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叶霜寒
小于哥表现得如此稳重, 丁茂自觉得收敛一些性子，就算不能和小于哥一样?沉稳，起码到了关外, 也不能给他拖后?腿丢了面子。
就这样?, 三日过后?, 一行人很快就到达了关外军营。
小于哥对送东西到关外这件事已经是熟门熟路，在他的带领下, 车队众人把马车停在了练武场旁边的空地处。
在那里, 早已有一大群人不时伸着脑袋在等待着。
见车队到了, 顿时一个个欢呼着包围过来。
没一会儿, 收到消息的副将们也来了。
包围在车队旁的士兵们赶紧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赵副将、武副将、刘副将……平常见都见不到一面的副将齐刷刷出现在了练武场。
丁茂只是一个小士兵，平常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东街的谢管事, 哪见过这种大场面。
好在他旁边还有小于哥在——
丁茂偷偷觑了一眼一旁的小于哥, 只见他还保持着往日的沉稳，这让他不免在心?里松了口气。
被小于哥带动着，似乎就连自己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这就是少夫人让你?们送来的硝石？”
一个魁梧高大的男人率先走上前来，小于认出这就是军中?的赵副将, 他低头回道：“是的，硝石制冰的法子一会儿将由小人给将军们演示一遍。”
赵副将抚掌：“好, 少夫人做事一向妥帖，从来无需我们担心?。”
这时，旁边传来一道疑问：“这些木箱子里装着的是什么？” 赵副将转头看去, 就见自己的好兄弟武副将正盯着那几个木箱子，搓着手?, 眼神中?满是跃跃欲试。
他的脸一黑，赶紧走了过去, 不然按他这么粗暴的手?法，箱子里的东西打开之后?还能不能完整呈现都是个问题。
找了人拿来撬箱子的工具，赵副将时刻紧盯着武副将，以免他趁人不注意偷偷摸摸顺了里面的几件东西回去。
硝石被放在了一边，制冰这事先不急，众人的目光此刻都紧紧盯向了那几个盖得严丝合缝的木箱子。
“哐当——”一声，木箱子被撬开，随着盖子被推开，箱内的东西展现在众人面前。
“哇！”一声惊呼响起。
随后?便?是此起彼伏的疑问声：
“这是什么？”
“看着是铁器，但模样?怎么奇形怪状的，这是用来干嘛的？”
“哎你?们看，里面那个东西像不像是马蹄子？”
……
围绕着这几箱怪模怪样?的铁器，众人讨论了好一阵子也没把这是什么东西讨论出来，直到这个时候，谢卫国才带着谢景珩姗姗来迟。
到了地方，谢卫国啥也不说，只背着手?，悠哉悠哉地走到木箱子前，探过身往里看了看。
瞥见副将们着急的神色，谢卫国轻抬下巴：“怎么样?？这东西应该没人要吧？没人要我可就都带回一营了。”
“哎，大哥，你?这可就不厚道了。”
“就是，这东西是啥我们都还不知道呢，你?就想着全拿回你?的一营了。”
“咱兄弟们可都在这看着的，好东西那可得人人有份！”
眼看着几个副将纷纷急了眼，谢卫国也不再逗他们，拿着盛玉连同信件一同送过来的使用说明，解释了一句：“这些东西叫做马蹄铁，给马用的。”
“马蹄铁？”
众人纷纷面露疑惑，“给马的蹄子上装上铁，这还能跑得快吗？”
“这你?可就不懂了吧，”谢卫国背着手?，一脸的高深莫测，“马蹄铁可以使马蹄更坚实地抓牢地面，对骑乘和驾车都很有利。”
“可……我把我的战马当成?兄弟亲人，实在不愿意它受这份苦啊。” 谢卫国表示不明白：“受什么苦？给马钉蹄子的地方只是人家的指甲盖，不会痛能受什么苦？况且钉上马蹄铁以后?还能保护蹄子，对马好着呢！”
有副将疑惑：“嗯？大哥，你?何时懂这么多了？”
“咳咳。”谢卫国心?虚地把手?上的说明往身后?藏了藏。
虽然还不知道这东西具体怎么用，但从这只言片语中?，副将们也能知道马蹄铁是个好东西。
要知道战场瞬息万变，一个微小的因素就能影响战况局势。
要是真能发挥出战马骑乘的最大作?用，那这个叫做“马蹄铁”的东西，必须得在全军推广下去才行。
当然，具体的情?况还得实验之后?才能知道。
但不妨周围士兵们看木箱子里马蹄铁的眼神全都变得火热起来——有人把剑当老?婆，自然也有人把马当老?婆，尤其是对骑兵来说，战马是他们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伙伴，现在有一个东西可以让他们的伙伴变得更好，怎么能让他们不眼热？
“将军，这些马蹄铁怎么分?配？也是按比武场名次来吗？”
有人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谢卫国思考了一会儿，盛玉在信中?说这只是城中?一部分?的马蹄铁，剩下的将会分?批送来，但看着被激起斗志的士兵们，谢卫国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马蹄铁和马有关，和他们弓箭营无关。
在那边对马蹄铁的抢夺十分?激烈的时刻，刘副将就像没事人一样?，踱步到了硝石旁。
他凑近方才回话的小于：“听说你?们食堂最近新推出了一种叫做果?酱牛乳冰沙的甜品？怎么样?，少夫人把这种东西的做法教给你?了吗？”
小于没回话。
