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救我!我要回家! 第8章

作者:陈年烈酒 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只是我先前受伤便是荀女医为我医治,她最熟悉我的身体状况和这些时日的用药,是以请罗大夫海涵,崔英还是想让荀女医继续为我诊治。不过……”

  “若待我痊愈之后罗大夫还愿为六娘医治失忆之症,届时六娘恐怕要时常叨扰罗大夫,罗大夫不要嫌烦才好。”

  “不不不,六姑娘言重,只要六姑娘还愿信任在下,在下必定想尽一切办法治好六姑娘的失忆之症。况且方才、方才是在下一时心急,多有失礼,是在下要请六姑娘见谅才是。”

  屏风外,罗子甫亦拱手作揖十分恭谨地回了礼。

  且他话落之后竟又侧身,极为罕见地向荀芜荑作揖道歉:“师妹,方才是师兄无状,还请师妹莫与师兄计较……”

  说着微顿,又咬牙赠礼:“师妹不是一直想要师兄那块用奇楠做的香吗?待回了药堂,师妹去我房中拿便是。”

  荀芜荑闻言眼中诧异之色更甚,她万万没想到今日竟有这等意外之喜,满腔郁气顿时消散大半。

  只是女子行医不易,她早已习惯了用强硬来保护自己,闻言也只哼声道:“希望师兄说话算话。”

  这场争吵到这儿便算是落下帷幕。

  荀女医开好方子后和罗大夫一同回了荀门药堂。

  而他们一离开淮柳阁,王氏便嗔了眼崔英:“怎么?英儿方才急着为他们解围,是觉得伯娘一定会为难他们?”

  “这个嘛……”崔英摸摸鼻子,悻悻然笑了笑:“不瞒伯娘,是——也不是。”

  王氏挑眉:“什么叫是也不是?你这丫头怎的还跟伯娘打起了哑谜?”

  “侄女并非觉得伯娘一定会为难他们……”

  崔英一边解释一边心虚,不由抱着王氏衣袖晃了晃,小声撒娇:“只是方才伯娘一进门,我便觉出伯娘您生气了……”

  其实她这么做有很多原因:譬如她的亲生老父亲就是医生所以她总会对医生大夫多一份同理心;

  又譬如在这个时代,这个在历史长河中女性地位已经算是相当高的时代,人们却依然对女医心存偏见。

  更譬如,她因竹心亭熏香一事而对荀老和罗子甫不信任。

  只是这些,崔英都无法告诉王氏。

  好在王氏也没有再往深处追问,她一听崔英这番解释心底就忍不住难过起来。

  孩子这些年在安平究竟受了多少苦?

  如今都都没了过往记忆竟还改不了小心翼翼、察言观色的性子……

  “英儿,伯娘没有怪你的意思。”

  王氏轻吸口气,当即决定今后要娇养“女儿”:“伯娘是要夸你方才将事情处置的很好!徒债师偿,如此一来,若那罗大夫治不好你的病,荀老可再没理由推辞,你说是也不是?”

  “……”

  谢谢,但大可不必。

  崔英抿唇苦笑,急忙捂住肚子转移话题:“伯娘,我忽然肚子好饿……”

  *

  崔英按照荀女医的方子吃了三天后身子果然大好,只是偶尔还有些咳。

  依她的意思便不用再吃药,好好休息两天就行。

  可王氏不允,治病当然要治好,哪有好一半就不治的道理?

  因此她一早便遣小厮去了荀门药堂请诊,然而小厮无功而返,道荀女医今日一早便去了难民坊走医,恐要天黑以后才会回药堂。

  崔英闻言大松口气。

  她不是讳疾忌医,也不是吃口苦药就哭唧唧的小孩子。

  只是那药实在太苦,自然能少吃便少吃嘛。

  不料下一秒却听王氏大手一挥道:“那便去难民坊里寻她,正好,让崔福去粮仓里取些粮食来,咱们府中也有月余未曾施粥了。”

  “……啊?”

  崔英顿时目瞪口呆。

  老天爷啊,伯娘如此行事,她若坚持不找荀女医看诊,那岂不是良心不安的半夜都睡不着?

  作者有话说:

  崔小英:当时我的道德压力一下就上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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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实不相瞒

  ◎我怀疑——◎

  长安城今日天气晴朗,微风和煦,杨柳枝惬意地随风摇曳,瞧着到处都是欣欣向荣的好景象。

  可当今圣上李玄贞却不太高兴,下朝后还因“礼部侍郎之女险些被掳”之事将裴君慎、崔嵩明以及大理寺卿李承暨、金吾卫指挥使李裕广一同留在了宣政殿议事训话。

  与此同时,正准备去难民坊施粥的王氏也突然收到礼部沈侍郎府的拜帖。

  崔英方才本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已求得王氏带她一起去难民坊施粥,这会儿更是换上了身能够便利行事的男装等候出行。

