。”
晚上到了鄞州,萧珏却并未带人入内,而是吩咐在鄞州城外扎营,有小将领进言:“陛下,此处近鄞州城,不若入城修整。”
萧珏一时并未决断,小将又言:“鄞州夜间寒凉,在外扎营恐会受寒。”
终于,萧珏应允,原本准备扎营的人收起东西,继续向鄞州城出发。
鄞州城墙有大邺军驻守,见到来人是大邺的帝王,开城迎人,鄞州城内如同宁州一般,百姓四散逃去,此时城中宛如空城。
萧珏骑马走在最前头,思绪却仿佛在后面,夜深寂静,只闻马蹄声与马车声音。
宋婉坐在囚车中,偶尔囚车的帘子被风微微掀起,她的目光落在囚车外面,知道她此时到了何处,这是她生活了三年之久的鄞州。
此处的城墙曾是她看着修补好的,街旁的铺子是她看着开起来的,她曾带阿诺在这街上买过他喜欢的手鼓,阿诺最喜欢街上的小玩意儿了。
宋婉沉浸在往昔的美好之中,一道寒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囚车的帘子不知何时被掀开,萧珏带着寒意的脸在囚车旁看着她,问:“可是想起了檀石颂?”
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好的意味,宋婉目光带怯的看着他,知道她只要回答是,萧珏便会再出恶言。
她还要见阿诺,不能惹怒萧珏,宋婉顺从:“陛下,我想见一见阿诺可以吗,我只看一眼。”
无休无止的阿诺,那个她与叛臣贼子生下来的孽子便那么重要吗?
萧珏面色更寒,他松开帘子隔绝宋婉与他额目光,面带煞气,沉声下令:“去鄞州王府!”
既然她那般怀念,他便要带着她去看看,她与檀石颂的爱居,被他烧毁殆尽。
鄞州城内昔日王府烧了一夜,第二日清晨大火才烧尽,萧珏逼着宋婉看大火将鄞州王府烧尽,宋婉的面庞被映照在火光之中。
萧珏的怒意,随着鄞州王府的火光渐渐熄灭,却仍旧逼着宋婉问:“可曾留恋此处?”
宋婉的脖子被萧珏的手紧紧的捏着,想要转动却不能,她很快放弃挣扎,到了最后萧珏松手问她的时候,她只呆呆的转眸,眼中闪烁着祈求的光芒,问:“陛下,阿诺呢?我想见见他。”
明明萧珏的怒气,随着鄞州王府烧毁殆尽熄灭,可却又因为宋婉这一句话被挑起,他怒目沉声:“出城,南下!”
大邺三十里一驿站,夜间均宿于驿站之中,较于鲜卑境内宿于旷野好上许多,偏就是这般宋婉却病了,晚上,宋婉手上和脚上的镣铐并未解除,士兵将其送到房间内后,除却送去吃食并不与宋婉多言。
宋婉欲拉住士兵的手问阿诺在何处,士兵却不敢给宋婉答话,放下东西后快步离开房间,关上房门。
宋婉伸着的手缓缓放下,镣铐下的手腕被磨破了些皮,因为没有上药有些红肿。
她默默吃着士兵送来的吃食,明明要较于鲜卑吃的东西好上许多,宋婉却吃的越发少。
今日晚上,她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用备好的洗漱之物收拾好自己,便转身乖乖的躺在床上闭眼睡觉。
夜间,窗外的风卷起地上的枯草打在窗户上被阻挠的停下,宋婉从睡梦中惊醒,额头上冷汗层层。
她惊魂未定,走到屋子门前,声音祈求:“告诉陛下,我想见一见阿诺,求他让我见一眼好不好。”
守在门口的士兵昏昏欲睡,被宋婉的声音吵醒,他有些不耐:“深夜怎敢打扰陛下,你且莫要为难我们。”
士兵的态度算不得好,对宋婉请求果断拒绝,宋婉没再求士兵,她知道让他们深夜去打搅萧珏太过为难他们了。
也知道若是萧珏不松口,她便不可能见阿诺。
只是刚刚梦中的情形太过可怕,她梦见阿诺的手脚被砍断,眼中冒着鲜血求娘亲救救他。
她心中不安,不看见阿诺安好难以再入眠,甚至生出些怀疑,一直随着萧珏的第二辆马车,当真是阿诺坐在里面吗?
