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叶霜寒
他的动作?很轻,不?会把?上面的发饰弄乱,谢景珩道:“虽然?不?知道你昨夜为?何看起来满身孤寂,但我希望你今日晚上可以开心一点儿。”
他牵起她的手,不?知从何从弄来了五条不?同颜色的丝线,笨拙地给?她系在了手腕上,似是对第一次的系法不?太满意,又细心调整了一番。
因为?凑得近,他说话时呼出的阵阵热气洒在她的手腕上,似是在心中也泛起了丝丝痒意:“听说朝城在过端午时常有系百索子的习俗,刚学的,系得不?太好,麻烦少夫人多担待。”
看见盛玉腰间系着?的鸭蛋络子时,谢景珩一笑:“这算是齐全了。”
盛玉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昨晚的落寞都被他看在了眼?里,而今日做的一切事情,也都仅仅只是为?了让她高兴而已。
盛玉没说话,只定定看着?他。
她说不?清现在内心的感受,至少在前二十年?的人生中从未经历过。她又想到?今日午时叶怀兰问她婚期定在八月十五可好时,她当时的回话说得委婉,现在只想在心里默默补上那句——“好。”
第五十九章
在城外不远处, 有?一条河名叫清水河,它流经各个村庄,滋养了那里?世世代代的村民。清水河的水流清澈, 它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是附近村庄喝水、洗衣的主要来源, 淘沙队的工作却不在此展开。
为免影响河边百姓的正常生活,他们需要一大早从城外的别庄出发?, 走上很远的路, 才能到达临近关外的那处大河——黄水河。
黄水河河道宽阔, 在春夏季节水位也浅, 累积了数个季节的沉沙甚多,淘沙队的工作大本营便设在了此处。
淘沙所用到的工具不是很多,铁锨、竹杠、抬包, 一并用推车推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向黄水河出发?。
到了地方,便要在河滩地找沙塘了。
河滩地不是到处都?有?沙塘,不同?沙塘的沙质也不一样?,为了找到沙质好的沙塘, 淘沙队经常要找上一两个时辰不止。
好的河沙表面粗糙度适中,而且较为干净、含杂质较少, 因为二氧化硅含量高,从外表上来看一般要比其他河沙黄亮许多。
淘沙队便要根据这些性质来寻找沙塘。
到了黄水河,众人分散开来, 找到了沙塘的人呼朋引伴,聚在一处, 便用铁锨一锨一锨把挖出来的黄沙放到抬包里?,另有?人会把一包一包装满的黄沙抬到放在河堤上的推车上, 再由人运回东街去。
众人分工明确,淘沙工作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五月的天,日头虽称不上毒辣,照在人身上久了,也觉得?酷热难耐。
更别说挖河沙、搬运抬包都?是力气活,没过一会儿,额头上的汗便顺着脸颊滑落到了衣襟上,漉湿了一片。
淘沙队的成员都?是年?轻力壮的汉子,年?纪轻轻,一把子力气,断没有?喊苦喊累的道理。
只?是一个队伍里?,难免有?些偷懒耍滑之辈,趁监工不注意,便有?人松懈了力气,拉着旁人闲聊起来: “你们说,少夫人让我们淘沙到底是打算用来干嘛的?”
“听说是要建玻璃厂吧,可这玻璃到底是什么,你们有?人听说过没?”
有?人撇了撇嘴:“兴许和琉璃似的,只?是个供贵人们取乐的玩意儿。”
“仅是为了这儿,就让我们来淘沙,可真累啊。”
“得?了,少夫人给我们吃给我们住,自然?是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还是说你要做忘恩负义之徒?”
“哪能啊,只?是淘沙只?是个力气活,到底比不上水泥队威风。”
“就是,你们都?没见着,推着推车回东街的时候总被砖厂那些人嘲笑咱们搞个玻璃厂也不知道是干嘛用的呢,哎,要是能去水泥队就好了,那得?多威风啊!”
