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他有一对很好的父母,父母慈爱开明,儿子孝顺体贴,一家人幸福美满。
大家都是普通人,陈父陈母最终还是要劝慰儿子走出过去,他们想抱孙子孙女,是绝对不可能接受儿子不结婚生子。
芸芸众生,不都是这样的?
而陈飞扬人很好的,因为一时的爱情是不长久的,也无法支撑长达一年的停薪留职和不气馁,当初他会这样做,是因为他有着金子一样的品格、品性。
优秀的内在品格才是他在最重要的事业上升期时会毅然决定鼓励她和她并肩把罪犯绳之於法的源泉所在。
彼时的他和她,都是芸芸众人的普通人,没经历过再三的生死危机,她,最多成为一颗朱砂痣。
他不是恶心妻子的人,他人好,不独对她好,所以他最终会收拾好心情,放下过去,他不能对妻子不公平。
几年过后,娶妻生子,开始一段新的人生,幸福美满,儿孙绕膝。最多在晚年偶尔想起那个曾经妍丽的她,留下一声叹谓。
泪水突然模糊了眼前,眼前的冯茜的脸已经看不清了。
顾莞其实不是想不明白,只是……一直不愿意去想,不愿意那些色泽鲜明的记忆,最终成为一页褪色的旧过去罢了。
刹那,泪水盈眶。
在这个暮色四合残阳如血的农家客店院子内,她盯着冯茜的这双眼睛,突然前所未有地清晰这一点。
泪水倏淌下来,顾莞用手捂住了眼睛。
……
她记忆里的那个人,最终会娶妻生子忘记她。
有个人,倒是宁死也不会,他说过自刎来相伴的。
冯坤很快离去,这个农家客店的大院子最终恢复了平静,三个人先后死去,被装进黑色布袋内抬走,院子里的条石被快速清洗黄土被铲起重新夯实一遍,新“冯茜”留下来,和煦腼腆冲她一笑,“顾小姐。”
一切船过水无痕,又恢复到了谢辞刚刚被带离时候的样子。
大家默不作声对视,顾莞强打精神,想了片刻:“我们就在这里等他。”
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到处跑除了添乱并可能让情况更糟糕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她大致分配了一下院落房间,吩咐谢云把儒平上来的人安置好,“我们暂时带着,回头若事了,就把安排人把他们送回去。”
谢云谢风竭力压下情绪,用力点了点头,一个人跟在顾莞身边,另一个人带人去了。
这个夜里,大家都没有心情说笑饮食。
顾莞没有待在那个血腥历历在目的后院,她独自一个人出了店门,抱膝坐在台阶上。
夜色降临,晚风迎面吹拂,已有淡淡的凉意。
她觉得有些寒,收拢双臂,抱住自己。
顾莞想了很多很多,在这个心潮起伏的夜晚,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乱哄哄转到最后,眼前浮起谢辞最后的回头一顾。
——谢辞离去时,抬起眼睛,与她最后一个对视,那双美丽如蔷薇花一般泛着琉璃冷色的墨瞳,压着骇沉,和许多东西,如惊蛰,伏藏蛰潜,惊雷乍动。
顾莞仰头看天,苍穹藏蓝,斗转星移,亘古未曾改变,清冷的星河之光无声无息洒落人世间。
谢辞生死未卜,冯坤一句“只要他的表现能如了咱们这位陛下的意”,冷酷无情,蛰伏着无穷无尽的凶险。
情绪稳住之后,担忧无法不占据心头。
顾莞一个人独自坐在台阶上,想了很多东西,谢辞安危的阴影如影随形。
他们不是没有遇上过九死一生的危险,但和之前每一次都不一样,这种被人掌控生杀大权的感觉糟糕透了。
顾莞长吐胸腔一口气浊气,她现在都不知道她对谢辞究竟算怎样的一种情感了。
但她真的很担心很担心他!
顾莞捂脸,她今晚,终于面对了情感上的现实,那段记忆中的深刻感情终将成为过去式。
寻常时候,可能她还需要一段时间平复心绪。
但在这个谢辞生死未卜的夜晚,她看着茫茫星空,她忍不住想,如果他能顺利回来,那她就告诉他。
他们开始吧!
作者有话说:
顾莞要放下了,如果谢辞能顺利回来,两人就要正式开始谈恋爱了!
发现有宝宝喜欢研究细节的,阿秀说一下:
带走谢辞后,冯坤知不知道这事无所谓,因为郑守芳和账册已经回到老皇帝手里了,所以老皇帝根本没留人监视。(冯坤会出现,他当然知道这一点)
郑守芳确实对老皇帝很重要的,他从前和目前手里握着的差事连着老皇帝很多重要人事(且老皇帝本来正要调任郑守芳回京加码委以重任当新权臣的,谁知后者在这个关头掉链子了,引出了谢辞,谢辞因此成为替补者人选之一[替补说的是这个委以重任],具体明天一起说),要是被冯坤拔出萝卜带出泥,他很伤的,所以最后动用了冯茜这个重要眼线。
当然,这只是最表面的一层,现在很明显这只是冯坤计划的一环。
反正,过坎了,谢辞会得到得到正名和朔方,如果过不了,就……
……
肥肥的一章!只要挺过这个坎,事业和爱情就要迎来质的飞跃了!谢辞你要加油啊!
最后,端午节安康!宝宝们明天见啦啾咪~ (づ ̄3 ̄)づ╭
第66章 “谢辞,给朕一个不杀你必要理由!”