会不会是朱乾骗她的,其实萧珏将阿诺留在了鲜卑,此时正在被檀石於折磨,阿诺的手脚被檀石於折断了,所以阿诺才想着向她求救。
宋婉站在屋内,企图透过窗户看出些什么,可惜驿站外面除了风声,没有一丝动静。
她却不愿意离开,枯站着到天明。
黎明破晓,日出东方,萧珏下令整肃出发,宋婉的门被打开,开门的士兵被宋婉的脸色吓了一跳,她的脸上透着不正常的苍白,仿佛死人一般惨白。
宋婉见士兵被她吓到,垂了眼眸不叫他再被吓到,匆匆一眼士兵从惊吓中回神,萧珏已经上马,为了不耽搁时间,士兵带着宋婉前往囚车。
当宋婉的手扶上囚车打算入内之际,萧珏的声音传来,他道:“慢着。”
士兵与宋婉被止住动作,士兵瞧见萧珏下马在往这处来,不敢再看垂下头,宋婉则有些呆滞的转过头去看着萧珏越走越近。
当萧珏走到宋婉的面前之时,他的眼中已经积蓄了怒意,责问:“如何所致?”
跟在后头的禄喜愣了一下,仔细去看宋婉,才发现她面色白的吓人。
原本灰败的宋婉却眼中泛出光,自鄞州烧鄞州王府那日之后,萧珏已经许久未见她了,她抓住萧珏的手,急切:“陛下,我想见见阿诺,一眼就好,求求陛下。”
宋婉期冀的目光看着萧珏,萧珏的目光却未落在他的脸上,而是落在抓着他衣袖的双手之上。
第51章 (捉虫)
◎生病◎
宋婉的双手镣铐不曾摘下来过,吃饭、就寝都一直戴着,原本手腕上磨破了的皮,因为镣铐继续触碰,红肿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
她却仿佛不觉的疼痛,只期冀的等着萧珏允她见一见阿诺。
宋婉祈求的目光,使得萧珏眼中萃冰,他扒下宋婉的手,冷声:“孤曾说过,你想死直管去死,你若死在这路上,孤只将那孽子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的字眼让宋婉记起昨夜梦中的场景,待到萧珏怒声未消,宋婉的身躯陡然倒下。
猝不及防让众人没有反应过来,她的头磕在囚车的边框上变红,萧珏下意识伸出去接,目光触及到她手腕上的红肿,堪堪停下,最后避免触碰到宋婉身上伤口与露在外面的肌肤将其抱起,对着禄喜:“去找大夫!”
禄喜看着抱着娇小女子的帝王,转头派去士兵,去最近的郦县找大夫。
安排好这一切后,禄喜才前往驿馆内厅回话。
萧珏手中拿着邺京的密信,头也不抬对着前来传密信的暗卫:“知道了。”
邺京氏族不稳闹的愈发大,他们不知怎么联系上被幽禁在安国将军府的卫承君,只卫承君有些故旧因萧珏开恩并未被诛,此番受卫承君鼓动,竟然起了谋逆之心。
这些人萧珏在邺京的话便不足为惧,如今他在外,恐徐贤文一阶文官镇压不住。
禄喜以为萧珏忧心此事,候着并未打搅,却在许久之后,惊觉帝王仍旧盯着密信,觉察出萧珏的注意力并不在密信之上,稍加揣测猜出几分帝王心思。
禄喜垂头摒除脑海中那些猜测,更加恭敬小心,恨不得他不曾存在。
驿站局郦县不远,快马一个时辰便带了大夫到驿站。
士兵并未言明身份,大夫见了驿站重兵把守,知道里头的人身份恐怕不简单,不敢多问,跟着士兵入了屋内便开始诊治。
宋婉生病并不严重,不过是惊惧过度,加上连日赶路以及手上的伤口溃烂发炎所致,大夫把宋婉手上溃烂的腐肉清除,撒上了药粉,又开了安神的方子便要离开。
离开之时同士兵叮嘱了如何用药,只说了两句,便被叫到驿站的厅内,隔着屏风憧憧,隐约能看见里面的人影,以为还有人需要看病,却被人叫继续。
大夫愣了一下,将需要注意的事项叮嘱了一遍,末了没有忍住道:“那夫人手腕上的伤暂且不算严重,但镣铐却再戴不得了,若是再这般戴下去恐会伤了经脉。”
禄喜看了眼屏风内的帝王,给了银钱让士兵将大夫送走。
宋婉从梦中醒过来,守在旁边的丫鬟看到宋婉睁开眼睛,惊喜的想要上前,却又在走到床前的时候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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