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沉知
面前的人没有应答,女官见状自?作主张地挥手示意周围的女使撤菜。
刚一动身,听见她道:“不必热了,都拿下去吧。”
女官一愣,忙道:“可是娘娘,您还一口?没吃呢。”
“每年都是这?几个菜,没吃腻也?看?腻了,送下去吧。”
女官不死心,又劝道:“若是一会儿陛下过来,咱们宫里没有准备席面,是否会......”
“他不会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内侍从?宫门外躬身快步走进来,低着头轻声道:“皇后娘娘,陛下身边的高公公命奴婢告知您,陛下今晚留宿咸福宫,叫您不必等候。”
内侍撞着胆子将话带完,殿内静的可怕,他隐隐有些开始发抖。
良久后他听见王皇后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
内侍如释重负,慌忙离开。
女官看?着他一副惊恐的模样,只觉得怒火中烧,委屈极了。
不怪这?内侍害怕,中秋之夜皇帝撇下中宫皇后留宿宠妃宫里,任谁来传这?个话都得忧心着自?己会不会小命难保。
可她们皇后素来是个大度的人,不会因为这?些事迁怒于下人。
思及至此,女官不禁为自?家娘娘鸣不平,抱怨道:“先前是宸贵妃,这?又来了个刘贵妃,陛下未免太过分了些。”
王皇后侧首看?她,眉眼?平静却不失威仪。
女官知道自?己说?了错话,可时?至今日她也?不在乎了,继续道:“娘娘,您就是太心软了。自?打宸贵妃和陛下那边闹了矛盾,陛下日日宠幸刘贵妃,纵得刘贵妃这?段时?间张扬跋扈,连每日的晨昏定省都看?不见她身影,这?样下去,她目无有中宫,还能?敬重您这?个皇后吗!”
王皇后苦笑了下,“陛下宠幸谁自?有他的道理,他心里挂念着宸贵妃又可难以逾越对宸贵妃思念故人的介怀,如今搞出这?么大动静叫满宫皆知他同刘贵妃日日缠绵,不过是想?逼宸贵妃低头罢了。”
她叹了口?气,望向深邃的苍穹。
无边的黑暗中镶嵌着一轮明月,何曾几时?,她也?是家族中的掌上?明珠。
“兴修皇陵一直是陛下的心愿,早年间他有意动工,却赶上?江南水患,朝廷拨钱给苏州一带置办赈灾粮,此事便耽搁了这?么多年。如今国库尚且充裕,陛下旧事重提便需要户部的助力。打仗御敌又需要靖安侯在前线支撑,我?琅琊王氏于陛下而言,已经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女官冷哼一声,眼?中透着怒气,“陛下当?年若无琅琊王氏的助力,又怎么能?顺利夺嫡入主东宫。想?是在高位站的久了,忘了自?己的来路,也?忘了他当?年是承了谁家的恩情。”
王皇后沉默良久,没有再看?她,只道:“你今日狂妄之话已经说?得够多了,自?行下去领罚吧。”
第42章
中秋过后, 京城的天气逐渐凉爽下来。
许明舒的病静养了一段时间已经?完全好?转,不知是不是心里的?错觉,每每到了夜里恐惧入睡时, 一想到邓砚尘同她宿在一个府里, 离她不远的?距离,许明?舒便会觉得?安心很多。
前些日子送往昭华宫的?书信得?到回复, 她姑母托身边可靠的女官查阅了宫里的?户籍卷宗。
咸福宫的?刘贵妃善瑶琴, 她在来京城之前同其母在苏州生活。
在查阅其父亲刘玄江的?祖籍时,正如许明?舒猜想的?那般, 他祖籍在苏州遂城县,年幼时曾在那里读过几年书后来举家搬至苏州。
光承帝在被册封为储君的?那一年,寒门出身的?新科状元郎刘玄江在官至三品后, 风风光光地将?妻女接入京城, 成了一段被传颂已久的?佳话。
许明?舒的?祖母出生于书香世家, 对子女为人处世以及学业功课十分重视。
她三叔为人刚正不阿,在都察院素有佳名。
四叔虽年轻,却才华横溢是一甲进?士出身。
被调任至户部这几年恪尽职守,凭许明?舒对他的?了解, 他极有可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平白做了他人的?棋子。
当年朝廷弹劾她四叔的?奏折突如其来, 根本就是有心之人想赶在靖安侯出事的?时间段落井下石, 不给她们丝毫挣扎的?机会。
所以, 很可能朝中现如今已经?有人知晓此事, 只是再等一个能一击即中的?时机。
靖安侯府在朝中声望颇高,谁都清楚, 只要有靖安侯在谁也动不了其家人分毫。
许明?舒捏着昭华宫女官送来的?书信思考许久, 决定将?此事赶在她爹爹留在京中的?这段时间告知于他,也好?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
也赶在萧珩将?一切事情?查清楚之前, 保全她四叔。
许明?舒换好?衣裳去书房寻许侯爷时,听见里面一阵谈话声,是她爹爹正在和身边人交代军务。
她走去廊下坐着等,离她不远的?石阶上像是被人在上面画了什么花花绿绿的?东西,许明?舒侧首打量了下,站起身朝那边走过去。
直到走近了,方才发现地上用颜料画着猫儿狗儿的?脚印,一个一个排列着像是有什么规律可循。
想是正正曾偷偷跑来过这里,趁人不注意?时在地上留下的?杰作。
许明?舒脚踩在石阶上的?脚印上,一步一步按照他画的?走着,想要摸索这小孩究竟搞了些什么东西。
走了两?遍后,她灵光一闪,好?像是个舞步!
