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年烈酒
她竭力压下心中那股怪异感,一边默默拽住簪秋刚刚抬起的手一边试图转移话题。
簪秋果然好哄,闻言只拧着秀眉挣扎了一会儿,便起身道:“那奴先去瞧瞧,但若奴回来时姑娘您的脸还是这般红,咱们就必须去找夫人请女医。”
“嗯嗯!”崔英忙不迭点头,举手发誓:“我答应你!”
得了允诺,簪秋这才起身离开,先去外间看了眼自亥时便点燃的红烛,扬声:“姑娘,这会儿估摸着刚过寅正。”
寅正?崔英捂着脸自床上坐起,透过窗棂看了眼外头天色——依旧是乌漆嘛黑,瞧不分明。
依她这几日的观察,长安夏日时的天色大约会比安平晚亮上一刻半刻。
若在安平,寅正时分天边便已开始泛青……
正想着,那厢簪秋已从小书房回来,关上房门后举着油灯穿过屏风:“姑娘,霞光院与往常一样已亮了灯,不过奴瞧着有一点奇怪……”
“哪里奇怪?”这会儿的崔英已逐渐放平心绪,闻言眉心不由跳了跳,“大伯和伯娘可还好?”
“姑娘莫忧,嵩明大人和夫人无事。”簪秋说着放下油灯,走到床边继续道:“只是昨日这个时辰,姑娘您都被叫去霞光院与嵩明大人一同用膳了,可今日福伯竟才领着厨房的人往院中送水。”
话落她就又仔细瞧了瞧崔英,见其面色果然恢复如常,压在心头的担忧才终于放下。
崔英听罢却蹙起了眉,沉吟好一会儿才道:“许是大伯昨日喝了酒……所以今日起得晚了些?”
簪秋黑眸轻眨,对其中缘由其实并不关心,闻言只崇拜又赞同地冲崔英点了点头:“姑娘言之有理。”
崔英便也没再多想。
她方才于梦中惊醒只顾着摆脱那股令人面绯心燥的念头,这会儿当真冷静下来,身上竟又发起冷来,上下眼皮也渐渐开始打架。
总归时辰还早,崔英拢着衾被问簪秋要了杯热水喝,喝完之后便又钻回被窝补眠。
簪秋却不敢睡了。
她觉得姑娘也有些奇怪……
前些天姑娘每日只睡两个时辰醒来后都精神奕奕,可今日已足足睡了四个时辰,如今这还没说几句话竟又哈欠连天的睡着了。
真的只是旧伤复发吗?那为何她瞧着姑娘比先头伤情最重时的反应都要严重?
簪秋躺在外间榻上辗转反侧,半晌后忽地坐起,猫着腰下榻朝里间轻唤:“姑娘?姑娘?”
崔英这会儿早已睡熟,自然不会应声。
簪秋见状蹑手蹑脚地穿过屏风,及至床边时又轻声唤了两声“姑娘”,见崔英仍是没什么动静,她终于大着胆子伸手探向崔英额头——
“!!”姑娘额头好烫!!
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
簪秋当即便急匆匆跑下楼去找了谢嬷嬷,找完谢嬷嬷后又步子飞快的跑去隔壁霞光院找王氏。
可王氏这会儿还睡着,崔嵩明今日特地交待了跟在王氏身边伺候的嬷嬷,说在王氏醒来前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扰她。
好在给崔英找大夫这事儿福伯便能安排,得知六姑娘染上风寒,福伯立马就唤来徒弟崔勇,由他陪簪秋一起先去请了府医,又派府中小厮去荀门药堂请荀女医来。
不知过了多久,崔英再醒来时,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两道激烈争吵声。
一男一女,像是就在房门外。
崔英听得脑仁疼,不由伸手摸向额头,没想到一摸却摸到条暖乎乎的棉帕。
“姑娘,您终于醒了?”簪秋趴在床边,看见崔英醒来,眼眸中瞬间亮起神采。
崔英杏眸轻眨,很快便对眼下情形做出分析:“我昨晚……真的发热了?”
簪秋连连摇头,忍着啜泣道:“不是昨晚,是前晚,姑娘您足足又睡了一天一夜,可把奴吓坏了……”
“什么?前、前晚?”
崔英眉心顿时充满问号,严重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不可能。
一天一夜??
她怎么可能会睡这么久!!!
作者有话说:
《可能续梦了吧》《饿狼扑食2.0版》
*
第7章 那岂不是
◎良心不安的半夜都睡不着?◎
朝阳晃眼,窗外枫叶哗哗作响。
崔英满腹疑云,还想再多问两句时簪秋却忽地起身抹了抹眼角泪痕,哽咽着说:“姑娘,夫人昨日守你到半夜,如今正在楼下厢房小憩,奴这便去唤夫人来。”
“呃,小秋其实……”
“其实可以让伯娘多休息会儿。”
望着风风火火跑出去的小姑娘,崔英默默对着空气说完后半句话。
不一会儿,她就听见簪秋言语激动地向屋外之人喊道——“大夫!女医!姑娘醒了!”