不只?是生物界有?生物链,东街不同?厂房之间也存在着生物链,以水泥厂居高;印刷厂次之,且隐隐有?超越之势;纺纱厂向来独立其身,不屑与他们比试。
而他们尚未建成的玻璃厂,则以不明是何?物为由,屈居倒数第一。
在印刷厂的录用选拔中失败后,他们也曾去过其他厂房碰碰运气,但?他们只?会挖煤、挖矿,对?那些技术哪有?一直在边关生活的百姓们熟练,于是便毫不意外地落选了,灰溜溜来了淘沙队。
“我倒觉得?在哪干活不是干,少夫人体恤我们工作辛苦,给的工分也高,每日还有?食堂的人专门送来餐食,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再说了,你们要是羡慕水泥队,谢厂长也不是没给你们机会,技不如人落选了不是?”
听了这话,其他人也只?得?唉声叹气两声,止住了话题。 那人又说道:“我说你们这些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还不如宋山呢,你看人家从方才起搭过话没?”
这人口中的“宋山”是个十二岁的小伙子,本来队长看他年?纪小是不同?意他来淘沙队的,也不知为何?最后破例让他进了来。
进到淘沙队后,宋山也很珍惜这次机会,除了规定的休息时间外,他手上的活儿基本没停下?过。
就像现在,即使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也没分一个多余的眼神过去,仍旧强咬着牙把装好沙的抬包往推车上放。
他的脸已经被晒得?通红,却丝毫没有?想要停下?来休息的意思。
“宋山!”有?人叫他,“你说你正是长个子的年?纪,总干这些活可是会长不高的。”
宋山没理他,那人也只?得?嘀咕了两句“也不知道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见监工要来了,赶紧止住了话,重新加入到了工作的行列中。
在黄水河的不远处,是一座连绵的大山。
山上其他植物不多,倒有?一些枸杞树留了下?来,当地人把枸杞叫做“狗□□”,有?药用之效。
从晋城带回来的那几个孩子,在城中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事务,便在告知了田月英后,拿了竹篮打算把山上那些狗□□采摘下?来。
本地产的枸杞,不如凉城产的好,当地人也不指望着卖枸杞赚钱,比起这种长圆形的小浆果,春天它冒出的嫩叶更受人喜欢。
枸杞的嫩叶也有?独用的称呼,叫“枸杞头”,可下?油盐炒食,亦或是开水焯过后凉拌了吃,那味道可以说是极清香。
只?可惜到了五月,它的叶子已经全?然?不嫩了。 姑娘们把篮子跨在手臂弯处,弯着腰把枝上结的狗□□采了往篮子里?放。
“杏子,”有?人叫住了前面那个扎着双马尾辫的姑娘,问了一句,“你的竹篮子怎么看起来比我们的要别致许多?”
“啊?”被问到的杏子转过头来,见姐妹们饶有?兴味地盯着自己手臂处的篮子看,一张稚嫩的脸瞬间羞红了起来,“就……”
杏子通红着一张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一旁矮个的小女孩道:“杏子姐姐的竹篮子可是宋山哥哥亲自编的呢,当然?看起来不一样?啦!”
“哟,丫丫还知道这些呢!”
一边揶揄杏子的同?时,姑娘们又开始打趣起一旁的小姑娘来。
但?见小姑娘涨红了一张脸:“我,我已经不叫丫丫了,少夫人说给我改名叫甜甜,甜甜很喜欢现在这个名字。”
揉了揉小姑娘气得?圆鼓鼓的小脸蛋,姑娘们也不再闹她了:“好好好,叫甜甜,甜甜的名字可真好听,阿姐们可羡慕了呢。”
听到她们这么说,甜甜才算了事,哼了一声,仰起了一张得?意的小脸蛋。
小插曲过后,姑娘们又重新投入到了狗□□的采摘工作中。
几个年?纪相当的少女打打闹闹,原本枯燥乏味的工作在欢声笑语中也显得?欢乐起来。
众人都?沉浸在手上的工作中,唯有?方才叫住她的桃子时不时担忧地看向脸蛋羞得?泛红的杏子。
十二岁已经算大姑娘了,少女怀春本不是事,可问题是,他们几个现在的卖身契可全?都?在少夫人手上,嫁娶之事自然?也由少夫人说了算。
这么看来,杏子与宋山的婚事可就难了。
第六十章
将军府的书房里, 盛玉垂眸看着手上的一叠银票,思考良久,最终还是召唤出商城界面, 把酱油的制作配方买了下来。
银票是几位副将给的, 说?是作为?长辈给盛玉的见面礼。 那日端午将军连同几位副将喝得酩酊大醉, 直到第二日中午才悠悠转醒。