还是她常常跳的?那一段!
许明?舒当即从?石阶上跳下来,正欲惊叹这小孩的?记忆力时,听见身后铛的?一声,似乎什么东西掉下来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她忙扭头,看见石阶上静静地躺着一根金色的?簪子。
簪首的?金色祥云被摔断了,光秃秃的?只剩一弯明?月。
心脏猛地一疼,许明?舒愣在原地震惊地看着又被她摔坏的?簪子。
重活一世,她居然同过去一样,再次将?邓砚尘送她的?簪子摔断了。
顷刻间,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她被关在东宫里一个又一个难眠的?夜里,都是靠这枚簪子支撑下来。
无数次,她将?头顶的?簪子拔下来置于脖颈间企图自行了断。
可她舍不得?,
这枚簪子不仅花了邓砚尘许多心思,更是他们相识多年的?见证。
那一年除夕夜,她霸道地朝他讨要岁敬。
眉眼带笑的?少年郎站在月光下,朝她摊开?手,递给她一枚流光溢彩的?明?月簪。
漫天的?烟花在她们头顶绽放,邓砚尘一双明?亮的?眸子倒映着烟花的?光芒,笑得?格外好?看。
后来,她一心扑在萧珩身上,每一次同邓砚尘见面都闹得?不欢而散,甚至一气之下摔断了他送给她的?簪子。
断了的?位置,同今日竟是截然相同。
前世,她万念俱灰自尽于东宫之前,不忘叫沁竹将?簪子送回邓砚尘手中。
如今兜兜转转,这枚簪子还是回到了她身边。
可她还是将?它摔断了。
她呆呆地站在那簪子面前,泪水止不住的?在眼眶中打转。
突然,身后传来声音。
“怎么在这儿站着?”
是邓砚尘。
见许明?舒没有回头,邓砚尘歪头看了她一眼,上前几步正欲开?口,看见地上摔断的?明?月簪。
“摔坏了啊,”邓砚尘语气清缓,又探头看了看她,突然笑了:“不是吧许大人,我怎么觉得?你快要哭鼻子了。”
他弯腰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簪子捡起来,放在手心里打量着断裂的?位置,又探头看了看她。
“一个簪子而已,待到新岁我再送个更好?的?给你。”
许明?舒瘪着嘴摇了摇头,“不要!”
她一开?口,泪水再也收不住,大滴大滴地往下流。
“我就要这个!”
邓砚尘没想她真的?说哭就哭,瞬间慌了神,连忙安慰道:“好?好?好?,就要这个,我修好?了再给你送过来行吗,许大人?”
他打量着周围,书房内侯爷还没有同身边人议事结束。
方才在房间里,他正对着窗户,恰好?许明?舒一进?院子他就看到了她。
想是那姑娘怕打扰到侯爷先行在外面等候,许侯爷交代军务时,他难得?分心,时不时地就朝外面看上几眼。
那姑娘提着裙摆,站在石阶上一遍又一遍的?蹦蹦跳跳,似乎是在练什么舞步。
她身姿轻盈,动起来裙摆飞扬,甚是好?看。
邓砚尘心口剧烈地跳动了几下,他收回目光专心听讲。
再抬首时,那姑娘呆呆地站在石阶前,一动不动,像是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
不过是碎了个簪子,若她喜欢他再送她百个千个都无所谓。
但见她如此珍惜自己送她的?东西,邓砚尘心里止不住的?开?心。
他上前一步,靠近她道:“你这个样子也见不成侯爷了,不如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许明?舒抬头看他,随即点点头。
只是她没想到,邓砚尘说得?好?吃的?竟是烤芋头。
彼时,许明?舒同他一起蹲在草地上,看着面前烧得?正旺的?火炉,嘴角抽了抽。
“你说的?好?吃的?,就是这个?”
邓砚尘拨了拨炉子里的?火,显得?有些得?意?。
“相信我,味道很好?的?。我从?前在军营里经?常烤芋头来吃,整个大营属我手艺最好?,不信你去问问侯爷。”
不知怎么地,她突然生出一种被登徒子欺骗的?感?觉。
许明?舒瘪瘪嘴,没有说话。
邓砚尘挑了一个大小合适的?芋头,仔细地拨好?的?皮用手帕包裹着递到她嘴边。
“你尝尝,这个看着能不错。”
许明?舒生在侯府,自幼过得?金尊玉贵不亚于宫里的?公主,这种不精细的?东西还真是第一次有人宝贝似的?拿到她面前。
前世,她住在昭华宫的?那段时间,萧珩每日变着花样的?寻各处美食带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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