喊完又“噔噔噔”地下了楼,脚步声渐行渐远。
隐隐约约听到这儿,再往后的动静崔英便听不真切了。
不止是因簪秋走远,也因先前在房外争吵的一男一女此刻已一前一后的走进她的卧房。
不过男大夫并未入内间,仅走到屏风边上就止了步。
女医则越过屏风脚步匆匆地来到床边为崔英诊脉,面色瞧着有些不虞,想是还在为方才的争吵生气。
“荀女医。”崔英见过她,先前她受刀伤时便是这位女医为她医治。
荀女医却未搭理崔英,只冷着脸一边搭脉一边观其颜色,不肖须臾便道:“六姑娘已退了热,我再为姑娘开副方子,早中晚各服一剂,连服三日便可。”
崔英颔首:“好,多谢女医。”
不料她话音刚落,屏风外的男大夫却忽然扬声道:“六姑娘不可,还请六姑娘放下床幔,允在下入屏风内诊脉。”
荀医女闻言却蓦地冷笑:“哼!昨日若不是你贸然施针六姑娘怎会昏睡一天一夜?如今竟还敢舔着脸要为六姑娘诊脉?”
男大夫忍怒:“你——荀芜荑!你莫要欺人太甚!昨日六姑娘高热不退,我只是想快写让六姑娘退热——”
与此同时,王氏正迈着快步上楼,她本欲急着见崔英,不想远远就听到了楼上二位医者的争吵……
王氏眉心微蹙,心中难免生出些不满:英儿刚醒就大声喧哗,荀老便是这般教他们为医之道的么?
这般想着,王氏不禁放慢脚步,在卧房外略整衣冠后才款步迈入屋内:“这般喧哗是出了何事?”
“我一上楼便听见二位医者又吵了起来,可是英儿的病有何难处?”
崔英原本躲在被窝中吃瓜吃得正欢,闻声瞬间敛了神色,轻咳一声道:“伯娘……无事无事,只是二位医者对我的病情有些不同看法。”
“是,夫人,正如六姑娘所言,草民只是想为六姑娘再探探脉,也好、也好弥补草民昨日的失误。”
见到王氏,男大夫的语气忽然恭谨起来。
这时崔英终于从男大夫的声音听出了他的身份。
是罗大夫,那日在竹心亭中见到过的罗大夫。
崔英不禁狐疑,崔府府中养着位医术不错的府医。平日里府中若有人患病皆是请那位府医来看,而若患病的是府中女眷,福伯便会命人去外头请荀女医来与府医共同诊治。
可这回……
为何还多请了罗大夫?
“伯娘——”
崔英扬声又唤了王氏一声,待看见王氏穿过屏风,小嘴一撇便故作哭腔道:“伯娘,侄女到底患了什么病,府中竟还请了罗大夫来?”
王氏哪受得住心肝侄女这般哭?顿时飞快踱步来到床边,握住她的手安慰:“英儿不怕,只是染了风寒,罗大夫昨日……是好意才会过府来为你看诊。”
昨日福伯派小厮去荀门药堂请的人的确是荀女医。
只是那时荀女医刚好外出看诊,罗大夫见来请脉的小厮是崔府之人便多问了几句,得知生病的人是崔英,他二话不说就背起药箱随小厮来了崔府。
他来到崔府时,府医已为崔英开好了药方。
罗大夫与府医见过礼,又借方一阅,看过其方后才在谢嬷嬷的陪同下越过屏风为崔英诊脉。
过后他道府医开的方子没有问题,只是无法祛除崔英高热之症,又道荀老教授过他一套针灸之法可为崔英祛除热毒,再辅以府医之方定可药到病除。
彼时刚至卯正,王氏尚未醒来。
谢嬷嬷知其乃是昨日嵩明大人带六娘去拜访之人的徒弟,又担忧六娘因高热不退烧坏了脑子,便冒险做主让罗大夫为崔英施了针。
谁知崔英在罗大夫在施针后虽退了高热,人却迟迟不醒。
起初谢嬷嬷只当她是因病嗜睡,直到晌午时分她久唤“六娘”却唤不醒人,这才察觉不对,急忙去霞光院寻了王氏。
那会儿王氏刚起不久,将将用了些点心果腹,本打算等用过午膳后再去淮柳阁看崔英,没想到竟先等来了“崔英出事”的消息。
为此,王氏昨天夜里还和崔嵩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他赶去了书房睡。
当然王氏这会儿还是给崔嵩明留了些面子,并未将他被赶去书房的事告诉崔英。
说到“罗大夫施针失误”后便径直跳到了昨日下午她让人再去一趟荀门药堂“将荀女医请来”的事。
“原来如此……”
崔英听到这儿,心中多少有了些计较。
她默了默,凑到王氏身边耳语:“伯娘,此事既因侄女而起便交给侄女来解决如何?”
其实崔英听得出,方才王氏进屋时的言语虽还算克制有礼,但蕴藏其中的怒气却并不少。
王氏闻言诧异看了她一眼,沉默须臾,而后才无奈地点了点头。
崔英顿时笑了笑,小声:“谢谢伯娘。”
话落,她掀开衾被下床,正正经经地弯腰朝荀女医行了揖礼:“自六娘入长安,女医已救我两次,其中恩德,崔英铭记于心,在此谢过荀女医。”
荀芜荑明显没料到崔英会有这番举动,愣了好一会儿才略显别扭地拱了拱手:“六姑娘言重,医者行医救人乃、乃分内之事。”
崔英轻笑,又侧身对着屏风外的罗大夫拱手作揖:“罗大夫昨日救我于危难,这份恩情六娘亦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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