兵营事务繁多,众人也没有继续在边关久待的理由?, 副将们倒是想?多留几日, 但若是不早点回去, 留守在关外的那几位副将怕是要闹翻了天。
是以?第二日酒醒之?后?, 谢卫国连同几位副将便包袱款款赶紧回了关外去。
包袱里装着的是盛玉交代田月英额外做出来的各种?粽子。
白?米粽子、蜜饯粽子、杨梅粽子、果脯粽子……还有那日被某位副将赞不绝口、特意提出来的红花粽子。
也不知是他喜欢还是当?真是他夫人会喜欢,盛玉只?当?全了他这份心意。 谢景珩倒是在城内又多留了几日,只?是作为?此次对战夷狄的主力, 在处理完边关堆积的事务后?, 他也得赶紧回去准备部署工作。
银票并不是当?面给的,直到副将们走后?,负责打扫整理的侍女才在他们住过?的房间里发现这被压在茶杯下的厚厚一叠银票。
盛玉自知这是副将们怕她推辞才做出的举动,她心下无奈, 但不得不承认,这叠银票着实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一共五千两, 兑换成商城货币,再加上之?前的剩余,零零整整凑合下, 正好可以?买下盛玉心心念念已久的酱油制作配方。
点击兑换后?,便见一张泛黄显旧的纸张飘飘扬扬从半空中飘落了下来。
好在书房中只?有盛玉一人, 这番凭空出现物品的景象才不至于叫人惊奇。
纸张上记载着酱油的制作步骤,盛玉粗略看了一下, 发现酿造酱油的材料其实很?简单,只?需要豆子、面粉、粗盐三样而已。
拿着这只?用一张纸就可以?概括的制作配方,盛玉总有种?自己上当?受骗了的错觉。
——曾经全网随处可搜索获得的资料,现在却要花上足足五千两纹银,悔不当?初没有好好学?习T_T!
商城给的配方过?程详细,但描述简略,若是要落实下去还需要她再润色一番。
在盛玉思考着怎样分配人手与物资时,书房的门被敲响,紧接着一道颇为?嘹亮的妇人声响起——是田月英。
她在厨房工作,因着需要经常大声喊叫的缘故,嗓门也要比常人大些。
门外,田月英的声音听起来略微有些紧张:“少?夫人,小人田月英携许玉兰求见。”
盛玉将纸张收起:“进。”
门被推开,依次走进来两个低着头的妇人。
前面那个腰圆膀粗,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落后?半步那个,从身形上来看则要瘦弱许多,头低得很?下,缩着肩膀,看起来畏畏缩缩的颇为?小家子气。
走进书房站定,田月英率先向盛玉请了安:“小人田月英见过?少?夫人。”
身后?的许玉兰也上前半步,紧跟着说?道:“民,民妇许玉兰见过?少?夫人。”
盛玉淡淡嗯了一声,她微抬起头,看向面前紧张地不敢直视她的俩人。
田月英是老熟人了,盛玉重点将考量的目光放在了许玉兰身上。
许玉兰的资料早在盛玉叫人传唤她前便摆在了桌面上——
据传回来的消息显示,许玉兰的祖籍远在宁州,此地倒是富饶之?地,只?是宁州距离边关千八百里远不止,也不知一个县丞之?女是如何跨越这个距离来到边关和一个泥腿子成了婚。
其中缘由?暂且不表,许玉兰与其夫王守成成婚近二十年,两人膝下只?有一女名唤阿福。
这样的家庭成员构成,在提倡多子多福的古代倒是少?见,更别说?王守成一家还生活在人多嘴杂的乡村田野——单是没有儿子继承家产这一条就足以?让那些多事的邻居一人一口唾沫把王守成喷死。
不过?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王守成家里的气氛倒依旧很?是和谐。
夫妻和睦,夫妻俩对这唯一的女儿也都很?是疼爱。
王守成目前在水泥队做事,女儿阿福跟着许玉兰在田间做活儿,一家人看起来都是老实能干的。
至于许玉兰本人,更是在种?田上颇有造诣,由?她经手的那一片农田,作物都生长得又快又好。
盛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将局促写?在了脸上的妇人,只?见她头戴深蓝色方巾,身穿同色短布衣,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多余的饰品,穿着打扮简单利落得很?。
直到盛玉收回视线,底下的田月英、许玉兰两人才悄悄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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