丁茂一惊，转过头疯狂给小于哥眼神暗示，却见他依旧保持着自方才起的沉稳表情?，依旧一动不动。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尴尬，丁茂赶紧撞了下他的肩膀，小声说了句：“小于哥，将军问你?话呢！”
小于的嘴巴动了动。
丁茂凑过去，便?听见那个一如既往稳重的小于哥嘴里喃喃着：“马蹄铁……好想要啊……”
丁茂愣住了——
他的小于哥，好像人设崩了啊。
第七十五章
寂静的山林中, 高?树遮目，群峰耸立。
偶有鸟声与蝉鸣响起，更为这处山林增添了一份幽静。
本是几乎无人踏足的一处山谷, 此时却走来了一个二十余人的队伍, 只看面容, 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年。
为首两人身高?略高?些，说说笑笑, 并肩同行, 身后坠着的二十人却是个个面色严肃, 从外表看起来颇为沉静平稳。
“你们先到这里等着, 我去与少?夫人辞行过后再随你们一同出发赶赴贡州。”
为首之人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朝旁边说了一句，“二哥, 走吧。”
眼看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渐渐没入影影绰绰的山林之中，余下二十人则颇为安分地静静等在原处。
片刻过后，有几人实在耐不?住好奇，朝四周张望, 却只看到层层叠叠的枝丫交相辉映，漫山矮丛与树木重叠, 辨不?出来路，更寻不?到去处——早就听说城外北山之中有一处育苗田，非专人引路不?可进入, 大概就是在这里了。
另一边，出示了身份令牌后, 在引路士兵的带领下，谢迩与谢司两人终于找到了正在育苗田中一旁的矮木屋舍里低头记录着什么?的盛玉。
“少?夫人。”
一进屋, 谢迩与谢司就先请了安。
听见声音，盛玉抬起头来，脸上的神情还有些恍惚，似乎是在疑惑为什么?他们两人会出现?在这里。
几乎每次在这间?被称作“实验室”的小木屋里见到盛玉，她都是这种愣愣的状态，谢迩笑笑，给?他们少?夫人提了醒：“少?夫人，谢司和他们的采盐小分队来辞别?。”
盛玉这才反应过来。
本来也只是知会一声的事儿，见盛玉正忙，谢司也没打算久待，把?事儿一说就准备离开，这时却被盛玉叫住了：“等下，给?你们看个东西。”
谢司和谢迩对视一眼，眼里都充满了疑惑，跟在盛玉的身后，两人来到了一块农田。
因为育苗田场地有限，每种作物所占的面积都不?会很大，不?过这块农田许是作物生长需要的缘故，面积是其他作物的五倍不?止。
这种作物在生长形态上也有些怪异，不?似其他枝苗一般直直往上，而是长有长长的藤蔓，浅绿色的叶片布满其上，叶片狭长而薄，茂密非常，与藤蔓一起铺了满地。
盛玉要给?他们看的东西，就散落在这些宽大的叶片中间?，椭圆形，表皮深绿和浅绿色的条纹相间?分布，圆圆滚滚一个，并不?很大。
顶上的茎与藤蔓相连，整个压在叶片上，看起来沉甸甸的。
这是——
“西瓜？”
谢司的表情有些怪异，他还记得两个月前城中有个孩子误吃了这种果实中毒的事，还好吃的量不?多，才捡回了一条命。
见盛玉正要摘下一个西瓜，谢司赶忙叫住了她：“少?夫人，这种东西可不?能吃啊！”
盛玉手上的动作不?停：“无妨。” 谢司讪讪收回了手，只见他们少?夫人动作利落地“咔嚓——”一声剪下了西瓜果实与藤蔓相连的那根茎蔓，随后略微使劲，把?那沉甸甸的西瓜两手抱起，放到一旁的矮桌上，拿起菜刀手起刀落，把?西瓜一分为二，露出里面红红的果肉来。
——等等？
红色的果肉？
谢司疑惑地“咦”了一声，他快走几步到了桌前，确定?自己?没看错：“这果肉怎么?是红色的？”
他之前在别?的地方也看到过西瓜，白色的果肉，汁水很多，可惜不?能吃。
盛玉解释道：“你之前见过的有毒的西瓜应该是药西瓜，两者外形相似，不?过仔细看还是能发现?略微差别?。”
听盛玉这么?一说，谢司又仔细看了看西瓜那绿油油的外表，回想起记忆中野西瓜的模样，还真让他看出了差别?：“野西瓜的表皮花纹确实是要斑驳些的。”
盛玉点头，随手给?他递了一瓣西瓜过去：“尝尝？”
盛玉递得随意，谢司也就顺手接过，塞进嘴里，咬了一口，甜丝丝的滋味顺着汁水瞬间?涌了满口。
谢司一下愣住了：“怎，怎么?这么?甜？”
谢司忍不?住咂了咂嘴，他明明记得那个馋嘴吃了毒西瓜的小子说味道是苦的啊……
盛玉笑笑，没说话。
这时，旁边的谢迩在尝过一瓣西瓜后，开口说道：“之前二柱吃的应该不?是药西瓜，敢问?少?夫人，可是因为没成熟的缘故？”
“嗯，”盛玉正色道，“药西瓜有毒，未成熟的野西瓜也含有毒性，且味道都不?算好。”
“育苗田里的西瓜是经过改良之后的，你看在城内推广的可能性有多大？”
谢迩手上拿着一瓣西瓜，作沉思状：“现?在的西瓜品尝起来甜美多汁，实乃解暑佳品，若是种出的西瓜都能如?此，在百姓中定?会大受欢迎。”
“——不?过，在推广前还是得说明此物与野西瓜、药西瓜的区别?。”
盛玉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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