再说谢辞那边。
一抹乌黑的厚云自西南山峦而起, 渐渐笼罩半壁夜空,高高矗立巍峨辉煌的红墙金瓦皇城变得暗夜沉沉,黢黢夜风呼啸而过, 一片森然无声的肃杀。
快马急行疾奔,后半夜抵达城墙之下, 陆海德用金令叫开城门,自最小的门洞悄然而入, 两刻钟后抵达宫城左近一宅邸,一套禁军甲胄扔在谢辞面前, 他垂眸, 穿戴而上。
陆海德已经换回御前大总管的服饰,一袭宝蓝色的四爪行龙绣银襕袍, 袍脚海水江崖纹在夜色下银光闪闪, 扫了谢辞一眼, 尖细的声音道:“走。”
陆海德披上黑色大斗篷,遮盖了精致繁复的蓝袍,一行人带着谢辞自宫墙西侧的小门而入, 左绕右绕, 很快抵达内宫。
但出乎意料的是, 谢辞并没见到皇帝, 而是被引入内宫外围的一座不大的宫室。
静悄悄的宫墙阴影之下,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还隐见箭括孔洞的踪迹,显然老皇帝对谢辞的情况了如指掌, 谢家男儿能打, 他知道。
庞淮将谢辞带进了左侧宫室之内, 他回头看了谢辞一眼,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去了。
“咿呀”一声,半旧的殿门阖上。
屋内没有灯火,漆黑一片。
但谢辞一动,脚下却碰到一丸小小的纸团,他倏地垂眸,俯身将其拾起,打开,里面是一行蝇头小楷——“通过觐见,你想要的,都会有。”
至于没有通过,会如何?纸上没说。
也不必说。
幽暗狭窄的宫室内,万籁俱静,黑暗中纸条字迹隐隐约约,犹如一条细小的毒蛇,悄然蜿蜒而过。
谢辞下颌绷紧到极点,他慢慢抬起眼睑,自客店离开之后,他眼底除了阴霾和冰冷之外,再不见一丝其他。
躯体绷紧成一张拉满的弓。
刹那之间,谢辞已经想明白过来,此刻他正陷于老皇帝、冯坤两者之间的倾辄和血腥的暗流汹涌之中。
甚至可能还有一个蔺国丈。
——蔺国丈冯坤权倾朝野把老皇帝胁迫得喘不过气来,老皇帝一直以来都是借力打力扶持起新的一个权党去攻杀旧权党。
帝皇之道,在于平衡驾纵。
谢辞眼睑动了动,在这个肃杀凛冽的深夜,他竟突然明悟了老皇帝的帝皇权术。
只是可惜,冯坤和蔺国丈比从前每一个权臣都要厉害,尤其是前者,已经逼戕到老皇帝的咽喉了。
老皇帝迫切需要启动一个新的权臣来打破这个局面。
郑守芳事件是一个契机。
甚至很可能,这个郑守芳原来就是老皇帝欲调进中都的新权臣。
谢辞后脊一冷,一股凛冽的热骇油然而生刹时化作热汗出了一身。以老皇帝种种痕迹可窥他对自己的知悉程度,他忽然意识到,倘若当初他没有及时选择为冯坤所用的话,很有可能,战事结束即是他身死,及整个谢家军和归夷州真正分崩瓦解之时。
秦显陈晏等人也绝对不可能幸免于难!
骇然、后怕、后脊发寒,种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情绪,如大钟金鼓般隆隆在心口滚碾过。
最后却尽数化作一股愤懑厉慨。
——他做了这么多,只是想活下去!
只是在这个翻手云覆手雨的帝国巅峰掌权者的帝皇眼中,却是那样的不值一提!
可越压,谢辞一身铮铮铁骨般的反逆心就越强,你想我死,我就偏偏不死!我甚至还要杀出一条血路来!让任何人都再也无法轻易决定他的生死!
他不想死!
也不能死!
他身后的人还在等他回去,客店的仓皇的心腹,还有北地翘首的秦显陈晏乃至山坳小村的谢家人,一大群如银河散修星零落点点亟待聚拢的人。
还有顾莞。
顾莞也在等他回去!
两人已在若分若合就差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牵手近在迟尺,若是没能最终看见她点头同意,他将死不瞑目!
谢辞一路都是这么过来的,种种情绪翻碾到了最后,一股强烈的愤懑不屈在胸臆中迸发!
眼前是一段逼狭如走钢丝般的险死还生路,后续大约还是,但他也必定要咬着牙关把它走通,一路走到最底!
谢辞仰头闭上眼睛,深呼吸,用力睁开眼睛。
只是在这个阴沉肃杀的庞大宫城内,冷风呼呼如鬼魅,窄小的陈旧宫室黑魆魆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不提日后,现在想要活下去,都并不容易。
谢辞垂眸扫过纸笺两面,手指一揩并未发现异常,他将窄小的纸片团成团,递进薄唇内,无声咽下去。
然后谢辞很快就发现,隔壁还有人。
他无声行至分隔两间宫室的楠木墙,楠木很厚,只是年久失修,斑驳有些细微的缝隙。
对面的人听见隔壁门响,静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往木墙这边无声走过来。
谢辞嗅到一种淡淡的熟悉的沉水香味道,他眉心当即一蹙,对面的人这是也眉梢微动,轻敲了一下木墙,很细微的磁性声音从隔壁传来,“谢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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