  不过她头上仍挽着是女子常挽的惊鹄髻,双耳边还翘着两缕弧度恰好的碎发。

  长安民风开化,并不将女子拘于内宅,她这身打扮虽不能说大街上比比皆是,但确实也没什么稀奇。

  可就在她兴致勃勃的期待出门涨涨见识时,王氏却迎头给她泼了盆凉水:“英儿,伯娘有事要出府一趟,今日施粥由崔福过去管事便可,你且好生在府中歇着。改日等你身子好全了,你想去哪儿伯娘便带你去哪儿。”

  崔英沉默一瞬,眼珠子微转:“……好的,伯娘。”

  见孩子这么听话,连句为什么都没问,王氏满意又略带愧疚的匆匆出了门。

  然而她不知道——崔英前脚目送她出府,后脚便转头去了厨房粮仓寻福伯,希望他能带她一起出门。

  福伯在府中当了几十年的差,人人鬼鬼的见得没有成千也有上百,像崔英这样明摆着“阳奉阴违”的做派在他这儿通常都会被归在“没脑子”那类里。

  可这毕竟是主子,福伯甭管心里多嫌弃,面上都只能压下心思,笑脸相迎。

  “六姑娘,夫人方才特地交待过,您身子抱恙该好生在府中歇着,不必跟着我等去难民坊受苦。”

  “怎么会是受苦呢?”崔英杏眸微扬,像是不明白福伯话中之意:“设棚施粥是积善福民的好事,能出一份薄力乃是六娘的荣幸。”

  倒是会说些讨巧话儿,想来也是有几分玲珑心思的主。

  可这府中除了嵩明大人便属夫人的话最不容忤逆,他就是有心也没那个胆啊。

  福伯笑眯眯地拱手,后退半步作揖卖惨:“六姑娘,您就别为难老奴了,让您在府中歇着是夫人的意思,老奴莫敢不从啊。”

  崔英闻言默了默,眉心微拧,仿佛陷入两难之中。

  而此时府中小厮已将十数袋米粮都搬上木车,厨房派来煮粥做饭的帮工也都到了位,只等福伯下令,他们便可出发。

  福伯见此,只好又催促一遍崔英:“六姑娘,快请回吧,老奴定会尽快寻到荀女医,请她来府中看诊。”

  话落便转身吩咐崔勇带着米粮工具等和小厮在前头先行,他和厨房帮工则在后头跟着。

  可崔英压根就没想过放弃,方才之举亦全是为了此刻做铺垫。

  眼下见时机成熟,当即便道:“可是福伯,伯娘虽让我好生在家中歇着,却并未下令……说不许我出府。”

  她故意加重“下令”二字,果不其然引来福伯凝重侧目。

  于是崔英紧接着道:“您看这样如何?我悄悄地跟您一起去难民坊,只要见到荀女医让她给我开了方子,我立即就回府,绝不多待。”

  福伯闻言不禁重新打量起崔英。

  他还记得四年前的六姑娘是什么模样。

  谨小慎微,听话本分。

  虽说两年前受伤坠河失了记忆,可月前入府时他却并未看出六姑娘跟从前有何不同之处。

  这半个多月来亦是深居简出,日日卧于淮柳阁,从未主动生过事……

  可今日,福伯头一次感受到六姑娘心计之深。

  方才这两句话看似求情实为敲打,几乎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今日我打底了主意要出府,你若不让我跟着可别怪我闯出更大的祸”。

  两权相害取其轻。

  福伯深知此理,只好苦笑着妥协:“唉,六姑娘您真是为难老奴,届时若夫人得知怪罪下来,您让老奴怎么办呐?”

  这便是答应了。

  崔英顿时眸露灿光,扬眉笑道:“多谢福伯,您老莫忧,六娘定不会惹事让您难办,而且伯娘若真怪罪下来,我定会顶在您前头求她消消气。”

  人难免爱听些好话。甭管真心还是假意,既然如今除了答应没别的选择,能听见这般为他出头的话,福伯心里多少也算有些宽慰。

  “只是还有一点难处,今日咱们院中当值的车夫全都未归,六姑娘若要出行恐怕还得稍等片刻,容老奴去杉明大人院中借一借人。”

  此事崔英早有所料,从容道:“不必麻烦二伯。您忘了?我来长安可是带了些人的,您只要给我辆马车便是。”

  这趟来长安,那些李氏留给原来“崔英”的老人有些不愿意跟来,又或是年纪大了不便远行,对于他们,崔英已尽力在安平为他们做了妥善安排。

  愿意跟着来,她便全都带了过来。

  不过崔英清楚,有些人虽愿意跟来,心却未必是向着她的。

  如今满打满算,值得信任的人也只有谢嬷嬷一家。而谢嬷嬷的丈夫簪叔,便是当年驾车送将李氏从长安送去安平成亲的车夫。

  这次送崔英来长安的人也是他,那日遭遇劫匪,他也受了些轻伤。

  好在前两日已然痊愈。

  这会儿簪叔正稳稳驾着马车跟在粮车后头。

  簪秋和谢嬷嬷则在马车里像护法似的一左一右的护着崔英。

  那日崔英昏迷不醒,谢嬷嬷一直很自责,竟在李氏牌位前跪了整整一夜。

  后来还是崔英威胁她“若嬷嬷不起我便跟着一起跪”才将人劝了起来。

  但后遗症就是——

  谢嬷嬷看崔英看得越发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